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歆这才后知后觉:你们的意思是,这条视频,是誉哥发的?
    三位男士同时点头。
    白歆:所以他大半夜不睡觉,是在熬夜搞这个?
    男生们继续点头。
    白歆抠了抠头皮:不是他不睡觉,费劲整这玩意干啥?
    在大家各自若有所思的时候,她忽然说:
    难不成誉哥真和团里那个小偶像有一腿啊?
    视频的事给余笙狠狠打了一剂鸡血,她干劲十足。
    林嘉誉睡到将近中午才醒,他起床后,余笙第一时间把两首词的初稿递给他。
    他看了几行,眯醺的神智瞬间清醒了。
    余笙插腰,略带骄傲地问:怎么样?是不是还可以?
    不是还可以,是很可以。
    他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兴奋溢于言表。
    余笙料到这次他会满意了,但是亲耳听到他夸自己,那种喜悦完全不一样。
    林嘉誉问:是初稿吗?
    是初稿。
    初稿已经很好了,我现在就去作曲。
    余笙赶紧把打印纸从他手里抢回来:等会儿!这个还不能用。
    她说:让我再修修措辞,我觉得有些句子还是太复杂。我一直在听你以前的歌,你创作的旋律都是直抵人心那种,以往的歌词也纯朴素净,不太适合弯弯绕绕的描述。
    林嘉誉着急了,他脑海里已经开起了音乐会,好听的旋律此起彼伏,这要是不让他马上开始创作,简直堪比上刑。
    还得等多久?
    你给了我三天时间,这才过去一天。
    他忽然卑微:能不能再快点?
    余笙板着脸:不能,慢工出细活。
    她态度强硬,全然不顾林嘉誉的催促,折回书房继续打磨了。
    今天她的状态非常好。
    多亏了那个神秘的投稿人,她觉得缠裹在心上的有害垃圾都被一扫而空。
    到了下午,这两首歌词都修得差不多了。
    但是,她和林嘉誉约定的数量是三首。
    好运不会常驻,灵感之神也不会总是眷顾同一个人。
    这最后一首
    不幸难产。
    四个小时一眨眼的功夫过去了,word文档还是一片空白。
    余笙写完那两首词,脑子就变成了干裂的大地,激不起一丝丝灵感的水花。
    晚上,林嘉誉来敲书房的门。
    余笙,你不吃晚饭吗?
    没胃口。
    她的声音听上去半死不活,林嘉誉推门而入,发现她本人更是糟糕,像一具死在书房多年的干尸。
    早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劲头完全消失了。
    你怎么了?
    余笙转动布满血丝的眼珠,哀怨地看向他。
    第三首词没有灵感。
    她将完稿的两首交给林嘉誉:这俩倒是都改完了你先看看吧。
    林嘉誉接过,却没有急着看。
    比起歌词,他更在乎余笙的精神状态。
    你休息一会儿,状态不好先不要写。
    余笙沉默许久,幽幽问他:
    你,有过状态不好的时候吗?一般都是怎么处理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余笙提议道:
    我们出去走走吧。
    林嘉誉开车到清浦江畔,今夜天朗无云,他们下了车,沿着江边小道慢悠悠散步。
    晚上九点多,没几个人影。只有几位饲养大型犬的主人正在遛狗,应该是为了错开那些害怕狗狗的路人。
    余笙遇到一只萨摩耶在休息,上前她询问狗主人能不能摸,接着便蹲在那撸了好一阵。
    她逗狗,林嘉誉就站在不远处等她。
    狗主人说要走了,她才结束吸狗,开心地向他跑去。
    林嘉誉背靠堤岸的围栏,双手随意搭在两侧。
    你喜欢狗吗?他问。
    小动物我都挺喜欢的,余笙拍了拍手上的狗毛,我爸有洁癖,我家从来没养过宠物。
    哦。
    你呢?
    我也喜欢,但是没时间照顾。既然负不了责任,还是别养了。
    凉爽的秋风也和他们一样,沿着江岸游荡,时不时拨弄行人的发梢。
    余笙和林嘉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知不觉说了很多。
    她得知他的父母都在老家,不愿意搬到大城市生活。林嘉誉给他们盖了一栋自带农田的房子,老两口就在那边种地玩,低调享清福。
    他的双亲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至今不适应儿子成为了大明星。
    尤其是林嘉誉的母亲,一看到儿子出现在网络或者电视上,就会紧张得拉肚子。
    我妈总是能在各种地方看到我挨骂,我爸只好和她说,也有很多人喜欢我,她的焦虑才会缓解。后来,他们都不怎么上网了,刻意屏蔽这些信息。
    林嘉誉忽然笑了:虽然他们是我的父母,但他们对我的近况反而一无所知,只知道每天给我发田里面花花草草的长势,或者告诉我今天吃了什么。
    余笙听完,无比羡慕:所以,他们平常不太管你?
