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烦——让他都不知道怎么说。
    开心又难过的。
    梁径都怀疑是不是刚才自己喝水的声音太大了。
    毕竟,老婆就是很磨人的。
    “时舒?”
    被挡开的手下秒重新捧住时舒湿漉漉的脸,动作流水似的顺畅。
    他注视时舒,拇指给他抹了抹面颊上的泪,语气严肃许多:“怎么了?”
    时舒开口还是哭:“能不能实际一点啊......”
    梁径一愣。
    说完,时舒又忍不住笑,笑得鼻涕都出来了:“你真的——你说,怎么结?”
    “结什么啊......”
    “学都没上完。”
    “爸爸妈妈全都不知道。”
    “——这是结婚吗?”
    “这是私奔。”
    “梁径!”
    梁径一瞬不瞬瞧着他,看他一会呜呜哭,也不知道到底哭什么,一会却又笑得眼泪鼻涕一塌糊涂。
    “你是觉得......”
    梁径认真思索他的话,半晌,斟酌道:“是因为没有婚礼吗?”
    时舒:“......”
    白谈了。
    这恋爱白谈了。
    谈到最后,梁径居然以为他是觉得眼下不够正式、过于仓促、不是结婚,是私奔。
    时舒简直笑得肩颤。
    他唰地站起来,说话都笑:“对。就是没有婚礼。”
    梁径蹲着一把拉住时舒的手,不让他走,仰头看他:“我们先在这里登记了。回去就办。好不好。”
    时舒:“......”
    他觉得这个男人,此时此刻,不对——这一路,大概都被结婚吃了脑子。
    “梁径。”
    “嗯。”
    梁径这么蹲着仰头注视他,模样居然十分乖巧。
    但时舒知道不能被他的表象迷惑。
    梁径疯起来是会吃人的。
    而且,现在瞧着越“乖巧”,待会就可能越“疯”。
    时舒重又蹲下和他讲“道理”。
    “如果结婚了,回去怎么和爸爸妈妈交代?”
    “我觉得有点太早......”
    “以后等你爸妈都知道了,我们和他们商量好不好?”
    “现在真的不行。”
    “时间什么的都不合适......”
    “梁径。”
    梁径只是看着他。
    时舒愁闷地皱着眉头瞧他:“你明白吗?”
    梁径不说话。
    他注视时舒黑白分明的眸子,目光偶尔停在时舒潮湿的眼睫、粉润的嘴唇,还有说话的时候露出来的雪白牙齿。
    耳边听着时舒的话,心底却越来越笃定。
    时舒瞧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有点好笑。
    “说话啊。”嗓子因为前一刻的又哭又笑,都哑了。
    梁径盯着他微微弯起的唇角:“嗯。”
    “嗯什么。”
    时舒拉他起来:“听到了吗?”
    梁径表示:“听到了。”
    ——听当然听到了。
    他又不聋。
    至此,时舒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落定了。
    晚上一行五个人去吃当地一家颇为有名的海鲜餐厅。
    饭桌上,时舒以当事人的口吻告知其余三位:“说好了。暂时不结。以后再说。”
    梁径低头吃饭,不吭声。仅从他的表情看,看不出什么。
    好像时舒的话和他吃进嘴的饭一样。
    方安虞、闻京和原曦对视一眼,表情各异。
    想起什么,闻京得意地和他俩说:“我说什么?”
    “你信吗?”
    “你呢?”
    方安虞和原曦齐齐摇头。
    时舒:“......”
    时舒气笑了,放下蟹腿:“真的!”
    三人糊弄:“吃饭吃饭......饿死了......”
    之后两天,特罗姆瑟都是大晴天。
    听说他们来的前一晚刚好结束了一场暴风雪。
    这两天,他们出了趟海。
    一月的海面能看到大规模聚集捕食的鲸鱼。
    海的对面,雪山连绵。
    后来,他们又坐缆车去山上俯瞰整座峡湾。
    梁径的兴致始终不高,话也少了很多。虽然他本就话少。
    多数时候,他只是坐在一边看海,要不就是插兜站在山顶,眺望桥对面的尖顶教堂和遥远的海平面。
    时舒挨到他身边,也不说话,抬头眼巴巴瞧他。
    梁径不看他,手也不从口袋里伸出来去握时舒的手,好像攥着什么似的。
    时舒知道他有些失落,就去掰梁径脑袋,然后两手捧住他、凑上去亲他冷冰冰的嘴唇。
    最后,在梁径终于弯了一弯的唇角用力亲了一口。
    见状,闻京等人表示:对不起,先走一步。
    夜色降临的时候,天空飘起细碎的雪花。
    天气预报显示,午夜将会有大规模降雪和大风。
    一时间,坐缆车回去的游客陡然增多。
    大家都挤着最近的一班上,不然还要等半小时。
    梁径看了眼天气预报,说不急,他们可以等下一班,来得及。
    时舒就和他在餐厅继续坐了会,手机上给方安虞他们报平安。
    只是风雪好像到达得比预报的时间还要早。
    等他们来到乘坐缆车的地方,已经有好多游客焦急等待着了。
    梁径把时舒搂在身前,两个人站在队伍最末,安安静静地等待几分钟之后的缆车。
    山顶风实在大,时舒小声说脑袋要吹掉了。梁径就笑着把人转了个身,让他整个埋进自己怀里,然后一手环住时舒脑袋,隔着帽子摁着他后脑勺。
    梁径说,这下不会掉了吧。
    时舒就笑个不停。
    只是缆车并没有按照预定的时间达到。
    山顶的工作人员和他们说,山脚风雪更大,安全首要,需要一定时间,让大家再等等。
    又说,这不是天气预报报道的那场暴雪,应该只是一场小范围、短时间的气流涌动。
    大家瞬间定心。
    果不其然,没一会,风雪稍定。
    当空中还漂浮着绒绒雪花的时候,极光忽然闪现。
    跳跃波动的霓虹绿光很快让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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