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是被刘吉利,也就是余金宝出卖,最终被飞鱼卫用手弩射死的,那只手弩很可能还是霍誉用过的。
    可是为何要杀她,魏骞的桉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害死师傅的又是谁,这一切的一切,明卉全都一无所知。
    明卉对着镜子,一遍遍地练习变脸,她记得霍誉说过,艺人会利用喷火做障眼法,明卉就让汪安去买来了烈酒,这比变脸容易多了。
    三天之后,芸老太太正在教朵朵剪窗花,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张元娘的惊叫,芸老太太吓了一跳,手上一颤,喜鹊登高的喜鹊少了半截翅膀。
    朵朵拿起剪子,飞卉着出去:“张大姨别害怕,朵朵来啦!”
    接着,朵朵就傻眼了。
    额滴娘啊!
    大小姐在干啥?
    喷火?
    没错,明卉终于学会了喷火绝技,刚才张元娘措不及防,吓得惊叫出声。
    正常人谁不害怕啊,水灵灵的一个姑娘,闲着没事喷火玩。
    最兴奋的是朵朵,大小姐太厉害了,不但会变脸,现在还会喷火了。
    明卉得意洋洋,再来一个会胸口碎大石的,她们就能去天桥卖艺了。
    时间热热闹闹的过去,明达按照明大老爷的吩咐,直到腊月二十五才回到保定。
    他也带回了吴家的最新消息。
    吴舅爷已经动身走了,临行之前,明达去城外送行,给吴舅爷带了一身厚实的粗布棉衣和棉鞋,棉衣里藏了几锭碎银子,他要去的地方,没有能兑银票的地方,带上银子更保险,但是也不能多带,被押解的差衙发现,就会被抢走。
    明达给负责押解的差衙头塞了一百两的银票,拜托他在路上照应几分。
    其实,照应那是不会照应的,顶多就是少些打骂而已。
    这几个月的牢狱生涯,吴舅爷已经被折磨得如同行尸走肉,看到明达,他终于有了一丝人气,伸着脖子往明达身后张望。
    明达知道他是在找吴桐,可吴桐没来啊!
    明达担心吴桐不知道吴舅爷今天出京,还特意去找过他,约好在城外碰面的,可他是来了,吴桐却连人影也没有。
    “表哥功课忙,可能抽不出空来。”明达只好为吴桐开脱。
    也不知道吴舅爷信了没有,他叹了口气,在差衙的催促下,一步一回头,蹒跚着走了。
    吴舅母早在吴舅爷离京之前,就回到了保定。
    到了吴家巷子,吴家大门上贴着封条,家产充公,这宅子是吴家产业,当然也充公了。
    吴舅母只好去了吴家族里,吴舅爷虽然发配了,可她还是吴家的媳妇,是吴家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媳妇。
    可二老太太却抢先一步到了,吴舅母刚刚走到族长家门口,就看到四五个凶神恶煞的婆子,叉着腰正在等着她。
    吴舅母想跑也来不及了,被几个婆子臭揍一顿,看看揍得差不多了,其中一个婆子才冷笑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族老们经过商议,已经把你们这一房除族了,你已经不是吴家的人了,你们一家子全都不是,你还有脸找过来,我呸!”
    吴舅母一怔,万万没想到,吴家会把他们一家除族。
    “不可能,我不信,我儿子是举人,是举人,你们把举人除名,呵呵,你们等着吧,明年我儿子中了状元,把你们这些老的少的,全都治罪,治罪!”
    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刚才也没打她脑袋啊,怎么就傻了呢?
    即使你儿子真的高中进士,那也只是个七八品的小官,谁知道被外派去哪个穷乡僻壤?没有二三十年,还想回保定?
    真当保定百姓没见过世面吗?
    保定是什么地方?那是京城的门户,门户,你懂吗?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来保定当官?做梦!
    吴舅母坐在路边哭闹一场,便来了枣树胡同,明家早就得了消息,大门紧闭,门子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二十两银子,对吴舅母说道:“吴家太太,我家大老爷说了,这些银子是给您的盘缠,您快回娘家去吧。”
    吴舅母没想到区区二十两,明家就把她给打发了。
    这怎么可以!
    “你家大太太呢,我要见你家大太太,狗奴才,你算什么东西,我是你们舅太太!”
    门子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噼手夺过那二十两银子:“看来您是不缺银子,既然不缺,那这银子就不给您了。”
    第205章 春节
    那装银子的钱袋子,吴舅母还没在手里焐热,就被门子抢了回来。
    吴舅母正想破口大骂,那门子转身就走,你爱骂就骂吧,谁想理你啊!
    吴舅母这才慌了,她现在一无所有,二十两银子对她很重要!
    她连忙说道:“我走,我走,你把那银子还给我,这本来就是你们老爷给我的。”
    门子冷冷地看着她:“吴家太太,你留在保定那就是人人喊打,你最好别让人知道你是哪一位,那些被苛扣了血汗钱的苦力,可都是咱保定本乡本土的,他们能放过你们一家子?”
    吴舅母打个寒颤,她也听说了,吴舅爷得罪的人,不仅是那些苦力,还有漕帮!
    想到漕帮,吴舅母就像是生了瘟病的母鸡,刹时便没了精神。
    她接过门子递过来的钱袋子,拔腿就跑,没错,她要赶紧离开这里,她要回娘家去!
