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和沈堕根本不算什么,我们也并非平定天下的必需品,宣明才人辈出,代代皆有英勇忠国之士。扬威夫人不是第一位有志豪杰,江荆禾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乞巧节过后的一个大晴天,我的店终于是开了张。
    还是酒馆,虽然胭脂铺的姐姐总跟我说,这么大的地方,开酒馆太浪费。但没办法,我找不着合适又靠谱的厨子,总不能把老白给搬过来吧。一般人做的饭菜我真不太习惯,那连我自己都不习惯的口味,又怎么卖给客人呢。
    开张之日,鞭炮齐鸣。来往宾客真是不少,反而先前传我黑店的那些人,好像真的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为了方便打扫,也为了给自己省事儿,我新招了个杂役,叫小五,有他跟小白一块儿,我倒也能乐得清闲。基本上每天都和以前一样,往柜台边上一坐就开始发呆或是偷看话本,有时候也干脆跑到后院去乘凉睡懒觉。
    反正日子过得当然得是惬意才好啊,不惬意谁爱过。
    在我这酒楼
    呸呸,已经是酒馆了!
    在我这酒馆大门右手边,有一面可移动的木板墙,若是天好拆下来,可以顶在外头当做木棚,摆上桌椅,里外连通,视野好,且不怕风吹日晒。以前那些喜欢坐在门外的连星阁弟子,一见了这好地方,天天都往这跑,恨不得直接住这儿。
    他们大多看起来跟寻常的江湖客没什么不同,百姓们也都见怪不怪。
    不过只有一点让我难办,就是他们嘴上没把门,平时叫我静荷姑娘,叫我掌柜的,一喝大了,上来就喊我长老夫人。
    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跟沈堕有一腿是吧!
    某日,我再次被人喊了长老夫人后,我没有生气,而是摇着团扇笑道:几位客官,后院有一水缸,前些日子下雨给装满了,抬不动,能否来帮忙挪一挪?
    他们一个两个全都醉意熏人,乐呵呵傻憨憨的,跟着我就去了后院。
    到了后院,四顾无人,我脸色一变,直接一巴掌拍碎了旁边的石桌,扭过头去恶狠狠地威胁他们:最后警告你们一次,要叫我掌柜的!若再乱喊错,小心我把你们当桌子拍。
    他们抖了两抖,仿佛瞬间连酒都醒了大半。
    他们倒也没人问过我,为什么好好的静荷姑娘嫁给大长老之后会变得这么凶,估计是不敢吧。
    我收回手来,石桌已经碎成了一摊渣。我以团扇挡在嘴边浅浅笑了笑:多谢几位客官帮忙,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你们走吧,不送。
    他们得了准许飞快地跑走,一晃不见影。
    漫长而燥热的长风吹来,我冷哼一声,一脚踩在那堆碎石头上,把团扇豪迈地摇成了蒲扇。我在想,今天挑小白和小五里面哪个倒霉蛋来收拾这些残局比较好呢。
    要不抓阄算了?
    还没想出个好结果来,我一抬眼,正好跟院子后门外的一个小孩对视了。
    等一下。
    我后门为什么没关?
    那后面连着一条悠长的小巷,没有人家,也少有人来往,多是些送货马车牛车会走。
    小孩举着糖葫芦,愣了不过须臾,扭头就跑,声音在小巷中响彻天地:掌柜的又打人了啊啊啊!连星阁的人全都被她打死了!
    ?
    我什么时候打人了?
    我真是欲哭无泪。
    我打的是桌子啊好不好!
    几日后,我的酒馆迎来了一个老熟客。
    红衣扛大刀,来了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把刀往桌上一横,张口就喊:来五斤牛肉,三坛好酒!
    五斤?
    可真能吃。
    小白把抹布往肩上一搭,态度极为恶劣:本店不支持赊账,你带钱了吗你?
    十六公子抬头:嘿,小白?怎么跑这来打杂了,你主子被人杀了?
    小白那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才让人杀了呢。
    在柜台边打瞌睡的我听见动静,赶忙擦了擦嘴,整理好仪容,莲花碎步挪过去:十六公子!欢迎欢迎!真是好久不见,您最近去哪儿了呀,开张您都没来。
    十六公子看见我,二话不说先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来:掌柜的,我竟不知你如此想不开,会嫁给咳,那种人。
    得亏他还记得这是在街头,没有直言沈堕大名。
    我腼腆地笑了笑,在桌子另一边坐下,拿起小盒子:这是?
    贺礼!他先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别介意。我这趟出门差点没把裤腰带都当了,今天这顿饭我就不赊账了,你给我请了吧。
    说着他转头朝小白说:快去,五斤牛肉,一盘花生,再来一酱肘子,三坛好酒!
    小白:没有。
    十六公子一拍桌,对我告状:你瞧瞧,不愧是那人手底下出来的,就这脾气,还当店小二呢,早晚让人削一顿!
    好了好了,我柔声安抚他们,对小白说,去吧,去东街林掌柜那儿把吃的买来,酒我让小五送。
    小白跟十六公子真挺不对付,听我吩咐完,好歹是不情不愿地去跑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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