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们的人出去偷偷打探过了,外头风平浪静,坊间一点儿传闻都没有,宫外根本没有追捕的风声……可更关键的是,宫里竟然也是相安无事!咸池殿没了一个经美人的事情竟然并丝毫没有败露出来?!
    ——这毫无动静便是最大的动静!
    他们眼下捅了娄子了。
    灰袍男子在心中已然思索了不少。
    他们虽然不怕事,但棘手的便是这个经美人,如今外头的一切迹象颇为诡异、他们显然仍有可能是在被另一方人马暗中追捕,那么他也不能将她带到王爷跟前去。
    而先前他原也不必将她带到王爷跟前去的,他本来只要当晚问过话便可。
    因此眼下他打算先将要问的给问了。
    可他还没开口,她倒先问东问西的。
    灰袍男子不想回她的随口问题,而是幽幽地抬眸看向她,平静地问道:“经美人,事到如今,望你能配合我等。”
    咸毓双手放在身前,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杀猪的还要要求猪崽子配合一下不许挣扎吗?
    不过别的人可能做不到,她或许还真能做到。
    所以咸毓倒没有回复他。
    她当这是默认了。
    但这落在灰袍男子眼中,便成了她不肯低头的意思了。
    灰袍男子用帕子掩了掩自己差点咳出声的嘴,苍白的面上没有什么好脸色,他看向她的目光带着警告:“我不打算对你客气,你若是知晓……有我这么一个人,那你也该懂得最好老实回我的话。”
    他不管她与王爷之间或许有着什么男女之情互相纠葛闹变扭之类的私事,他眼下得把话问了,这才是他明明白白的职责,剩下的等办了差事之后再问王爷如何处置这人也不迟。
    可咸毓有点听不懂他的话了:“啊?你还要问我什么话?”
    “……”什么叫“还”要?他先前未曾问过吧!
    灰袍男子捏着锦帕,皱眉直言道:“你听我问便是。”
    适才门口那一出,几个人已经同他告过状了。他自然是防范她也同他瞎扯皮。
    咸毓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大致听懂了。
    原来……这些人还是要先问她一些什么问题?
    她有什么好问的?难不成还是什么经典台词?
    灰袍男子再次开口道:“经美人……”
    “我没什么放不下的了。”咸毓直接回道。
    这种死前问对方可有什么临了的愿望的怜悯环节太过于烂俗了,她也是有点儿骨气的吧,她不需要这样的环节。
    “……?”
    灰袍男子刚要说出口的问题,就被她这奇怪的一句话打断了。
    他带着病容的脸色越发白了些。
    ——谁要听你同王爷之间男男女女恩断义绝的放言?!
    今日真当是糟透了心了!
    “我问你!”灰袍男子毅然决然地快速说道,“你可知你身边许是有些什么秘密?”
    咸毓低垂下去的眉眼忽然颤了颤。
    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这么突兀的一句问话。
    灰袍男子紧盯着她的脸:“亦或是……你的殿里有何特别之处?”
    他这两句话像是开山石似的炸响,咸毓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问第一句的时候,她以为他们八卦到了她暗地里和人有交情。
    他问第二句的时候,她的一颗心也沉了下去。因为他的这个推测是准确的。
    ……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要问她这种问题?
    幸亏现在她不用先搞清楚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男主的人,男主在打听她的殿里的消息了?
    看来他们几个皇子真的在争夺什么龙脉了!
    咸毓头脑反应算是快的了,并且面上也没有显露出来。
    可灰袍男子岂是那种容易糊弄的。
    他虽看不出她的脸色,但是光她没有瞬间接话的那一刻,他便必然会起疑了。
    “经美人?”他再次冷冷地问道。
    咸毓自认自己也只有面部的演技能够撑着一些,至于现场编话的能力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得了这个男主身边的心腹。
    毕竟这种角色太特殊了。
    男主的人,能把她从宫中掳出来,的确是能力过人。碰上这种人,她一个小虾米怎么智斗得过来呢?得亏她一开始就没想过挣扎,现在倒能借机少一点儿焦虑。
    咸毓抬眼望向他。
    她决定不回话。少说少露馅,并且还能再看看这人是什么意思。
    所以她只是默默地眼神示意他。也不管他会不会接收到她眼中的意思。
    灰袍男子既然起疑了,他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她的神色。
    他只顾接着说道:“经美人,你也知属下为王爷办事,你最好是老实告诉我。”
    他不信她眼中的迷茫之色。
    天色暗了起来,这时黑衣人上前点上了一盏蜡烛。
    咸毓默默地望过去了一眼。
    看来这里算是民宅了?
