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二少,好久不见。宋浔南打完招呼,施施然坐到了霍二的对面,态度极其自然,好像这是他的卡座一样。
    霍二被他这态度弄蒙了,紧接着皱起眉:宋浔南,我让你坐了?
    之前总是被宋浔南压一头,现在他被宋家赶出来了,霍二自然要好好找回场子。
    可没想到一上来就遇滑铁卢,宋浔南随便一个动作就将主动权握在了自己一边。
    不然呢?宋浔南身子稍稍前倾,敞开的领口间项链止不住地晃来晃去,偶尔反射出酒吧的灯光,格外耀眼,眼眸瞥向霍二,风流写意。
    我站着看霍二少调情?他尾音略略上扬,像带着把钩子,轻轻在人心上挠了一下,要不要在旁边再指点一下?
    霍二一想那样的场面,脸都黑了,沉默着不说话。
    宋浔南收回上半身,懒散的倚在沙发上,浅浅笑了:不说话,我可就当你默认了。
    看自己这边丢了场子,霍二的朋友们不乐意了。
    富二代的交际圈就那么几个,多多少少会有些重叠,这里面不少人当初也是被宋浔南拉黑过的,现在还在黑名单上呆着。
    孙粟挑衅道:宋浔南,听说你被宋家赶出来了?现在是来跟我们道歉的?还是想借着我们再攀上宋家?
    消息还挺灵通,宋浔南没等对方脸上的得意维持多久,晃了晃酒杯,看着渐变被金红色取代,加了句,时时刻刻这么关心我,很难保证你不会对我有别的想法。
    在座的都知道宋浔南的性取向,此话一出,全场寂静,目光诡异的看向孙粟。
    你、你孙粟被气死了,死同性恋,老子是直的!
    直的也可以被掰弯啊,宋浔南喝了口酒,嫣红的唇染上了水润光泽,勾起的眼尾在暧昧灯光下竟有些妩媚,是我不好看吗?
    孙粟看着他水光潋滟的眸子,咽了下口水。
    平心而论,没有人敢说宋浔南不好看。他是那种雌雄莫辨,又带着些攻击力的美,张扬的眉眼绝不会让人错认他的性别,反倒会沉溺其中。
    孙粟应该感到恶心的,但实际上他心跳得有些快。
    宋浔南看他的模样嗤笑:当然,我是不会看上你的。癞**都丑而自知,你是对自身一点清醒认知都没有。
    宋浔南你神经病啊!孙粟的心跳更快了,被气的。
    霍二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将身边的美女推了出去,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宋浔南,来了我们这里,就得守我们这里的规矩。
    宋浔南应声:当然。
    霍二阴着脸笑开了:好,把骰子拿过来,今晚上跟宋三少好好玩玩。
    他特意咬重了宋三少三个字,意在嘲讽。
    不过被他嘲讽的人并无此感觉,甚至往二楼看了眼,闲适地收回目光对着他笑:骰子都开了,是不是该赌点什么东西?
    刚才就发现了,那边一直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二楼有格挡,酒吧光线也昏暗,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又是一个熟人而已,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给自己无聊的夜生活增添点乐趣。
    二楼卡座,宋煜清看着楼下逐渐热闹起来的场景,眯眼笑了。
    他长相如雕塑般无一不美,笑起来也是好看极来,要是那群粉丝看到了少不了得激动捂脸。
    但是他身边的女人看到后却身形一僵,原本想勾上宋煜清脖子的手怎么也不敢动了。
    宋少,怎么了?旁边有人问。
    宋煜清低头摸着女人的脸,缓缓笑开:遇上了有意思的人。
    那下去看看?朋友知道宋煜清喜欢找乐子的癖好,出声调侃。
    是该下去看看。宋煜清笑得意味深长。
    第16章
    霍二一心想给宋浔南找不自在,听他还要赌,眼带讽刺的将人从头到脚看了遍,不屑一顾:凭你现在的身份,还能跟我赌什么?
    宋浔南到不生气,语气从容:霍二少想不出来赌什么,我可是想好了。
    他轻启薄唇,声音不重,就是内容听上去格外气人:正好我最近缺一辆车,要不就赌霍二少门口停的那辆好了。
    他不知道霍二今天开的什么车,但是以对方孔雀开屏的性子,一定是拿最好的车出来泡妞。
    霍二闻言差点把酒泼宋浔南脸上:想都别想!那是我刚买的!
    猜对了。
    宋浔南一边感慨霍二这人还真是没头脑,一边惫懒地支着额头,眼底是微醺醉意:赌不赌?玩不起就算了。
    赌!霍二这人经不得激,他从没听说过宋浔南擅长骰子,现在对方在他眼中跟送上门的没区别,你既然拿不出什么来,就把自己压筹码上,输了就跟我屁股后面当一个月的看门狗。
    孙粟等人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这帮游手好闲的富二代本就整天寻乐子,现在乐子送上门来了,自然要好好笑话笑话。甚至有人将霍二跟宋浔南开赌局的事情发到了朋友圈、微信群等各个地方,引来不少人围观。
    大家甚至在群里开了第二个赌局,赌谁今晚会输。对赌率10:1,宋浔南是那个1。
    不是说他们相信霍二会赢,而是太期待宋浔南输了。
    将b市这位出了名嚣张跋扈的主踩在脚下的机会可不多。
    闻今然本来跟霍二他们不熟,宋浔南说话时自己就在旁边看着,现在却听不下去了,怒道:你们别太过分!侮辱人算什么本事?!
