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离心,下属畏惧他而效忠于他,就连曾经掌控在手中的权力,也会在身死魂消之后不复存在。
    只有清清是出自本心,愿意留在他身边,如果连她都离开,那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收紧手臂,像是捧着珍贵之物往身前凑,将她的身子拖在自己胸膛上,想要感受她的心跳,想要她的拥抱。
    身子被他抱得紧紧的,裹着外衣包得严严实实,几乎将冬日的寒冷隔绝在外。
    玉黎清哼唧了两声,收了收眼泪,道:你能跟我说这些实属不易,我也知道咱们身份有差,要你迁就我屈居在扬州实在是难为你,至于隐瞒我的那些事,你不说我也不怪你。
    她越是这样说,江昭元便越是心慌,他宁愿清清对他发脾气,也不想她不在乎他。
    刚要开口解释,便听她继续道:但如果你愿意对我坦白,我想我应该不会太责怪你。
    说这话时,玉黎清自己也有些心虚。
    不过她都亲眼见过他杀//人了,还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
    好在她也没把话说太绝对,如果他隐瞒的的确是连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事,那她一定要结结实实的发一顿脾气,让他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完整的听完她的话,少年有些惊讶,追问:真的?
    玉黎清肯定的点点头,听你亲口说,总比我胡思乱想、道听途说来的好。
    她一边说着,手指松开了他的发丝,探出一根手指在他心口上戳戳,圆润的脸颊软软的靠在他肩膀上,姿势格外放松。
    美人在怀,温香软玉,少年紧绷了许久的心绪在她调皮的指尖下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那我们回府,回府再说。说着,嘴角渐渐勾起了微笑。
    清清说不会责怪他,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他得好好思量一番,然后把一切都告诉她。
    一路走了好久,总算看到了巷子出口一片黄澄澄的光,那里人声鼎沸,喧嚣的上元节还未落幕,大街上处处都是人,抬高视线还能看到挂在街上的一排排花灯。
    离巷口越来越近,玉黎清突然轻咳两声,说道:你放我下来吧,我腿上有力气了,能自己走。
    让我抱着你吧。少年轻声回着,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可是灯会上那么多人,会被看到的。玉黎清小声提醒他。
    自己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人抱,街上人那么多,万一被哪个熟人看到,她以后可怎么见人呢。
    少年轻笑一声,低下头来,鼻尖凑到她鼻尖蹭蹭,你害羞?
    低哑的声音响在耳边,激得玉黎清后背发麻,不自觉蜷缩了下脚趾,羞道:别闹了,快放我下来。
    未婚妻虽然脾气好,也是要哄着的。
    少年不敢怠慢,轻轻把人放下,一只手臂始终护在她后背上,直到她站稳才敢收回手来。
    松软的双腿重新站在地上,玉黎清适应了一会儿才站稳。
    少年站在她面前,为她整理微皱的衣裳,视线扫过袖口,瞥见了上头零星的血迹,大惊失色,你受伤了?
    啊玉黎清抬起手来看了一眼,随后便扯着袖子遮了起来,刚刚被他们割伤的,现在不流血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怎会没有大碍。少年紧张地把拉过她的手臂,轻轻的掀开了她的袖口,露出了手腕上的伤口。
    如她所言,手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唯有伤口处的血还没凝固,缓慢的往外流着。
    少女白嫩的肌肤上被割破了这么一个口子,血红沾染了纯白,在月光下显得更为妖冶。
    江昭元小心翼翼地擎起她的手,牵到面前,唇瓣抽到她的手腕边,在那未干的伤口处轻吻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温热的呼吸,敏//感的伤口清晰的感知着来自少年的触碰。
    细看着他虔诚而小心的神情,玉黎清忍不住咬了一下唇。
    原本已经麻木的伤口,因为他的触碰而升起温度,湿软的舌贴上来,将未干的血液尽数舔去,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玉黎清猛地红了脸,你!
    想把手抽回来,可他的力气好大,伤口又隐隐疼痛不敢乱扯,只得被他攥在手里。
    将伤口处的血液清理干净,少年才慢条斯理的松开她,舔掉嘴角的血,若无其事道:走吧,得去医馆拿药敷上才能好得快。
    玉黎清站在原地,脸颊上的酡红半晌都没消退,哼声道:以后不许这样做了。
    怎么了?少年看着她,像是真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
    哼!玉黎清把羞红的小脸一扭,往前走去,没再应他。
    江昭元赶忙追过去,紧紧的跟在她身边,形影不离。
    口中残留的血腥气让他时刻铭记,今日因为他的过失让清清受了伤,这种事,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走在街市上,眼前被明亮的灯火照亮,恍若隔世,仿佛刚刚经历的黑暗与血腥只是一场噩梦,眼前似锦的繁华才是真正的人世间。
    在人群中走了没一会,侧面跑过来一个人,视线在二人身上扫了一遍,惊喜道:玉小姐,可算是找到您了。
    玉黎清转过头去看,认出来他是池家的下人,你是月月家的?
