“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年纪大了点,又没有成婚,少了妇人的那种风韵气度,令人食之无味。”
    徐元光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
    注意到他的视线,越宽王反应过来,更正道:“哦,是观,观之无味。”
    “既然觉得无味,就回你的王府去。”杨世醒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你府中不是前几日才新进了一批美人?你在王府里寻欢作乐,不比在这儿听天书强?”
    越宽王不满辩驳:“谁跟你说我府里新进了一批美人?”
    他淡淡道:“父皇。”
    越宽王:“……”
    越宽王的声音一下子变虚了:“父皇……他老人家,对此没说什么吧……?”
    杨世醒平静道:“骂了几句,让母后给你尽快找个王妃管束。”
    闻言,越宽王就苦起了一张脸:“父皇他老人家也太爱操心了,我今年不过十九,尚未加冠,哪里就到了要成亲的时候?”
    他收拢折扇,兄弟情重地按上杨世醒的肩,拍了拍:“六弟,你可得在父皇面前给我美言几句,让他千万打消这个念头。”
    杨世醒拂开他的手掌,似笑非笑道:“怎么了,找个王妃给你不好吗?难道你信不过母后,觉得她不会给你找个容貌与贤良并重的女子?”
    越宽王连忙否认:“自然不是!母后待我如亲子,我心里十分感念,不敢对她有半分不敬。只不过,这成亲吧,对我来说实在不是一件什么快活事。”
    “若对方是个贤惠的还好,但时下的民风你们也是知道的,这女子是一个比一个彪悍,管束起夫君来毫不手软,一不小心就会娶个母老虎回家。本王是真的担心啊——”
    徐元光撇撇嘴,没说话。
    裴闻睿道:“王爷恐怕是想娶个绝色女子。”话语平静谦和,仿佛在谈论着寻常事。
    越宽王乐了,一点折扇:“这话不错。倘若那女子当真绝色,便是头母老虎,本王也认了。”
    徐元光拿眼瞟了瞟他:“那在王爷心中,可有绝色女子的人选?”
    越宽王思忖半晌,摇摇头:“本王目前尚未遇到。当然,你妹妹是个美人胚子,还有那位济襄侯家的姑娘,也顶顶好看。不过,若要说是绝色,她们俩还差一点。”
    随着他的话语,徐元光先是神色一紧,接着就是一松,舒气笑道:“这是自然,舍妹一介乡野丫头,如何能入殿下的眼?”
    越宽王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继续兀自说着:“素闻安平姑母的女儿容颜明丽,乃天仙之姿,本王曾有幸在年节时见过,的确不负盛名,若——”
    他及时止住了话,瞧了对面的杨世醒一眼,赔笑道:“当然,此等贵女,不是我能肖想的。我——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方面,咳,总之,本王目前尚未有成亲的打算。”
    越宽王匆匆忙忙地结束了话。
    杨世醒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没有说话。
    他看起来依然漫不经心,但只要是有眼色的,就都能看出他的不喜。
    徐元光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越宽王,张张口,想说些什么话,但最终没有说出来。
    裴闻睿眼观鼻鼻观心,一派与世无争的模样。
    越宽王手里的扇子又开始翻来覆去了。
    说实话,他对阮问颖的确是有几分觊觎之心,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子呢?尤其那丫头还不是一般的好看,笑起来简直能让人欢喜到心里。
    若让她来当他的妻子,他肯定是情愿的,为她散尽后宫做不到,少收些美人还是可以的。
    不过他也知道,人家已经名花有主,早早内定给了他的六弟。镇国公与安平长公主嫡女的身份,也不是他一个庶出且没有封地的王爷能高攀得上的,所以他就没对她起过什么心思。
    只在偶尔看见她的时候感慨一下、遗憾一下,次数还很少,毕竟他已经出宫立府,除了年节时分很少能进得宫里,更不提亲自去找她,充其量是对美人的普通肖想。
    但这些话他又不好对杨世醒解释,怕才一说出来就被他这六弟甩脸色赶出去。
    所以他很发愁,想着要怎么把这话圆过去。
    同时,他的心里对杨世醒也有点不满。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他又没有真的做些什么,只是嘴上说说,至于这么较真吗?他可是他的亲兄弟。
    难道是被他触犯了身为男子的尊严?毕竟妻子不同于侍妾,是不可以被随意拿来玩笑的。
    越宽王越想越笃定,认为自己猜中了真相,遂决定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用男人之间的默契翻篇。
    他装腔作势地询问:“说起来,今日能遇上六弟,五哥我还真有些意外。毕竟你师从徐、裴二公,宜山夫人不过四品中员,怎么想也入不了你的眼,没想到你却来了。”
    “莫不是也与我一般,乃是为了美人才过来的?”
    第32章 你和他还有故事?
    徐元光头一次对越宽王生出了钦佩之情。
    能把话聊得一句比一句僵的, 除了这位五皇子,恐怕也没有谁了。
    他有心想暗讽几句,但瞥了一眼杨世醒的脸色,还是很识相地替其分忧, 三两句带过话题, 与同样擅观局势、配合接话的裴闻睿一道,把越宽王半是哄骗半是给台阶下地引导离了阁间。
    三人就这样告退。
    旋即, 阮问颖从隔断后转身而出。
    她把纸稿轻抵襟前, 轻快笑道:“真是好没意思, 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大事呢,没想到从头到尾你们都在聊美人。看来, 在你们男子的眼里只有风月声情。”
    杨世醒放下酒盏, 慢悠悠道:“我早说了,和他们聊不起大事, 你还不信。”
    她道:“我自然是信的, 可你们皇子王爷、案首公子都齐全了,不聊些正事, 岂非浪费了身份?”
