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繁茂的花树下接吻,在房间里的每一个地方做。就在我以为他会娶我的时候,他先厌烦了我。厌倦的伊始是我在他送我的平层里看到了其他的女人,我还看到了垃圾桶里被用过的那种东西。
    于是我选择报复。在他对我说出分手的下午,我就立马和当时追求我的男生上床了。女人很美,一开始的情态娇怯得像是陷入热恋的少女,等讲述到后面的时候眸光黯淡,她莞尔一笑:但是没有想到只是那一夜,就拥有了你。
    弹奏着的钢琴曲戛然而止。
    那张与她有着三分相似的五官,绮丽得像是水中繁樱,她着迷地看着岁星粉白的小半张脸。
    可是这种视线只让岁星觉得恐惧害怕,谢屿没什么温度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你最初不知道岁星父亲已婚,那么后来呢?后来也不知道吗?
    女人纤细的脖颈红透,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狰狞,但她很快就恢复成云淡风轻的样子:后来知道了,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我不知道为什么都有那样的妻子,还要在外面花天酒地。
    第三者?谢屿看向女人的目光带了些似是而非的嘲弄。
    女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徒然变得尖利:不是第三者,我也是受害者,要是最开始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答应和他交往。
    当时追求他的男生也不过才二十来岁,相貌疏朗,像是年轻挺拔的白桦树。出于某些隐晦阴暗的报复心理,她生下了孩子,瞒着所有人把他抚养长大。
    星星从小就很漂亮了,我给星星穿公主裙,养长发,就像真正的公主一样。
    呓语般的嗓音,却让岁星不寒而栗,一开始是可怜的受害者,可到后面的行为却让人怜悯不起来。
    他在想,在他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以前的小炮灰应该是什么样子?总是泪汪汪,被堪称病态的母亲按着穿不喜欢的裙子吗?
    【在你还没有来之前,都是没有什么思想的傀儡,一切行为都遵从设定。】
    【所以,不要有什么负罪感。】
    如果你今天的目的只有说这种事的话,那么,恕不奉陪。谢屿眉眼染上不耐,说出来的话也就没有那点表面上的温和。
    等等。
    女人急急起身,柳叶似的眉毛蹙成楚楚可怜的两弯,她戴着翡翠手镯的手搭在另一只手臂上。
    我已经告诉岁铖和岁阙了。
    她精细的眉眼带上点殷殷切切:你觉得你回到家会平安无恙吗?像是岁家人,大多都容易生疑窦,而且冷漠,平白无故养了你这么多年,事情暴露时反噬就会更加严重。
    岁星走出几步了,又生生停下来,回望着她:你在威胁我吗?
    他的声音既轻又无奈:我不要荣华富贵,就算因为不是亲生的原因被赶出去也无所谓。
    无所谓?女人仔细审视着岁星,吃吃笑出声:怎么会无所谓,你当真觉得岁家人是做慈善的吗?要真是赶出去那么简单就好了。
    跟妈妈走还是留下来?
    岁星总觉得女人的精神状况应该没有那么好,他没有犹豫地做出选择:我不跟你走。
    岁星感觉他的脾气已经够好了,可是话说出口后,女人的眼睛红了一圈,哀婉的目光让岁星叹了口气。
    要是你真的要出国的话,以后还是为自己好好活着吧。
    岁星头也不回地离开。
    空调挨得近,女人颓然坐在椅子上,缓缓抱紧了自己。
    *
    冰冷桌面上整齐地摆放着文件,位于顶层的办公室,只要向前略走几步,就能够将窗外景色一览无余。
    岁铖穿着西装,冷峻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巡视着整个办公室。
    一百多平的办公室,除了办公区外,还有偏僻的休息室,摆放着柔软的大床。
    知子莫若父,岁铖很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什么德性。就算是办公室,在他眼里也是秽乱的场所,外面那台漆黑的办公桌上,以及落地窗前,甚至房间,都有可能发生过什么令人作呕的事情。
    他垂下眼,伸手拉开床头柜,果不其然里面是一些橡胶制品,还有其他类似油脂的东西。
    未来要接手公司,岁铖打定了注意要把这些东西都丢出去。
    他逡巡着这片领域,扬起头看了一眼四周,像是在巡视属于自己的疆土。然而很快,他看到台灯下露出来的白纸一角。
    还没伸手取出来那张纸,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岁铖看了一眼手机号码,从记忆中调出来号码的主人。
    你好。
    声音惯有的冰冷,像是精密度很高的AI,完全不夹杂人的情感。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给我三分钟的时间。
    女人的嗓音和很多年前他听到的那样,柔弱得乏善可陈,令人嫌恶。
    多年以后重新听到这种声音是,岁铖不由得恍惚了一瞬。
    当时他母亲下嫁,父亲却逐渐暴露本性,但是碍于母亲的面子,外面的女人多,但是并不敢闹出人命,也不敢把她们带到家里来。那女人是个例外。
    那是个午后,他放学归来,看到脸色难看的母亲,空旷的别墅里,开了扬声器。女人的声音和现在一样细弱动人。
    夫人,您是他的妻子吗?
