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以想象闻珩那么冷的性子,却要被迫每天欣赏这面墙上的彩虹屁,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情。
    宋浔南处于某种恶作剧的心理,将这面墙上的夸夸都拍了下来,仔细保存好,然后才去挂号。
    普外今天正好还是梁正秋值班,他看到宋浔南笑着问了几句后给他拆线,还感谢他帮医院解决医闹问题。
    你上次来我还不相信你是见义勇为,以为是打架受伤的,没想到还真是啊,梁正秋啧啧感叹,上一次小周还来问你伤势如何,估计是闻主任让他来问的。
    宋浔南嗯了声,询问道:闻医生一般什么时候上班?
    梁正秋:一般是一个月来两三次,但说不好,有时候有医院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也会让他帮下忙。
    宋浔南心里有数了。
    拆线还是挺疼的,毕竟要从肉里将线挑出来,又不上麻药,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梁正秋知道宋浔南能忍疼,但不知道这么能忍,这种程度也不过是轻皱了下没眉后又恢复了淡定。
    你也太能忍了。他随口说道。
    宋浔南愣怔了下:嗯。
    回去的路上正好是上班时间,早高峰,堵得要死。宋浔南坐的出粗车也被堵在了路上。
    远处的大厦正在投屏最新款的夏季男装,宋浔南看到了熟悉的脸。
    宋煜清。
    他的好二哥。
    看着对方用那张无数人钦慕的脸笑,听他用低沉磁性的嗓音念出广告词,桃花眼直直地透过屏幕看向行人,无比深情。
    宋浔南蓦地冷笑一声。
    骗子。
    他前世被宋煜清的这副表象狠狠骗过。曾以为对方就算作壁上观,也该对自己这个相处了二十年的弟弟有感情,没想到却是一丘之貉。
    他前世唯一一次低头,就是求宋煜清帮帮自己,他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而宋煜清一如既往地对他笑,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过。他笑着说:不可能。
    老三,呆在这个家里,不好吗?
    他冷酷又残忍地拒绝了宋浔南的求助,甚至想让宋浔南更深地陷入宋家的沼泽中,永远别想出来。
    梁正秋刚刚说自己能忍痛,对方只是没见过一点手指破皮流血的小伤都会闹到让所有人知道的宋浔南。
    只不过后来忍痛忍得多了,连神经都麻木了。
    宋浔南眸光幽冷的看着那张脸,连口袋里手机响了都没听见,还是司机师傅提醒了几声才回过神来。
    喂?他接起电话。
    那头是陈凡的声音,他说今天宋溪过来交接手续,问宋浔南是否过来。
    不去,你全权负责就好,弄完跟我说一声。宋浔南挂断电话。
    大屏上的广告早就换了一个。
    ===
    宋恒轩早上出门的时候刚好撞上也要出门的宋溪。
    哥。
    宋恒轩点点头,看向宋溪手里的一摞文件,问他:这么早起来,有事么?
    宋溪很少早起,所以宋恒轩才这样一问。 宋溪沉默了下:我去跟他交接房屋过户。
    不同他明说,两人都知道这个他是指谁。
    这下轮到宋恒轩沉默了,他打领带的手突然沉到抬不起来,半晌才轻轻点头:这样。
    楼上传来一阵响动,紧随而来的就是脚步声。宋溪往后看了一眼,侧身让开。
    几个佣人抱着纸箱子出来了。
    宋恒轩原本不打算管,但是箱子都没封胶带,佣人路过的时候大剌剌的敞开,让他看到了熟悉的,属于宋浔南的东西。
    是一个飞机模型,宋恒轩对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因为那是他们两个人一起拼出来的。
    小时候宋居伟和许晴工作太忙,大多数时间只有宋家三兄弟在家。宋浔南过生日时别人送了他一副乐高拼图,只是他怎么都拼不好。
    宋恒轩那时候已经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看着宋浔南笨拙的动作心底嘲笑他,最后看不下去上前帮忙,两人折腾了半天将飞机拼好。
    这是哥哥跟我一起拼的,我要一直摆在桌子上,第一眼就能看到!小小的宋浔南那时仰着头,满眼孺慕的看向长兄。
    宋浔南一直信守承若,将这个模型摆在桌子上,还给它装了亚克力盒子,小心保存,特别爱惜。
    而现在,精心保养的模型被扔在了箱子的角落,动作间的磕碰让零件少了很多。缺失了亚克力的装扮,这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破旧的,即将进入垃圾回收站的小玩具。
    宋恒轩手紧紧的攥了起来,有一瞬间像被人捂住口鼻,完全无法呼吸。
    佣人快走到门口了,宋恒轩厉声喝止:这是干什么?
    被叫住的人被他凌厉的气势吓到了,赶紧开口解释:是
    是我要扔的,宋溪站在楼梯上,俯视宋恒轩,语气是与往日不同的骄纵,反正他已经不是宋家人了不是吗?既然人已经搬走了,那东西就没必要留下,烧了还是扔了,一句话的事。
    不能扔,宋恒轩脸色冷峻,声音沉了下来,你们把东西都放回去。
    宋溪积累多日的不满终于到达了临界点,不管不顾发泄出来:为什么不能扔?这些东西宋浔南自己都不要了,我们为什么还要留着?
