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夏夜微风徐徐,月色皎洁,纪承燁牵着秦芷辰漫步在后院花园亭子里。他看着身旁的小妮子笑脸盈盈,自然也知道白日里她和韩仲棋发生的事情。他拉着她到怀里依偎着,二人坐在凉亭里的石椅上。
    他看着她包扎着的双手,「还疼吗?」他柔声关心着,掷起她的双手细细看着。
    怀里的美人儿摇着头,「不疼了。但也多亏了这个伤…我才发现我如此迟钝,竟然不知道呆瓜棋的心意。」说完,她是一阵苦笑。
    纪承燁搂着她更紧了,「我听常心说你们讲清楚了,你没想跟我说什么吗?」
    她甜甜一笑,撒娇的说:「还需要说嘛…我相信你都知道我这颗心是放哪啦。」
    「可就我知道的韩仲棋似乎没把心移开呀。」他轻轻说着,有些儿吃味。
    秦芷辰从他怀里起身,目光真挚的凝悌着,「但我们说好了,永远都是好朋友。他的那颗心,有天总会有个爱他的人,然后他便会驻足在她身上。」想到今日和韩仲棋说完这些,她是一阵如释重负,她低头缓解语气,又抬头看着纪承燁,认真的说着:「不过身为他的朋友,我总会心疼,因为我是那样直接的告诉他我心系于你,他是一点儿机会都无,可他是真的对我上心,即使拒绝也无法把我从他心头撇开,只想静静待着,所以身为他的朋友,心疼是难免的。」
    纪承燁明白她的心情,伸手一揽把可人儿再揉进怀里,轻声抚慰着,「虽然韩仲棋率性自在、大而化之,看似不在乎,但有些人本就不是我们想像中的那样完美,他若执意如此,身为他的好知己,也只能倾力支持了。」
    秦芷辰点点头算是明白了,看着明亮的月光,「没想到再三天就要回京了,很高兴皇帝舅舅这趟南巡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她笑得灿烂。
    纪承燁也是松了口气,「是啊。等明天把刘知府缉拿归案后,这下就真的达成了。」
    想到这里,秦芷辰不免沮丧,「相比之下我这边还是一片浑沌,我问过兰儿她们关于我的玉珮,她们说我一直都是戴着的,只是在今年生辰宴前突然就拿了下来,然后就被皇祖母收着了。」她想起下午她问她们她怎会突然拿下,巧儿还揶揄说因为她想戴华丽的项鍊吸引纪承燁,所以才拿下的,唉…这都是原主当时犯花痴呀。
    看着她困扰模样,他当然知道她着急,但现下也只能等回京后他再帮她好好查查了。他握着她的柔荑,「不急,等回京后,我再吆喝我们少爷帮一同帮你查,好不?」他宠溺的说着。怀里的小妮子一听,笑的更加甜了。
    隔天早上,大清早的杭州市集是喧嚣热闹,突然一阵锣声嗡嗡作响传来,一个打着锣的男人正大声喊着:「知府大人的府邸出事了…刘大人上吊自戕了。」说完,又猛力的打着锣,往人群另头奔去传送消息。
    正在市集里逛着的秦芷辰和韩仲棋,听了这消息,只是疑惑的彼此对视。驀地,秦芷辰突然惊讶的喊着,「刘知府?承燁昨晚才说只要逮捕刘知府事情就成了。可现下这是怎么回事啊?上吊?不成,我也得去看看。」她着急的跟着一窝蜂的人群就往知府府邸去。韩仲棋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只能贴心的护着她,不让她有一丝危险发生。
    府邸前已是满满官兵驻守和人群围绕,秦芷辰硬是挤到前头,就发现四少和陆常心已在里头。她连忙喊着纪承燁,四少一听到熟悉的声音,惊讶之馀才发现她就站在人群里。
    纪承燁让她进到里头来,有些责备的说着,「你怎么来这里了呢?」说完还瞪向站在小妮子身后的韩仲棋。
    韩仲棋无奈的摆摆手,没好气地答着,「野ㄚ头坚持如此,我也拦不住。」
    秦芷辰赶忙说着,「的确是我自己的主意。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陆常心解释着,「早上知府里的师爷按照往日的时间来当值,县衙门前的守卫都还在,但府邸门口的小廝却是一个也不见,他感到疑惑一进到府里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他觉得不对劲赶忙走到刘知府的寝房,赫然发现他已上吊于樑上。」
