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荧想起地下密室里那个日日受酷刑折磨的男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快慰。
    江星云,我要看你亲手毁了玄机楼,毁了你最看重的江家基业,在无尽的悔恨中死去。
    心中想到前几日才得到的义姐的死讯,罗荧只觉再也无法忍耐,恨不得背上生了一对翅膀,立即飞回花朝阁去,发泄心中怒火。
    另一边,林鹿春在密林中收起装备,换回之前的那套锦衣外袍,全速向着洛阳赶去。
    只可惜距离太远,时机又不巧,还是让江鹤同先一步回了家中。
    林鹿春想要悄无声息钻回房间的主意顿时落了空。
    她站在墙外,转了转眼珠,脚步声逐渐沉重起来,仿佛一个刚练武的愣头青似的,动静不小地翻墙而过。
    回来了。
    江鹤同早已等在了墙根底下,板着脸说道:哑仆告诉我你已经五日没回家了。
    嘿嘿林鹿春露出一副心虚的样子,笑嘻嘻的说道:徒儿、徒儿就是去、去玩了几天。
    幸亏没有闯出什么祸事。江鹤同看她毫发无损,不由松了口气,你啊!下不为例。
    林鹿春屁颠屁颠地跟上去,问道:师父,你这几日出门,不知所为何事?
    见了几位故人。江鹤同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早晚也要带你去见见。
    两人进了外间,林鹿春就看见桌案上摆着几个鸡翅木小箱子,于是凑过去瞧了几眼。
    江鹤同看她少年心性,轻笑道:打开看看,都是你的。
    林鹿春闻言打开了一口箱子。
    「卧槽!土豪!你们人类不是最喜欢这些东西吗?你这师父绝对是土豪!」
    还没等林鹿春说什么,小霸王就率先惊呼出声。
    林鹿春从箱子里抓出几个桂圆大小的珍珠,心说:我师父这种大美人,怎么能叫土豪呢?人家明明叫高富帅!
    「嘁!都不拿去铺子做成首饰再送人,一点也不精致!」
    说得好像你很精致似的。林鹿春吐槽道:你们AI互相之间也送礼物吗?
    「那当然,想当初我送小美的那个系统隐藏彩蛋」
    小霸王发现自己被套话,连忙收住了话头。
    林鹿春也不在意,把那几口小箱子一一打开,立刻被里面的各色宝石闪瞎了眼。
    她啪地一声合上箱子,问道:师父,这东西
    江鹤同回过神来,瞥了一眼那几口箱子,摸了摸鼻尖,是我那几位朋友予你的见面礼,拿去玩吧!
    林鹿春:
    怎么玩儿?桂圆大的珍珠拿来打弹子玩吗?
    她面带狐疑地看了江鹤同一眼,心想着,收了这么重的礼,来日可怎么还呐?
    于是林鹿春心里打定主意,要把这些东西好好收起来,来日若是有人问起,就赶紧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她当然不知道,她的师父背地里还经营着许多个商栈,不仅遍布中原,还与波斯、大食、大小拂林、天竺、吐火罗、西域诸国往来贸易,根本不缺这几箱东西。
    与此同时,为林鹿春带来这几箱东西的商队,刚刚离开商栈,带着上好的茶叶与丝绸,踏上了西行的商路。
    这支商队的领头人,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子,一张脸生得十分端正,只因常年行走在外,风吹日晒,皮肤黑得发亮,倒是比同龄之人多了几分沧桑之感。
    江爷,咱们可是许久没接过这等大买卖了。一个精壮的中年汉子凑近那领队,低声问道:可是有什么蹊跷?
    哪有什么蹊跷?我听虎贲堂的黎香主说,是上头的那位又回来了。江领队拿刀柄捅了一下那人腰窝,大人物的事,别瞎打听。
    那人咧嘴一笑,也是,白花花的银子分到手便罢了,哪管得了这许多?只可惜我家里那热被窝还没睡够,就又出来跑商,下次回去,可不好交代。
    旁边人跟着起哄,贺老三,莫不是你那娇滴滴的小娘子是个母夜叉,天天让你跪荆条吧!