    宋恒轩看着这样的宋溪,无由来感到一阵陌生:小溪,他是你哥哥。
    那你有把他当成你弟弟吗?
    宋溪再也无法忍受了,在他看来宋恒轩就像在为了宋浔南给他找气受一样,他冲过去一下子将佣人抱着的箱子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咕噜噜滚了一地。
    宋恒轩脸色一冷,没想到宋溪竟然这样跟自己说话,正要出口教训就看到地上的红色证书,还有各种奖状。
    这是什么?他拧眉,捡起来看。
    地上有厚厚的一沓证书,基本上全是计算机相关的竞赛,从市级比赛到国奖全都有。
    这是什么?宋恒轩又问了一遍。
    被打掉箱子的佣人战战兢兢的回答:是三宋浔南先生的证书,被他一并扔在了这里。
    宋恒轩捏着那片薄薄的纸,却又觉烫手般松开。纸张飘飘扬扬地又落回到地上,上面省计算机竞赛一等奖的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他用电脑不是来打游戏的吗?宋恒轩喃喃出声。
    佣人惊讶道:大少爷您不知道?宋浔南先生的电脑都是他自己改装过的,用来做一些软件开发还是什么之类的东西。
    宋恒轩不知道,所以他连当初想送给宋浔南的礼物都是一台打游戏性能卓越的电脑。
    哪知对方根本不需要这个。
    他从未问过宋浔南的成绩,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唯一知道的就是宋浔南从高中开始泡吧打架,花天酒地,学了一身富二代的桀骜脾气。
    宋溪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名字面色不好的挂断,却在经过宋恒轩身边时,嘴角的笑容都带着一丝扭曲的畅快。
    东西我可以不扔,留给大哥来做决定。他的话像一阵羽毛滑过,却让宋恒轩脸色大变,大哥,我很好奇,你了解宋浔南多少呢?
    他说完就走了。
    孙叔站在角落里,看着宋恒轩略带茫然的脸色,突然开始为宋浔南不值。
    第15章
    宋浔南很快就收到了陈凡寄过来的东西,里面有房产证,钥匙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寄过来的房产证上已经改成了他的名字。
    陈凡这么高效率,让宋浔南很满意。想起自己前脚刚表达完诉求,对方后脚就堵上宋溪的举动,他更满意了,顺手给陈凡发了个大红包。
    【陈凡已收取您的红包】
    【陈凡:多谢宋先生,以后有困难或是要处理后续事务,都可以再来找我】
    这话听着怪不吉利的,宋浔南啧了声。
    半小时后,他又来到了上次来过的地方。
    上次来没有进去只是在外围转了一圈,现在手里就握着钥匙,宋浔南却依旧停下了脚步。
    宋家一直没有搬家,住的小区有些老旧了。他们是当初分配的职工宿舍,邻里邻居大都是一个学校的教授老师,很多都退休了,书香气格外浓。
    或许是近乡情切,让他站在这座有些灰扑扑的楼前,顿住了脚步。
    站的时间有些长了,楼下在小花圃前侍弄花草的大爷忍不住问:小伙子是来找人的?
    宋浔南被这一声唤回了神,侧目对大爷笑道:不是,我是回家。
    说完这句话,心里蓦然松了一下,他低头笑笑,敲了敲额头走进单元门。
    因为是老房子,都没有装电梯,中间是两户的电闸开关。楼房建成很久了,但是楼道很干净,修下水道的小广告都只有零散的几个,看来是定期清理。
    咔哒一声,钥匙转开了门。
    这房子从宋教授夫妇双双车祸去世后,就租给别人了,宋溪住宿舍,也很少来,是陈凡在租客搬离后请人打扫的。
    不过这么短的时间被迫搬家,那租客想来不是很高兴,狠宰了宋溪一笔。
    房子很干净,即便是住了这么久,但依旧整洁,连踢脚线都完好无损。
    电视柜上的无火香薰已经摆放很久了,里面干了,但靠近时依旧会有一些白茶香飘出来。阳台上是养的各种花花草草,金边吊兰最多,足足有三盆。
    租客可能不擅长照顾花草,有些绿叶发黄了。
    宋浔南也不擅长这些,看了半天最后叹气,摸摸小绿叶,决定搬几盆回去养着。
    宋教授夫妇都是很温柔的人,宋浔南之前在学校偶尔也听说过两人。
    不出现意外,应该是很幸福的一家人吧。宋浔南蹲下身来摩挲从抽屉里找到的那张照片,想如果他们还活着,会像爱宋溪一样来爱自己吗?