    「这刘光耀自尽,总觉得这案子的结果就不怎么完美了。」庄言书说着。
    元子樺摇头,「不过刚发现他身旁有张纸写着”全是我谋画,请放过我家人”的遗言,看来是畏罪自戕呀。」
    秦芷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有一阵奇怪的感觉袭捲而来,她提起裙摆就往里头跑去,「我总觉得不对,我去瞧瞧。」
    一行人思绪还乱着呢,小妮子突然丢下这样一句话,纪承燁惊愣的回过神来也赶紧跑进去,嘴上还喊着,「辰儿不要,尸身还在里头没有处理,正等仵作来呢。」其他人听了纪承燁这样一喊,倏地也回过神来,是呀,这姑娘家的怎能看到这些呢,一行人也跟着跑了进去。
    才到寝房门前,就看到秦芷辰惊恐的摀着口,瞬时脚软的摊坐在地。眼前的刘光耀双目狰狞,嘴张的极开,一半的舌头都露在外头,像是在惊吓中死去的。她的思绪瞬间一片空白,突然的好几个画面交错的跳入她的脑海里,她看到的是她那晚在办公室里一群人围着她吹蜡烛的庆祝画面,可这时画面却又跳到她面无表情的扯下了玉珮,神情哀戚的正看着镜中的自己。
    秦芷辰被这些画面给搞糊涂了,毕竟是炎热的夏日,尸身已有了味道,她有些发晕也想要呕吐,可却感到浑身无力。大家衝了进来看着她的脸色惨白,也是一阵惊呼,纪承燁赶紧上前抱起她离开。秦芷辰觉得头好痛好痛,那两个画面一直重复交错的在她脑海里晃动,可她像是要想起什么却又头疼的想不起来,胸口一阵噁心,她颤抖着说:「我…我…好难受。」说完她晕了过去。
    纪承燁看着脸色苍白、额头满是汗水的她,心里惊吓极了,他赶忙让下人牵来马车,示意着韩仲棋一同上车,三人赶忙的奔回宅邸。
    忙了一整个早上,这下一群人全聚在了小妮子的房间里,秦芷辰静静地躺在床上睡着。兰儿和巧儿已为她更衣,刘太医正在床前为她诊着脉,巧儿则小声地在刘太医耳畔说着事。
    纪承燁一脸愁容地看着她,韩仲棋也是满面忧心,乾隆瞅着他们只是苦笑摇头,但看着一向疼爱的外甥女突然晕倒,这心里也是担忧。
    半响,刘太医缓缓说道,「格格只是受到惊吓,加上葵水刚来犯疼,这才晕过去。微臣赶紧煎几副止痛的汤药,可让格格解痛,不至于如此难受。」
    大伙儿一闻又是老毛病来袭,这下也松了口气。乾隆点着头,示意刘太医退下。兰儿和巧儿也福身欠礼后赶紧跟在刘太医身后一同去煎药,准备膳食。
    乾隆看着眼前的他们,想着早上的事情,「刘光耀如何了?仵作怎么说?」
    永锡上前答着,「仵作确认刘光耀是自己上吊自尽的,没有外力侵袭。再看他留在身旁的那些书信,几乎可以认定他是畏罪自尽的,听衙门里的官兵们说,的确这几日都有发现刘光耀遣走不少人,昨晚也是没听到什么。」
    「虽然犯人自尽了,但留下的讯息和李某这个证人加上先前的口供纪录,刘光耀自然是脱不了关係。但这些跡象还是可以判定,贪腐案的主谋者就是他,而在他房里查到着帐册,也纪载着各个贪污官员所摊来上缴的银两,刘光耀都拿去买地买田买宅子。」庄言书也把调查的结果报告出来,说完把各项地契都拿了出来。
    乾隆抿紧唇,又看着秦芷辰的苍白小脸,「罢了。反正也查出来了。明日朕先行回京,这几日鄂敏快马加鞭来了几封折子,说的也是准噶尔的事,朕得赶紧回去处理。把所有的精卫、暗卫安排在朕身边,你们几个就等ㄚ头好些,再保护ㄚ头回来。」说完他叹了口气,步出了房间。
    陆常心看着韩仲棋,「仲棋要跟着我们一起吗?我听仇副将也去京城了。」
    「嗯…仇叔查到了些事情,只留话说要上京一趟。但我得晚点才会过去了,我爹娘从云南稍来家书要我回去一趟,今天早上才和野ㄚ头说,没想到她还真是让人无法放心。」韩仲棋有些无奈的说着。
    纪承燁听他这样说也亦有同感,「放心吧。辰儿有我呢。」他仍旧霸道。
    永锡开口问道,「韩少主何时啟程?」
    「就你们离开那天,我也就动身了。」说完,他看向秦芷辰仍是熟睡着,纪承燁也守着她,他答应过不越矩的,只好先行离开,毕竟还有些事情得处理。
    庄言书和元子樺拍拍纪承燁的肩,示意要他也多歇着,二人便赶紧出去忙着回京的准备。