    你个穷措大,跪荆条也轮不上你!
    一群人插科打诨,却不知前头的领队正神思不属地看着一把小银锁,眉头越锁越紧。
    因为那锁上有一行小字,上云:
    长子无法,次子无天,尊我遗命,祸乱中原。
    第26章 双生子同姓不同命 饕餮帮误救野利都
    江无法看着这把长命锁, 心中有些微的庆幸。
    庆幸他的养父母是农户,目不识丁。
    要不然, 光这长命锁上面的字,都够他砍几回脑袋了。
    他自己能够认识这些字,还是在拜师学艺之后。
    至于为什么知道自己姓江
    江无法把长命锁翻到另一面,只见上面一个江字,长命锁下方还有一个小小的伯字。
    这代表着,他就是他生身父母江氏夫妻的长子。
    如果不是跟着师父学艺识了字,他可能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母总是对自己那么客气,与其他山野人家截然不同。
    后来他才知道, 那两人不是他的亲生父母, 他是被他的父亲托付给那户人家的, 托付时已然用重金酬谢过了。
    只是那时他父亲形容狼狈, 却身怀重金,那对夫妻怀疑他是江湖盗匪, 因此没有将他的身世告知于他。
    江无法虽然觉得自己这名字来得荒唐,但身体发肤都是父母所赐, 一个名字, 又何必推辞呢?
    他摩挲着手中银锁, 心中忧虑。
    因为常年在外跑商,对于中原近来发生的事,江无法知道的其实并不多。
    他们这些商队,运送货物用的不过是骡马、骆驼、船运, 商道上也不算太平,野地里就更是危险,一路走走停停, 一来一回往往要数月。
    若是路途远了,或是路上运气不好,花上一年半载也不稀奇。
    对于商队来说,路越远,茶叶丝绸便越金贵,换回来的东西也就越值钱。
    江无法上次领着商队,去了大拂林,以丝绸、茶叶换来了当地的宝石、金精,期间历经将近两年时间,才再次回到中原。
    好不容易回到中原的江无法满心以为能修养一段时间,结果一次在茶楼听茶博士闲话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让他惊骇欲绝的消息。
    江湖上居然出了一个大魔头,名叫江无天!
    从那以后,魔头江无天为江湖正道所杀的消息就萦绕在他的脑海。
    江无法日思夜想,辗转反侧,始终觉得心中不安。
    魔头伏诛,江湖中人自然是津津乐道,都道是这江无天三十五六岁年纪、身高六尺、面白无须、生得一双丹凤眼、长眉入鬓、鼻若悬胆、端得是人模狗样。
    江无法私下将此与自己一一对比,不由怀疑两人并非普通兄弟,而是双生子。
    也亏得江无法常年在外,晒得皮肤黝黑,面容五官也有些商人的市井气,因此无人将他一个商队头领和大魔头江无天联系在一起。
    然而江无法自己却总觉心惊肉跳,生怕惹上祸事,休息了没几天,就赶紧求着虎贲堂的黎香主,给他派了新差事。
    恰逢江鹤同近期又要重拾旧事,这黎香主念他历来办事妥帖,便派他带着商队走一趟波斯,沿途打听明教的消息。
    江无法心中暗自祈愿,只盼着他回来的时候,魔头江无天的风波已然过去了。
    另一边,林鹿春、狄雪青、江鹤同三人坐在桌边,对着桌案上的玉盒,大眼瞪小眼。
    玉盒里,一个通体雪白的肥蚕卧在冰蚕丝织成的锦缎上,一动不动。
    它不会死了吧?狄雪青拿着一根银钗,小心翼翼地拨动了几下眼前的大肉虫子,那冰蚕才懒洋洋地挪动了一下。
    林鹿春歪着脑袋,我记得这母蚕要用剧毒喂养,咱们去哪给它找剧毒?