    怎么管我?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真希望我爸也学学他就很喜欢管我,上半年还给我安排相亲,气得我和他大吵一架。
    他们聊天的时候,分别看着不同的地方。
    余笙面对江水,远眺对岸。
    林嘉誉背对川流,仰头望天。
    该他接话了的,可他的聊天技术有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余笙也不打算没话找话,只是和他一起站在这里吹吹风,沉郁的心情便清爽了许多。
    她看到对岸来了好几个人,大家从车上搬下东西,在堤岸边架设着什么。她眯起眼,打算仔细看看清楚。
    这时,她听见林嘉誉问:
    因为你父亲给你安排相亲,你生气,所以才故意和周凡那种人交往吗?
    余笙瞪着眼睛,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
    不是啊!我们没有交往。
    他不是你前男友?停了一下,他补充道,纽约电影节上,听肖芮提起的,我估计她也是瞎说。
    我们真没交往接触过几次而已,在试图了解对方。
    余笙不明白怎么又说起这个王八蛋了。
    她不想让林嘉誉浮想联翩,便多解释了几句。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没名气,不怎么爱说话,只是笑呵呵的。工作努力,也很实诚,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但是爆红以后,人就变了。
    余笙想说,她刚认识周凡那会儿,除了知道他抠搜,看不出别的问题。
    但是转念一想,这话要是说出口,很容易让林嘉誉误会自己是个重视物质的人,便没有说。
    周凡成名太快,而且太轻松。
    她想起《回家》热映的那段日子。一夜之间,找上周凡要代言的商家有几百个,他都挑花眼了。
    本来踏实勤恳的男人一下子飘飘然,觉得自己是天降紫微星,又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努力得来的,很是理所应当,就更飘了。
    余笙寻思这也怪她。
    周凡或许确实付出过努力,但他的努力,根本不足以收获这番成就。
    要不是她偷偷摸摸找了资源,这家伙还在十八线转悠。
    颜控果然没有好果子吃。
    这个教训,她算是记住了。
    林嘉誉说:在这个圈子,成名的确会改变一个人。
    你就不是那种人,你的名气比他大多了,没见你像他那样。
    他没说什么,只是浅浅笑了笑。
    余笙从那抹笑里读出一点点心酸。
    可能,这个人的成名之路,远远没有外界谣传的那样轻松。
    对岸传来爆炸声,烟花崩上天空,照亮清透的黑夜。
    林嘉誉转过身,和余笙看向了同样的地方。
    有人在放烟花啊。他说。
    嗯,我看他们摆弄一阵了,余笙抻了个懒腰,国庆了嘛,给祖国母亲炸几个响听听。
    火树银花,开在天上,也开在水里。
    那个,我问你
    嗯?林嘉誉侧目,听她继续说。
    余笙:我给你作词,会害你挨骂吗?
    他忖量片刻,问:真话,假话,想听哪个?
    你这意思是,肯定会挨骂。
    他勾起唇角,多少有些轻狂地说:
    我不在乎。
    林嘉誉重新舒展修长的颈,仰望缤纷的烟花。
    余笙深深看进他的眼睛里。
    不如许个愿好了!她十指紧扣,做祈祷状,难得有流星,就许愿我们都不会挨骂吧。
    流星?林嘉誉将目光投向夜空,哪里有流星?
    有的。她听上去很愉快。
    是吗,我没看见。
    我看见了嘛。
    第一次听见她用撒娇般的语气说话,林嘉誉心底生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像春芽顶破冻土,蝶翅撑开茧蛹,雏鸟啄破蛋壳。
    有什么东西在这个普普通通的黑夜悄然滋生。
    我们回去吧,余笙微微一笑,我有灵感了。
    第二天早上,林嘉誉起了床,洗漱完毕,正要离开卧室。
    开门时,他发现一张对折过的A4纸静静躺在地上。
    不知什么时候,那张纸被人从门缝塞了进来。
    他捡起纸张,小心地打开。
    上面是余笙写的第三首歌词。
    而副歌的最后一句
    那天我偷偷许愿,
    对着你眼里的逆行流星。
    他忽然懂了余笙口中的流星是指什么。
    他回忆起昨晚。
    漫天的烟花一朵接一朵绽放,女孩抬头仰望,笑得无比灿烂。
    流星根本不在天上。
    而是烟花坠入了漆黑的眼眸,仿佛下起一场纷乱的流星雨。
    他看着余笙,余笙也在看他。
    他们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光景。
    昨晚的一幕幕在他眼前接连浮现,音符随着她的一颦一笑逐个响起,在他脑海里串联成绝妙的旋律。
    熊怀走上三楼,看到林嘉誉出神地伫立在卧室门口,他一动不动,只是盯着手里的纸张。
    誉哥,你醒了啊?我正准备叫你,柒哥让你去公司谈商务合作。
    林嘉誉还有点恍惚,他没空管什么商务合作了:小熊,余笙呢?
