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从怀里掏出叠的整齐的密信,双手奉到江昭元面前。
    江昭元将信纸从他手上拿过来,展开看了一眼,上头果然有燕王的私印。
    看过之后便将信放回桌上。
    你想要什么?
    萧信开口道:两年前,家父本该调去梁京镇守,却被燕王在皇上面前嚼舌根,将我父亲从调选的名单中撤下,换了燕王的家臣这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
    你想让我帮你父亲调去梁京?江昭元侧过脸看着他。
    萧信赶忙摆手,并非如此,家父为人耿直,哪怕吃了亏也愿意忍着,但我却不能咽下这口气。皇上仁厚,燕王却徇私枉法,狂妄自大,怎配为一国储君。
    似乎是没想到萧信能说出这样一番言论,江昭元挑了一下手指,说下去。
    皇上年岁大了,燕王为嫡子,必然会立为储君,日后登基大宝。若是他做上了龙椅,只怕天下永无宁日我想求公子,日后助一贤明皇子为储。
    听到这里,江昭元冷哼一声,这立谁为储君,我一个小小的举子,恐怕帮不上你的忙。
    公子一定可以。萧信激动道,我初见公子便知以公子的才华,日后必然在官场上风生水起,可做皇上的臂膀,定能在朝堂中说得上话。
    江昭元站起身来。
    在萧信期待的眼神,他将那碗新倒的茶水端起,倒掉了茶水,把茶碗放回桌上。
    你这茶我消受不起。说罢,江昭元转身要往外走。
    公子,为何?萧信紧张的跟在他身后挽留。
    江昭元回了他一句:你把这话原原本本的去同你父亲说一遍,就不只是倒一杯茶这么简单了。
    萧信愣在原地,还是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江昭元停下了脚步,回身说:我欣赏你的野心,只是你自己做不到的事,便用这么一点蝇头小利来同我做交易,让我为你办事,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萧信摸着胸口说,此事并非为我,是为整个大梁,也是为了公子啊,燕王如今派人来刺杀您,等到您回京,难保他不会动用其他的手段害您。
    我与燕王的纠葛,我自会处理。江昭元冷漠的看着他。
    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看着,萧信竟隐隐感觉后背发凉,像是被蟒蛇缠住身躯一般,发自本能的恐惧,心慌。
    你想借我的手完成你的野望?江昭元摇摇头,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萧信觉得他说的没错,可又觉得自己来求他合作也不光是为了自己,上前挽留道: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三番两次的纠缠让江昭元渐渐丧失了耐心,他冷声道:若今日是你父亲同我谈,我还当你们有点诚意。
    拉开门,留了一句,等你有了足够的筹码,再来跟我谈吧。
    随即拂袖而去。
    公子!萧信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被放在桌子上的密信,他自以为的筹码在江公子眼中无足轻重,今日真是走了一招错棋。
    进去拿了密信收好,忙下楼去赶上江昭元,在他面前恭敬作揖,说:我这就回去同家父商谈,还请公子原谅我今日的无心之失。
    江昭元没有理会他,从他身边绕开。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萧信眼中并无失落,反而有越挫越勇之意。
    二人的身影很快被热闹的人群淹没。
    远在主街道之外,玉家的小织坊里,院子里没有了日日响的织布声,一群女工正围在院子里。
    空旷的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旁边搭了一个架子,上头挂着一幅画。
    女工们认真的欣赏着画上的花纹,赞叹道:瞧瞧,池小姐这画作多细致。
    好像只画了几笔,看着简简单单的,可怎么瞧都觉得好看。
    池月从桌边站起,轻声细语道:各位婶子别客气,若是觉得哪里不好纺,尽可以说出来,我再做修改。
    女工们有些拘谨,这我们都是粗人,哪里懂什么画,只要小姐觉得好,我们就照着纺就是了。
    玉黎清走到池月身边,抬高了声量道:大家不必客气,我今日请月月过来作画就是为了日后织一些新花色,大家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就是了。
    闻言,才有人小声提议说:这个地方的暗纹颜色过于明显了,织出来会和原本的底色相冲。
    池月看着她指的地方,点了点头,好,我再用深一些的颜色。
    又有人说:这个花的形状过于复杂了,若是把六瓣改成五瓣,应当会好些。
    池月思考后,也一同应下。
    一连听了几条建议后,池月撤下了这一幅画,坐回桌子旁边去,没用多久的时间,又画了一幅新的出来。
    新作的这一幅较之先前那幅修改了一些地方,女工们也跟着看过之后,找不出要改的地方,便将画挂到架子上,抬进屋子里摆在最前面。
    今日,她们就要照着这个花纹来织。
    为了保证花纹织出来的效果,玉黎清先上手织了一段,给女工们看过,大家都觉得可行之后,才坐到织布机前开始动工。
    安排好这一边,玉黎清开心的走进院子里,一把搂住池月,笑道:我的好月月,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池月温柔的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先前听你说要帮家里打理家业,我还担心你会应付不来,如今见你将这些管的井井有条,真是让我望尘莫及。
    话语间,颇有些羡慕的意味。
    玉黎清松开她,调皮地捏住她的耳垂,这是哪里话,我管这些事都是跟父亲和母亲学的,你呢,字写的好看,画得也好看,我就是练一辈子,也画不出你的那种神韵。
    这话说的,快要把她捧到天上去了。
    池月被她逗笑了,抬手把她的手拉下来,小声问:清儿,我听父亲说,下个月梁京那边会派人过来酌选新的皇商,你请我过来画花色,难道是想?
