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在心里咂咂嘴,很是不以为然。
    这话说的
    到底是谁把她按在这里,不写完不让走?
    不过,既然其他人都下班了。
    这也意味着,偌大的别墅里,今晚只有他们两个。
    她才受过惊吓的小心脏又一次发起抖来。
    林嘉誉倒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家里多了个外人他也无所谓,状态仍然很松弛。
    他揉着头发走向凌乱的工作区,打了个绵长的哈欠。
    他乌黑的发丝又软又顺,即便乱了,稍微拨弄两下便会恢复原状。落在他额前的碎发偏长,大概是嫌刘海遮眼碍事,他用一根一字夹把刘海折上去卡住了。
    余笙在网上见过不少男偶像这样弄头发,别有一番不经风尘的少年感。
    很适合他。
    只见林嘉誉走向零食架,他站在那里斟酌了几秒,接着从各种口味的泡面里选了红烧牛肉味。
    余笙痴然盯住那碗泡面。
    咕咕,肚子响亮地叫了两声,替她把嘴里的话给说出来了。
    林嘉誉看看她,又看看手里的面。
    你饿了?
    问完,他发觉自己问的是废话。
    余笙是下午两点多过来的,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只要她是人,当然会饿。
    他无意识摸了摸后颈,微微犯难。
    他想起大概半个小时前,迟渊给他发微信。
    当时,那个人说
    迟渊:你他妈可长点心!晚上不要给人家余小姐吃泡面!
    不知道他怎么得知余笙来了,八成是熊怀说的。
    林嘉誉早就看明白了,助理已然被迟渊收买,成为挚友安插在自己跟前的小眼线。
    他也不是很在意这种事,而且
    眼下这情况,还真让迟渊给未卜先知了。
    林嘉誉其实不太会照顾别人。
    这么说好像太高看他了。
    他压根就不会照顾人。
    你会做饭吗?他问。
    余笙眼里还是飘着俩问号。
    林嘉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无论怎么说都不该让客人下厨,就算她厨艺好,这么做也不太恰当,像是在使唤人家一样。
    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他沉吟了一会儿,解释说,我是想说,因为我不会做饭,所以如果你会,楼下的厨房你可以随便用。
    很可惜,余笙也只会泡方便面。
    她正想摇头,林嘉誉又说:不过,好像没有食材了。
    余笙:
    那还说什么。
    无奈,林嘉誉短叹,把泡面放回架子上。
    稍等我几分钟,我去换件衣服。
    余笙:你要干嘛?
    带你出去吃饭。
    住在郊区的坏处就是不方便。
    虽然林嘉誉的别墅离高速路口很近,走环城高速,不堵车的情况下半个小时就能进城。
    但是,今天是周五。
    他们坐上车,才刚刚开出小区。
    导航显示,进出城的高速路段全都堵成了深红色。真等他们成功挤进市区,恐怕饭店也全都关门了。
    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吃泡面吧?
    余笙见他停在大门口不动了,明显是不太想进城,便主动提议。
    其实,我也经常吃泡面。
    男人目不斜视地说:总是吃泡面对身体不好。
    余笙寻思,他也没资格说这番话。
    他们最终决定还是在郊区找个饭馆不往城里挤了。选来选去,选了一家林嘉誉曾经去过的新疆烤串。
    这家店建在清濮江的江边,即便远在郊区,生意还是非常好,店门口停满了车子。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停车位,下车前,林嘉誉说:我跟老板还算熟,让他给我们留包厢了。
    余笙发现,这个人对吃东西还挺有讲究。
    上回在纽约,他能把藏在小巷里的各种馆子如数家珍。余笙想,他肯定是喜欢美食的。
    然而,他还是会选择用泡面糊弄了事。
    至于理由,无非是为了节省时间。
    他的工作强度本来就大,长此以往,肠胃迟早会出问题。她自己深受肠胃炎烦扰,犯起病来苦不堪言,她不想林嘉誉也变成这样。
    稍微提醒一句,应该不算多管闲事?
    余笙这么想着,便下意识地唤他:林先生
    叫我名字就好了。
    车载音箱正在播放宇多田光的《First Love》,女歌手哀伤精致的高音盖过了他的话语,余笙没有听清。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歌曲唱到I\'ll remember to love时停住了,林嘉誉关掉音箱,车子里只能听见空调呼出暖风的声音。
    他迎上女孩的视线,路灯昏黄的光芒从高处坠落,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绘出阴影,也为他凉薄的表情染上暖意。
    我说,叫我林嘉誉就好。
    余笙感觉心里头有只小鱼浮上来吐了个泡泡,又潜回深暗的水底。
    可是那个小泡漾起波纹,圆圆圈圈,皱了水面。
    那你也一样。她固执地说。
    你也不要喊我老师了,可以吗?
