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梁檬说,“所以后来无意中看到你爸爸拿你奶奶戴过的玉簪出来卖,我就买了下来,想留个纪念。拍那部剧的时候,导演说要一枚簪子做道具,我就拿给他去仿了。后来跟你们听到的消息一样,剧组有人与我不和,以为那簪子对我很重要,偷偷掉包,拿出去捐了。我不常戴那簪子,也是到最近才发现异常,本来还在想有时间要去买回来,既然回到了你手里,那倒是更好。”
    她对自己跟剧组的恩怨简单带过,时熙倒也不好多问。
    说完刚好到了酒店,大家下车,话题岔开。
    之后吃饭,几人聊得也很愉快,只是都没再提簪子相关的事情。
    分别的时候,时熙很想提醒梁檬定时去做体检,但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开口机会,最后只能作罢。
    毕竟这话题有点突兀,容易惹人怀疑,还是再找合适机会吧,从书中时间推断,她现在应该还没什么问题。
    跟大家分开后,时熙才发现聊得尽兴,没注意时间,竟然已经快十二点了。
    “我们怎么回去啊?”时熙问虞观岳。
    “在这边住一晚?”虞观岳提出解决办法,也征求她的意见,“这时候回去太晚。”
    他们的家离夫妻之家还有大半个小时的车程,不管怎么走都挺麻烦。
    时熙也觉得这样更好,点头答应。
    没多久便有一辆车来接,时熙还以为是虞观岳约的车,结果竟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派来的,直接将他们拉到酒店门口。
    门童拉开大门,时熙走进去的时候,发现不少人在偷偷打量她。
    她这才想起来,因为节目,她和虞观岳热度正高,肯定有不少人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看到他俩一起来住酒店会怎么想。
    但转念一想,开两间房问题不大。
    可还没等她开口,前台已经恭敬地地上一张房卡。
    时熙:?
    虞观岳带她上了电梯,看出她的疑惑,解释说:“公司跟这家酒店有合作,酒店长期为我保留有专属套房。”
    时熙:“……”
    不过不得不说,专属套房就是好,里面的摆设低调奢华,不比虞观岳家里差。
    时熙转了一圈,甚至在酒柜里发现一瓶看起来就巨贵的典藏版红酒。
    “喝一杯?”虞观岳忽然出现在她身边,问道。
    时熙不排斥喝酒,但也谈不上多大兴趣,今天不知道是因为这酒看起来格外贵,还是和虞观岳在没有摄像头的情况下共处一室有点尴尬,她突然很想尝尝,于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虞观岳没有犹豫,直接开了。
    两人在全景落地窗前对坐下来。
    时熙抿了口酒慢慢品。
    别说,这顶级的东西,还真是不一样,她说不出那么多形容,只能说口感确实很好,余味悠长、唇齿留香。
    “还行吗?”虞观岳问。
    时熙又喝了一口,咽下去才反问:“这酒多少钱一瓶?不会比我昨天挣的还多吧?”
    虞观岳摇摇头:“没有,而且这是拍品,本就溢价严重。”
    他这样说,时熙便知道这酒真的很贵了。
    “那我得多喝一点。”有些孩子气地道。
    虞观岳很浅地笑了下,跟她碰杯:“我陪你。”
    他以为时熙说多喝一点只是表达一种情绪,没想到她还真是认真在喝酒,小口小口没多久杯子就见了底。
    时熙抬头,也不直接说还要,只用亮闪闪的眼睛望着虞观岳。
    虞观岳握着酒杯的指尖紧了紧,微微有些泛白,随后才松开手,替她再添了半杯酒,又道:“小心喝醉。”
    “我要是喝醉了……”时熙从椅子滑到地上,拍拍柔软的地毯,说,“你今晚就让我在这里睡吧,放心,我醉了不会发酒疯。”
    虞观岳也陪她席地而坐:“今天心情不好?”
    “没有啊,挺好的。”时熙看了眼他坐下来后伸老长的腿,又喝了口酒,才笑道,“我找回奶奶的东西了,很开心,爷爷肯定也开心。”
    “可你原本想着,东西也许是你后妈卖的。”虞观岳原本不想提这事,这会儿见她这模样,还是没忍住说了。
    但梁檬的话证实,玉簪并不是后妈偷卖,而是亲爹卖的。相比之下,可能还是亲爹卖的更让人难过吧?
    “你不要这么聪明好不好?”时熙朝他苦笑一声。
    虞观岳缓缓抬起手。
    时熙却又接着道:“不过,我也只是觉得有那种可能,但其实对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虞观岳微微一愣,默默收回手。
    “我爹最不是东西了。”时熙喝完了杯中的酒,这次也不麻烦虞观岳了,自己给自己添了一杯,自顾自地说,“姜姨她,虽然对我也不好,但她至少对她亲儿子好啊,比我爹还是好一点。”
    虞观岳眉心皱了起来,刚想说话,时熙忽然又凑近他身边,用分享秘密的语气道:“你知道吗?姜姨以前不是这样的。”
    虞观岳对这个姜姨以前是什么样的并不感兴趣,但还是顺着她道:“不知道,她以前什么样的?”