    玉黎清点点头,赞叹道:你真聪明,这都瞒不过你。
    池月轻笑着碰了下她的肩膀,追问:这事儿你父亲和堂兄知道吗?
    玉黎清微微皱眉,还没同他们说,得先把布做出来,亲自拿到父亲面前,才有把握能劝得动他。
    两人站在院子里,冷风卷着几片树叶从脚边吹过。
    池月伸出手指轻轻揉她在眉间,温柔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得到好友的一力支持,玉黎清心里也有了底气,反问她:这回不担心我了?
    还是有一点。池月如实道,毕竟你是个女子,做这些事总是要比男子麻烦些,不管做的好不好,都会有人给你脸色看。
    我不看他们就行了。玉黎清娇憨的笑着,人的日子是过给自己的,若因为旁人几句说三道四便改变我自己的心思,那我也太好摆弄了。
    只要你自己看得明白就好。池月看着她,知道清儿比从前成长了许多,心中倍感欣慰。
    看着日头将近黄昏,玉黎清拉住池月的手,我送你回去吧。
    嗯。池月跟着她走出去。
    出了织坊,二人没有直接去池府,玉黎清先是请池月去酒楼吃了顿好酒菜,随后才将她送回池府。
    从池府离开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秋日的夜晚来的很快,街道上夜风吹过,玉黎清坐在马车里都忍不住打寒颤。
    夜里虽冷,夜市上的小摊前却还有不少客人,热乎乎的馄饨飘着香气,糖画铺子上熬着一锅粘稠的糖浆,只是路过都能嗅到空气中的甜气。
    马车经过糕点铺子,玉黎清才刚刚吃饱喝足,却还是忍不住想再吃一个莲花酥,要热气腾腾的,新出炉的才最香。
    带一点回去给江昭元和父亲,不然他们一定又要怪她回家晚了。
    她叫停了马车,自己下车穿过街道去买糕点。
    夜市上人来人往,玉黎清拿着两包热乎乎的莲花酥走向马车,若若跟在她身后,手上提着两包铺子里今天才开始卖的兔子糖。
    小姐,您买这么多吃的完吗?
    回去分给大家尝尝,兔子糖,听着就很好吃。玉黎清笑着,已经迫不及待要尝尝是什么味道。
    两人正说着,前头几步远处有一身着墨绿衣衫的男子,被两个地痞斥骂推搡着,步步后退。
    还没等玉黎清反应过来,男子的后背就倒退撞在了她肩膀上。
    玉黎清下意识把手上的莲花酥高高举起要是压坏了就不好吃了!
    莲花酥是保住了,身子却被这一撞失去了重心,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身后的若若眼疾手快,追上来要扶她,却被一人抢在了前头。
    身着墨绿的男子伸手捞住了玉黎清即将倒下去的身子,结实有力的手臂搂住她的腰,将她扶正。
    站稳之后,玉黎清赶忙对人道谢,谢谢。
    抬起头来,见到男子冷淡的眼神,直瞪的她心中一惊看上去像是不太好说话的样子。
    那男子容貌俊秀,脸侧的轮廓硬朗,眼下一点美人痣戳人心坎,乌黑的长发及腰,身形生的高挑,眼角眉梢的冷漠高傲,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冷傲的美人
    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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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玉黎清盯着他的脸,有些失神。
    眼前的男子生的俊美, 不似女子过分阴柔,也不像男子过于阳刚,他乌眸如墨, 睫毛浓密, 冷着眼看过来让人觉得害怕,却又忍不住为他的貌美而将视线停驻。
    玉黎清的个子只到男子的胸膛, 需要抬起头才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而男子对她的道谢并无反应,只淡淡垂下眸, 松开了虚浮在她后腰的手, 居高临下的瞟了她一眼。
    被晾在原地的玉黎清觉得很不自在, 如果没看错,刚刚把她撞倒的应该就是这个男子。
    虽说也是他把自己扶住, 可他这样冷漠的反应, 总叫人心里不舒服。
    小姐,你没事儿吧。若若见势凑上来, 不着痕迹的将玉黎清和面色不善的男子隔开。
    我没事。玉黎清从男子脸上收回视线,看向若若。
    那咱们快走吧, 老爷还在家里等着您回去用晚饭呢, 回去晚了, 糕点也要凉了。
    若若一边说着一边给她使眼色,提醒此地是个是非之地,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看到她的眼色, 玉黎清下意识的往男子身侧瞧过去, 果然看见那两个地痞流氓打扮的人来势汹汹的走向他们, 显然是冲着男子过来的。
    这回出来,只有车夫和若若在身边,若被这些无赖缠上,只怕难以脱身,还是走为上策。
    左右那男子也不爱搭理人,主仆二人赶紧离开。
    把糕点放进马车,正要坐进去时,身后的声音突然大起来。
    粗犷的嗓子怒道:喂,你看哪儿呢,这事儿不说清楚,你就别想走。是那地痞在呵斥那个男子。
    玉黎清下意识转过头去。
    意外对上男子望向她的冷冰冰的目光。
    他在看她?
