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失笑:“大师当然在家,这位就是。”
    陆战夫妇顿时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向萧遥。
    萧遥微微一笑,招呼他们进屋。
    陆战夫妇以及陈锦被这笑容一煞,啥也顾不过来,只跟着进屋。
    在萧遥倒茶时,陆战反应过来,忙扯了扯陈锦,低声问:“你说你小子没搞错吧?这姑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大师?”
    陈锦道:“她就是大师。”说完见萧遥端着茶过来,连忙坐直了身体,跟萧遥寒暄几句,便说出来意。
    萧遥听了点点头:“这个不难,我正好有一些。你们要多少?”
    陆战道:“有多少要多少吧,我自家用不完,可以给亲戚朋友用。”
    陆战妻子在旁不住地点头,她娘家那头也需要,婆婆娘家那里也需要。
    萧遥听了,回身进房,拿出二十多张符箓,说道:“全都在这了,那是以前的囤积,你们拿去,以后便没这么多了。”
    画符箓也是需要精力的,她要读书复习,要钻研文回春留下来的师门书籍,还得练习,不可能总将精力花在这同一种符箓上的。
    陆战和陈锦一看,这还是有些少啊,不过萧遥说没有,他们也只能这么着了。
    两人都想要,争了好一会儿,才分配好,然后将红包拿出来给萧遥,并叮嘱萧遥:“这种符箓,如果有,下次还留着卖给我们啊,我们这需要挺多的。”
    萧遥接过红包,道:“如果没有人上门买,我就给你们留着。”说完想起陈锦家上次给的大红包,让三人等等,自己进去拿了一个红包走出来,对陈锦道,“你们上次给的报酬太多了,我回给你们一个。”
    陈锦如何肯收?
    一边摆手一边说道:“你帮了我全家的大忙,我们还觉得这红包不足以感谢你呢,你快收起来。”
    陆战在旁,见了萧遥这做派,和妻子相视一眼,心道这姑娘有本事,可收报酬却又十分厚道,甚至做出返还报酬的事,不由得印象大好,笑道:
    “大师,你别跟陈锦客气。他们家几个人挣钱,能给你,表示给得起。再者,你这本事是真本事,是满城里唯一的一个,正是该把价格给定好,往后谁来找你,你便按我们给的价格来,别自己吃亏了。”
    陆战妻子也笑着点头附和。
    萧遥见陈锦委实不肯收,便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又让三人不要叫自己大师,直呼姓名就行。
    之后又寒暄了一会儿,她便起身送三人出来。
    刚走到停车的大晒谷场,就见一个妇人笑着对方思贤道:
    “倒不是说分田到户时不给你们分,但人家怎么说也是镇长,你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暗地里要给你穿小鞋,你怎么办?俗语都有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现在人家愿意先低头,你们就适当退让一步不是大家开心吗?”
    陆战震惊了,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陈锦:“怎么现在镇长可以这样威胁人了吗?”
    那妇人听到这话,看向陈锦三人,见三人穿着齐整,气派不凡,心里觉得有些不妙,忙赔笑道:“不是威胁人,我就是这么一说。”
    陈锦似笑非笑:“原来只是这么一说啊,我还以为现在的干部都这么胆大包天了呢。”说完看向方思贤,“方阿姨,我们先走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跟萧遥到城里找我们玩啊。”
    方思贤笑道:“有空定要去。你们慢走啊,下次有空进来坐。”
    陈锦和陆战三人客气一番,又冲萧遥挥挥手,便拉开车门上车。
    先前劝说方思贤的农妇见晒谷场的小车居然是陈锦他们的,不妙的感觉更不妙,等陈锦他们开车走了,小心翼翼地问方思贤:“他们是什么人啊?给你们家萧遥说媒的?”
    方思贤道:“那是城里陈书记的儿子和朋友,他们说的媒,我们哪里高攀得起?”说完不再理会妇人,招呼萧遥回家。
    妇人的冷汗当即就下来了,看着萧遥母女走远的背影,也不敢追,连忙骑上自己的凤凰牌自行车,赶紧回镇上了。
    她怕孙镇长责怪,也不敢将这事告诉孙镇长,只说萧遥母女俩不同意。
    孙镇长听到萧遥不肯,眸中恐惧之色一闪而过,因为昨晚,不仅儿子孙庆生见鬼,就是他夫妇两个,也见鬼了,见的正是他死去的亲娘。
    虽然知道老太太不会害自己,可是谁愿意见鬼啊?更不要说,听孙庆生的描述,之后还会见更多的鬼魂。
    送走了来传话的妇人,孙母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问孙镇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孙镇长听她这样问,气不打一处来,喝道:
    “如果不是你这蠢货,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还有,庆生他好端端的,去招惹人萧遥做什么?看人家疯了十多年的妈突然好起来,还不知道人家是惹不得的吗?都怪你宠坏了那小畜生,惹出这样的大祸!”
