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似回忆一般微微蹙眉:好像从进了那家饭店开始,你就没有这么叫我了。
    黄迟:
    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黄迟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大姐听起来多土啊,他要是叫出来,旷嘉他们说不定能当场笑死。
    听起来不太亲近。他含糊道。
    见井玫瑰没说话,黄迟急中生智:姐,我怎么能叫你大姐呢?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有个大哥呢?
    井玫瑰恍然,黄彦送她回家就走了,吃午饭也没回来,这都过去大半天了,她的确把他忘了。
    你说得对,是不能叫我大姐。
    黄迟一脸得意:是吧是吧。
    姐弟俩开车先去买了中药,然后回家,这时黄迟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第7章
    黄迟在饭店的时候就想问了:姐,你会算命的事爸妈他们知道吗?
    井玫瑰神态从容:我还没有说起过。
    那就是不知道了,黄迟有点担心,现在是个科学社会,不一定每个人都能接受超出科学范畴的事物,比如齐少他妈,黄迟担心到时候齐少带他弟弟来家里了,爸妈和爷爷不能接受这种事情,场面会变得不好看。
    他试着提议:要不待会儿我们先告诉他们?如果爸妈他们不信,姐你就给他们一人算上一卦,算服他们!
    黄迟越说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一没留神,抬头发现前面的井玫瑰已经进了家门。
    也不知道刚才自己说的她听见没有。
    井玫瑰听见了,可她没打算用这种方法告知黄家人,玄学不是儿戏,算命更不能抱着戏耍的态度,如非必要,最好不要算命看相或者占卜。
    有一种说法,叫做命越算越坏,福越算越薄。
    天地大道,自有其既定的法则应运而行。命运命运,一个人的命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定好大势,后天非人力所能轻易更改,除非拥有天时地利人和的福缘。但即便是遇上一个有着这样道行的人,对方顾忌天道因果,也不一定能够出手。
    而从某些方面来说,窥见天机也不是什么好事。
    今天在饭店给众人相面,井玫瑰也不过是浅浅提了几句,目的是为了打开路子重拾老行当,挣点银钱花花。
    这具身体体质太差了,要想修炼还得淬体,今天买药材就是为了炼丹和药浴,钱不经花啊,黄氏夫妻给井玫瑰的零花钱也不少,她今天就一次性全用光了,最后还从黄迟那儿借了一些,才算是勉强付清账单。
    你们姐弟就回来啦?怎么不在外面多玩一会儿?宋雨看见女儿回来很开心,又担心孩子是因为拘束,把她自己当外人,才不敢在外面久留。
    井玫瑰淡淡笑道:已经玩好了。
    宋雨:好吧,这孩子可能不擅长和人聊天,应该是以前常年在深山老林里住着,也没什么适龄的玩伴,才养成这么个性格。
    客厅就宋雨一个人在,井玫瑰也没打听其余人都去了哪里,跟宋雨打了个招呼就进了自己卧室。
    过了一会儿,黄迟敲开门给她送药材,她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熬煮药材和炼丹的炉鼎。井玫瑰略一沉思,决定借用黄家的厨房。
    宋雨现在对她可是高度关注,就担心一个没看住,人又出了什么差错。虽然这孩子从医院醒来之后就有不小的变化,但是宋雨可不敢拿自己费尽艰辛才找回来的掌上明珠的人身安全开玩笑。
    小姑娘一下楼她就注意到动静了,等到看见人进了厨房,急忙起身跟上去,那里又是油又是火的,受伤了可不得了。
    玫瑰,你到厨房来做什么?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妈让他们给你做。
    井玫瑰嘴上道:我不饿。眼睛扫过厨房内部,很快锁定自己的目标。
    这个是不是熬汤的器具?井玫瑰指着嘶嘶冒热气的高压锅问,她闻见了鸡汤的香味。
    黄家熬汤还用着老式高压锅,这样焖煮的汤有股特别的风味,宋雨只当她以前没见过这种压力锅,点头说是。
    井玫瑰想了想,又问:假如要炖煮羊肉,需要多久时间?
    宋雨一脸笑意:半个小时就行了,不过家里现在没有新鲜羊肉,你要是想吃,妈这就打电话让人送来。
    半个小时,换成她熟悉的时间单位,半个时辰都不到,如此,的确是极其之快。
    井玫瑰的唇瓣扬起一抹满意的弧度:我要用它!
