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想法其实没什么错,但是有的时候,越是亲近的人越会骗你占你便宜,反而是没什么关系的陌生人,真的会拉你一把,不求回报地帮你。
    但是这也是少数。
    孟玉兰并不能保证,刚才那个女人真的会履行承诺,当然那也算不得承诺,这种随口一说的话,孟玉兰没有当真,但要是对方真的这么做了,那她这张挂历就送的值了。
    本来她也没亏,人家买了九块钱的东西,加上挂历,成本大概五块钱,第一单赚了四块钱,还不错。
    “刚才那个男的,挑了半天,最后都没买,也不知道哪里不满意。”孟厚德没有做出刚才那一单生意,在回想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什么。
    孟玉兰安慰他:“说不定他没带钱,又或者是临时想起来还有事,拿着挂历不方便。”
    孟厚德:“谁知道呢。”
    孟玉兰笑了笑,“没事,继续喊,还会有人来买的。”‘
    孟厚德有些泄气,“好。”
    孟玉兰把钱收起来继续喊。
    “卖春联,福字,挂历,年画,便宜喽,商场里都没有的款式,过来看一看瞧一瞧。”
    很快又有人上来问。
    父女俩一直摆到了八点,卖掉了十对春联,五个福字,三张挂历,三张年画。
    比孟玉兰预期的收益要少。
    两人收拾摊子回去后,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中午吃的那一碗大排饭早就被消化掉,刚才摆摊叫卖,也消耗了一些体力,今天本来就舟车劳顿没怎么休息,两人空着肚子走到家,孟玉兰累的只想直接倒下。
    孟厚德还好,他好歹是个青壮年,体力比孟玉兰一个孩子要好,他在牢里没少饿肚子,干的活也多,锻炼出来了。
    他看孟玉兰一脸疲态,有些心疼:“兰宝,要不明天休息一天,今天这么累了。”
    “那不行。”孟玉兰摇摇头,撑着桌子坐起来,把口袋里的钱拿出来算了一下。
    一共五十二块钱,减去成本赚了三十块钱。
    “怎么样?赚了多少?”孟厚德一边从柜子里拿吃的,一边问。
    孟玉兰有些颓废地说:“除去成本,大概三十块钱吧。”
    “三十块,还不错啊,这样的话,一个月也有个九百块呢。”孟厚德好像还挺满意。
    确实,这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个月赚九百块钱,就算两个人分,也有四百五一个人,比起在厂子里上班要赚得多。
    而且这才卖了三个小时。
    可是孟玉兰远远不满意。
    这不是她想要的,可能是她太贪心了吧,现在才刚刚起步。
    一天三十块钱,一个月九百块,这离她的目标还差的远呢。
    不过孟玉兰没有泄气,今天卖三个小时赚三十,那明天就争取摆六个小时,八个小时,或者挨家挨户去小区里卖,那样至少能够一天六十八十块一天。
    孟玉兰想到这些,好像一下子就不饿了。
    她一定可以的,她站起来,眼神里满是坚定的光。
    可是这时候,她的肚子却发出咕噜的叫声。
    孟厚德笑了出来:“看来饿坏了,我现在就去煮面,给你煎两个鸡蛋,再加点酸萝卜榨菜,能吃两碗不?”
    孟玉兰:“两碗不能,能吃一碗半。”
    孟厚德:“行!那我吃两碗半,你吃一碗半。”
    孟玉兰:“爸你可真能吃。”
    “那可不,要不怎么能是你爸呢,嘿嘿。”
    孟厚德憨笑两声,那张帅气的脸上有些憨态,看着老实多了。
    孟厚德的长相其实是有点冷凶冷凶的,在外人看来也确实如此,要是沉着脸就有点吓人,对外人他也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只要是认识的人,他就挺和气,特别是对亲戚朋友,一点心眼都没有。
    孟玉兰看着他这样,心里有些感慨,这一世,改变她自己命运的同时,也要带着她爸越来越好。
    ……
    孟厚德煮好面端进来,“兰宝,快吃面了,饿坏了吧,今天的鸡蛋煎的可好了。”
    孟玉兰休息了一会儿,喝了水已经好点了。
    听到孟厚德叫她,就起身去洗手。
    但是她刚洗完手,正要擦手,就听到门口又传来说话声。
    “哥,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你出来几天了,怎么都没来我那?”
    孟玉兰的神色一变。
    是孟厚文。
    他来做什么。
    第12章
    孟厚德请孟厚文进屋先坐。
    孟厚文才注意到孟厚德手上端着一碗面,进门看到桌上也有一碗,“你们刚吃饭啊?”
