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沈郎中出手相救,她不知道会不会当街被打死。
    气到极致,只剩下失望和懊悔。
    “公主,她本性如此,只是她一直在隐藏自己,以此攀附权贵,待她高高在上的那一日,她会把所有人踩在脚底,不会在乎任何往日情谊。”
    “是我太过单纯,是人是鬼分不清!对了,太子哥哥也不知她的真面目,我们该如何告诉太子哥哥这一切?若是她真坐上了太子妃之位,不仅东宫大乱,日后太子继位,更是天下大乱啊!”
    “此事暂无解,太子如今将她当成了可信任之人,还对公主有成见,定是不会轻易相信公主的话,公主既已出了宫,还是莫要掺和他们的事。”
    “嗯,你说得对。”
    晗月松开胸口的手,握住江晚渔,“小渔儿,咱们算是和好了么?”
    她沉默一瞬,轻轻点下头。
    晗月笑声双靥,温然道:“那只有咱们两人的时候,你别叫我公主啦,以前你都是叫我妹妹,我在你面前也不会自称本宫,不是么?”
    “可……”她还是有些犹豫。
    “你不愿?”晗月瘪了瘪嘴,一脸的委屈,“你可知,你我二人失而复得的这份情谊,我有多珍惜?在此之前,是我太过天真愚钝,错信了别有用心之人,从今以后我只信你。”
    “公主仍是大人的妻,大人是奴婢的主子,这层关系是无论如何也摘不掉的。”她无奈地叹气。
    晗月不由分说地保住她的手臂,强行与她靠近,“我告诉你哦,其实我也没那么心悦祁屹,所谓的一见钟情也就是那么回事,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觉得他一点也不适合我,他脾气不好,又不会为了我出头,看似凶戾野莽,实则心计比谁都深!”
    她听着晗月的抱怨,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呀!小渔儿,你笑了!自打我住进将军府,还没见过你发自内心的笑呢,不过我不是很开心,你居然是因为那男人笑的。”晗月皱了皱鼻子。
    “奴婢才没有为了他笑。”她瞬间止住笑意,清了两下嗓子。
    “我不管!”晗月摇了摇她的手臂,“我和祁屹谈过了,也谈开了,他这人是我见过最阴险狡诈之人,你可知道拜天地那日,他是故意让他妹妹出来搅局,洞房之时他还给我下了蒙药,实际上我俩根本没圆房!”
    这事她听祁屹说过,没想到祁屹竟会直接告诉晗月。
    “我说呢,我第二日醒来之时,身子一点怪异之处也没有,宫里的嬷嬷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原来是根本没圆房!在那之后我自以为身子给了他,便要一生与他厮守,听到你与他的关系,我承认自己是又惊慌又难过……
    论相貌和才学,我没有一点比得过你,只是身份比你高贵,单凭这一点很难锁住一个男人的心,所以我才产生了那种对你不利的想法。”
    闻此言,江晚渔反而握紧了晗月的手,“在千旭,身份尊贵就已经是千万人比及不上,你贵为一国公主,就应拿出傲气来。你若是不嫌弃我现在的身份,在私下里,我愿与你姐妹相称。”
    晗月眼眶的泪在打转,“小渔儿,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两人抱在一起,紧紧的,似谁也能分开。
    不知抱了多久,
    一道略带怒意的声音扰了两人的清净。
    “咳!”
    江晚渔忙与晗月分开,循声而看,是黑沉着脸,坐在烈马上的祁屹。
    “公主,微臣与你说得很清楚,微臣可与公主联手,但唯有一个条件,莫要打她的主意!”
    “祁将军急甚?本宫和小渔儿本就是多年的好友,抱一下又如何?你总不能这般独断专行吧!”
    祁屹眉目肃然,“她是我的人。”
    “你!简直不可理喻!”
    晗月气得连瞪了他好几下,他果然不是她的良人,若真是相守下去,她说不定哪日就要被祁屹气死。
    “媞媞,跟我过龙翼卫营帐来。”祁屹不理会气急败坏的晗月,满眼只有江晚渔。
    她下意识退后一步,想起在林中他百般护着自己,身上的伤又是因为她而受,心又软了下来,“是。”
    第149章 怕我对你做什么?