    总归不会像宋家一样,无论他怎么靠近都不会给出丝毫回应。
    蹲久了腿有点麻,他站起来跺跺脚,将两人的合照仔细擦拭干净,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鞠了一躬后静默片刻。
    爸、妈,宋浔南舔舔唇,竟有些紧张,不知道我能不能这样叫你们。宋溪说你们死后遗体捐献了,墓里是空的,我也不知道去哪里祭拜你们想来只能对着一张照片说话。
    他笑笑:我叫宋浔南,也是b大的学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我的名字。可能没听过吧,毕竟文学院跟计科院隔得那么远
    宋溪现在已经回宋家了,我也搬出来了,宋家人对我的养恩也还完了,我能问心无愧的对他们,将他们欠我的一点点讨回来宋浔南说到这顿了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还是不要听了,我们聊些开心的。
    他一个人在那里站了好久,偶尔会说一两句,更多的是看着两人的合照沉默。
    从正午时分到日暮西斜,阳台的南边已经不受光了,不开灯的房间里有些昏暗。
    宋浔南下意识去摸烟,摸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拿,捻了捻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将皮肤擦得有些红。
    他之前有烟瘾,但已经戒得差不多了,重生后也很少抽,就是这时候想来一根,偏偏不能如愿。
    对着两位老师抽烟好像也不是好学生所为,宋浔南摇摇头:我以后再来看你们。
    走的时候他搬了一盆吊兰,一盆绿箩回去,给其他的换了水。
    把两盆花放到自己的新家安顿好,宋浔南盘腿坐在羊毛地毯上看了半天,摸着小绿叶沉默。
    他以为自己会哭,但实际上在看到宋教授夫妇的家后,除了伤感并没有太强烈的情绪。
    但就是这么点些微的伤感,让他难得有些消沉。
    宋浔南给闻今然打了个电话过去:闲的吗?
    闻今然自从上次被拉黑后对宋浔南及其殷勤,赶紧连声说道:闲,超级闲!哥你有事喊我?
    宋浔南凉凉道:谢窈他们三个都快忙疯了,你还挺悠闲?
    闻今然被噎了下,小心试探,那我其实也挺忙的,咱们的多模态医学造影图像分析还会有1.34%的误差,正在想怎么改进。
    宋浔南说:别管那个了,出来喝酒。
    闻今然不解:那你到底想让我忙还是不忙啊?
    闻珩是你表哥的事我觉得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您说不忙就不忙!闻今然赶紧打断宋浔南的秋后算账,哪家酒吧?我立马去!
    宋浔南随口报出个他之前经常去的一家。
    那家隐私性极高,老板后台过硬。有钱人都喜欢去,即便是明星也会去玩,不用担心曝光。闻今然想到了这码事:哥,要不换一家,这家你那个二哥不是经常去吗?
    宋浔南挑了挑眉,嘴角往上勾着,就是眼底没什么笑意:他去正好。
    ===
    酒吧里,闻今然刚在吧台坐下就看到进来的宋浔南,冲他招招手:哥,这里。
    酒吧里的音乐震耳欲聋,大家都在玩着各自的,但还是又不少人将目光转向进门的宋浔南。
    其中有不少人认出他来,目光中带了些惊讶。
    这不是宋家那个假少爷吗?现在还有心情来泡吧?
    出来玩宋浔南当然穿的没那么正式,过于宽大的亮面黑衬衫套在身上,扣子开了一半,要掉不掉的挂在肩膀上。极致的黑跟露出来的白皙肌肤形成极大反差,冲击强烈,只看一眼就难以挪开视线。
    偏偏宋浔南还在脖子上挂了个银坠,银色的圆形硬币在胸口处一直晃,就连闻今然都忍不住看向那里。
    宋浔南长腿一迈坐向吧台,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钉闪着冰冷的光泽。
    闻今然靠近他,小声说道:哥你往左边看看,霍二那帮人在卡座上。
    一杯龙舌兰日出,谢谢,宋浔南对调酒师说完转过脸来将闻今然的脑袋推开,早就发现了。
    他又不是感知迟钝,对方一帮人火热的视线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黏在自己身上,想忽视都难。
    不光是霍二,酒吧里的熟人还真不少。宋浔南看向自己的左前方,在对视上老熟人的眼神后微微一笑,盯着他看。
    最后是对方受不了了,率先挪开目光。
    霍二自从上次被宋浔南拉黑后一直没打通他的电话,还被自家老爹莫名其妙教训了一通,后来查下去才发现是宋恒轩干的。他咬牙暗恨,将这笔账记在了宋浔南头上。
    可惜他的联系方式早就被宋浔南拉黑了,想找人都找不到,更别提挑事了。
    今天本来是来酒吧泡妞的,没想到竟然有了意外之喜。霍二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喊自己的小弟:去,把宋浔南叫过来。
    宋浔南点的鸡尾酒已经上来了,浅红,金红,大红的渐变极其好看,他随手拍了张发到朋友圈,恰好此时闻今然转头,就将对方也拍了进去。
    闻今然: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有人过来了!
    宋浔南看着走向自己的人,眯眼对闻今然一笑:看来今晚的酒水钱有人给付了。
    谁?闻今然傻傻问出口,就看到宋浔南没理过来找他的人,径直走向那边的卡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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