珲哥不是已经有侧妃了吗?宋羊问完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因为孩子?
    程锋点头。
    怪不得林既玹的表情不好。宋羊知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不免替林既玹感到难过。其他人也知道旼帝要再选太子侧妃,就意味着向所有人宣告他对太子正君不能怀上子嗣的不满。
    林既玹坐在这里,自然清楚在场的每一个妙龄女子或者秀美双儿都会成为他的敌人,但他还是落落大方地出现了,不躲也不藏,高调应战。他看向坐在较远地方的父母,他们低着头,似乎自己的双儿怀不上孩子让他们抬不起头似的。
    宽大的袖子下,元朝珲的温暖手握住了他微凉的手。
    林既玹视线左移,对上宋羊关切的目光,他心里一暖,给宋羊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才看向元朝珲,眼里的坚冰融化开,
    没关系。
    林既玹说完又重复了一遍:没关系。
    这是一次正经的吃吃喝喝、看看表演的宴会。宋羊挑着自己能吃的、想吃的吃,除了宴会中间旼帝关切了他几句以外,旼帝的注意力放在程锋身上都比放在他身上的多。
    一个小时后,宫宴分成了两个场地男子们依旧在礼殿中宴饮,内眷们则移步到后花园中,由凌贵妃主持宴会。
    程锋又一次叮嘱宋羊小心,宋羊也叮嘱他少喝酒,两人便分开了。
    元恺和留下跟着程锋和父亲,元荆舒也知道儿子到了年纪,直白地问:可有心仪的姑娘?
    元恺和摇头。
    元荆舒摸着下巴刺人的胡茬,盯着儿子没有表情的脸看了一会儿,转头低声询问程锋:他是真没有还是不好意思?
    应是真的没有。程锋答。
    元荆舒叹了口气,对元恺和道:你这性子,谁能嫁给你啊。
    不一会儿,旼帝也离开去休息了,殿内的气氛松快了不少,交好的人熟稔地凑在一起,针锋相对的人则变得更有攻击性。这场宴会的社交活动这时候才真正展开。
    元荆舒先被人邀走,紧接着程锋也被禁军的同僚请走。
    走之前程锋给元恺和指了个方向:我刚刚赵锦润在那,今天庆远侯夫人没来,你去问候一声也好。
    程锋走后,元恺和站在原地想了想,在其他人上前套近乎之前,朝程锋指的方向走去。
    那是让客人稍作休息的偏厅,元恺和在里头没看到赵锦润,稍一想,绕到偏厅的背面,赵锦润果然蹲在那偷懒。
    交到他,赵锦润也不意外,拍拍身边地上的灰,坐?
    元恺和毫不在意自己是白衣裳,席地坐在赵锦润旁边。
    两人坐得很近,肩膀挨着肩膀,腿贴着腿。少时他们也在这躲闲,当时似乎躺下打滚都行,不知不觉这地方竟然变得如此狭窄了。
    仰头正好能看见殿檐和远处宫墙之间的蓝天,元恺和看着天问:楠姨今天没来?
    嗯,她这两日苦夏,吃不好睡不好,昨天贪凉,吃坏肚子了。赵锦润一点儿没顾及自己母亲的颜面。
    明日上门探望。元恺和道。
    好啊。赵锦润一口应下,又用肩膀顶了顶他,今儿可看上哪家的姑娘没?
    没有。元恺和转头看他:你呢。
    赵锦润抬头蓝天,伸了个懒腰,我也没有。
    嗯,婚姻大事,急不得。
    是啊。赵锦润笑,你居然会宽慰人,难得。
    我以前也时常宽慰你。元恺和反驳。
    好像是
    鱼鳞般的云渐渐铺陈开,空气也变得凉快,徐徐的微风慢悠悠地穿堂而过。
    赵锦润揉了揉眼睛,不客气地歪头靠在元恺和肩上:我打个盹儿,你过会儿叫我。
    嗯。
    一柱香过后,肩头传来均匀和缓的呼吸。元恺和没想到赵锦润就这么睡着了,他的视线落在赵锦润眼眶下的淡淡青黑上,一边思索着赵锦润睡不好的原因,慢慢地也阖上了眼皮。
    程锋无语地找到这两个人,留一个小太监看着他们,便又被沈裕叫去喝酒了。
    后花园里,宋羊原先跟着安湘,但安湘被其他夫人请去说话了,他便自己待着。
    林既玹来过一趟,交待了宫人好好照顾宋羊,也匆匆走了。
    宋羊无聊地剥着果盘里的瓜子,突然一个宫人满头大汗过来:奴才参见颂羊郡君。郡君,夏隋侯夫人让手贱的婢子不甚用热茶烫了手,正在涣花殿更衣,太医马上就道,还请郡君随奴才过去。
    宋羊吃惊,立刻站起来,我娘没事吧?
