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人不怕虫子呢。祝棠坐在老太太院里的小石凳上喃喃自语,已经过去好几日了,可她还是意难平。
    祝枕从屋里走出来,他看着她的背影问:她这是怎么了?
    我们几个都不怕虫子,就四姐一人怕。祝林答。
    怕虫子?我记得她小时候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如今越大倒是胆子越小了。祝枕笑着走上前,站在她身后,今日乞巧节,还这么闷闷不乐?
    祝棠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罢了罢了就是虫子,谁还没个怕的东西了?
    她又开始乐呵呵地跟众人聊去了一处,祝柳来得有些晚,他一到后,众人便启程出发。
    老太太和林氏跟在后头叮嘱,祝家的孩子,除了林氏有孕不便去,全聚在了一起,由大哥祝枕看着,坐着马车往街上去。
    乞巧佳节,街上灯火如昼,行人似潮,马车走到了街口便进不去了,众人一个接着一个下车。
    祝棠喜欢花里胡哨的衣裳,她穿了身妃色的衣裙,上头缀着雪白的珍珠,头上又系着根长长的妃色飘带,活像一只花蝴蝶。
    对比之下,其余几人就穿得正常多了,祝染淡雅,祝林活泼,祝枕稳重,祝柳嘛,仍然是那身竹青色的衣裳,看上去还是那棵小松树。
    祝林、祝柳走在前头开路,祝染、祝棠走在中间,祝枕则是在后面看着前头几个小的。
    祝棠心思不在玩闹上,她一直紧跟着祝柳:
    三哥!
    祝柳听见身后祝棠的声音,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她怎么又来了!
    第6章
    三哥!祝棠继续追上去,她今天也要烦死他,大青虫他不怕,总有他怕的东西。
    可祝柳身形灵活,脚步轻快,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祝棠提着裙子也往前追去。
    后头的几个还在看花灯呢,一转头,就见祝棠不见了,祝枕连忙叫祝林祝染在原地站好,自己追了上去。
    前方祝棠正踮起脚尖在人群里寻祝柳,他头上扎的竹青色发带还算好认,祝棠追了几步,看见了那根竹青色的发带,她伸手去抓,发带却从手中溜走了。
    她继续紧跟上去,一直跟到了护城河边,她一把抓住了那根竹青色发带,面露狡黠的笑容:抓到你了,三哥。
    祝柳哼笑一声,继续往河边靠近。
    别跑啊。祝棠心中一急,手上用了力,将发带扯着往自己身前带。
    那发带扯着人的头发往回拉,祝柳不慎往后跌倒去,此时发带却突然从他头上滑开,祝棠手上失了着力点,也往后倒。
    祝棠的手不停扑腾着,眼见着祝柳的身子就要砸下来了,不知是谁撞了祝柳一下,他脚步凌乱地转过身,向祝棠扑去。
    啊祝棠惊呼一声,还是被祝柳砸在了地上。
    两人面对面砸在一起,祝柳披散在头发将两人盖住,他的唇也磕在了祝棠的额头上,一阵剧痛。
    他一开始不想与她计较的,可她实在太烦,他想引祝棠来此,给她个教训,也推她下水一回,没想到现在竟发展成这样了。
    祝柳忍着唇上的痛,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还顺手薅走了祝棠手中的发带。
    祝枕恰好赶到了现场,他连忙疏散了周围的人群,将地上疼得打滚儿的祝棠给扶了起来。
    叫你们不要乱跑,这下好了?祝枕看着两人气道,看回去祖母不罚你们!
    祝棠一手捂着额头,一手去扯祝枕的袖子:大哥,别生气了,我们知道错了,你别告诉祖母,她老人家年龄大了,身子不好,我怕气坏她。
    祝枕气笑了:你就这张嘴甜,你看看你们两个现在这副模样,还需我亲自告诉祖母?