    她这么问。
    回忆戛然而止,岁铖站在油画前,等着女人的话。
    当初当第三者是在很抱歉,你能帮我给你的母亲道歉吗?
    岁铖没什么表情:我建议你自己去道歉比较有诚意。
    嗯好,还有就是,星星不是你父亲的亲生孩子。
    你在胡说什么?岁铖记得岁星刚来的时候,是有亲子鉴定的,即便如此,一种前所未有的晦暗愉悦像是月色里灯光下喷涌出的泉水,爬满四肢百骸。
    我没有胡说,如果你真的不相信的话,可以去坐一下鉴定。
    他冷硬地挂断电话,想到刚刚看到的那张白纸,鬼使神差地抬起台灯的底座,抽出来那张白纸。
    上面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不构成生理学的亲子关系。
    血液沸腾,他反复将这份鉴定看了数次,手臂都麻了。等冷静下来后,父亲是知道这件事的吗?可是那女人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点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岁铖决定先按耐下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发展,不过在此之前,他先假装不知道。
    燥热扑面而来,街道涌动的车流,岁星忽然知道为什么女人会看到那个视频了。
    大荧幕上的他,无死角的出现在城市之上,粉色的短裙,令他倍感耻意的短裙,好像确实像皮肤很白的女孩。车马喧嚣,高楼道路沙化,岁星感觉世界坍塌沦陷。
    谢屿微微向后仰着,看着荧幕里漂亮惹眼的岁星,像是被困在荧幕中的精致人偶。
    你很喜欢穿裙子吗?谢屿看了岁星一眼。
    没有很喜欢。
    只是当时,为五斗米折腰。
    岁星几乎不敢睁眼看他。
    很好看。谢屿打断岁星的话,不给他拒绝的时间:晚宴就穿裙子陪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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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谈合作了吗?
    素白的手臂嫩柳一样没什么力道地垂下,手指插进乌色的发间。
    岁星泪眼婆娑,说出来的话徒然变了调子,微微弓起了背,细长的眉毛蹙成浅浅的弧度,揪紧了柔软的黑发。
    晚间接到了你哥哥的电话。
    他好像很关心你。
    谢屿仰起下巴,在岁星色泽深深的嘴唇上舔吻了一下,像是挼碎得糜烂的玫瑰。
    他缓慢抚上岁星的脖颈,眼底漾着岁星读不懂的情绪。
    岁星的注意力涣散,后背贴着冰凉的墙,身后的门窗打开,暮晚霞光披散到岁星大半个身子上,下垂的眸光対不上焦点,只是无意识地抓着谢屿的头发。
    可爱情动的模样让谢屿轻轻含咬着岁星小巧的唇珠,眼眸里沉淀着橘红金紫交融的晚霞,他的声音冷而含糊:他们不要你,我会要你,一直都会。
    岁星绷紧了身子,低头咬了口谢屿的肩膀。
    胡乱抓着谢屿的后背,挠出来几道猫抓似的红痕。
    等天色彻底暗沉下来,电话又响了一次。
    手机放得地方有点远,谢屿只好让岁星坐在窗台上,先去拿了手机过来。
    岁星好不容易喘气的机会,赤着两条腿悬空垂着,踮着足尖能够得到地面上的长毯。
    身后是花园,稍微侧过身子就能够看到夕阳余晖将落未落,远处的天色沉沉。
    二十出头的少年,対接吻有种异样的执着,不厌其烦地吻了又吻。
    很快,谢屿把手机拿了过来,开了免提,以便于岁星也能够听到来电人的声音。
    谢屿?
    你们在做什么?
    来电人并不陌生,是几天都没有过联系的哥哥之一。岁星小幅度晃动着的小腿顿了顿,有一瞬间的紧张。
    是我。岁星抿了抿唇,想要下地,总觉得坐在窗台上,会有一种被窥伺的感觉。
    可还没碰到地面,又被重新按了回去。
    跑什么。
    谢屿的声音低,站在岁星面前,声音只足以两个人听到。
    接电话,他已经打了好几个了。
    你什么时候回家?
    岁星困惑地看着谢屿,清隽面容上被晚霞镀上一层暗光,罕见的有些妖异。
    怔忪了一下,回过神来,谢屿冷玉似的一只手,举着电话。
    我不回去。
    冰凉的指腹在岁星的腰肢上一寸寸丈量,像是要试试能有多细。岁星的注意力只能够集中在一件事上,聚精会神地听着电话里的低柔男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为什么不回来?是惧怕父亲,还是母亲?
    没有怕谁。那件事,不都知道了吗?