    她眼睛里好似散落了星子。
    不敢太明目张胆的期待,小心翼翼的试探,都在她眼底交织闪烁。
    秋凉,林嘉誉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燥热,难以消弭,便轻轻挪了挪身子。
    穿得太厚了?
    他没有过多在意。
    好。
    他答应了女孩的要求。
    余笙。
    原来,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是这种感觉。
    她心满意足,嘴角勾起恬淡的弧度,如新月的芽儿般轻巧温和。
    谢谢啦,林嘉誉。
    每次和林嘉誉前往公共场合,余笙都觉得他们在演谍战剧,剧情则是使出浑身解数潜入敌营。
    一顿饭吃得提心吊胆。好吃是好吃,但是担惊受怕,入口的滋味多少也受到了影响。
    不过,有惊无险。
    除了服务员试图索要签名跟合照,没有发生别的意外。而林嘉誉也耐心地圆了服务员的小愿望。
    余笙全程低着头,做贼心虚。
    也不知道别人看见她是什么眼神。
    她没敢看,怕那些人记住自己的长相。
    回到小区,她闷在胸口的气才缓缓吐出去。
    林嘉誉还在开车,只是用余光扫向她,说:你要是不喜欢吃,可以直接和我说,不用强迫自己。我这个人不挑食,什么都能陪你吃。
    余笙马上明白他误解了自己的叹息。
    不是的,我只是怕给你添麻烦。
    余笙说:总是有狗仔跟踪你,万一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就不好了。
    只是吃饭,他们能做什么文章?
    余笙随便想了想,都能想出一箩筐吸引眼球的标题。
    别说他被拍到和异性一起吃饭了,就算只拍到他一个人吃饭,狗仔也能编出林嘉誉疑似失恋,伤心吃独食这种新闻。
    更何况,和他吃饭的这个人,饭后还跟他回了家。
    余笙不自觉地左右张望,害怕树丛里藏着狗仔,正举起长枪短炮对着他们。
    回家后,林嘉誉又一头扎进了工作室。
    直到深夜十二点,他除了中途去了一趟卫生间,其余时间都待在里面没出来。
    余笙担心的全都是多余。
    她原以为,同住一个屋檐下,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孤男寡女很容易惹出尴尬。
    结果,她都躺在床上准备睡了,也没再见到林嘉誉的影。
    迷迷糊糊之间,余笙梦都做了好几轮,
    斜对面的房间传来开关门的声音,她睁开眼,隐约听到电动牙刷嗡嗡响了一阵,紧接着是水声。
    她还没有彻底从梦中走出来,昏头昏脑地按亮手机看了看时间。
    凌晨五点二十。
    再过一会儿都该天亮了。
    他还不睡啊
    合上沉沉的眼皮,她又掉回昏沉的睡梦里。
    早晨七点钟,楼下有人在按门铃。
    门铃大概响了十几秒,一直没停。
    余笙被吵醒了。
    她也是贪睡的人,带着一点点起床气,她离开被窝,走出房间。
    林嘉誉的卧室房门紧闭,里面没动静,不知道他在不在。
    门铃继续锲而不舍地喧闹,她只好下楼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穿围裙的中年女人,个子瘦小。她手里抱着一个大果篮,里面全是颜色漂亮的车厘子。
    阿姨,您有事吗?余笙问。
    哦!我是隔壁张总家的保姆,张总说,下来一批车厘子,叫我给林先生送来。
    余笙接过果篮:知道了,我会转交给他。
    东西送到了,但是女人没有要走的意思,一双眼滴溜溜地打量着她。
    余笙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您还有别的事吗?
    姑娘女人欲言又止,但终于还是好奇地问道,你是不是余家那位千金啊?我看着眼熟得很。
    霎时,余笙手脚冰凉。
    不是,你认错人了!
    她顾不得那么多礼数,匆匆关上了门。
    透过猫眼,她看见女人在门口自言自语了两句,之后才悻悻离开。
    张总。
    余笙回忆起女人提到的称呼。
    她爸有好几个朋友都姓张,她想不起来是哪个张总住在这座小区里。
    不管是哪个,假如刚才的保姆和她的主人随口一提,这话会不会通过那位张总传进她爸余景之的耳朵里?
    很有可能
    可想而知,她爸要是知道她在男人家里留宿,又会掀起怎样一番腥风血雨。
    没办法,这种时候只能求助顾筠了。
    她给顾筠打电话,二人串通一气。
    万一余景之或者余筝问起来,就说是顾筠带她参加party,一群人都留在这里过夜。
    虽然也免不了挨几句批评,但罪不至死。
    顾筠答应了帮她打掩护,可她也同样想把余笙的脑袋拧下来。
    他让你住他家你就住啊!你可真听话!
    情况特殊
    特殊个屁啊!什么年代了,你写完给他发过去不就好了!林嘉誉这个神经病!
