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孙太太似乎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嘴,眼神小心地觑徐夫人的脸色。
    徐夫人脸色僵硬,老爷不让人靠近老太太的院子,她甚至不用给老太太请安,但她在吃穿用度上可从没有短过这个院子的月例啊!
    奇怪,怎么没什么人呢?宋羊疑惑地问。
    实在是安静得不像话,前面动静闹得这般大,竟然除了那守门的两个丫鬟,便再没人出现,连洒扫的仆役都没有。
    杨妈妈,你带人去找,徐夫人也意识到不对,看看那群躲懒的都在哪里!
    是,夫人!徐夫人的心腹嬷嬷立刻领着人去了,没多久后一脸惊奇恐慌的跑来:夫人!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什么!徐夫人难以置信,那她那些月例都拨给谁用了?快,把门外那两个贱婢拖过来!
    徐夫人,宋羊上前一步,面沉如水:老太太呢?
    徐夫人被他点醒:母亲呢!杨妈妈,你们看到母亲了吗?
    杨妈妈心里已经信了妖物之说,面露惊惶:老夫人也不见了啊!
    那还不快找啊!徐夫人忽然想起山望道长,像找到了主心骨:山望道长,您快想想办法,找找我家大人的母亲吧!
    母亲,祖母有时候会自己跑出来,说不定在家里的哪个地方也有可能。徐进突然道。
    闻言,宋羊多看了他一眼,但徐进不像是知道什么,似乎只是偶然这么说的。他看向程锋,程锋不着痕迹地摇摇头。
    这时,山望道长拿出一叠符纸,又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拿出一枝绿叶青翠的树枝:此处妖孽怨气太大,这是除污木,拿水泡上,把水洒到每个屋子的角角落落,所有东西都要洗一遍!再贴上符纸,方有可能把这妖物削弱几分。
    好好好,我立刻让人去做。徐夫人连忙道。
    宋羊又叫住她:徐夫人,府上人手可够?若不嫌弃,我们的人也能帮忙。
    徐夫人想推辞,但又要让人去找老太太,又要清理这座院子,人手确实不够,徐夫人只好应下:如此这般,多谢程公子和程夫郎了。
    徐夫人不必多礼,赶紧找到老太太才是要紧事。宋羊关切地说道。
    待徐夫人转过头去,宋羊也与程锋交换眼神:徐夫人看起来真的一无所知。
    程锋在他手心里挠了下:不要掉以轻心。
    宋羊收拢手掌:知道啦。
    孙太太有眼色地先回去了,徐夫人也想让程锋和宋羊先回客院,但宋羊和程锋坚持留下来,徐夫人便没有再劝。
    老太太院子里的所有屋子都被打开了,有些地方甚至积累着经年的灰尘,似乎好几年没有人用过,徐夫人听着手下人的汇报,脸越来越僵硬。
    徐夫人往日里不曾来过吗?宋羊向徐夫人走近两步,诚恳的态度让急需倾诉的徐夫人打开了话匣子:老爷根本不让我过来,也不让任何人靠近母亲,因为母亲有疯症,需要静养。
    疯症?宋羊微微挑眉。
    老爷以前有个同胞的弟弟,是个双儿,叫秦哥儿,早些年遇到歹人,死了,母亲悲痛过度,看到个双儿都会扑上去喊秦宝,有时候想到往事还会痛哭至昏厥,所以才才把母亲拘在院子里。徐夫人掩面抽泣:谁能知道这帮下人如此行事!原来竟然在背地里磋磨母亲!等老爷回来,一定要叫老爷把他们通通关进大牢!
    既然如此,老太太之前又是从哪里跑出去的?
    徐夫人摇头,定是伺候的人不尽心吧。
    那两个丫鬟呢?她们跟了老太太很久了吧?宋羊给她提建议:不如问问她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嫁入徐府的时候,她俩就在伺候老太太了。徐夫人茫然了一瞬,杨妈妈,那两个贱婢呢?快带来问话!
    那两个丫鬟很快就被拖过来,因为被山望道长点了穴,昏睡不醒,泼水也无济于事,正好巡视完院子的山望道长走过来,顺手解了这两人的穴,又对众人道:贫道走览此处,发现了一点端倪,此处的怨气似与亲人相戮有关,但似乎又牵扯了好几条人命,以贫道的修为,恐怕
    山望道长,什么人命啊,我们徐府可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啊!徐夫人走到两个丫鬟面前,说!你们干了什么!
    被压着跪在地上的两名丫鬟紧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你们是锯了嘴的葫芦么!改不快说实话!老夫人哪儿去了!院子里伺候的人都哪儿去了!杨妈妈威吓她们。
    杨妈妈,掌嘴!