    孙母抹眼泪,想分辨,孙镇长压根不听。
    孙母实在没法子,只得将已经出嫁的女儿叫回来,让她也帮忙想办法。
    孙庆凤是工农兵大学生,见识不比孙镇长几个,听了,又问明白萧遥家的关系,就道:
    “这事,找别人不行,也别出什么威胁人的招数了,只能示好。不是说萧遥那个大姨以前常帮他们家吗?看看她大姨或者儿子工作上有没有什么难题,有就帮了,再悄悄让人传给她大姨知道,让她大姨去劝她。”
    孙镇长觉得这样做太憋屈了,有些不愿意,可是当晚,他就见到了自己死去的爹妈以及几个陌生鬼,这些鬼魂站他跟前,嘘寒问暖。
    孙镇长表示成受不了这种关心,再有儿子老婆在旁鬼哭狼嚎,着实扛不住了,第二天,马上按照孙庆凤的说法,亲自安排去了。
    萧遥正在和方思贤商量,手上这笔钱该拿去做什么。
    之前是两百块,昨天收到两个红包,一个五十,一个二十,加起来就是七十了。
    在这个年月,在村子里,两百多块钱,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
    母女俩商量了片刻,也没商量出什么来,只得把钱放好,打算慢慢想。
    第二日傍晚,方思贤没见着家里的小鸡崽回来,便出去找。
    萧遥在家做饭,正炒菜,就有小男孩急匆匆地跑来:“萧遥姐,你妈妈和你奶奶吵起来了。”
    萧遥一听,顾不得炒菜了,急匆匆灭了火,盖上锅盖,便跟着小男孩往外跑,一边走一边问道:“是怎么吵起来的?”
    “你们家的小鸡崽钻进你奶奶的菜园子里啄了几棵青菜,你奶奶拿石头砸,砸死了你们家两只小鸡,于是就吵起来了。你妈妈要把青菜赔你奶奶,让你奶奶赔两只小鸡,你奶奶不同意,就吵起来了。”
    萧遥赶到,见两方已经厮打起来了,方思贤一个,对面是原主爸、原主奶奶、原主继母以及原主未出嫁的小姑姑四个,一打四正处于下风。
    原主奶奶还叫嚣:“你当初家里那么穷,嫁入我家也没生个儿子出来,白吃我家那么多米,现在又让小鸡糟蹋我的菜,我打死两只算什么,我全都打死!”
    原主的小姑姑插着腰,不住地点头:“就是,吃我家的穿我家的喝我家的,还敢这么嚣张。现在你们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了,赶紧还回来!”
    方思贤气红了眼睛,大声对原主奶奶骂:“你这死老太婆,你不得好死!你敢打死我的小鸡,回头你家里的鸡,有一个我打死一个!”可是她被原主爸拉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靠骂。
    萧遥见了,马上从身上掏出几张符,对着原主爸四个就扔过去。
    这是天雷符,一扔过去,马上噼里啪啦,跟打雷似的,原主奶奶几个吓着了,连忙松手躲开。
    萧遥扶住方思贤,关心地问:“妈,你没事吧?”
