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们对新入学同窗习以为常,并不过多关注。
    直到前日一次考试,出现在榜首陌生的名字,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那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刚进书院还不满一月,少有人认识他,连坐在一起念书的同窗都不了解他的底细,只知他沉默冷淡,谁要上去跟他搭话,能得他一个冷眼就不错了。
    少年冷僻孤傲,却总有人愿意为他做事,大到扬州守将之子,小到书院里理书的老先生,都对他有极高的评价。
    池殷欣赏有才华之人,自然要结交一番,可惜问了一圈,都只说见过江公子,却没有把握能将人请来。
    事情不知怎么传到了玉晟那里,二人私下聊过,今日诗会,玉晟还真就把人请来了。
    来到诗园里,江昭元并不与人闲谈,只坐在花架后的一方小亭里,同玉晟说话。
    他知道玉晟想巴结他,无非是贪图他侯府公子的身份,但他还是过来了,因为想从玉晟口中多了解一些有关清清的事,他们是堂兄妹,知道的事肯定比他要多些。
    端坐石凳上,听玉晟侃侃而谈。
    我堂妹从小娇生惯养,爱玩爱闹,小时候在园子里跑,七八个下人都抓不住她,调皮的厉害。
    今日请来了江昭元,玉晟倍感荣光。
    商人本就不受文人墨客待见,作为诗会上唯一一个才学平庸的人,玉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同人说话,怕露了短处,可沾了江昭元的光,众人反倒对他多了几分看重。
    玉晟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同江昭元说话的机会,想在他面前表现自己,恨不得把有关玉黎清的事通通告诉他。
    她这个人最会找乐子,只要有热闹的地方,她都爱去。
    去年秋游,她马都骑不稳,偏要跟着人一起去打猎,从马上掉下来差点摔断了腿,还是池殷及时把她抱回来上了药,才没出大事。
    听到这里,江昭元认真的表情皱起眉头,池殷是谁?
    玉晟没听出他话里的敌意,笑着说:他是池家大公子,扬州通判的儿子,今日的诗会便是他做东办的。他妹妹池月和黎清是好友,他们三个常在一起玩。
    他们常在一起?江昭元心里很不舒服。
    那岂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都还没抱过清清,池殷竟敢抢在他前头。
    心脏闷闷的,越想越酸。
    少年渐渐攥起拳头,玉晟瞥见他的小动作,忙说:您别误会,他们只是朋友。
    玉家能和侯府结亲是多么光耀门楣的事,玉晟一心想撮合玉黎清和江昭元成亲,怎会让他们生出嫌隙来。
    听了他的解释,江昭元暂且按下了心中的酸涩。
    身后的小路上走来方毅,俯身在他耳边禀告,公子,玉小姐过来了。
    她过来了?江昭元眼睛一亮,语气中平添了几分喜悦,追问,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吗?
    方毅摇摇头,说他只在暗中盯着,没敢靠的太近。
    一旁玉晟眉开眼笑,抢话说:那还用说吗,肯定是来找您的呀,今日这诗会并没邀请她,她顶着大太阳跑过来,一定是半晌没见,想您了。
    是吗?江昭元微微心动,眼睫轻垂,悄悄抿了一下唇。
    原来不只是他在想着清清,清清也在想着他
    他满怀期待的望向花厅前的主路,希望能等到玉黎清拨开挂满了紫萝的花帘,来到他面前。
    不是他不想主动出去见她,而是有些坏心眼的想让她来寻,以此来衡量他在清清心里有多重的分量。
    少年的视线透过花帘的缝隙看向心上人,见她着一身粉嫩的襦裙在人群中穿行,像一只忽扇翅膀的小蝴蝶,明艳动人,映在他眼中,浅灰色的瞳孔上多了一抹淡粉。
    她在跟人打招呼。
    江昭元紧紧的盯着。
    她好像在问什么。
    是在问他在哪里吗?江昭元的心脏雀跃起来:清清就要过来了
    她没走过来,朝着花厅另一边去了。
    江昭元期待的心慢慢落空,原本激动的心脏瞬间冷了下来是他们指错了方向吗?这群蠢货!
    他按耐不住站起身来,拨开淡色的紫萝花帘走到花架下,视线追逐着玉黎清的背影,直到看见她停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两人有说有笑,一点不像是来找他的。
    原来,她过来是找那个男人
    江昭元握紧了拳头,回身狠狠的瞪了一眼玉晟,直吓得玉晟一个哆嗦。
    玉晟慌忙找借口说:那是池殷,堂妹没有受邀,理应去人面前见个礼,再等一会儿她应该就会过来了。
    这一回,江昭元没有再信他的鬼话。
    他径直朝他们走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里酸酸的,苦苦的,比吃了没熟的酸李子还要拧巴。
    看到清清和池殷站在一起就觉得心里堵,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来。想起他们青梅竹马,搂搂抱抱,更恨不得杀了池殷。
    明明他才是清清的未婚夫,为什么清清不来找他,反而对着池殷笑得那么开心。
    待他走到花厅前,玉黎清才转过身来。
    二人对视,江昭元更觉得委屈,走到她面前来,紧皱眉头,怒道:清清,你为什么站在他身边?