    杨妈妈立即给了她们几个耳光,但无济于事。
    两个丫鬟铁了心什么也不说。程锋对她们的这副姿态很了解,这二人八成是死士。
    徐夫人,这二人怕是不用点特殊手段是不会开口的。程锋望向徐夫人,沉着淡定地开口道,他的气度让人情不自禁信服他。
    程公子的意思是用私刑?徐夫人有点慌,她可从没干过这种事啊。
    徐夫人若是信得过程某,不如将此二人交给我,我手下的人正好对问询之法有点研究。程锋挥下手,一名下属走上前,抱拳行礼。
    徐夫人揪紧帕子,思索几息后,点了点头。如此便麻烦程公子了。
    徐夫人不必客气。程锋又看向宋羊,态度肉眼可见地变得温和,我去去就回。
    嗯嗯。
    程锋命手下把两名丫鬟捂嘴拖走,找两间空屋子分开审问,这边他刚走,徐进就回来了。
    母亲,到处都找不到祖母。
    徐进方才带人去府里搜寻了,徐夫人对他带来的消息更加绝望,摆摆手,却不知道说什么,低声抽泣起来:这都是什么事啊
    宋羊无暇安慰她,他注意到那天跟着徐菱的那名小厮混在徐进身后的下人里,又趁徐进和徐夫人说话的功夫,一闪身混入了泼除污木水的下人之中。
    宋羊心道不妙,借口如厕,带着玉珠去追那名小厮,可那小厮已经不见了身影。
    显然,这小厮对老太太的院子很熟悉。
    看着眼前的这排厢房,宋羊犹豫了下:玉珠,你去叫程锋过来,我在这里等你。
    公子,主子让我不可离你半步的!
    没事,你快去快回。宋羊也不是自大,你看,我带着刀呢。而且这里也有别人,别担心,你跑着去,找个人跟程锋说一声也行。
    玉珠一想,来回只需要百来米,确实不远,周围又有不好下人,便点头道:公子,我马上回来。
    去吧。
    好几个仆役进进出出,但都没有那名小厮的身影,宋羊想着他追上来的时间差,应该不至于追丢才对啊。
    视线从远处收回,宋羊看向身侧的一间小房间,里头光线昏暗,空荡荡的,巴掌大的地方一览无余,什么家具都没有,角落却有一堆干草和一床被褥。
    这房间是做什么的?宋羊随手抓住一个下人问。
    回公子,这是放工具的杂物间。
    睡在杂物间的是什么人?宋羊又指着被褥问。
    那下人看到被褥,有些惊讶,摇摇头:小的不知,不过杂物间一般是不住人的。
    谢谢,你去忙吧。
    宋羊的直觉告诉他这间杂物间有古怪,他走进去,用刀挑起被褥,里头什么也没藏,干草薄薄一层,下面也没有东西,宋羊迟疑了下,凑近被褥轻轻闻了闻。
    被褥有一股老人的味道。
    宋羊唏嘘,他怀疑徐老太太可能就是睡在这里。可怜那样一个老人家,住得还不如下人!
    简直是虐待。
    啧了一声,宋羊转身往外走,才走了两步,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一空,整个人掉了下去。
    第54章 拉拢
    宋羊摔在一堆干草上,因为没有防备,整个人都懵了。
    他第一反应是握住刀,第二反应才是观察四周。
    四周很黑,但眼睛适应光线后,依稀可以看出这是一条狭长的暗道。
    宋羊:哦豁,是暗道诶。
    没想到会这么巧,宋羊都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了,只是真的置身于传说中的暗道里,宋羊一点儿都不兴奋。
    程锋很快就会知道他不见的消息,程锋那么在乎他,估计得急死。
    抬头看自己掉下来的地方,至少有两米多高,宋羊又不敢叫喊,想了想,在原地等待和往前走之间选择了后者。
    宋羊先摸黑翻了翻干草堆,又摸了摸两边的墙。墙上有一个放置烛火的地方,宋羊在这个东西上摸到了一层灰。
    很久没用过了吗?
    在衣服上擦擦手,宋羊心里稍定,往前走去。
    之前,为了找到铁石夫夫二人被藏起来的地方,也就是徐府里的私银小作坊,宋羊研究了徐府的建筑结构,程锋也让人偷偷潜入府衙,找到了这座宅子的建造登记。
    徐巧是三年前上任,入住三年,曾经做过翻修,但这座宅子却是十五年前建的,只可惜建造的图纸早就被毁去了,登记文籍里只留下无用的信息。
    宋羊推测,这条暗道与私银作坊无关,是一条废弃的暗道。
    他的推测是对的,一路往前,暗道里什么都没有,宋羊摸黑前进都没有遇到一点儿阻碍。不知道走了多久,暗道的地势渐渐往上,两米多高的天花板变得只有一米多高,宋羊不得不猫着腰前进,然后就到了暗道的尽头。
    宋羊凭着经验和直觉抬了抬头顶的石板,果然石板是能被抬起来的。
    宋羊心中疑窦丛生,这未免也太轻易了吧?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石板,慢慢直起身子往外看去,然后便看到了那名小厮!