    我送余小姐回去了,她说歌词都写完了。
    熊怀看看时间:咱得快点,柒哥约了早上十点。
    林嘉誉和他错身而过,直奔工作间:我不去,你和柒哥说,我要写歌。
    熊怀最怕他任性了:别啊誉哥!很重要的商务代言啊!
    大明星不为所动:让他定就行了,我听他安排。
    净瞎扯!
    熊怀追上他威胁道:你完全不听吗?要是让你给内裤代言你也去啊?!
    可以,无所谓。
    关上工作间的门之前,林嘉誉从门缝里探出头。
    只要这两天别来打扰我,之后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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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矛盾综合体》(二合一)
    余家有个规矩, 每周都要有一个晚上留给家人。孩子们在各自成家立业之前,必须在这天回家陪爸妈一起吃饭。
    这规矩是从太爷爷那开始的,为了告诉诸位不管多忙都不能忘了家。
    顾不好小家的人, 更顾不了大家。
    余笙前几个月和家里人闹矛盾,打破了这个规矩。最近家庭关系略有缓解,她很识趣,周末下午便乖乖回家了。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余景之看上去心情不错。从头到尾没给她摆脸色,还问她, 最近都上哪疯去了。
    尽管氛围一片祥和, 但是余笙脑子里的警报哔哔作响。
    会不会有诈?
    商人家庭长大的孩子一点也不傻。
    她一直记得在林嘉誉家碰见的那位保姆,那位张总家的保姆。
    她爸是不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她去过林嘉誉那了?
    他看似不经意的随口一问,会不会藏着雷霆之怒
    余笙把饭咽下去:有个同学从国外回来, 昨天一群人去接风洗尘了, 我们在景玉山庄玩。
    景玉山庄, 林嘉誉的家就在那。
    这样一说, 她出现在景玉山庄便情有可原。
    余景之不会阻止她和同学接触,相反,他还希望余笙多去结识人脉, 拓宽关系网。
    万一他们不信, 就搬出顾筠做人证。
    余景之嗯了一声, 好像不打算追问了。
    而余筝不动声色, 继续吃饭。
    余笙也伸出筷子夹菜, 余光悄悄扫过他们, 留意着他们细微的面部表情。
    她慢慢切开牛排, 叉了一小块送进口中。
    这时, 她哥忽然说:笙笙, 你哪个同学回来了?
    余笙的后背登时冒出冷汗。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谎话又得现编,但是还不能思考太久,否则以余筝的敏锐程度,立刻就能看出她在撒谎。
    余笙脑子飞转,她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她没急着回答她哥,细嚼慢咽,把嘴里的肉吃完了,才故作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哎呀其实,是顾筠的大学同学,她带我去认识认识。
    然后,在余筝开口之前,她说:
    是个男生,顾筠想撮合我们来着,但我没看上嘛。
    余筝愣了两秒,点点头:哦。
    简桐乐呵呵地摸着女儿的肩膀:那可得好好挑。找对象不能急,我们笙笙还小呢。
    余景之漠然道:她不小了。
    余笙冲他挤出个笑:爸爸,人家永远十八。
    男人瞪了她一眼,她立马认怂:开个玩笑嘛。
    别理你爸,简桐替她轻轻打了余景之一下,臭德行,就知道吓唬姑娘。
    余景之对谁都严厉,唯独疼老婆。
    简桐发话,他便不好再说什么,只敢闷闷不乐地嘟囔:都是你惯的。
    饭后,余笙要回到出租屋去住。
    余筝说:我也要回公司,正好我送你。
    她没拒绝:行。
    今天余筝没带司机,他自己开车,余笙坐在副驾。
    沉默让她不安,她便刻意找话,问了问哥哥最近的工作状况。
    余筝瞥了妹妹一眼,问:怎么,打算回来上班?
    不是问问而已。
    公司挺忙的,你要是愿意回来当然好。
    她刚想说不要,可是无意间扭头一看,才发现哥哥的侧脸比之前消瘦了不少,面颊的骨感更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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