    两人对视一眼,只见祝棠发丝凌乱,身上的珠子都掉了好几颗,额头上被撞得微微鼓了起来,而祝柳,他已将头发随意扎了起来,露出红肿的下唇。
    你们就等着受罚吧!祝枕气红了脸,走在前头,祝棠祝柳低着头乖巧地跟在身后。
    走回那处花灯前,祝林祝染立即围了上来:姐,你们这是去打仗了?
    祝棠瞪他一眼,默默站到了边上。
    行了,小五小六可以再去附近逛逛,不要跑远了,想要什么,大哥给你们买。祝枕叹息一声,脸色又恢复了正常。
    祝棠偷偷瞄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哥,我也想要...
    你想要个屁!祝枕说完拍了下嘴,粗鄙粗鄙!
    祝棠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想要什么?说。祝枕说罢又看向祝柳,你也是,想要什么跟大哥说。
    最后祝棠从一堆喜欢的东西里,挑了个小麻雀木雕,而祝柳什么不要,祝棠硬塞给他一个大青虫木雕,是她叫木雕师父现场做的。
    祝柳拿着那个木雕捏了又捏,最后只憋出个谢谢,他不是很喜欢这东西,又丑又重还没什么用,但他还是收了下来。
    两人买到心仪的东西,那边祝林祝染也回来了。
    几人上车,安全抵达祝府。
    三哥,你的唇怎么肿了?祝林借着烛光往祝柳看去。
    祝柳摸了下自己的唇,疼得嘶了一声:无事,过两日应当会好。
    小五小六先回去吧,我带三弟棠棠去看看伤。祝枕说罢,看着那两人回去,转过身去冷眼看向祝柳祝棠,走吧。
    祝棠顿了下,她想找祝柳合计合计,可祝柳压根不看他,直接跟着走了。
    大哥。祝棠飞了过去,大哥,你要带我们去哪儿呀,大哥。
    祝枕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她心中有些慌,又飞去了祝柳身边:三哥,三哥,你快跟大哥求求情?
    祝柳也不理会她。
    她跟在两人身后,远远地就看见了老太太的院子,她长长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该来的躲不掉。
    去吧,自己去跟祖母说清楚。祝枕站在门口,示意两人进屋。
    祝棠磨磨唧唧了好一会儿,才无奈进屋,以她从前十恶不赦的作风,祖母肯定以为又是她闯出来的事儿,但她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因她而起。
    老太太正准备睡了,见两人来,又穿戴好衣裳,坐在罗汉椅上,头疼道:说罢,又闯什么祸了?都抬起头来。
    祝棠看了一眼祝柳,他抬头抬得倒是快,搞得自己也不得不抬头。
    你说说你们,一天天的闹个什么劲儿,瞧瞧,这头上这么大个包好看?老太太指完祝棠,又指向祝柳,这嘴肿这么大好看?饭都不好吃的下去。
    祝棠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随即赶紧捂住嘴。
    笑,你还有脸笑!老太太更生气了,你们今晚就一起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抄完经书什么时候出来!
    祝棠松了口气,抄经书啊,那没事了。
    知道了,祖母。祝柳被罚后,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行了,秋红,给他们俩上个药,老太太我先去睡了,看到这两个小怨种我就生气!老太太说罢,杵着拐杖进内室。
    老太太的贴身丫鬟秋红应声,吩咐小丫鬟们找出药给两人涂上。
    祝棠仰着头由着小丫鬟上药,就这涂药的功夫,她已经和小丫鬟唠着称上了姐妹,后来被秋红硬生生地给拆散了。
    祝柳就比祝棠好伺候多了,他不喜旁人涂药,自己拿着药膏抹了抹。
    两人抹完药,被下人引着去祠堂里,祝棠看着祠堂,忍不住感叹,可能以后她会经常来这儿。
    下人走了,祠堂里只剩他们两人,祝柳离她远远的,躲去了角落的条案处坐下,开始抄写经书。
    祝棠一会儿也闲不住,坐去了祝柳身边,说实话她对祝柳还蛮感兴趣的,那时她只草草翻了两眼剧本,连里头的人物关系都没搞懂,更别说是祝柳的身世,她只知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唉,你是我爹亲生的吗?她单手撑着脑袋,朝他看过去。
    祝柳没说话,他正在认真地抄写经书,他侧脸线条流畅十分好看,烛火将他的面孔映在窗户上,祝棠伸出手,用手指的影子戳他面孔的影子。
    你怎么还围着那个纱巾啊,不热吗?