    她一派天真模样,狄雪青哪里能想到,前几天那个老前辈竟然就在自己面前?
    江鹤同皱着眉头,看向狄雪青,问道:你是说,燕于归的死是花朝阁动的手?
    正是。狄雪青想起当时场景,说道:其实我也知自己所做之事不算光明正大,因此不愿害人性命。不过那罗荧既是为了寻仇,动手杀人倒也不足为怪。
    林鹿春坐在一边,摆弄着一颗猫眼石,好像对两人的谈话不感兴趣似的,实际上心里却想着,不知道师父会不会留下那冰蚕。
    她所考虑的,也正是江鹤同头疼的。
    江鹤同自己掌管着蛛网,若是有心要取别派至宝,虽不至于易如反掌,倒也不会全无把握。
    只是这种事,过程中必然要死不少人。
    他自忖自己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若不是为非作歹、伤天害理之徒,他又何苦连累别人为自己送命呢?
    一个人不应该因为自己身处高位,就将他人的性命视为草芥。
    江鹤同心中虽然有放不下的杀母之仇,但也有自己的原则。
    然而狄雪青不告而别,私下把这冰蚕取了过来,又恰逢花朝阁上门寻仇,杀了五毒教教主
    如此一来,狄雪青在五毒教眼中必然已和杀人凶手归为一党,这时候再把冰蚕还回去,非但讨不到好,反而要和五毒教大战一场。
    但要说责怪狄雪青,这么矫情的事江鹤同也做不来。
    毕竟越女剑传人多是如此,性格直来直去,实力高强的同时,做事也十分冲动。
    狄雪青是这样,她的师父孟子仪年轻时也是如此。
    想当年越女居于山林之中,日日与白猿相斗,最终悟出此剑法,因此越女剑传人的身上,总有一种与猛兽类似的习性,倒与寻常的侠客不大相同。
    更何况狄雪青所作所为,虽是奉孟子仪遗命,但归根结底也是为了救江鹤同的性命,他就算再不知好歹,也不应该怪罪人家千辛万苦寻了宝贝给他吊命。
    想到这,江鹤同不由脸色古怪。
    他最近似乎很少感到经脉刺痛了,咳血的次数也比从前少了很多,就连卢澧都找不到原因。
    江鹤同盯着那只白玉一样的冰蚕,心想着,或许将死之人总有一段回光返照的日子,是老天爷慈悲,让他们这些人少受些苦。
    但是他转念又想,当初卢澧为他诊治之时,说他还有三五年寿命。
    眼下不过几个月时间,说是回光返照,又未免太早了些。
    这时狄雪青的语气突然变得危险,你们说,这东西做成药丸,是不是成效更好?
    林鹿春瞪大了眼睛,可是这母蚕吃剧毒长大,万一
    这大肉虫子做成药丸,简直是黑暗料理界的又一丰碑!
    也是。狄雪青烦躁地把下巴往手上一杵,可就这么随身带着,我怎看得出你师父是否好转?
    母蚕不能杀。江鹤同摇了摇头,否则五毒教定会追杀于你,不死不休。
    他们追杀我做什么?燕于归又不是我杀的。狄雪青反问一句,随即说道:不过只要我不说,别人应当也不知燕于归死于罗荧之手。
    五毒教可以选出新的教主,却找不到第二只母蚕。一旦新教主走马上任,恐怕第一个要做的,就是追回此物。江鹤同指了指眼前的玉盒。
    对于一个新教主来说,巩固自己的地位,远比为上一任教主复仇来得重要。
    五毒教教主没有冰蚕,就等同于皇帝没有玉玺,如何能够心安呢?