    不过,吴舅母回到娘家,日子过得也不好,娘家并不富裕,请不起帮佣,吴舅母回来,被就成了家里的老妈子,被嫂子和弟媳们支使得团团转,打过一架,吴舅母被打得鼻青脸肿,头发被扯下来一大把,一个对五个,没被打残就已经是对方手下留情。
    再说明家,大太太终于见到了宝贝儿子。她虽然生了两女两女,可是最疼的,还是长子明达。
    谁让明达是她心心念念好几年才生下来的呢。
    明轩虽是最小的,可却不是最得宠的。
    只是,大太太看到明达,第一句话问的便是:“你表哥呢,他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明达无语,原本还想瞒着吴舅爷的事,不想让母亲伤心,可是现在,明达索性便把吴舅爷出京,吴桐连面都不露的事说了一遍。
    大太太先是蹙眉,接着便道:“你表哥可不像你,为了来读书,家里还特意租了院子,他也不容易。”
    得,还在因为没让吴桐也搬到那院子的事,夹枪带棒的。
    明达又寒暄几句,便走出了大太太住的院落。
    腊月二十九,西城明家全体出动,就连久未露面的大太太也被抬了出来。
    这也是西城明家每年最隆重的一次出行。
    一大家子几十口人,先是去东城明家的祖坟,拜祭祖先,接着便坐上骡车,浩浩当当去了完县。
    又有好长时间没来扫墓了,明卉望着白氏墓旁的那两株白梅,怔怔出神。
    活了两世,明卉从未像现在这样,怀疑过那座坟茔里的人。
    她是谁?
    这世上究竟有没有白氏这个人?
    如果没有,那么这坟里的是谁?
    从小到大,明卉无数次和坟里的人说话,当然,说话的人只有她,但是她却觉得,那坟里的人能听到她说话,坟里的人很关心她,她从未怀疑过,那坟里葬的是她的生母白氏!
    明卉望着那两株白梅,心中一阵酸楚。
    你是谁?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当天晚上,明家人便住在了庄子里,次日天刚蒙蒙亮,一大家子便去了墓园,现在墓园里只有三座坟,明大老爷和发妻张氏、白氏、明峦。
    明家人拜祭完毕,亲自动手,将墓园打扫干净,便动身回了保定。
    走出很远,明卉又回头看向白氏的坟,轻轻叹了口气。
    回到保定,明大老爷把芸老太太和张元娘也接到枣树胡同,二房和三房也全都过来,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吃了年夜饭,就连大太太也说了几句吉利话,只是那神情还是恹恹的。
    次日便是大年初一,明卉给芸老太太和兄嫂们拜了年,拿了红包,又给一堆侄子侄女们派了压岁钱,便开开心心去给汪真人拜年了。
    有崔娘子一家子在的地方,想冷清也冷清不起来,门口贴了红彤彤的春联,院子里各处全都贴了福字,门廊下挂起了大红灯笼,就连院子里的那两棵光秃秃的枝上,也扎了红绸子,喜气洋洋。
    明卉从汪真人那里讨来了压岁钱,欢天喜地带着朵朵和汪安去巷子里放鞭炮,旧的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开始了,明卉忽然想起了霍誉,那人还在当值,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儿灌冷风呢。
    大年初二,明大老爷打发明达,早早地就去了城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接上了陈洪深和明雅,这是明雅成亲后的第一个春节,也是她第一次没在娘家过年。
    明静和郝明泽也回来了,郝明泽明年也要去京城读书,明达也去,就是霍誉帮忙找的,那家出过状元郎的书院。
    郝家一早就在京城置办了一处宅子,让郝明泽带着明静一起去,郝家可没有把儿媳留在身边立规矩的想法,小夫妻当然要在一起,早日给郝家开枝散叶。
    大家凑在一起,说起即将回来的明娴,又都是一阵欢喜。
    正月初三,陈洪深带着明雅回京城,霍誉风尘仆仆赶到了保定。
    明卉又有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了,霍誉瘦了,但神采奕奕,看上去更精神了。
    霍誉也在打量明卉,小姑娘水灵灵的,如同朝华春露,明媚动人。
    更让霍誉欣喜的,是明卉戴了他送给她的那支步摇,她是喜欢的吧。
    霍誉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
    抽个空子,霍誉悄悄问明卉:“那些脸谱你喜欢吗?”
    “喜欢,回头我变给你看。”明卉有些得意,她可没有高人传授,完全是自学成材,她可真聪明啊。
    “你变给我看?你会变了?”霍誉笑着问道,笑容直达眼底。
    “何止啊,我还会喷火了呢。”明卉得意洋洋。
    霍誉差点背过气去,什么意思?喷火?谁喷火?他家小姑娘会喷火?
    他一定是听错了,或者是小姑娘逗他玩呢。
    不过,霍誉很快就知道,他没有听错,他家小姑娘也不是逗着他玩。
    明卉真的会喷火!
    虽然,霍誉知道,这喷火其实就是借助了烈酒,并不是什么神奇的事,重在一个快字。
    可是这火是从明卉嘴里喷出来,那就意义不凡了。
    很快,霍誉再次震惊,小丫头不但会喷火,她竟然会变脸了!
    明卉变脸是真的,只是比霍誉在蜀地看过的那些,稍微慢了一点。
    但这不是问题,只要勤学苦练,明卉也能像那些蜀地艺人们一样,用衣袖扇一下,就能再换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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