    方思贤摇摇头:“我没事,可是我们家的小鸡崽,全被钱秀英这个死老太婆砸死了。”
    萧遥冷冷地看向原主那个便宜奶奶。
    老太婆作威作福惯了,又素来不把萧遥放在眼内的,见萧遥看自己,伸手指着萧遥骂道:“你这个死丫头,对着自己的亲奶奶都敢下手,我是做了什么孽啊。当初,就该把你溺死,省得你大了,反过来打长辈。”
    之后又骂萧遥和方思贤以前住他们家,吃了他们家多少大米,吃了多少肉,说两人不仅没有报答,还反过来欺负人。
    四周的邻居看不过去了,纷纷出来和稀泥,说原主奶奶砸死了方思贤八只小鸡,但小鸡也确实吃了原主奶奶的菜,因此原主奶奶赔方思贤三只小鸡就算了。
    方思贤和原主奶奶对这个提议都表示不能接受,又吵了起来。
    原主奶奶一口咬定,萧遥和方思贤之前在他们家吃了多年饭,欠了他们的,一定要报答,然后一直骂萧遥和方思贤是白眼狼,不思报恩。
    方思贤气坏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继续干架。
    萧遥拉住了方思贤,冷冷地看了原主奶奶和父亲一眼,对方思贤道:“走吧,小鸡我们不要了。”
    方思贤见萧遥神色淡淡的,以为她因为被老太婆骂而难过,只得憋着气点了点头,和萧遥一起回家。
    原主奶奶见萧遥让步,志得意满:“还算有点良心,不过这几只小鸡,根本还不清我家的恩情。”
    方思贤握紧拳头,脚步慢了下来,可是看了看萧遥,还是忍着,和萧遥一起回家。
    到家了,方思贤对萧遥道:“遥遥,对不起,娘没保护好你。”
    萧遥看向她:“是我不好,我把你叫回来,他们只怕更会觉得是我们欠了他们。不过你放心,过几天,有的是他们求我的时候。”
    方思贤一听,连忙问:“你做了什么?”又露出担忧之色,“不管怎么说,他们和你有血缘关系,你不能对她们出手,不然世人的口水也会淹死你。”
    萧遥哭笑不得:“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没对他们做什么,不过他们马上要倒大霉了。小姑印堂上出现一条悬针纹,显然是做了亏心事,等悬针纹加深,一家都得倒大霉。”
    前阵子原主的便宜弟弟生病,说不得也和她有关系。
    方思贤一听,顿时放了心,对萧遥道:“你没做什么就好,我们且看着他们倒大霉。到时,他们求到你头上,你也不要理他们。”
    萧遥一怔,看了方思贤一眼。
    方思贤忍不住问:“怎么这样看我?”
    萧遥道:“我以为你会让我到时帮一帮他们呢。”
    方思贤翻白眼:“我怎么可能帮他们?他们一大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萧遥笑着点点头:“的确。”一顿,又道,“不过,我想着,他们若求上来,我就帮一帮他们。”
    方思贤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疯了吗?”
    萧遥摇摇头:“我没有疯,不过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说我们欠了他们吗?这次他们若求我,我一并还清,以后就是到我们家门口跪下来磕头,我也不会管他们。”
    方思贤听了沉吟半晌,点头:“也好。”
    萧遥毕竟是萧家的孩子,身上流着萧家的血,若不还清,以后做点什么都被老太婆拿出来说嘴,萧遥实在太被动了。
    如果这次萧家有事,苦求萧遥,萧遥出手之余,又跟村里所有人说明白,这是还恩情,以后就算不帮萧家,也是有理有据的。
    次日,原主的小姑跑山上摘捻子就摔断了腿。
    原主奶奶让原主爸背原主小姑去找会接骨的乡村大夫接骨,因不放心便跟着去,回来时,原主奶奶贪近,走了人家刚搭上滑溜溜的田垄,脚下打滑,摔断了手。
    原主小姑在谈一门亲事,这骤然摔断了腿,男方家直接就不再谈了,再没有下文,原主小姑因此特别暴躁,指使侄子侄女照顾自己,一不满意就打骂砸东西。
    原主的便宜弟弟被愤怒的原主小姑泼了一身水,又不知道去换,反而跑出去晒太阳,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萧家接连出事,家里一片人仰马翻。
    方思贤得知萧家倒大霉,特地跑回来跟萧遥播报,并道:“大人是真该,不过小孩子也受了牵连,倒是够惨的。”
    萧遥点头,原主小姑还真够残忍的,连那么小的侄子侄女都狠得下心欺负。
    没两天,萧家这把火,就烧到萧遥身上来了。
    原主爸黑沉着脸,亲自上门来,问是不是萧遥作法害萧家的。
    萧遥冷笑:“你难道不知,学这个的,是不能对有血缘关系的人出手的吗?彼此之间有血缘羁绊,一旦对之出手,符咒还没生效,自己就先死了。这件事,你也别推到我身上,赶紧想想,是不是家里人坐了亏心事。”
    原主爸不信,对萧遥横眉怒目,厉声呵斥:“叫我知道是你,看我不打死你。”
    方思贤看不过去了,愤怒地喝骂:“你敢打死她,我就杀你全家。萧国强,我算看清你了,你就是个冷酷无情的怪物!连自己的女儿也能说出打死之类的话,你没资格做一个父亲!”
    原主爸萧国强听到这话,有些歉疚,但很快粗声道:“如果她没做,我自然不会对她做什么。如果她害自己奶奶和小姑,还有弟弟,我打死她怎么了?她的命都是我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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