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秋君药说:“闭嘴。”
    他狠了狠心,道:“等今天天一亮,朕就下令,查抄你们俩兄弟的皇子府,所有财产,一律充公,用以安抚体恤在那场火灾中受灾的民众!”
    “..........”
    此话一出,秋景明和秋景和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他们在那一瞬间竟然顾不上怕盛怒的秋君药,赶紧爬过去,伸出指尖,一人一手抓住秋君药的衣摆,祈求道:
    “父皇.........”
    他们此时终于感觉到了怕,颤着嗓子,哽咽地问:“没了皇子府,儿臣该去哪........儿臣无处可去了父皇!”
    “怎么会无处可去。”
    秋君药闻言,竟然露出了一丝笑。
    他慢条斯理地抬起兄弟俩泪流满面的脸蛋,轻轻勾起唇角,笑的很渗人:
    “你们不是兄弟情深,同气连枝吗?”
    他说:“既然你们感情那么好,想必心里也不愿意分开,不愿意离开彼此.......那朕就索性成全你们好了。”
    言罢,秋君药直起身,没有再看跪在地上的众人,转身离去,只丢下一句冰冷的话:
    “兵部侍郎听令。”
    “从今天开始,将大皇子秋景明、贤王秋景和,与四皇子秋景月一同打入禁牢,分开关押,若无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放他们离开!”
    第83章 七皇子景秀
    引鸳是被一声开门的声音惊醒的。
    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很凄厉, 带着沉重的吱嘎声,像是年迈的老人直起腰时, 骨头发出的声音那般令人牙酸, 令引鸳睁开眼,猛地地床上坐起来,掀开床帏。
    他还未让人点起烛火,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就从被推开的两侧的门中间,抬脚走了进来。
    他去时步履匆匆, 回来时却脚步沉缓,像是遇到了什么沉重打击,以至于没走几步, 就停了下来,兀自杵在内殿中央,半晌没有出声。
    但即使那人没有出声, 引鸳也能通过他走路的形体和动作片段出来人是谁, 当下连鞋也来不及穿,只着一件薄薄的襦裙,就扑过去,抱住了秋君药:
    “陛下!”
    引鸳的身体还带着从被窝里浸出来的暖,像是一块柔软刚出炉的糖糕, 而秋君药的披风上却沾着夜里的露水,引鸳扑进秋君药怀里时,还被冰的一个哆嗦。
    “.........你没睡?”
    秋君药本来不欲吵醒熟睡中的引鸳,故而动作轻缓,尽量不发出脚步声, 却没想到引鸳还是醒了:
    “还是我把你吵醒了?”
    “是臣妾自己睡不着。”引鸳揉了揉眼睛,揽住秋君药的脖颈, 秋君药头顶的兜帽因为这层作用力,自然松垮垂落下。
    几秒钟之后,秋君药沾着露水的披风系带又被一双素手轻柔地解开,掉落在地。
    大殿周围的烛火被一旁的宫女轻手轻脚的点上,摇晃的烛光将引鸳踮起的光洁白皙的脚映的愈发清晰,在上面打上淡淡的色泽,仿佛那双脚是什么玉做的艺术品,脚边绷紧的弧度在蓝色的短襦裙下遮遮掩掩,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它隔着一层布料,轻轻蹭着一双漆黑绣金的鞋子,更透出一股子勾引诱惑的味道。
    下一秒,那双黑色鞋子的主人上前一步,将那双脚从腿弯处捞了起来,打横抱在怀里。
    随即床帏落下,宫女和太监们都退了出去,只是从门的缝隙之中,尚可以透过薄薄的床帏,隐隐窥见引鸳柔软起伏的身形。
    引鸳枕在秋君药的手臂上,身上的襦裙不知道何时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火辣辣的疼从腰间往上,像是连续不断干了一个时辰的苦力活一样累。
    他翻了个身,对着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平复呼吸的秋君药小声抱怨道:
    “疼。”
    秋君药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多克制,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听到引鸳这句话,顿时清醒了,被中的指尖摩挲着确认:
    “还有药吗?”
    “.......没了。”再多的药也禁不住秋君药三番四次的使用,何况涂得黏黏糊糊引鸳也不喜欢:
    “陛下抱一下臣妾,臣妾就不疼了。”
    秋君药侧过脸,上扬的眼尾眯起,似乎是在笑,随即“嗯”了一声,勾着手臂将引鸳拽进自己的怀里:
    “这样可以了?”
    听着耳边逐渐平稳的心跳,引鸳应了一声,随即闭上眼睛,似乎是想睡,但窸窸窣窣的动静又不得不将他的理智唤回,令他不适地皱了皱眉。
    “陛下..........”
    他最是宠着秋君药,被此刻露出脆弱一面的秋君药趁虚而入,心疼之余,却只能勉强开口道:
    “陛下心情不好吗?”
    秋君药说:“有一点。”
    “那陛下可否说出来,让臣妾为您分忧?”