    岁星总感觉像那样的家庭,対血脉应该是很重视的。刚才谢屿力度太大,岁星其实没什么力气,整个人像是飞了许久,停留在枝桠上栖息休憩的倦鸟,哭红的眼尾虽然不流泪了,但是残存着长久哭泣的酸涩。
    他上半身穿着过大的衬衫,是谢屿的衣服。谢屿的身高比岁星稍微高上一些,岁星穿上堪堪能盖住小半个屁股。
    窸窸窣窣的稀碎声响,传入电话中,被另一端警觉地捕捉到:谢屿也在你身边?
    在的。
    好像知道他的敏感地带在哪里之后,谢屿就更加变本加厉的触碰,岁星原本还算平稳的声音在开口说话后蓦然变调成细小的哭腔。
    能有空见上一面吗?有什么事情当面说。
    岁星泪涔涔的杏眼求助地看向谢屿,探出身子挂断电话,才力竭瘫坐在窗台上。
    不是不是说今天还有晚宴吗?岁星推了推谢屿,两条腿勾着谢屿的腰。
    晚宴,出场的嘉宾除了各界名流外还有一些明星。
    所以岁星的手臂上干干净净。
    是的,但是去晚一些不要紧。
    谢屿抱着岁星,拉上了厚重的窗帘,把渐沉的夜晚隔绝在外面,抱着怀中人来到浴室。
    简单的沐浴完,谢屿拎着吹风机,慢慢吹干岁星的长发。岁星的发量很密,像是上好的缎子,可真正吹起来并不方便。
    我能不能不去啊,那种场合很无聊,我在外面等你也可以。
    不太行。
    吹风机的风很大,怕灼到岁星的头皮,便一直小心翼翼地吹着,站直了略低眼就能够到发尾的水珠沿着锁骨荡入更隐密的深处,留下一串湿漉漉的水迹。
    头发吹干后,岁星身上的白衬衫胸口前已经湿了一大片,隐约的粉,像是绽放的初樱。谢屿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眼。
    你先在这里等着。谢屿抛下一句话,细瘦的手指搭在扶手上,轻轻关上了门。
    岁星翻身倒在床上,又坐了起来,低着头看了一眼腿根,被磨得很红。
    一开始好像只能够感觉到不开心和疼痛,其实后来倒还好。攀上顶峰时像炸裂开的烟花爆竹,绚丽斑斓,上升的过程总是痛觉伴随着欢愉。
    岁星的耳朵尖红了红,好像还不错,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糟糕。
    谢屿进来时带着一个精致的包装盒,打开后是一套国风的珠宝。黄金镶嵌着彩宝,流光溢彩,落落大方又不失华贵。
    完整的一整套珠宝,包含手镯项链,还有耳坠,造型漂亮,铺在黑色的天鹅绒里,愈发显得光彩可鉴。
    岁星看了眼这套珠宝,眉心一跳:你是准备让我来戴吗?
    嗯。
    谢屿承认得不假思索,摘下那条华贵璀璨的项链,要为岁星戴上。
    丹顶鹤和梅花的坠子,梅花和鹤顶的那一抹红,都是点缀了红宝石,下方垂着小流苏。
    触在肌肤上,沁人心脾的凉。
    当然,不止如此。谢屿低着头,小心翼翼把项链系上。
    那件被他藏起来许久的旗袍,被他翻找出来。
    岁星满怀不解,打开了包装。放置在里面的是一件玄色的旗袍。还没有看清楚全貌,就已经能够感觉到布料上佳。
    灯光下流水似的纹路,有些许蕾丝元素,胸襟上绣着精致的刺绣。
    岁星将叠得整齐的旗袍抖散开,蹙起眉,我要穿这个出门吗?
    会被看出来吧。
    不会。
    包装看着有些眼熟。岁星缓了下气,将旗袍重新放了回去,忽然之间记起了什么:你以前说是给猫买的衣服,猫穿这个吗?
    的确是猫,只不过差了尾巴和耳朵。谢屿很少笑,他难得弯起唇角,按着岁星的尾椎骨,这里可以吗?
    那不要了。岁星细白的手指慢慢解开衬衫的扣子,莹白的肤色,像是某种出名的瓷器。他跪在床上,红唇抿成一条线,似是不太甘心这么穿出门。
    顶着谢屿的视线,岁星最终妥协。将那件黑色的旗袍穿在身上。
    本以为会有点抵触,可真上身后发现连半点心思都起不来,平静得像是没有波纹的水面。
    旗袍出人意料的贴身,布料柔润丝滑,穿上去清凉柔和,除此之外倒是没有额外的缺点。
    好看。谢屿摸了摸岁星的头,凑近了碰了碰岁星的嘴唇。
    等等,晚宴不是快要开始了吗?
    不急。
    唔可是迟到岂不是落人口舌?
    不会,本来就是非商业性质的晚会,没有那么严格。
    谢屿像是还不满足,牵起岁星的手指,随手摘了一朵艶丽的红花,挼碎了汁液沁抹在他指尖上,哀艳的红,寥落的白,好似大雪覆在绽放的梅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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