    她也猜得出他们不可能半个晚上的奔波是带着她冲出了皇城。毕竟一国之都的城门也不是随便能逃脱出去的。
    再加上咸毓知道了他们是男主的人。男主肯定不会大费周章地把人带到很远再处理。而现在看来,带她出宫解决的原因难道是顺便想问她殿里秘密?
    可咸毓是不会告诉他们的。
    目前的局面还算暂时能安全一会儿,咸毓趁机思考了一下,厚着脸皮问道:“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她一问这个话,灰袍男子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怕她又耍他!
    虽然不痛不痒的气人,但他也不想再受这个气。
    咸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机会难得,她立刻将自己的诉求说了出来:“我能再要份夜宵吗?”
    “……”
    “……”
    在场的也不止灰袍男子一个人,还有守在门背后的黑衣人呢。
    “呃,不能吗?”咸毓讪讪的说道,“就一点点……”
    灰袍男子面色极其难看地说道:“你又要耍……”
    “我没有!”咸毓终于坦白从宽了,“真的!我只是还想再吃点!你们不要低估我的胃口!我刚才吃的还不够!”
    “……”
    “……”
    怎么听得越发有些气人了呢。
    灰袍男子胸膛起伏了片刻,白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最好是真的。”
    因为她这句话像是在谈条件,他才姑且信她一句。
    咸毓听他的意思是松口了,那她也松了一口气。
    她决定迷惑敌情,假装好心的说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可能是因为你们同我不熟吧,才不知道我的为人,我这人很好说话的,就比如说、比如说……”
    她指了指门旁的黑衣人:“我提一个个人的建议哈,像方才那般,你们的人穿着黑衣裳守在门前,若是有人在找我们的话——对方只要站在高处的屋顶,你们这些穿黑衣的一不小心不就会被瞧见了吗?”
    灰袍男子捏着锦帕,侧眸看过来:“经美人,我等用不着你提点。”
    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极目眺望。
    此处能成他们的暂时落脚点,自然是尽量隐秘可靠,不易被人察觉得到。
    但这个嫔妃说的也没错,他们若是继续这般下去,早晚是会被人发现的,尤其是眼下的确有另一方势力在追踪他们的情况之下。
    也正因他们过于小心,所以他们既不敢回去找王爷联络,也甚至没有找旁的衣裳换掉。
    而此般小心谨慎,反倒终有一时成了他们的破绽。
    灰袍男子示意一众黑衣人。
    除了躲在暗处的,剩下的都进屋关门。毕竟眼下还亮着灯,站门口也是扎眼了。
    其间他还轻声吩咐了一句:“再去偷些吃食来。”
    “……是。”
    他们在门口低声的话太轻,咸毓也没听见灰袍男子在同黑衣人们吩咐什么。
    她也不知道他们吃的饭菜是偷来的。
    没过了多久之后,脚力不错的黑衣人就带回来了夜宵。
    咸毓带着期待地坐到桌边的时候,才意识到此刻屋里的人变得有点多了。
    因为她刚才随口说的那个逻辑,所以他们现在都挤进屋子里了。
    座位后头几面墙壁前围着一众黑衣人,咸毓头一回处在这种情景之中。
    而且他们本就无所事事的居多,有些双手抱剑,有些倚墙睨视……总归都是将视线投在了屋子中央的桌子这边。因为他们本就是负责看管人的。
    但是咸毓觉得这样下来,她就像是一只被人围观的大熊猫了。啊对了,旁边还坐着另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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