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依旧是个晴朗的天,有些热。但没像张瞎子说的那般起南风,是偏了角的东南风。去舟山的话就不是那么顺风了,若是再剐成了东风或是突然下起雨来,海上行船就要担风险了。
    然而,临安县老爷让师爷去普陀山拜风神,给凉意一行求平安了。保管他们顺顺利利的把粮运到舟山,平平安安回到临安。
    如此来,县里的衙门对上总督衙门的指令执行落实了,对下运粮官差的抚慰也做了。将来若是出了什么事,吃了败仗或是翻了船,都没了责任的。
    毕竟剿倭是戚将军的事,至于送粮的差役民夫,若是真的遇上了意外,县衙能做的就只是多拨些抚恤金了。
    因为,明年临安的县老爷赵志鹏就要调任进京。临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差错,所以上下都抓得紧。
    很多事都是本着多做多错,不做不错的原则。可运粮的是总督衙门下的公文,前方战事又吃紧。
    这烫手的山芋他是一刻也不想多揣,当即就组织人押送粮草,把命交给天去选择。
    所以,这趟舟山是有赌了命的。
    行船出临安到沙鸟岛,一路向南张得风帆向舟山岛去。顺顺利利的走了三天,但第四天夜里下起了大雨。似拳头大冰雹骤然落下,直径就砸穿了帆。
    原本被狂风吹得鼓囊囊的风帆如破布一般转眼间就落了下来,连桅杆都被风吹断了。
    又是下着冰雹,狂风怒吼,没人敢去起帆。才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运粮船就像没头苍蝇一般在海面上打起了转。
    “快……快来人帮忙控制船舵,船要被卷进漩涡里,撞上礁石就麻烦了!!”
    眼见情况危机,船工纷纷跑去船尾控制船舵,以免船转进骤然的漩涡急流去。
    凉意看雨势有弱,背了一圈麻绳同几个衙差一起爬上了三楼甲板。
    “明德,快把船帆绑好,升起来!!”
    她用麻绳重新将吹断的桅杆接好,和船帆绑在一起,然后把绳尾扔给另一边的张明德,一圈一圈的捆紧固定。
    此时另外两个差役也重新将翻绳接了起来,凉意跑到了绳子下,几人合力将倒下的船帆重新拉了起来。
    “明德,让开!!”
    张明德险些被慢慢升起的桅杆戳到自己,退开了后又立刻钻到轴轮后,将凉意几人拖在地下的绳子接起来。然后一个莽劲的转动,船帆很快就升到了空中,鼓满了风。
    “凉爷,没事了!”
    他大声的吆喝。
    船身慢慢的绕开了漩涡,众人都欣喜的笑了起来。
    凉意抹了一把脸,喊道:“去船室,帮忙尽快让船驶出这里!”
    可是忽然间,雷声大作,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正中船帆。
    他们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帆在大雨中燃出了个巨大的窟窿,还未等反应过来天边的飓风就靠了过来。
    掀起惊涛骇浪,船险些撞上暗礁,幸得船市里的船工奋力转舵,才得以稳住船身。
    然而颠簸间,甲板湿滑。一个小差役踉跄踩在冰碴上,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掉进海中。
    “小心!”
    凉意一手抓住张明德的胳膊,一手去抓那差役。却不想半夜突起意外,从床上爬起来的张明德只穿了条裤子,光着膀子滑溜溜的,又是一身的软肉。
    她手滑没抓住,和小差役一起掉下了船。
    “凉意!!!”
    张明德急忙伸手去抓,什么也抓住。眼睁睁看着两人落入海中,消失在惊涛骇浪里连影子也被吞没得干干净净。
    “凉意……凉意!!!”
    他扯破嗓子大喊,捡起地下的绳子系在腰间要跳海去救人。
    “官爷使不得,没救了,没救了!!”不知何时从船室里跑出来的船老大,五十多的老头双手拽着他的胳膊不许他跳。
    “掉进海里就没有能活的,死了就死了,赶紧离开这里才是!!一会儿若是再起飓风,这一船的人都要死在这里!”
    现下张明德已经是心急如焚,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她是凉意,她不会死的,她会浮水!!!”
    他相信只要现在下去就一定可以将凉意救上来!
    可已经不是救不救的事了,雨小了,风小了,那离船不过数丈的漩涡好像也没了。
    现在不走还要等什么时候,让这一船的人都陪葬在这里吗?