    连续三日的春蒐结束,最终谁也没能在狩猎中得胜。
    卫擎是狩得猎物最多之人,原本泰昌帝打算将所有奖赏都给卫擎,可他却明声拒绝了圣意。
    按照他的说法,此次春蒐胜者当属祁屹,毕竟他单人格杀白虎,这是春蒐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胜果。
    相比之下,其他人包括卫擎自己,所狩得的猎物都平平无奇,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可比性。
    单是一只白虎,就胜过所有人狩得猎物的总和。
    故而,祁屹才是最应该得到赏赐的那个人。
    泰昌帝同意卫擎的看法,但他并未将奖赏赐给祁屹,只是宣布此次春蒐没有胜者。
    其中缘由众人心中有数,无非是祁屹负责猎场的巡守,萧世子在猎场中丧命,祁屹没有受到刑罚已是万幸,怎么可能还会获得赏赐。
    镇远侯本就想将他千刀万剐,是圣上将他保了下来,这赏赐是万万不可能落在他头上。
    祁屹也没想过得到什么赏赐,对他而言,白虎不白虎的,无甚所谓。
    只要能保住江晚渔就可以了。
    即便是他还要吃三十军鞭,他也没有丝毫的怨言。
    凌庭萱后两日都没来过将军府的营帐,许是心虚,或是在筹谋别的坏点子。
    只在众人收拾回府的时候,虚情假意地过来与晗月寒暄两句,说自己感染了风寒,才没过来。
    还特意问起了那日的马蹄糕如何处置。
    晗月对她的事早已心jsg知肚明,仅是告诉她糕点都倒了,接着但笑不语。
    凌庭萱倒是没觉着有异常,舒眉就与晗月告别。
    江晚渔将打包好的马蹄糕带回玉笙居,两个小丫鬟看到她回来,又哭又笑地冲上来抱住她。
    “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三日没有你在玉笙居里,我们都觉得冷清了不少,我做的吃食都落入红西那家伙肚子里了!”
    “是呢,往日里姑娘都会坐在小窗边写写画画,偶尔累了便与我俩闲聊,这三日我们可孤寂了!”
    她心间一暖,回抱了两人。
    有人念想着的感觉,真好。
    “我在猎场那儿也想你们,想玉笙居,猎场蚊蝇多,这三日我都没能睡好觉。”
    双溪朝青雨眨了眨眼,眼神带着几分得意,“听见没,我真是料事如神,我就知道姑娘在那儿睡得不舒服,所以今夜儿,姑娘可算是有福啦!”
    她不解,“如何讲起?”
    青雨指了指卧房,“就是姑娘刚随五公主进宫那日,红西带双溪去东市转了一圈,双溪瞧见有个商贩在卖软枕,外边是长寿绣,里边塞满荞麦,那商贩说这种枕头睡起来更舒服,尤其是像姑娘这样,经常做噩梦,半夜惊醒之人,特别有用!”
    “对啊对啊,所以我就一咬牙一跺脚,买了下来,这不,果然姑娘一回来就能用上了!”
    双溪忙拉着她进卧房,展示自己买到的好宝贝。
    江晚渔摸着软枕上的流畅丝滑,问:“这枕头花了你多少银子,我回头给你,你攒些银子不容易,等过几年你能出将军府后,嫁人生活也需要用到不少银子。”
    双溪摇摇头,“我才不嫁人,我要和姑娘在一起。”
    青雨嫌弃地捏了一下她的脸,“你还想赖着姑娘一辈子啊,你不要嫁人,姑娘还要呢,要是大人听着你说这些话,可不得把你给活剥了?”
    双溪捂上嘴,“我不会碍着姑娘嫁人,我就留在姑娘身边,服侍姑娘总可以了吧?”
    “那我也要!”青雨也道。
    江晚渔唇瓣勾出迢遥的飘忽,“我这残破身子,能嫁给谁?大人他值得更好的女子,他如今只是被过去绊着,对以前的我仍有幻想,可如今我已不是过去的我,将来他会明白。”
    两个小丫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互相瞪了彼此一眼。
    她察觉两人的小动作,玉容漾起笑意。
    她轻柔地抓起两个小丫鬟的手。
    “你们两个,若是不嫌弃我,能一直陪着我,倒是极好的事,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总不能带着这副身子去拖累别人,咱们相依为命罢。”
    双溪和青雨一听她的话,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明朗了不少,花花草草也都冒了出来。
    三个刚要相拥在一起,只听着门外一声低沉的轻咳声。
    三颗脑袋齐齐扭头。
    “奴婢见过大人!”
    “都出去!”
    祁屹气压极低,满脸都写着不悦。
    双溪和青雨很懂事地退出了卧房,不敢怠慢半分。
    他那双凤眸一瞬不瞬盯着江晚渔,仿似要将她看穿个洞来。
    她也猜到个八成。
    许是听到她方才说的那番话了。
    江晚渔站起身,上前扶着他坐下,给他倒了杯热茶。
    “大人,喝茶。”
    他仍死死盯着她,一言不发。
    无声的压迫。
    “阿屹哥哥,喝茶。”
    听到这个称呼,他才抓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
    放下茶杯,又是盯着她。
    自打从猎场出来,她莫名有一种自信,他就算脸色多难看,也必定不会对她动手。
    故此,她也就没有先前面对他时的畏惧。
    “大……阿屹哥哥今日过来,是有何事?大理寺那边不需要龙翼卫协助么?”
    “我对你有恩。”
    “奴……我知道,所以一直在报答阿屹哥哥的恩情,如今五公主容许我继续伺候你,若是阿屹哥哥有需要,我自会懂事。”
    他眼眸一压,“旁人被救,对恩人都是以身相许,怎么到了你这就要将我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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