    视线与她的视线接触后,男子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上下打量了她两眼,随后才转过头去蔑视那两个地痞。
    轻哼一声,无耻之尤。
    玉黎清感觉很奇怪,那人她明明是第一次见,为什么有种熟悉感,而且他生的那么俊俏,衣裳也是富家子弟才会穿的丝绸,为什么身边不见带个小厮呢?
    刚才与男子对视的瞬间,她隐约感觉到,他好像有什么话想跟她说,亦或者是对她很感兴趣?
    相隔几步的距离,两个地痞因为男子的斥骂恼羞成怒,你还敢骂我们?
    一边喊着,就抬起手来要打在男子身上。
    道路两边停下来看热闹的人有不少,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阻拦。常在这街上走的人都知道那两个地痞是这一带有名的泼皮,谁要是给他们缠上,简直比狗皮膏药还难扯掉。
    而那墨绿衣的男子显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站的挺直,大有种宁死也不屈服的傲气。
    玉黎清实在看不下去了,没有坐上马车,反走过去拦住了即将下手的地痞,笑说:各位有话好说,别动手打人啊。
    你又是谁?见面前闯进来一个小姑娘挡在男子面前,地痞暂时停下了手,扬着下巴说,滚一边儿去,这是我们跟他的事儿,用不着别人来插嘴。
    地痞说话粗鲁,玉黎清也不露惧色,提议道:我见这位公子不太爱说话,兴许是有误会,要不然你们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咱们也好分说分说。
    哎,我说你这个小姑娘,还挺爱管闲事啊。
    地痞拧着眉毛说完,站在道路两侧看热闹的人也跟着窃窃私语,稍稍猜这是哪家的小姐,不在家里绣花,跑到这里来管三个大男人之间的是非。
    可惜天色昏暗,道路两侧的灯笼落下的光关于朦胧,虽能看清那小姐的衣衫,却看不清她的相貌。
    你要听,那我就告诉你。
    地痞撇着嘴,抬起手指向那她身后的男子,嚣张道,这小子,在大街上打坏了我的传家宝物还不认账,那可是我家传了三代的宝贝,没个五百两,这事儿平不了。
    听罢,玉黎清微微侧过脸,问男子,他说的是真的吗?
    男子一脸傲气,眼下的美人痣在睫毛落下的阴影中若隐若现,不屑道:不过一堆破铜烂铁。
    这般语气,给人听了实在来气。
    地痞撸着袖子就要冲上来,你还敢嘴硬,我看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真当我们是好打发的。
    眼瞅着要打起来,玉黎清忙制止道:别着急动手呀,要不你带我们过去看看,虽说是传家宝,到底值多少钱也得给我们过了眼才好定数吧?
    你和他认识吗,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撸着袖子的地痞不屑的看着玉黎清。
    小姑娘生的娇小,还没到他胸膛高,说话声也软软的,突然冒出来管闲事,地痞哪会把她放在眼里。
    正要对那男子动手,身旁的兄弟就凑过来小声说:咱们跟这个男的掰扯半天都拿不到银子,这小姑娘看着是个富家小姐,能从她手上掏点钱出来也行啊。
    地痞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也不无道理,反正他要的是银子,只要能拿到手,管他是谁出呢。
    那你们跟我过来吧。说着,把人带到前面去。
    玉黎清看了身旁的男子一眼,自己帮他说话,他却连句话都不跟她说。
    脾气真是古怪。
    若不是刚才听见他那几句嫌弃的话,她真要怀疑这人是个哑巴。
    跟着地痞往前面的小摊走,若若在她身后小声道:小姐,咱们不是回家吗,您怎么又管上旁人的闲事了。
    玉黎清侧过脸,悄悄答:我瞧这公子不善言辞,要是没个人帮他说话,估计真要给人欺负了,再说他刚刚也帮了我一下,就当是还他的人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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