    那官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太监,闻言只是摇头:奴才也不知道。只看到那茶水泼到了侯夫人身上。
    那快走吧。宋羊着急道。
    是。
    宋羊跟着这太监,越走越偏,他觉得奇怪,问:去涣花殿的路是这条吗?怎么一个人没有?
    小太监的脸让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转头回答:这是小路,奴才想着走这里能快一些,郡君身子重,走大路要多绕一刻钟呢。
    他眼神清澈,看不去不像撒谎,但宋羊直觉他不可信任。
    他停下脚步,本郡君走不动了,你去唤个轿撵过来吧。他抱着肚子,一副实在不行了的样子。
    那,那奴才去找轿子。小太监抹了抹头上的汗:郡君在阴凉处稍等,奴才马上回来。
    说完,小太监就跑走了。宋羊也确定了对方有问题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宫里坐轿子的,这个问题宋羊在头一回进宫时也犯过糊涂,而且这假扮太监的家伙连轿子的称呼都说错了。
    公子,咱们回去吗?玉珠也看出不对劲,她用手做盖,替宋羊挡着阳光。
    可我们似乎迷路了。徐菱说道宋羊今天没有带宝珠,而是带了易容后伪装成普通双伺的徐菱。
    宋羊左右看了看,道:先原路返回吧,我依稀记得路。
    明明程锋都提醒他不要跟别人走了!
    宋羊懊恼不已。
    元朝珲离开宴饮的大殿,前往阅稷殿。
    他想跟父皇说清楚,他不会再纳新妃。
    阅稷殿很安静,团衡守在殿外,他拦住元朝珲:殿下,皇上头疼犯了,正在休息。
    那孤在偏殿等一等吧。
    诶,老奴去给殿下备茶。
    等了半个时辰,元朝珲的腹稿都打了几十遍了,团衡也觉得旼帝睡得有些久,再这样睡下去,晚上很难安寝,便叩了叩门,悄声推门进去。
    皇上?太子殿下求见啊!团衡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哆嗦着往外跑:殿下!殿下!皇上他、皇上
    元朝珲立即冲进去,只见旼帝趴在地上,面色苍白,嘴角带血,胸前的衣裳也染着血。
    父皇!元朝珲立即让人去喊太医,慌乱中,他似乎闻到寝殿内有一股浓郁的异香。
    第185章 麻烦接踵而至
    宋羊在记路这件事上还算有天份。
    来的时候好像经过这个石头了,对吧。宋羊询问身边两人的意见。
    玉珠和徐菱都一脸懵:这个石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哦!是这里没错,再往前应该是左拐
    但面前的岔路口是往右的。
    三人面面相觑。
    宋羊挠头,奇怪,这里应该是左拐的呀,他走错了?从哪里开始走错的啊?
    公子,要不奴婢去找人来?玉珠不安地提议。
    宋羊反对:咱们三个都不认识路,你自己去找路不如我们三个一起找,我走得动,你放心。
    徐菱踮脚远眺,指着几十米开外的地方:你们看,那里好像是某座宫殿的角门,不如到那问问。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让郡君歇歇应该不成问题。
    宋羊也觉得可行。三人慢慢走过去,徐菱上前叩门,有人吗?有人吗
    什么人?一道男声传来。门从里打开一条缝,徐菱鼻尖一动,他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立即退后一步挡在宋羊身前。
    宋羊绕过徐菱的身影看门缝里的人他没想到会又遇见庞成益。
    算上在匠心坊的巧遇,这是第二次了吧?
    庞公子,又见面了。庞成益看起来依旧很普通,脾气宽厚,模样也平凡,丢在人群里眨眼间就找不见。但宋羊觉得毫无特点的人才奇怪,即使是再平凡的人也会有自己的特点,只有怕别人注意到自己的人才会刻意抹去自己的痕迹。
    原来是郡君。庞成益沉默了一秒,将门拉开,温和地行礼,在下见过郡君。
    庞公子,此处是何地?
    是景澜苑,家父正在里头休息。
    原来庞大人今天也来了啊。宋羊客套地回答,原本打算在这里休息片刻的,但既然庞令琨父子在此,他还是问了路就走吧。
    本郡君原想赏花观景,没想到不留神走远了,庞公子可知道御花园该往哪走?
    御花园距离此处尚有一段距离,在下让人给郡君领路吧。庞成益招呼了一声,一名太监走出来,奴才万多,参见颂羊郡君。
    宋羊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拒绝实在太奇怪了,便应下来:有劳了。
    郡君慢走。庞成益往外走一步,作出相送的样子,实则也只走了那一步,避嫌地没有太过亲近。
    庞公子留步,多谢。本郡君的《欢乐颂》膳食坊不日就要在京中开张,随时欢迎庞公子光临,本郡君赠上一桌好菜聊表谢意。
    郡君客气了,届时在下一定捧场。
    两人点头致意,利索道别。目送宋羊走远后,庞成益立即关上角门,恭敬地道:颂羊郡君已经离开了。
    原来,就在角门的背后,还站着一个人。他从头到尾都默默听着宋羊与庞成益的对话。
    主子?男人的沉默有些长,打量的目光实在刺人,庞成益不禁绷直了身子。
    男人将庞成益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希望是他多心了。罢了,赶紧准备吧......