    “她以前可温柔了,捡到受伤的小动物都会带回家照顾。”时熙笑眯眯地道,“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那时候我还小,真的很不喜欢姜姨。然后有一次,我意外在商场碰到姜姨,她正跟人很凶地吵架,引得别人指指点点,我偷偷跟过去,想要捉弄她。没想到人群中有几个阿姨也认识她,正在悄悄议论。听起来她们几个跟姜姨都很熟,在感慨姜姨变了好多,说她以前很温柔很善良很乐于助人,连脏话都不会骂,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姜墨。”
    时熙又喝了一大口,肉眼可见是有点醉了,絮絮叨叨地说:“姜墨小时候身体有点发育问题,家里其他人要放弃他,让姜姨生二胎——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姜姨不愿意,她为了姜墨,什么事都愿意干,从温柔变泼妇,从善良变得越来越没有底线,甚至不惜给别人做小三……”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歪头看着虞观岳,问他:“你应该很瞧不起这种人吧?”
    虞观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时熙也没有要听他回答的意思,她继续道:“可我小时候,觉得她特别好,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好羡慕姜墨。”
    虞观岳想起她妈妈的事情,眉心拧成一团,有点不想听了,说:“其实你不用羡慕姜墨……”
    “对!我后来就不羡慕姜墨了!”时熙忽然提高声音,“因为姜姨出发点虽然是好的,可她的人品和所作所为,同时也给姜墨带来了巨大的困扰。他俩关系一点都不好,姜墨也被养废了……”
    “嗯,你能想开就好。”虞观岳柔声道,“你比他们……”
    “你猜我现在羡慕谁?”时熙突然凑近,几乎要贴到虞观岳脸上。
    她明显是醉了,眼神不聚焦,但眼睛比平时更亮,眼睫根根分明,又长又黑,还微微卷翘,每眨一下都像有把小刷子从心口扫过。
    虞观岳晃神了两秒,才想起来问:“谁?”
    “你呀!”时熙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胸前。
    心口“咚”一声,像沉寂多年的湖面,跌落一颗石子。石子不大,搅动的风波却不小。
    虞观岳低头看了眼,时熙指尖细白娇嫩,和黑色布料形成鲜明对比,有种难以描述的惊艳。
    看来时爷爷对时熙是真不错,这手一看就是真没干过活,像葱白一层层剥开,最里面最白最嫩的一层芯。
    虞观岳思绪正飘飞,时熙忽然又往前靠了靠。
    虞观岳整个僵住。
    时熙花瓣一样漂亮的红唇却从脸侧滑过,凑到他耳畔,醉意朦胧地说:“虞先生,我好喜欢你……”
    心脏骤然停了一瞬。
    下一秒,肩膀上一重,微烫的皮肤贴上来,还有微微粗重灼热的呼吸。
    她应该是睡着了。
    虞观岳再一次缓缓抬起手,落向时熙脑后。
    指尖才触到发丝,时熙忽然又抬起头来。
    虞观岳吓了一跳,一只手僵在半空,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时熙的眼神已经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却还“看”着他,坚持将话说完:“……的家庭。”
    说完,整个人不倒翁似的晃了几圈,终于往后倒去,却刚好落在虞观岳悬停的手掌心。
    第32章
    时熙难得没做梦, 一夜好眠,睁开眼的时候还有点不习惯。
    于是忍不住想,昨晚睡前干了什么, 为什么没做梦?
    然后她就“蹭”一下从被窝里弹了起来——昨天晚上,和虞观岳喝酒来着。
    喝酒就算了, 她和虞观岳唠叨了很多关于她家的事情,比如姜姨……真是, 那些话她连爷爷都没说过, 怎么就随便说给一个男人听了呢?
    更可怕的是,姜姨之后,她就想不起自己是不是还说过什么了。
    别的事情倒也罢了, 意识觉醒,书中世界这种惊世骇俗的秘密, 她应该没透露吧?
    时熙将头发都挠成鸡窝了,才慢慢冷静下来——大概率没说, 不然她还能好好地躺在这里?只怕已经被送精神病院或者研究所了吧?
    对了,她记得自己跟虞观岳说过,要是喝醉了, 就让她直接睡地毯。
    但她现在睡在床上的。
    想来以虞观岳的为人,也不会让她睡地毯。
    问题是, 她是怎么到床上来的?
    是她自己走过来的,还是虞观岳将她……抱到床上的?
    时熙刚冷静下来的脑子又乱成了一锅粥,一瞬间真是恨不得穿回去给自己两巴掌,又不是没喝过酒,干嘛非要跟虞观岳一起喝?
    酒真是个害人的东西, 以后要远离!
    远离!!!
    不过不管怎么样,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时熙将卧室门推开一条缝, 本是想悄悄看看情况,结果猝不及防就跟虞观岳对上了视线。
    “醒了?”虞观岳收回准备敲门的手,“那就来吃早餐。”
    “哦。”时熙只得开门出来,尴尬地笑笑,“你起好早。”
    “已经十点了。”虞观岳说。
    时熙:“……”
    虞观岳似乎是怕她误会,又解释了一句:“看你一直没起,怕你宿醉不舒服……头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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