    可能他盯着我写才踏实,余笙叹气,确实怪我让他失望了。
    你写完赶紧走,你俩住在一起算怎么回事?他的经纪人要是知道了,非得把你生吞活剥!
    余笙紧张:他的经纪人这么可怕吗
    唉你过两天不是要来参加我们公司的聚会吗?见了就知道。
    她这么说,余笙都不想去了。
    上午九点,林嘉誉那几个员工陆续来了。
    而他自己还是没醒。
    白歆见到余笙便问:昨晚誉哥几点睡的?平常他早起来了。
    五点多。
    白歆咋舌:我去,他熬夜搞毛?
    余笙:他不是经常熬夜吗?
    白歆:熬。有时候加班我们都熬,但是最近也没啥特别忙的活,不至于熬到这么晚吧。
    旺仔把包甩在一边,坐进工位打开电脑。
    你们先别聊了,来看这个。
    看他兴奋不已,哨子探过头问:咋了?
    旺仔说:等等,我找出来。我刚才在地铁上刷到的视频。
    白歆和哨子面面相觑。
    豆芽最后一个到办公室,他见大家都凑在旺仔的工位前,莫名其妙。
    你们在干嘛?围观他开黑?
    哨子这会儿已经看明白了,解释道:有人用虚拟歌姬录了一首歌发在网上,火了,现在是B站音乐区第一名。
    余笙不懂什么叫虚拟歌姬。
    经过众人讲解她才明白,那其实是一个电子声源库,只要下载特殊的软件就能使用。
    技术公司通过提取某人的声音数据,在特殊的引擎内重新合成,进而产生独一无二的声色。
    有了声音,其他人只要提供旋律和歌词,这个软件便能自动将歌曲演唱出来。
    大家可以随意使用这个声源,有很多人会制作全新的歌曲,并用它进行演绎。
    之所以称为虚拟歌姬,是因为制作声源库的公司会设计一个卡通形象,作为声源的所有者。
    最后,网友们制作的音乐,就变成了一位虚拟歌手为大家唱歌。
    但也正因为谁都能用,歌曲的成品质量参差不齐,想要做得很好,就非常考验制作人的水平。
    而他们目前围观的。
    是将OneEight的新歌重新编曲混音后,用虚拟歌姬演唱的版本。
    旺仔正在用音响外放。
    由于唱歌的并非真人,自然也不存在跑调之类的问题,音准完美。虚拟歌姬自带电音,听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余笙还是第一次听这种歌,感到非常新鲜。
    重点是,那首歌经过重新编曲以后变得焕然一新。
    整体依然延续原曲的风格,但是细节处理得十分精妙,有几个余笙认为违和的旋律全都不见了。
    视频里的弹幕满满当当。
    [好听诶!今天就溜它了!]
    [原曲是什么?不太关注三次元偶像。]
    [原曲是OneEight的新歌《越来越远》]
    [妈耶,上头]
    [去听了原曲,我的评价是哒咩,和这个比起来差太远了]
    [原曲也就词还行,曲唱都不咋地]
    那条弹幕混在乌泱泱的文字海里,一闪而过。
    但余笙还是一眼就看到了。
    词还行。
    有人说,词还行。
    是林嘉誉和顾筠以外的人。
    接下来的弹幕中,越来越多的人说起歌词。
    [词挺简单的,但是有感觉]
    [就好这口,真挚朴实,看到现在那些卖弄文采的烦]
    [词作给投稿人磕头吧,歌词在原曲评论区被喷惨了]
    [为什么要喷啊?是我不懂大众审美了]
    余笙看着一条条弹幕,鼻腔发胀。
    前几天被喷得体无完肤她都没有哭,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的眼睛却很酸涩。
    分明是机器在唱歌,竟然比真人还有感情。
    只是改变了编曲,竟然能对舆论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原来,好听的曲子,真的可以为歌词沉冤昭雪。
    那个我去一下洗手间。
    余笙找了个借口,一个人躲到别处去整理情绪了。
    其他人还留在那,全神贯注地聆听。
    白歆问:投稿人是谁啊?这水平不一般。
    这位显然是个大佬,非常专业。
    不仅懂音乐,对于软件的运用也很娴熟,否则根本调教不出这个丝滑的效果。
    不止有她想知道,视频播完,旺仔将鼠标移到up主的头像上,双击点开。
    这是一个新建账号,主页只有这一则投稿。
    投稿时间是今天凌晨四点。
    旺仔说:IP地址也是上川。
    他向后仰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同为混音师,豆芽最先听懂旺仔的意思。
    这个编曲风格,一听就是他。
    白歆问:是谁?
    哨子也懂了:呵呵要不是怕被认出来,他可能直接自己唱了,也不会用虚拟音源。亏他还知道爱护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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