    杨世醒嗤笑:“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 一个秋闱还没下场的书生,一个策论十答九错的白身,你能期望我们聊什么正事?有什么资格和我聊正事?”
    阮问颖就是喜欢他这副自视甚高的模样,只要这份傲气不是冲着她来的,她就格外心悦。
    她在他身旁坐下,亲自给他斟了一杯酒, 递到他的唇边:“殿下既然如此说了, 那问颖也不敢再胡乱多言, 只能斟酒一杯, 恭祝殿下万福安康。”
    杨世醒含笑看她,目蕴星芒,就着她的柔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接着,他一把握过她的手腕,俯身欲朝她凑近。
    三益的通禀声在外头响起:“殿下,小徐公子求见。”
    阮问颖一惊,连忙正襟危坐,把酒杯置回案上,拉开与身旁人的距离。
    杨世醒则慢条斯理地整理了好一会儿衣襟,才开口让进。
    徐元光从外头进来,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杨世醒身旁的那抹倩影,如杨柳扶枝,洒下满室春光。
    他笑道:“你果然在这儿。”
    阮问颖也不惊讶,她方才在隔间内室把他们几人的对话听了个全,闻得徐元光主动扯开话题,把越宽王哄走,就明白对方是看出了她在这里。
    就是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毕竟桌案上只有一杯茶水,她又把文稿拿走了,没落下什么物件,这屋子里怎么瞧也不像是有第二人的模样。
    她把疑惑问出,得到徐元光自吹自擂的回答。
    “你虽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可我方才瞧得真切,那桌案上置着的茶不是殿下惯喝的,山黎撤下时又那么小心地护着,两下里一整合,可不就得出结论了么?”
    这是阮问颖没有想到的。
    “原来是这般。”她灿烂笑道,“你可真是心细如发,让我好生佩服。”
    杨世醒眼波微转。
    徐元光连忙摆手:“不佩服,不佩服,区区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阮问颖知道他的心思,也察觉到了身旁人的变化,但自恃得宠,并不怯退,继续娇笑着道:“不过我有一事不明——小徐公子,你是如何得知殿下喜好的?窥探天家行迹可是大罪。”
    才怪,律中并无此罪,这是她临时杜撰出来的一个借口,纯粹用来挤兑对方的。
    徐元光也知道,但不能直接应话,遂道:“岂敢岂敢。殿下行迹讳莫如深,草民从来不曾得窥一二,只不过见那花茶乃妹妹平日口味,这才大胆推测。”
    这一下,用不着阮问颖开口说些什么,杨世醒就在旁边逸出了一声轻哼。
    徐元光顿觉不好,冷汗有些下来,连连作揖向他们讨饶:“两位主子,看在我为你们引走了越宽王爷的份上,就别拿我取笑了吧,我是真的招架不住。”
    阮问颖以帕掩唇,轻笑:“谁是你主子,你别糊涂话连着糊涂话说。”
    杨世醒也在一旁笑,就是笑得有点凉:“是啊,她不是你妹妹吗?”
    徐元光心里真是叫苦不迭:“那不是我今日带着几个妹妹来,一时说惯了么……两位,我知罪了,真的知罪了,还请两位高抬贵手,放过小民。”
    听他提起妹妹,阮问颖也想起了阮淑晗,正想看在堂姐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不想他却生了急智,开始祸水东引。
    “哎,说起来,方才我与裴公子交谈时,还听他问过你的近况呢,说是什么……上回翰林院一别,不知姑娘近日如何?”
    她一惊一愣,立时道:“你胡说什么?你和他说话怎么会聊到我?”
    徐元光振振有词:“我和他自然不会聊到你,不过我们两人在交谈的时候,晗妹妹也在场,他见到阮家济襄侯府的四姑娘,便问了一声镇国公府的大姑娘。”
    末了,还加话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问起了你,想是你二人曾有过往来。”
    阮问颖:“……”很好,她记住了。
    她暗暗瞪了一眼对面人,示意他给她等着,然后转头看向杨世醒。
    杨世醒的神情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是风雨欲来前的宁静,也不是直白不喜的似笑非笑,十分平淡,仿佛没有听到二人的对话,只拿眼瞥了一回徐元光。
    徐元光立刻告退。
    阮问颖:“……”
    阮问颖此刻对他真是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她在心底忿忿地想着,很好,看来此人是不想当她的堂姐夫了,她成全他。
    但无论她想怎么成全也已经是之后的事,当务之急,还是先应对身旁的人。
    她巴巴道:“你……想听我和他的事情吗?”
    杨世醒的目光缓缓向她扫来。
    里面暗含的意思有很多,最明显的一句话是:你和他还有故事?
    “不。”她连忙改口,“我是说,如果小徐公子没有撒谎,那裴公子会问起我一定是有原因的,你——你想知道这个原因吗?”
    杨世醒终于开了口:“你怎么能确定,原因一定是你说的这个?”
    听见他说话的口吻,阮问颖舒了口气,如此平静坦然,只带着一点点的玩味,看来是没有把徐元光的话当一回事。
    她的话语也流利了起来,道:“我当然确定,因为只有这一个原因。”
    她把原委徐徐道出。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前些日子她去翰林院找一本书,但遍寻不得,连典籍官也不知晓她要的书放在哪儿,恰巧裴闻睿来还书,才知是他把那孤本借走了,得知她想借书,他就把书给了她,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杨世醒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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