    “对,回来晚了。哥你吃了吗?”孟厚德在孟厚文面前,下意识就会表现得很恭顺。
    这是多年的习惯了,即使他已经从孟玉兰那里得知这几年,孟厚文并没有善待自己的妻女。
    但是他看孟厚文的眼神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多了几分疏离和尴尬。
    “我吃过了。”
    孟厚文今天来,是因为他今天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熟人,告诉他孟厚德带着女儿在路边摆摊卖东西,问他是不是这父女俩日子过不下去了。
    那话里话外,好像是在说他这个做表哥的现在混得这么好,怎么也没帮衬一下,当初孟厚德帮孟厚文做了很多事,好多人都是知道的,孟厚德入狱的内情,也在孟芳的宣扬下,有些谣言传出来。
    一进来,就看到孟玉兰坐在桌边,孟厚文并没有正眼瞧她,而是一脸威严地在椅子上坐下,略有嫌弃地看了看屋子里。
    他有些惊讶,没想到孟厚德这家里什么都没有,看起来这么寒酸。
    不过想想他就记起来了,这几年孟厚德不在,当初梁如梦好像说是把家里值钱的家电都卖了给孩子交学费了。
    孟厚德有些尴尬地把手上那一碗面放在桌上。
    早就饿了的他,此时也不好急着吃东西。
    只能问:“哥,你是有什么事吧,你说。”
    孟厚文清了清嗓子,刚要说话,孟玉兰就先他一步开口。
    “大伯,我跟我爸还没吃东西,面坨了就不好吃了,要不我们先吃面,你等会儿再说?”
    孟厚文脸色有些不好看,似乎没想到孟玉兰会这样。
    这父女俩以前见了他都是恭恭敬敬,温顺老实的。
    今天孟厚德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态度跟以前也差不多,这个孟玉兰是怎么回事,小小年纪,就这么没礼貌。
    但是孟厚德在这里,他也不好直接说,于是看向孟厚德,淡淡地说:“你几年没回来,孩子都没人管,现在回来了,是要好好管管了。”
    孟厚德脸色僵硬,说他没什么,说他女儿,他就听不下去,但是他从来没有在孟厚文面前强硬过。
    从小到大,他爸妈就教他,要听堂哥的话,去了城里要跟堂哥学,堂哥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以后才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堂哥家里一直就比他家要好,他姨婆婆是第一个在老家起大房子的人,那时候的三层楼可威风了,整个村子都震惊了,全都去围观呢。
    堂哥也是第一个在县城里当官的。
    三年前做上副厂长,现在好像又要升职了。
    这么年轻的副厂长,可少的很,所以每年孟厚文回老家,都是大阵仗,谁见了都上去巴结。
    而孟厚德呢,就是给他鞍前马后,发烟开路的马仔,在他面前从来没抬起过头。
    孟玉兰直接放下筷子:“大伯这话说的有问题,我爸几年没回来,是去坐牢,至于为什么坐牢,大伯应该知道,我没人管是因为谁,大伯就更清楚了。”
    孟玉兰才不会像孟厚德那样不敢反抗,她敢说,就要让孟厚文知道,他不过就是个副厂长,有什么好威风的,副县长副市长来了,都管不了她。
    确实,在孟厚德跟着孟厚文混了之后,是捞了一些钱,家里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所以他才会越来越相信孟厚文,而梁如梦也把孟厚文看的很重,敬重又感恩,连带着对孟玉兰也说,以后要孝敬大伯,大伯说的都是对的,见到大伯和大伯母要礼貌,每年逢年过节都拉着她去送礼献殷勤。
    过年回老家更是不得了,孟玉兰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去孟厚文家里拜年都点头哈腰的。
    孟玉兰从小就见多了,一开始她也被影响很深。
    可是自从三年前孟厚德帮他做事出了事,背锅进了监狱,孟厚文却当了副厂长节节高升,再看到梁如梦去找他帮忙,他还一副颐指气使,高人一等的模样。
    在孟玉兰心里,孟厚文就只是个利用她爸谋取利益的奸诈小人。
    孟厚德都被孟玉兰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喊了声:“兰宝,怎么说话的。”
    “我说错了吗?”孟玉兰冷眼看向孟厚德。
    这眼神,比他刚回来的那天,孟玉兰看他的眼神更让他心慌。
    孟厚德说不出来话。
    气氛很尴尬。
    孟玉兰却拿起筷子,把孟厚德的面碗推到他面前,“爸,先吃面。”
    孟厚德看了眼孟厚文,他的脸色很难看,却没有说话。
    如果这两天孟玉兰没有告诉他,她们母女过得很不好,就连上门求助孟厚文,他都不搭理这件事的话。
    孟厚德刚才肯定训斥孟玉兰了。
    但是他心里也有些不平,自己为了孟厚文做了这么多事,三年前是因为闹大了被抓起来看,之前他还为孟厚文私下里做了很多事,有些孟厚文不好出面的,全都让他去做了。
    他也不指望孟厚文怎么样,去坐牢他也没埋怨,但至少,自己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他的妻女,他不能不管吧!
    他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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