    这有何难?大不了让他们来找我就是。狄雪青语气强硬的说道:东西是我抢的,要杀也是杀我。
    这时林鹿春转了转眼珠,说道:狄前辈,依我看,你近期不如避避风头,昔日孟前辈周游列国,你何不也去看看?
    林鹿春一提孟子仪,狄雪青的态度便有所软化。
    江鹤同和林鹿春对视一眼,赞同道:此法不错,五毒教寻你不到,此事或可大事化小。我知道几个商队,可请他们与你同行。
    发现两人都殷切地看着自己,狄雪青才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等她走了,林鹿春才说道:师父,玄机楼会把消息卖给五毒教吗?
    玄机楼做生意一向来者不拒。江鹤同把玉盒收起来,叹了口气,原想着能安生几天,不成想又要带着你四处奔波。
    言下之意,五毒教恐怕很快就会知道玉蚕的下落。
    他们不会全力追杀已经交出冰蚕的狄雪青,但却会对持有冰蚕之人狠下杀手。
    毕竟从明面上看,最可能派人刺杀燕于归的,便是冰蚕的既得利益者。
    江鹤同之所以配合林鹿春把狄雪青支走,不过是想自行解决这个麻烦。
    冰蚕早晚要物归原主,只是现在时机并不合适。
    与此同时,峨眉派正带着一众女弟子,追杀饕餮帮余孽。
    大胆妖人,□□竟敢掳掠良家妇女,今日落在我峨嵋派手里,非要把你这贪色堂打成戒色堂不可!峨嵋派女弟子个个柳眉倒竖,提剑紧追前方饕餮帮帮众。
    这些被追杀的人里,还有不少林鹿春的老熟人。
    譬如在客栈遇见的神屁大侠,以及茶楼里遇上的那个高丽剑客金风锐。
    这两人并着饕餮帮众人,被峨嵋派一路从长安左近的一片荒山追到了汴州,如今也是叫苦连天。
    可惜身后峨嵋派的女弟子下手却不会容情,一群人虽筋疲力竭,为了活命也只得丧家之犬似的向前奔逃。
    若说饕餮帮这种绿林道的帮派,胆敢主动挑衅峨嵋派,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峨嵋派一向嫉恶如仇,门中女弟子个个性格好强,寻常的二流帮派哪里敢惹她们?
    不过,这饕餮帮或许是坏事做得多了,遭了天谴,才让他们撞在峨嵋派手里。
    至于这事因何而起,还要从峨嵋派离开卢澧居所之时说起
    前些日子,峨嵋派刚与其余几派分开,押着野利一路南行,打算转道长安,往峨嵋山而去。
    华山派往日一听玉玺的消息,一双眼睛盯得比谁都紧,如今却舍得让我们押着野利都回门派,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峨嵋派新一代弟子中的小师妹程玉桥骑在马上,和同门师姐低声说着闲话。
    依我看,他们是去寻昆仑派去了。咱们行的端做的正,又不会隐瞒野利都的消息,可昆仑派若是找到玉玺,哪里就肯告诉华山派了?
    这时另一个弟子摇头叹气,说道:这江无天虽死了,他手下几人却依旧作恶多端,丐帮折损了不少好手,我等再想围剿其余二人,恐怕还要等好些时日。
    几人说话之间,掌门静虚师太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众人立刻静了下来,又走片刻,便听见林中似有人声。
    小师妹程玉桥翻身下马,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扒开树丛一看,便见几个契丹人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身边还放着几个革囊。
    这几人浑身肌肉虬结,一看便是练家子。
    程玉桥凝神细看,竟看见几人身后码着十几颗人头,头上围着布巾,均是汉人百姓。
    好狗贼!她大喝一声,拔剑便冲了出去。
    这些契丹人原是刺探布防的奸细,一路扮作贩马的商队,在中原走了一遭。
    结果回返途中,碰上一个汉人村庄,想到近几月未打草谷,心痒难耐,便起了歹心,将村中男丁杀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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