    屋里就剩他们三人和秦芷辰,纪承燁总觉得刘光耀的事情不对劲,「虽然仵作是没验出什么,可我总觉得刘光耀的死不是自戕。」
    陆常心也认同的附和着,「我瞅着也是如此,只是目前的线索的确到他这都断了,从他屋里搜出的东西也都应证了他是主谋,可是这都像是安排好的一样。」
    永锡抿抿唇叹了口气,「不过圣上也觉得查到这里即可,你们也别太杞人忧天了。等辰儿醒来好好照顾,接下来回京后就等着你们成亲了。」说到后面,他一阵温暖的笑容看着纪承燁,纪承燁也回以莞尔一笑。
    翌日,在重重精卫的保护下,乾隆坐上了马车先行回京。醒来后的秦芷辰也从纪承燁的口中得知贪腐案最后的结果只能如此,虽然她脑海里还是不时的想起那些画面,但因为她无法洞悉,只能放着不再去想,毕竟她的葵水毛病还是很疼的。好在每日的补汤有些奏效,加上刘太医留给她的药丸子,她的疼痛缓解许多。
    又过了三日,秦芷辰的身子较好些后,四少和陆常心便带着她也风尘僕僕的准备动身回宫了。
    秦芷辰坐在马上,纪承燁坐在她后头,一行人才刚出了热闹的杭州城,此时映入眼帘的是一阵幽秘树林,永锡看着高大茂密的树叶枝头缠绕一起,显得这路有些阴暗。突然一阵风吹来,一行人立马感到不对劲。
    就见十来个黑衣死士从高处一跃而下,瞬时四少也拔出刀剑上前对峙着,路常心则在秦芷辰身边保护着。就见死侍们各个是武艺高强,也是有备而来。就见三四个死士突然飞身上前想要攻击秦芷辰,陆常心赶忙上前阻挡。
    突如其来的刀剑要刺向自己,秦芷辰一个害怕赶紧拉着韁绳把马掉头就往树林深处跑去,几个死侍顿时也飞身追击,纪承燁见状连忙也上了马紧追在后,另三少发现了死侍似乎针对秦芷辰而来,赶忙上前去挡了几个并仍旧作战着。
    树林深处的地势却是愈来愈往上,秦芷辰驾着马已奔到了高处才发现是一处断崖,突然一把剑飞来直直的射向了马脖子,马一时暴动又乱甩,秦芷辰一个浪呛就从马上摔了下来,好在底下的土壤松软又是草地她仅有些许擦伤,但这一幕却让跟在后头的纪承燁看的是胆战心惊。他丢下马,轻功飞向秦芷辰档在她身前,就见三四来个死士上前和他对峙着,纪承燁要保护小妮子又得应付武功极佳的死士,就见他不防时,一刀便要砍向秦芷辰,纪承燁奋力一档,左边胳膊已被重重的砍了一刀。
    秦芷辰惊恐的喊着,「承燁,承燁…」,纪承燁咬着牙忍着痛,为了护着她,他拉着她再飞身往前一跃到了断崖边缘的一块大石头后躲着。
    他分析着眼前的情势,冷静的对着秦芷辰说着:「辰儿你听好了,他们等会儿就追上来了,我胳膊这刀砍的太重,但我会引着他们到那头去,另一边你瞧见了我刚骑来的马了吧,你赶紧上马回头找永锡他们,知道吗?」
    秦芷辰一听知道纪承燁是付出性命也是要保全自己,眼眶已是满满泪水拼命摇头,「我不要,我不能丢下你的。」她也拼命要自己冷静,看下断崖底部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她压着恐惧冷静的说,「承燁,你熟悉水性吗?」
    纪承燁看着眼眸无比认真的她,再看向身后顿时明白她心中所想,赶紧拒绝着,「不成。我受了伤,内力无法支撑我们两个,这样跳下即使我熟悉水性,但那河水究竟有多深我无法保证,万一是浅滩,从高处落下不死也半残,我无法答应你。」
    秦芷辰拉着他的手,「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让你去送死。我熟悉水性,现在就用你仅存的内力,尽量缓解我们跳下去的速度,只要一跳我们就都有活命的机会,你明白吗?」她坚定的说着,眼神是那样的果决。
    纪承燁看着她这样的眼神便知道自己拗不过她,算了,奋力一搏吧,毕竟若是按他刚刚所想的方式,以他现在负伤也无法阻挡这几个死士,小妮子即使上了马逃掉,肯定也逃不远,看着死士步步逼近,他对着秦芷辰点点头,他运着气,便拉着她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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