    玉珠想到很快就能回到御花园去,缓缓松了口气,但转头看她家公子和徐菱的表情,两人都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
    公子?玉珠紧张地低声询问。
    宋羊给了她一个眼色,然后摇了摇头。
    宋羊给了她一个眼色,然后摇了摇头。
    玉珠看了眼在前领路的万多,识趣地闭上嘴,不敢再放松警惕。
    叫万多的太监也确实支着耳朵听他们的动静,四人以一种微妙的对峙状态往前走。
    而那个跑去找轿子的小太监盯着烈日将一人引了回去。
    人呢?宋垒不满地瞪眼。
    他不知怎的混进了宫宴,还穿了一身亮眼的青蓝色华服,打眼一看也人模人样的,像哪家的俏公子,只是骨子里的流氓本性退不去,不论是生气还是高兴,总是不自觉歪嘴,十分猥琐。
    明明就在这里的啊。小太监或许该说假冒小太监的小厮,他笨嘴笨舌地解释:郡君说了走不动,会在原地等小的来。
    你不长脑子啊?!他是大活人,又不是个东西,还能真杵在这里等你不成?宋垒骂骂咧咧,他心眼向来多,稍一想就猜到了问题所在,肯定是你露了马脚。蠢货!
    宋垒一脚踹在小厮的屁股上。
    小厮被踹得趴倒在地,委屈地捂住屁股,敢怒不敢言。
    妈的,热死老子了。宋垒扯了扯衣领,这什么劳什子衣服,还不如老子的背褂。真是热昏头了,居然让你来骗他,那小贱东西脑子灵光着呢,把所有人都骗了!
    小厮知道宋垒是在骂宋羊,但他怎么也无法把宋垒的话套到风清月霁的颂羊郡君身上。
    宋小爷,咱们快回去吧。小厮又惊又怕:假冒内侍是要被抓起来的,而且殿下若知道您随意行动
    知道了知道了。宋垒不爽地打断他,回去了。
    走了两步,宋垒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然后一把揪住小厮的后衣领,你先别急着换衣服,再去给老子办件事
    宋羊一路绷紧着神经,但万多老老实实地领路,看到了宴会的场地,万多也不邀功,行了礼就脚底抹油匆匆告退,动作快得宋羊都来不及说什么。
    玉珠要给赏银的手都停在半空:头一回见不要赏银的。
    宋羊便说:那就回头让人给他送去。这小太监的事不重要,他着急求证的是另一件事他抬手对着脸比划了一下:庞成益是不是?
    徐菱自然懂得他的意思,点头道:能看出来,易容了。
    宋羊开始下意识地搓动指尖,A不是A,B不是B,该说这局面很有挑战性吗?
    如果方才与他说话的是易容成庞成益的某个人,那这个人是谁?真正的庞成益又在哪里?
    宋羊开始回忆之前见到庞成益的情形。易容成庞成益的人和真正的庞成益肯定有区别,就像在匠心坊的时候,他就觉得那个庞成益更深沉一些。
    柳不群看来是藏在庞府里了。宋羊道。
    我也这样想。徐菱肯定道:那人易容的手法是柳不群一贯的风格。
    宋羊微微一笑:看来你没有注意到。
    什么?徐菱好奇。
    庞成益的靴子。宋羊在庞成益露面时就发现了,他靴子上的纹路,就是王三可看到的那个。
    证据叠加,离事实应该就不远了。
    走吧,先去找我娘。宋羊整理清楚思绪,便想快点确认安湘的安危。
    他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安湘,正心急呢,迎面走过来四五个年轻的双儿和姑娘。
    为首的正是罗并枳。
    宋羊微微讶异:罗并枳也来相亲?难道也盯上了太子侧君的位置?
    这一伙人目标明确地靠近,宋羊自觉是避无可避,让玉珠去寻安湘,自己好整以暇地等着罗并枳。
    罗并枳见过郡君,郡君万福金安。
    罗并枳率先行礼,他身后跟着的一溜儿公子小姐也纷纷行礼,场面颇为壮观,一时间坐得近的、站得远的都看过来,好奇这头的动静。
    都免礼吧。宋羊挑眉,没想到罗并枳还挺有人脉。罗公子有事?
    之前的事是并枳做错了,并枳在家深刻反省了多日,一直希望能再当面向郡君道歉,苦于没有机会,幸好今天能见到郡君。罗并枳一改之前的横中直撞,变得迂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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