    宋浔南笑笑,总算提起了一丝兴趣:没问题,我赌了。
    闻今然急疯了:哥你怎么就答应了,他们明摆着针对你啊!
    宋浔南抬手制止闻今然,安抚般看了他一眼:没事。然后转头喊来酒吧服务员:你好,帮我们上最贵的酒,有什么来什么。
    服务员惊讶的重新确认:最贵的酒吗?
    宋浔南笑着点头。
    霍二没听出不对来,他将杯里的酒一口闷了:挑着度数高的上,爷有的是钱。
    听清楚了?宋浔南勾着头,轻轻扬唇一笑,不过霍二既然提了这个建议,不然我们就再加一条,输了你来做我的看门狗。
    他抬起食指摇了摇:不多,一周就够了。
    霍二刚才喝的有些急,现在开始上头了,冷嗤一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以。
    希望霍二少到时候愿赌服输。酒很快上来了,宋浔南拿起桌上的三个骰子,尽数揽入盅里。
    闻今然在旁边看着急得不行,但宋浔南不让他阻止自己就没法动,一张包子脸皱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宋浔南手里摇晃的盅,比他本人还心焦,连口袋里电话响了都没听到。
    酒吧声音本就嘈杂,电话铃声完全被掩盖了过去,没响一会就停了。
    闻妈妈看着打不通的电话,有点着急。
    闻今然平时这个时候都会打电话给她,今天怎么打电话都打不通。这样想着,闻妈妈试探着给闻珩去了个电话。
    那头接得很快,看上去还没睡觉。
    闻珩的声音透过听筒而来,清泠泠的,很能抚燥意:小婶?
    别说闻今然了,就连闻妈妈跟闻珩说话都下意识带上敬意,想不像在跟晚辈聊天,而是平辈:不好意思啊小珩,这么晚还打扰你。
    她一看表已经11点了,自己倒先吓了一跳,犹豫起来: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还是明天再说吧,这么晚了你还是早些休息。
    她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拿这件事来麻烦闻珩不好。
    那头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闻珩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对要说话的小周打了个手势。小周立马懂了,没再开口,后退几步出了办公室,贴心地给闻珩关上门。
    闻珩站在窗前,看着医院黑漆漆的后花园道:您说就是了,我没睡。
    闻妈妈迟疑着还是将闻今然不接自己电话的事说出口了。
    闻珩听了前因后果,嗯了声,没表示任何不耐,声音依旧平缓清冷:我知道了,我会找到他的,您放心。
    闻妈妈听到他的承诺松了一大口气,心上轻快不少,像事情已经解决了般,可想着想着又觉得不是滋味:小珩,你说我是不是对然然管束太严了?
    闻珩这次没有立马说话,沉默片刻才道:他会理解您的。
    闻妈妈苦笑:希望如此。你说,你们闻家的孩子怎么都苦命。
    闻珩看着玻璃窗,窗上倒映着自己淡漠的脸。
    ===
    酒吧这边的卡座上吸引了不少人,起哄声不曾间断。
    清脆的骰子撞击声刺激着人的耳膜,所有人都盯着那双修长的手,看着宋浔南貌似随意地把控着小盅,让它在手掌心眼花缭乱的转,每每都像是要飞出来,却怎么都脱离不了控制。
    一声轻响,宋浔南将盅放到桌子上,撩撩眼皮去看已经喝大了的霍二,声音清淡:大还是小?
    大大大!二少选大!
    放屁,上一把你也说大,让咱二少多喝了一瓶酒,我赌小!
    二少快猜啊。
    霍少你行不行啊,我可是开庄压你的!
    霍二少带来的那帮富二代朋友们刚才还一致对外地嘲讽宋浔南,现在就开始给霍二火上浇油,看热闹不嫌事大。没有人去关心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的霍二是不是还能喝下去,会不会胃出血。
    宋浔南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制止。
    这一幕似曾相识,像极了自己的曾经。
    大还是小?他又问了一句。
    霍二已经分不清到底都是谁在说话,他脑子疼得厉害,像有人拿了根棍子在搅,想吐。他只能凭借本能说话:大,我选大。
    他连舌头都捋不直了。
    宋浔南松开手,将骰子推了出去。
    所有人伸着脖子去看,三个一。
    喝,喝,喝!
    靠!霍二少,你这次可输的连裤衩都没了!
    别说他了,我朋友刚才还在群里跟我抱怨早知道不买霍二了,这下自己都赔了。
    恭喜宋三少喜提人和车啊!