    那家丁道:小姐和公子知道您在路上失踪了,特意把我们府里的人都叫出来找您,这会儿总算找到您了,不知道您这是要往哪里去?
    我要去前头那家医馆。玉黎清弱弱答。
    好勒,您先去,奴才这就去禀报小姐和公子,也好让他们安心。家丁说着便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看着家丁离去的身影,江昭元微微皱眉,他们倒是上心。
    玉黎清侧身看了他一眼,点点他的肩膀,说道:人家是好心,月月发现我不见了,一定很担心。
    江昭元总学不会体恤旁人的心情,这会儿听她说了,即使觉得池家如此大动干戈显得多余,也终究没再说什么,只小心护着她,往前头的医馆走过去。
    在二人身后,方毅高大的个子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一路走来,他与走在前头的二人拉开了一段距离,时刻警惕着周围的环境。
    院子里的尸首,自有影卫去处置,他需要防备着有有漏网之鱼会再次对公子和小姐不利。
    热闹的街市上处处可见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花灯,人们嬉笑言谈,孩童执灯追逐嬉闹,祥和太平。
    医馆中,老大夫拿着刚刚磨好的药粉走进侧室。
    池家兄妹匆匆赶来,拨开侧室的帘子便瞧见老大夫正在给玉黎清上药,泛黄的药粉撒在伤口上,疼的她脸色发白,满头冷汗。
    江昭元就站在她身边,不顾及旁人眼光,将未婚妻往自己的腰腹上搂,紧紧的盯着老大夫敷药的手,低沉的威压吓得大夫动作缓慢谨慎,丝毫不敢懈怠。
    敷好药,老大夫为她系好了绷带,总算松了一口气。
    起身时叮嘱说:还好伤的不深,若是再深一些,小姐这手可就废了。之后每日换一次药,不出半个月,伤口便能结痂,只是免不了会留疤。
    玉黎清认真的听着,感觉紧贴在身边的少年有些愣怔,抬眼便看到他眼眸中尽是自责与愧疚。
    她赶忙开口对老大夫说:没有伤到筋骨便是好事,而且我已经许了人家,想来对方不会因为一个疤痕便不要我了。
    听完这番话,少年水灵的眸子微动,低头看着她,握在她肩头的手掌力度轻柔了许多。
    那就好。大夫点点头,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走了出去。
    大夫走到门帘边时,走进来的池家兄妹对他点头示意,在大夫出去后,二人才走进来。
    看到朋友过来,玉黎清落下袖子,又把外衣披好,遮住了自己被血染红的袖子。
    清儿!池月紧张的跑到她面前,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伤?
    侧室里只有他们四人,玉黎清也不怕事情被别人听去,淡淡道:有人想绑架我,江昭元把我救出来了,这是被那些歹人所伤。
    池殷严肃道:什么人敢在上元节做这种行当,你可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我这就让人去府衙请了捕快来把他们捉拿起来。
    不必去了。玉黎清抬头看他。
    为何?池殷不解,清儿,你千万不要因为害怕而有所顾虑,这里有我们在,必不会让人再伤你分毫。
    她垂下头,犹豫道:他们都已经死了。
    究竟发生什么了。池月站在她身侧,俯下身去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处,发现她裙子上被人撕下来一块,神情顿时不好。
    眼神有意躲开一旁的江昭元,凑到玉黎清耳边小声问:清儿,他们有没有对你
    玉黎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话里的疑问,赶忙摇头。
    还好江昭元来得及时,不然想起那几个黑衣人看她时色眯眯的眼神,玉黎清便忍不住心底发寒。
    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呢。池月心有余悸,自责道:要是我当时没有分神,你也不会被人抓去。
    不是你的错。玉黎清安慰道,那些人为财为名,什么事做不出来,他们就是瞅准了上元节人多才对我出手,就算是在你眼皮底下,他们也照样有手段能把人掳走。
    而且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别难过了。她说着,抬起头来对池月微笑着,轻轻牵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上摩蹭,一下一下的安抚着。
    两个姑娘手牵着手相互安抚。
    站在一旁的池殷却将视线落在了江昭元身上清儿刚才说那些绑匪都已经,死了。
    刚才听小厮来报时,就说她身边只有江公子一人,除此之外,远远的还瞧见了江公子身边的小厮跟在后头。
    只他们两个人,便从那些手段狡诈的绑匪手中把清儿救了出来?