    祝柳没说话。
    你觉得我们明天能抄完吗?
    祝柳还是没说话。
    祝棠一点儿也不急,伸着脖子朝他抄的经书去看: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啥,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啥故...
    你能安静会儿吗?祝柳放下笔,扭头认真地看向她。
    这是祝棠和祝柳的第一次长时间对视,她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看着他笑道:行行。
    祝柳先避开了眼,继续抄写经书。
    我这不是怕你无聊嘛。祝棠趴在条案上又道,你看这烛光这么微弱,你这样抄写经书是会近视的,你应该不知道近视是什么,反正就是会看不清,你以后生孩子也会遗传的...
    祝柳咬着牙,硬生生从嘴里憋出两个字:我睡。
    对嘛,这才对。祝棠帮忙把案上的东西收好,伸了个懒腰,躺在了几个蒲团组成的床上,那我也睡了,晚安。
    她一闭眼就睡着了,祠堂里围绕着她轻微的呼吸声。
    可这轻微的呼吸声也扰的祝柳睡不着,他躺的离她很远,在蒲团上翻来覆去,最后默念了一遍方才抄的心经,心中的烦闷才稍稍减轻了些。
    祝柳端端正正地躺着,眼皮轻轻合上,正在他意识一点点昏沉的时候,祝棠的哭声将他惊醒。
    他猛地从地上坐起来,听着祝棠呜咽不清的梦话:
    呜呜呜呜呜,虫呜呜哼拿开呜呜...
    祝柳深深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朝她走去,只见她一脸泪痕,像是被封印住了,像个蚕蛹一般扭来扭去。
    他收紧眉头,用脚尖轻踢了她一下:喂,醒醒!
    祝棠没醒,她翻了个身抱住了祝柳的腿。
    梦话声停了,但祝柳也走不掉了,他蹲下身,掰正她的脸,他哂笑一声,为什么一个偷走别人人生的人,能够活的如此肆意快活?
    他想起从前过的日子,眼眶微微发红,为什么祖母兄长都向着她?为什么不把她赶出去?
    他想着,手上的力气增加了些,捏得她的唇微微张开。
    祝柳闭了闭眼,仰起头,一滴泪从脸颊滑下,泪珠顺着他的下颌流到脖子上,浸湿了他的纱巾,一个丑陋的伤疤若隐若现。
    痛苦的回忆将朝他脑海中汹涌,他呜咽出声,瘦骨嶙峋的手往下移,掐住了祝棠白嫩的脖子。
    他像入了魔一般,红着眼咬着牙,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梦中的人不能呼吸,突然惊醒,她一脸懵地看向他:三哥,你怎么哭了。
    第7章
    祝棠半梦半醒间瞧见了祝柳的泪痕,她迷迷糊糊爬起来,伸手要给他擦眼泪,却被他躲开了。
    别哭了别哭了,以后不欺负你了啊。她半闭着眼睛去拍他的背,胡乱锤了两下,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又睡着了。
    天微微亮时,她被雨声给吵醒,空气中微微传来凉意,她坐起身来,拢了拢衣裳,往床边走去。
    木窗稍稍被开了一条缝,凉气快速钻了进来,祝棠在心里感叹一声,秋日要到了。
    她放下窗,蹑手蹑脚地走到祝柳不远处,微微踮起脚去看,祝柳睡得正香,他昨日被撞的下唇又更肿了些。
    原来学霸早上也会睡懒觉的吗?如果她现在去把他搞醒,是不是就能推进主线了呢?