    知道打不过张明德,此人一身的蛮劲横肉。背后有人乘他同船老大争执时,悄悄捡起了地下的木头砰地敲在他脑后。
    “你!!”张明德吃痛,正要回头又被砰的一棍敲在地下。
    船老大见状大松了一口起,忙得招呼道:“快快,把官爷抬进船舱里。立刻升帆,开舵离开这里!!”
    这也许是船老大能存得最大的良心,没就势将张明德扔进海里。
    很快,剩下的船工和差役一起将烧焦了的船帆升起来,几乎不废什么功夫就驶离了这片海域。
    没人发现,风浪是在凉意和那小差役掉进海里后慢慢就将歇了。甚至一个时辰后,海上升起了皎洁的圆月。
    月光清冷,穿过波光粼粼的海面,落在了海底的暗礁上。一只似蛇似鱼,马面又生鳍的落龙子盘旋在上。
    于月色同时破水而来的是一具纤弱的身躯,开始时她还奋力向上浮去。身后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卷积向下,像是刚才那阵飓风。
    明明刚才是吞噬天地之势,现在似乎只是要呑掉她。所有的风力都只卷着她一个人,甚至连她要救的小捕快也被扫至一旁,晃晃悠悠的被珊瑚挂住。
    只有凉意被无情的卷到了海底,她感觉到无力抗争,浮了一下就认命的下沉。海水灌进口鼻,脑海陷入一片空白之际。
    她想到了母亲,想到小时候带她出海的父亲,还有衙门里贪财好名的赵大人……很多人,最后才想起来了王黎。
    想到他还没娶亲就要做鳏夫了。
    正当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忽然好似有东西上前来接住了她,还她落在了那上面?
    凉意分不清,胸口和脑子都是闷疼。想要睁开眼睛,海水就无情的灌了进入,火辣辣的疼。
    也许是什么吃人吃肉的大鱼或是海蛇。
    她想,就让自己再发挥一点余光余热,给它们一顿饕鬄盛宴。释迦摩尼以身饲虎成佛,现在她以身喂鱼喂蛇也圈功德无量。
    凉意放弃了抗争,任由那东西包裹住身子,等着它一口吃掉自己还是细细的嚼碎。
    可是那东西只是张开似翅膀般的鱼鳍,把她裹了进去,甚至在那一瞬间海水也隔绝了。
    只是它压得很紧,凉意依旧喘息不了。以为还泡在海水中,疲累的连眼睛也不愿意挣开。
    而落龙子长长的尾巴缠住她的身子后,又牢牢的挂在海底的礁石上。
    紧致又坚硬的腹部抵着她,双鳍拥着她柔软的身子胡乱的磨蹭。蹭掉了她的纱帽,长发散落,漂浮缠绕。
    直到那东西蹭了好些时候,磨破了她劲间的皮肉,它才蹭开了她的衣领。
    而此时才得以看见,凉意系在脖子间的落龙子吊坠正生如月色的般的光辉,通体由黑变得乳白。
    只见,它张开嘴小心翼翼把坠子含了进去。坠子便由乳白变得晶莹剔透,如若琉璃光彩夺目。
    衔着玉坠的嘴顷刻间褪出艳丽的猩红,皓齿相间。徐徐化出一张俊美绝逸的男子脸庞来,眸子邃如深海。喘息化作无数水泡升至海面,化成银色星海。
    只是旁的就再也化不出来了,他笨拙得用小腹顶撞鳍下的人,寻找那个可以让自己舒服情动卵囊。
    可被层层厚重的衣物阻隔,他在努力贴近她,顶撞她还是触不到如脖子那般软腻的皮肉。
    徒劳了半响无果,他倾身下来用唇将束在腰间的腰带咬烂了,咬坏了。衣摆轻飘飘的散开,用头一蹭就蹭开了。
    他高挺的鼻子一下就碰到了凉意小腹软腻的皮肉,显然他是喜欢的。莽莽地蹭着,将她的衣服都蹭到了胸上。张开唇,用力的吮吸着她小巧可爱的肚脐。
    那曾是与母亲相连,供养她发育长大的地方。后来被用剪刀剪开,她成了凉意,母亲成了母亲。
    从来都不曾再有人碰这里了,凉意感觉有人埋在她的小腹上吮吸着自己的肚脐,将她的元神都吸走了。
    “……不……不要……”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从这里开始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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