    池殷有些不解,他并不通武艺,眼下见江昭元身上不染纤尘,又想起走进医馆时,看到候在门外的方毅,衣服上隐约沾着点血迹。
    江公子的手下真是好身手啊。为了确认,还是要亲口问江昭元。
    当时事态紧急,来不及犹豫,只能将他们灭了口。少年话说的暧昧,既不确认是方毅杀了人,也不说到底是谁动的手。
    不过,不管是他亲自动手还是方毅代劳,既是杀了人,最后还是要算到他头上的。
    他既承认杀了那些刺客,池家兄妹也不好再提告上府衙的事。
    那现在该如何?池月小声问着。
    总不能让清儿白白受了惊吓还受了伤。
    玉黎清轻声道: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但今日这事,他们是冲着江昭元,我也只是被他们绑去要挟的工具,千万别牵连到你们。
    池殷坐到她对面,关心道:别说这样的话,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说什么牵连不牵连的。
    池月也在她身前半蹲下身,回握住她的手。
    友人在侧,玉黎清渐渐放松下来,小声道:月月,殷哥哥,这件事千万不要声张出去,就只当是没发生过吧。
    听到她的话,池家兄妹没有太过惊讶,早就知道江公子异于常人,得人追捧,自然也会遭人嫉恨,只是没想到事情会牵连到清儿,甚至闹出了人命。
    尽管他们担心玉黎清的安全,却也不得不顾及玉家与江家的婚约。
    清儿经历了这样骇人的事还不在为江公子着想,他们作为知己好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池殷站起身来,我家的马车在外头,我让人送你们回去吧。
    多谢殷哥哥。玉黎清没有推辞,扯了扯江昭元的袖子,他才稍微点了一下头,作为对池殷一番好意的应答。
    回到玉府后,玉黎清先回房去换了身干净衣裳,随后提着一盏花灯去了碧桐院。
    明月挂在天顶正中,将至半夜,父亲早已经睡下了。
    在院门外的守夜的朱阳瞧见她来了,说道:小姐回来啦,老爷已经睡下了,您若是想见,明天再来吧。
    玉黎清点点头,你帮我把这个挂在父亲院子里吧,他素来喜欢莲花灯,我回来的时候,特意为他挑了一个。说着,将手上的花灯递过去。
    朱阳恭敬的接过来,微笑道:小姐有心了,小的这就去挂上。
    他轻轻推开院门,走到屋檐下,拿着杆子将花灯举起,挂在了檐下,花灯尾部垂落的流苏在窗边摇晃,灵动清雅,庭院里落下一片淡淡的微光。
    玉黎清欣慰着退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卧房被碳盆烘的暖暖的,明亮的烛台寂静的燃烧着,她坐在梳妆台前卸下钗环,解开发髻,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心中茫然。
    穿过花园后,江昭元便和她分开了,说是回房取东西,只是不知他这一去,还会不会再来见她。
    他真的愿意对她坦白吗?
    他一直隐藏的事又是什么,如果他愿意说出口,自己又能不能接受的了呢。
    起身解下衣裳,换上了柔软的寝衣。
    她坐在床沿,一会儿看看晃动的烛火,一会儿盯着房门,透过窗户能看到庭院里被月光照亮,干枯的树枝在地上落下影子,黑白交错,像一副朦胧的水墨画。
    不知过去了多久,只是坐在床沿上有些冷,她往床里坐了坐,把身后的被子扯过来披在身上。
    终于,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她兴冲冲的透过窗户望出去,看清是江昭元,心中越发紧张起来,他来了!
    少年走到门前时还有些犹豫,抬手敲门,发现门没有关,于是他推开门走了进来。
    转到内间便瞧见未婚妻把自己裹的像个雪娃娃似的,坐在床沿上,只露出粉嫩的小脸和一双细嫩的脚丫。
    你来啦。看到他,少女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悄悄把玉足往被子里缩了缩,腼腆道,我一直在等你。
    江昭元停下脚步,看着她一如既往的天真面庞,忐忑不安的心脏软软的融化了。
    她总是这样,温柔可爱,哪怕经历了再多的事,依旧能秉持初心。
    那是一颗水晶一样透亮的心,会为他流泪,给予他温柔和爱情,陪在他身边,将他从地狱拽回人间。
    我想了很久他说。
    我知道。玉黎清微笑着看他,朝他招招手,别站在那儿,过来这里坐吧。说着,指了指床边的凳子。
    江昭元走了过去,坐在凳子上,犹豫了一会儿,开口却问:你的伤口还疼吗?
    少女藏在被子下的身躯动了一下,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他神情不安,又道,如果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能不能你要离开我?
    你别怕。玉黎清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去摸他的发顶,温柔道,你愿意对我坦白,我很高兴,就算会因为你的事生气,也不会离开你的。
    就算她真的气急了要离开他,两人之间还有婚约呢,这可不是她想丢就丢得了的。
    被她的话语温柔的安抚着,江昭元心中依旧不安。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人心可以用利益衡量,可清清的情意,却是用皇位都换不来的珍宝。
    我知道你心思深,不爱让人看透,但我们不是快要成亲了吗,以后日夜相处,总是要坦诚相对的。她越说越觉得羞人,小声劝他,你瞒得了我一时,还能骗得了我一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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