    玉黎清愣住了。
    听池殷说的一番话,江昭元该是这场诗会的主角,可她方才一路走来都没看见他。
    他好像生气了
    为什么要生气?
    没站在他身边呀。玉黎清小声说着,从池殷身边挪了一步,站到了他身边,这不是站在你身边了吗。
    粉色的衣角垂在他身侧,江昭元稍微定了下心,但对池殷的敌视半分不减,抬眸盯着眼前的青年,问:你和清清是什么关系。
    十五岁的少年比他矮了一头的高度,长得清秀白净,池殷却从他眼神中感受到了威胁,不觉背后发凉。
    玉黎清忙扯扯他的袖子,解释说:没什么关系,他是月月的兄长,我陪月月过来的。
    刚刚看江昭元走过来那眼神,还以为他要咬她,没想到是针对池殷。
    江昭元转头看她,软糯的小脸微微鼓起一个弧度,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委屈,你今日过来是来寻他的?
    啊对啊不行吗?
    玉黎清没觉得自己哪里对不起他,可被他这么看着,就止不住的心虚。
    话音刚落,少年眼眶里便蓄满了泪水,一双眸子浸在水中,盈盈水波直扰的人心都碎了。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哭了?
    玉黎清手忙脚乱,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难过,小声问,你怎么了?
    众人看着冷僻孤傲的少年在玉家千金面前受了委屈还要倔强的忍着,一时分辨不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玉家小姐可从没干过欺负人的事,江公子在人前向来不露声色,连句长话都难得听他说,怎么碰上玉黎清就变得孩子气了起来。
    池殷也很不解,轻声问:清儿,你们这是
    被众人注视着,玉黎清并不紧张,只是觉得自己搞乱了池殷的诗会,很是惭愧,我不知道殷哥哥要请的是江公子,在这碰见是巧合。
    听了他们的对话,江昭元心里发苦。
    受了委屈似的,妥协道:既然清清是来找池殷说话的,我就先走了,别因为我,坏了你们的好心情。
    说罢,转身离开,留给玉黎清一个落寞孤独的背影。
    诶?
    她做错了什么吗?
    玉黎清一时弄不明白,却不能放着他不管,对池殷道:殷哥哥,我先失陪了。说完,提着裙子去追江昭元。
    留在原地的池殷满心疑惑,他们这是怎么了?
    池月站在他身旁小声道:兄长不知道吗,江公子是清儿的未婚夫啊。
    哦?池殷恍然大悟,抬手点了点下巴,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道,原来是他。
    听到这里,众人这才知晓,哪里是闹了矛盾,原来是一对有情人打情骂俏呢。
    玉黎清不知旁人如何看他们。
    她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跟着江昭元跑到了花丛深处。
    脚下是一条鹅肠小路,左右都是茂盛的树木,头顶被密密的树冠遮着,一路阴凉,半个人都看不见。
    江昭元,你停下!玉黎清追不上他,隔着一段距离在后头喊。
    少年仿佛没听见。
    玉黎清踩着一路石子,脚都痛了,赌气道:江昭元,你再走我就不追了!
    少年稍微放慢了脚步,依旧没停下。
    啊!玉黎清一声痛呼。
    少年赶忙回过头,看到玉黎清弯着腰,忙跑过来蹲下去看,怎么了?
    脚崴了。玉黎清捂着裙子下的脚踝,眉头颦蹙。
    让我看看,严重不严重?江昭元紧张的厉害。
    玉黎清松开手给他看,待少年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她猛的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腰,把人紧紧的抱在怀里总算逮到了。
    得意道:这下跑不掉了吧!
    侧身靠在她怀里,胳膊好像碰到了一团柔软的江昭元默默低下头,一动不敢动,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作者有话说:
    玉黎清:兵不厌诈!