    引鸳额头的汗淌了下来,刺的额头生疼,只能仰起头,看着撑在他耳侧的秋君药,汗水模糊了视线:
    “陛下.........”
    “嗯。”秋君药俯下身,亲了亲引鸳的额头,“忍着。谁让你这么乖,就想欺负你。”
    “唔.......”
    引鸳在生活中包容着秋君药的所有,甚至在现在也是,闻言只能忍下到口的破碎,断断续续问道:
    “陛下刚才,是不是去见景明和景和了?”
    “是。”秋君药也许是渴了,想要喝水,于是伸出指尖,去够,但却失手打翻床边的水杯,手上顿时被泼的湿淋淋的,水顺着之间往下淌。
    还好水不烫,是温热的,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还有些粘稠。
    与此同时,引鸳也发出短促的鼻音,像是小动物被欺负狠了,只能这样小声嘤呜。
    秋君药自己被一片水打湿了,引鸳自己眼睛还红红的,却还是忍不住凑过去,给他舔干净:
    “陛下,脏。”
    “不脏。”秋君药将指尖在那温热的口腔中搅动着,随即道:
    “要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乖,一样听话就好了。”
    引鸳闻言,却道:
    “陛下在臣妾这里是独一无二的,那么陛下心里,臣妾也一定是独一无二的。”
    “........”看着引鸳鼓起脸颊,暗戳戳地吃飞醋,秋君药便忍不住笑:
    “我指的不是情爱方面的。”
    秋君要掌心捧起引鸳的脸蛋,指腹轻轻摩挲着,和他四目相对:
    “我在想,如果明儿和和儿都能像你一样懂事,我就不要为他们操那么多心了。”
    “......陛下,”引鸳像是个柔软的兔子似的往秋君药身边蹭了蹭,随即犹豫着道:
    “其实,臣妾有一事不解。”
    “何事?”秋君药对于引鸳,向来是有问必答:
    “你直说就是。”
    “.......”引鸳盯着秋君药看了片刻,看着对方温润的眉目,旋即终于鼓起勇气来了口:
    “臣妾想知道,陛下为何要对景月的事情如此生气,甚至还要重罚景明和景和?”
    秋君药闻言反问道:“违抗君令,单这一条,难道还不够吗?”
    “可是陛下不是这么□□的人。”引鸳蹙了蹙黛色的眉毛,眼尾的一抹红更是将他衬的漂亮清落:
    “如果陛下因为别人违抗你的命令就下死手的话,那臣妾早就死了不止一次了。”
    “.........你也知道。”秋君药一哽:“但是你和皇子们,是不同的。”
    他说:“你是我夫人,当然可以对我任性。你不对我任性,那对谁任性。”
    秋君药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但景明和景和、景月不行。”
    “为什么?”引鸳不解:“他们都是你的孩子啊。”
    他说:“你能允许我以男子身份称后,并且垂帘听政,为什么就不能容许他们夜闯禁牢?”
    “相比起来,还是我的罪过更大、更不为世人所容一些吧?”
    秋君药闻言失笑,摇了摇头,摸了摸傻老婆疑惑的眼角,声音如流水般沉缓:
    “这些都是朕愿意给你的,你没有罪。”
    他话锋一转,又道:“但是明儿、和儿还有月儿,他们有罪。”
    “.........因为纵火杀人,或者夜闯禁牢?”
    引鸳说:“景月之前用狼群谋害景秀,同样是杀人案件,臣妾都没见你这么生气,气到把他打入大牢的地步。”
    “阿鸳,你不明白。”秋君药叹口气:
    “朕对他们的期许,和对旁人不同。”
    说了一会儿话,秋君药那点睡意也消磨没了,索性坐起来,和不明所以的引鸳大眼瞪小眼:
    “不管是之前的莲池案、接骨木花毒案还是狼群案,我之所以会小惩大戒,是因为这些案件都源于他们皇子的身份。”
    “阿鸳,你听过一句话吗,叫自古皇家无父子,从来帝王少兄弟。因为皇位只能传给一个人,所以皇子们间会争斗,会抱团,甚至会流血,会手足相残。历史上都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管是九龙夺嫡,还是玄武门政变。这些事情虽然从道德上听起来很残忍,但后世的人们大多能理解这其中的行为逻辑。”
    “但一个皇帝的手上即使沾着亲朋好友的血,也许也不能否定他在历史上所做出的功绩。”
    “所以不管之前的景明、景和、景月几个人怎么吵怎么闹,怎么忤逆朕,朕大部分时候都可以容忍,都可以慢慢教导他们,但这次........”
    秋君药在被子上轻轻敲了敲,带了点力气,背面顿时凹陷进去:
    “但这一次,他们真的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引鸳站起身,看着秋君药:“........陛下的底线,是什么?”
    秋君药看着引鸳,漆黑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光泽,像是上好的墨玉,旋即他眨了眨眼睛,轻轻吐出一个字:
    “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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