    小厮背对着他,身下掐着一个人的脖子,寂静的祠堂内,那人挣扎的声音即使越来越微弱,也像被放大了数倍。
    谁!
    小厮猛地扭过头来,看到宋羊,心里一惊!
    宋羊也是吓了一跳,还因此看清了小厮手中那人,正是徐菱。
    徐菱头发散乱,脸涨得通红,像是要炸开了,额头的青筋一一鼓起,白眼翻出,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电光火石间,宋羊掀开石板一跃而出,那名小厮也甩下徐菱,一个箭步向宋羊袭来。
    这人出手狠辣,但并非不可打败的高手,宋羊短刀在手,加上程锋每天会用一点时间指导他用刀,他对短刀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一个错身,宋羊感觉自己肋下肯定淤紫了,而那小厮也得了两道长长的血痕。
    谁都不敢多喘息片刻,立即又迎敌而上,小厮横腿扫过,一击未中又顺势旋身飞踢,宋羊以退为守,拉开距离,短刀在掌中像马达桨一样旋转几圈,侧身避开攻击,还顺便在小厮腿上划两道。
    小厮意识到自己居然落了下风,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双儿居然有这等身手。他心一慌,阵脚乱了,宋羊的刀眨眼间就到了眼前。
    就在刀抵上小厮脖子的时候,宋羊手腕一翻,转而一刀扎进小厮锁骨下方,然后横向一拉,抽出刀来。小厮抬手,还没抓到宋羊,就被一脚蹬了出去。
    握着带血的刀,宋羊一时犹豫了,是补刀?还是将人留下交由程锋问询?
    宋羊心里是偏向后者的,这毕竟是人,不是丧尸。当初遇到山匪,他也只是斩了对方的手臂就在他迟疑的瞬息,那小厮竟然还能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手呈爪状,一爪掏向宋羊心口。
    噗呲
    这回,一刀封喉。
    小厮倒了下去。宋羊看着自己胸前被划破的衣裳,差一点,他说不定就被反杀了。他对敌人心软,敌人可不会报以仁慈,这一刻,宋羊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危险不亚于末世。
    长出一口气,宋羊补刀,转身,与徐菱四目相对。
    没想到,程夫郎的、身手这么好。徐菱的声音沙哑难听,说几个字还得喘一喘,咳咳咳,你要杀我吗?
    宋羊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犹豫了下,还是说了:你的胸歪了。
    祠堂的温度似乎降低了些。
    徐菱看了宋羊两眼,感觉宋羊真的没有杀心,便撑着身子坐起来,直接把手伸进衣服里调整胸型。
    宋羊蹲在他面前,是馒头吗?
    这回换徐菱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馒头?
    不然,你这里头装的什么?
    棉花填充的布包。既然已经被识破,徐菱索性不再伪装,褪去了妩媚的伪装,整个人清冷了不少,眼神有些木然,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活像个面瘫。
    哦。宋羊抬眼看看他,又低头看了眼他的假胸,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
    手感还不如自己的软枕头。
    你!徐菱被他惊着了,伸手护住胸口,随即又觉得自己这个动作没意义,默默放下胳膊。
    嘿嘿,我就是好奇。宋羊站起来,向他伸出手。
    徐菱沉默了下,默默将手放到宋羊手心里,宋羊一拉,把人从地上拽起来。
    谢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宋羊见他脱力,扶着他坐到摆放供品的桌案前,倒了杯水给他,又指了指死掉的小厮,他为什么杀你?
    徐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杯本该祭给列祖列宗的茶水,吓得呛了起来,宋羊拍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徐菱身子一僵,眼神复杂,半晌才道:他以为我把祖母藏起来了。
    诶?
    那条暗道是祖母发现的。大概一年前,我因为顶撞父亲而被罚跪祠堂,偶然看到了从暗道里爬出来的祖母。徐菱深吸一口气,我觉得很奇怪,父亲不让任何人靠近祖母的院子,说是为了让祖母养病,但那天祖母爬上来后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饿,好饿。于是那之后,我偶尔会偷偷地把食物藏到祠堂里,祖母没吃上饭的时候,会偷偷爬过来吃,不过我害怕暗道会被发现,跟祖母说过,不能告诉别人,也不能总爬过来。祖母虽然识人不清,心智犹如幼儿,但细心教导,总能记住的。
    宋羊听着徐菱的叙述,右手食指和拇指的指腹轻轻搓动起来这是他思考、羞涩、紧张时常有的小动作。
    原来徐老太太就是这样跑出来的。宋羊恍然。
    嗯。
    而祠堂里暗道的出口只能从里头抬起,外头没有着力点,杂物间里的入口同样只能往下踩,不能往上拉,这是两个单向的出入口,所以那小厮知道老太太不见后,跟着徐进在府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便怀疑老太太可能藏在暗道里,这才有了方才的事。
    宋羊大致推理了一番,又问:那他是怎么知道暗道的?
    前天夜里红枣来祠堂藏食物,被他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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