    江昭元:(脸红到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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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她的身体好软。
    夏日的衣衫轻薄透凉,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江昭元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胳膊陷进了某处柔软而温暖的地方。
    第一回 清晰的感受到这触感,江昭元有些无所适从,前世沉迷追逐权力,不曾理会女色,哪怕后来有了清清在身侧,也是早出晚归,甚少与她有肢体接触。
    如今少女芳龄十五,身子软的像水一般,这样亲密无间的靠在她怀里,竟意外的惹人痴迷。
    江昭元心里欢喜又羞涩,不敢乱动,怕蹭到哪里,惹了她注意,再将他松开。
    他就想这么被她抱着,抱多久都可以。
    被她抓住之后,少年变得格外老实,没有挣扎也没有想逃跑的意图,玉黎清垂眸看他,见他面颊泛红,眼角泛着泪光,带着初春融雪般的凉。
    凉的她心尖都颤了颤。
    收敛了笑意,小声说:我这人脑筋直,要是做错什么惹了你不高兴,你也得告诉我一声吧。
    什么都不说就发脾气,她真是要冤死了。
    少年依偎在她怀里,说起此事不住的委屈,你从我面前走过都没看见我,还跟那个男人笑的那么开心。
    我从你面前走过?玉黎清记得自己进园的时候没看到他呀。
    江昭元轻轻扯袖子,偏过头看她,我就在花架后面的亭子里,那么明显,所有人都能看到。你还跟他们打招呼,怎么不跟我打招呼?
    花架后面有亭子?
    花开的那么密,她根本就看不见。
    玉黎清忙解释:花厅里人太多了,我是真的没看到你,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今天这诗会是池殷为了他办的,如今他头也不回地离了花厅,叫池殷怎么想。
    许是夏日炎热,环在手臂间的腰身渐渐升起了温度,玉黎清怕热,又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松开了手。
    玉黎清刚松开手,侧身倚靠在怀中的少年正面转向她,手臂反搂住了她的腰,他的手掌隔着柔软的衣衫覆在后腰上,被他碰到的地方好像过电一样,麻麻的。
    他这是做什么?
    起先玉黎清以为江昭元误以为她真崴了脚,才要扶着她。
    她向后退了一步,小声说:我脚没事,刚刚是我跟你开玩笑的。
    没伤着就好。
    江昭元轻轻应了一声,手掌扣在她腰上,反把她压了回去,额头轻轻抵在她肩膀上。
    少女生的纤瘦,腰身又软又细,粉色的腰带系在腰间,勾勒出腰间流畅的弧度,正与少年掌心的弧度契合。
    稚嫩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说:清清不是说心里有我吗,既有了我,为什么还要同别的男人走的那么近?
    一边说着,视线落在少女起伏的胸膛上,想看穿她的心脏,却只能看到对襟下一弯柔软的弧度红着脸别过头去。
    玉黎清有点分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
    不是她来追江昭元吗,为什么现在是江昭元把她抓住了?
    靠得好近。
    站在阴凉的树荫下,耳边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还有一道低低的喘息声,少年的呼吸喷洒在她肩膀下,不多时晕热了一片。
    他这副乖巧的样子真可爱,好像一只毛茸茸的奶狗呀,趴在肩膀上就更像了。
    玉黎清是越看越喜欢。
    左右附近没人,她便大着胆子揉揉他的头,顺顺他的后背,柔声道:我和殷哥哥是朋友,见面了说句话而已,不见得我把你放在心里,就要跟旁人保持距离啊。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
    他眼中的泪光已经干了,眉头轻皱着,浅灰色的眸子可怜兮兮的望着她,我不像他一样有那么多好友知己围着,我就只有清清。
    就只有她
    听罢,玉黎清心软了。
    前世他就是一匹孤狼,一个人能把所有事都处理的游刃有余,她甚至不记得他身边的贴身随从,因为跟在他身旁的人三五天就要换一个,换下来的人,她就再也没见过。
    那时她没多想,只以为大官身边的随从也多的数不清,现在才知道他最信任的心腹被毒害,难怪他连贴身服侍的人都不相信。
    若不是两人之间有婚约,江昭元也不会对她这样依赖。
    既然还占着他未婚妻的名头,玉黎清便不能弃他不顾,他童年缺失的亲情和疼爱,她没有办法补给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慢慢引导他往正路走。
    玉黎清轻揉着他的头发,笑着说:我又不会跟着他走,这不是在你身边吗?
    江昭元静静凝视着她,撒娇似的要求说:你是我的未婚妻,要向着我,待在我身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他的脸越来越近,再往前凑近一点,鼻尖就能碰到她的鼻尖了。
    玉黎清向后撤了一下,稍微拉开了些距离,犹豫道:我考虑考虑。
    江昭元逼近,苦着小脸,还需要考虑吗?
    当然啊。玉黎清不假思索的答。
    这还没成亲呢,就把她管的那么严。要是真和他成亲了,自己能不能走出梁京都难说。
    直接答应我不行吗?江昭元一边说着一边向她压过来,玉黎清感觉自己快要失去重心了。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他抱着下个腰,玉黎清赶忙推他一下,从圈着的手臂中挣脱出来,顿时周身清凉。
    深呼吸一口气后,她一本正经道:你的要求那么多,我要是随口答应,岂不显得我很没诚意?当然要再三考虑。
    一边说着,往回走。
    江昭元紧追不放,与她并肩而行,那你要考虑多久?
    玉黎清笑容娇俏,踮起轻快的步伐,你给我买一份蜜桃团子,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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