    这么有历史性地一面必须发个朋友圈。
    霍二愣愣地坐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别人见此竟直接将酒瓶起开,怼到霍二面前:来吧霍少,直接吹了这一瓶!
    霍二反应半晌才伸手接过那瓶酒,才喝了一口就赶紧挪开,对着宋浔南哇的一声就要吐他身上。
    宋浔南皱着眉反应迅速地赶紧躲。
    但有人比他反应还迅速,霍二的衣领被拎了起来,来人将他扯着往旁边狠狠一甩,像丢垃圾般不留情面。
    霍二撞在了一旁的酒桌上,桌子突出的棱角磕到了后腰,疼得他脑子有一瞬清晰,惨白着脸色抬起头来,看到了宋煜清那张要笑不笑的脸。
    往哪吐呢?宋煜清抽出张纸巾擦擦手,看着地上霍二的眼神就像在看下水道的老鼠,肮脏,恶臭。
    因为他的出现,整个卡座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在他、宋浔南和霍二身上游移,各种情绪都有。
    不是说宋浔南被赶出宋家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宋煜清怎么这么护着宋浔南?
    宋浔南正面对着宋煜清,自然看清了对方眼底毫不掩饰的嫌恶,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缓缓收紧,扶手的雕花硌进了掌心。
    这种眼神,这种语气
    他平复了下心情,看向从入座开始就被支在纸巾盒旁的手机,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却对视上了宋煜清沉如幽潭的视线。
    宋煜清目光是冷的,唇边却带着笑:老三,你也该闹够了,跟我回家。他看着宋浔南,那眼神像在打量自己的所有物,还是一个惹他不高兴、试图挑衅他的所有物。
    宋煜清这个人,占有欲强到可怕。
    只要宋浔南一日处在他的领地,宋煜清便可一直宠着他,像往常一样扮演一个好哥哥角色。可一旦宋浔南想要脱离掌控
    如果是之前的宋浔南,看到宋煜清这样的表情会觉得后背生寒,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完全知道该怎么面对犯病的宋煜清。
    周围人察觉到了不对,大气不敢喘,连热闹都不看了,纷纷离得他们八丈远。可怜霍二一个人躺在地上,因为腰伤怎么都起不来。
    宋浔南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端着手里的酒杯轻轻摇晃,看着酒液在灯光下折射出不一样的颜色,似乎看入了迷。
    听不到他的回答,空气好像都凝固了。
    宋煜清扯唇笑了:老、三。
    闻今然直觉上很怕宋浔南的这个二哥,但是看他威胁宋浔南,动动身子就要挡在他哥面前,被宋浔南以眼神制止了。
    宋浔南抬起手,将酒杯举向宋煜清的方向扬了扬。
    宋煜清以为他妥协了,嘴角的笑容多了份真实感。
    然而下一秒,宋浔南手一松,高脚玻璃杯直直坠落,猛然碎在地上。
    这一声在落针可闻的卡座内尤其清晰。
    宋煜清嘴角的笑意顿住了,缓缓收敛。
    酒杯掉了,宋浔南好像没发现他的不对,双腿交叠斜倚在沙发上,嘴唇是沾了酒的红艳,连语调都仿佛喝醉般懒散,笑容凉薄,哥过来,帮我捡起来。
    他说着,翘起的鞋尖虚空点了点脚边的碎玻璃渣。
    霍二本在躺在地上倒吸气,闻言连痛都不喊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宋浔南,明晃晃的几个大字你他妈疯了??!
    宋煜清的眼神从宋浔南的脸上移到他的脚上,又看向地上的碎玻璃酒杯,最后那双仿若淬了毒的狭长冷眸看向宋浔南,与他对视。
    所有人从未感觉过时间过得这么漫长。
    一秒钟被无限拉长,又拉长,让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宋煜清要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实,他突兀笑了起来,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宋煜清微微俯下身,竟然真的去捡地上的碎玻璃片。
    霍二一脸见鬼的表情,只有宋浔南好似早有预料,连姿势都没动过,脚尖依旧点在那里,距宋煜清的脸不过寸许。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宋浔南好似没有注意,半阖着眼,垂下眸子看着纡尊降贵在他脚边捡垃圾的宋煜清。
    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宋煜清毕竟是个少爷,动作生疏,不小心被一个尖锐的碎玻璃划伤了手,血珠凝在掌心,顺着纹路滴滴答答往下坠。
    宋煜清并不在乎那个伤口,随手将几块大的玻璃渣扔到了垃圾桶里,站直了身看向宋浔南,桃花眼中的情绪竟比平日里热切。
    弟弟,回家吗?宋煜清舔舔兴奋到有些干涩的唇,一瞬不瞬看着宋浔南。
    宋浔南轻笑一声,冲宋煜清勾勾手。看他没动,不耐的啧了声,蓦地伸手扯住宋煜清的领带,用力拽向自己。
    喉咙骤然被扼住,连呼吸都开始困难。宋煜清不得不顺着宋浔南的力道往下,眼睛一眯。
    宋浔南不管不顾将人扯的弯下腰,低声在宋煜清耳边嘲弄的笑道:我没说要跟你回家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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