    她站了会儿,收回罪恶的双手,算了,这样太缺德了。
    祝棠打了个哈欠,往条案处走去,见条案上又多了些纸张,她心下了然,原来是因为昨晚抄经书抄得太晚了啊,还好刚刚没叫醒他。
    她撑开纸张,在他停下的地方继续往后抄写。
    她的字,与祝柳的字放在一块儿,还真是相形见绌。
    祝棠微微摇了摇头,人各有志,祝柳喜欢念书,她喜欢吃肘子,各不相干。
    抄了两三页,她觉着有点困,将纸张晾干放好后,继续躺下补觉。
    再醒来时,雨已经停了,阳光从窗棂透进来,她用手背挡着光,看见了正在奋笔疾书的祝柳。
    早啊,三哥。她声音微哑着。
    嗯。祝柳当下心情不错,语气轻快,脸上也多了些笑意。
    祝棠走了过去,见自己写的那一沓纸被放在了一边:三哥,你怎么把我写的都拿出来了。
    抱歉啊,我早上写字时不慎将你写的那几张弄脏了,现下已经补写回来了。祝柳从容道。
    祝棠点点头,在他旁边坐下:行,那我现在也来一起抄。
    不必了,你先歇会儿,我很快便要写完了。他想起早晨被自己故意弄脏的那几张纸,心中觉得好笑,那么丑的东西,也配和他的放在一起?
    他说罢,又补了句,你不是不爱抄经书吗?
    她确实不爱抄经书,祝棠心中有些感动,三哥人也太好了,她扭过头悄悄在脑中问:系统,我什么时候才能进入下一主线。
    系统没有理她。
    祝棠并不在意,蹲在一边安静地看祝柳抄经书。
    他来祝府已经月余了,原本凹陷的两颊微微鼓了起来,但看着还是瘦,可怜见的,还要遭受她的欺负。
    祝棠微微叹了口气,心中与他道歉:抱歉啊,三哥,真不是我故意针对你。
    待祝柳抄完时,已经过了日午,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去老太太院里交差。
    老太太恰好午休起床,命了小厨房给两人做了些点心零嘴来。
    祝棠坐在老太太身旁,正小口小口吃着点心,便听见老太太的感叹声:
    才接你回来时,你连笔都不太会拿,不出月余,便能写得如此之妙,果然是我祝家的儿孙,你爹爹,你大哥从小也是这般聪慧,只不过我瞧着,你比他们更是青出于蓝。
    得,祝棠一听这话,就知不是对她说的,但她偏要上赶着插句话:祖母,那我呢。
    老太太一看祝棠又忍不住皱了眉头:你是贪玩,不肯下功夫,叫你抄个经书都不肯,还是你哥哥一人写完的。
    祝棠大大方方地坦白:那还不是三哥心疼我,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您不懂。
    她看了一眼坐在下方的祝柳:三哥,你说是不是。
    祝柳被她瞧的有些不自在:是。他和她哪儿来的什么兄妹之情?
    您看您看,三哥都这么说了。她微微站起身来,指着祝柳对老太太道。
    老太太脸上终于露出了点欣慰地笑:兄妹之间便该如此,都是一家人,以后还得相互帮扶,即使是以后都各自成了亲、分了家,这兄妹之情啊是断不掉的。
    祝棠和祝柳一齐垂眸应是。
    老太太又道:知道便好,瞧你们这伤口,还得再上些药,我请了大夫来,你们都去瞧瞧去,今个儿给你们请了假,也不必去念书了,就当养伤休息一日。
    两人行过礼,看完伤后,一起退出了老太太院里,各回各院。
    刚下过雨,道路上被晒干了些,但两旁的花草上还挂着露珠,祝棠伸手去将花朵上的露珠刮掉,她走路走得快,但被花耽误了,硬生生拉扯着和祝柳站在了同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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