    宋雨:你会做饭吗?
    心里早已转了七百八十个弯,玫瑰才二十岁,要不是被该死的人贩子拐走,他们这样的家庭根本就不用受这样的苦,要知道菲菲和玫瑰差不多大的年纪,连打个鸡蛋都不会,他们从来不让孩子下厨房,她可怜的玫瑰哟。
    井玫瑰摇摇头:不是,我要用它熬药。一般的药罐子太小,她是熬来泡浴的,用量需大。
    宋雨大惊:怎么要熬药?是不是伤口又疼了?说着想来看井玫瑰的伤处。
    井玫瑰不动声色避开她的手:伤口不疼,是我体虚想泡澡。她说得没错,上次车祸外伤的确已好得七七八八,就是胳膊和腿有几道口子比较深,一时间没有完全恢复,医生说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留疤痕。
    井玫瑰心里有数,等泡了药浴之后,那些痕迹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
    医生上次给你开中药了吗?我怎么不记得?
    井玫瑰面不改色:你们不在的时候给我开的方子,只不过出院的时候我一时忘记了,今天才记起来,我让黄迟陪我去药房抓的药。
    宋雨不疑有他,忙招呼厨房阿姨给她煎药,井玫瑰谢绝,说医生都已经教过自己了。
    她语气坚决,宋雨不好强求,只能在一旁陪着她一起。
    也幸好宋雨留下来了,不然井玫瑰还不知道怎么用厨房的设备,等她好不容易熬好淬体的药汁,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宋雨叫来佣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高压锅,跟着进了井玫瑰的浴室,最后连同被熬得烂烂的药渣一起倒进了放满热水的浴缸里。
    之后井玫瑰就关紧了卧室房门。
    这次泡澡需要好几个小时,她留下话,说自己泡澡之后要休息,唯恐宋雨中途突然来敲门。
    井玫瑰给自己抓的这些药,虽然没有洗髓的功能,但于强筋健骨一道上确有奇效。
    几个小时后,她从卧室出去,撞见正在楼下客厅看电视的黄迟,对方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同。
    姐,你怎么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井玫瑰本来就生活在贫困的地方,从小到大没吃什么好东西,后来又因为车祸失血过多,气色便一直不太好。
    她闻言只微微弯了弯唇角:是吗?可能是水蒸气的原因。
    这个理由还是她在药浴的时候,回想原身的记忆发现的,这个世界的姑娘之间流传着一种广为人知的说法:洗澡之后皮肤会变好。
    拿出来忽悠人,黄迟居然轻易信了。
    好吧,黄迟也不在意这个,哦,对了,妈下午让人炖了羊肉萝卜汤,她让我告诉你记得多喝两碗。
    羊肉是温补之物,对井玫瑰现在的体质正合适。
    她承这份情,稍稍犹豫下,便问黄迟: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
    黄迟百无聊赖瘫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乱按,不管碰到哪个电视节目都不停下:爸妈有应酬,不过他们说晚上一定回来吃饭,爷爷和孟爷爷出去下棋了,大哥还没到下班时间。
    一家人都数遍了,独独漏了那个话本子里最有心眼的假千金。
    那你二姐呢?话本子里的黄菲菲可不是什么好人,自己现在的修为差不多全废了,还是尽量将事情掌握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为好,最好是能随时掌控这个假千金的一举一动,可惜后者难度太高,以她目前的能力暂时还做不到。
    她的本意是打听黄菲菲的行踪,谁知黄迟一听炸毛了:谁是我二姐?你才是我二姐!
    好好好,井玫瑰吓了一跳,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赶紧安抚住人,我是二姐,我是二姐!
    黄迟气哼哼两声,大概看她也受惊了,没再揪着不放,随口叫阿姨把羊肉汤端来给井玫瑰喝。
    在他心里,虽然和这个亲姐姐的感情没有多深厚,但是血缘亲情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不管怎么说,真的就是比冒牌货要强。
    以前是井玫瑰胆小,都不敢和他还有大哥说话,现在被车撞了之后,胆子变大了,性格也变好了,黄迟当然不讨厌她。
    而且黄迟也猜到了,他姐主要是因为爸妈和爷爷对黄菲菲的态度,所以起初才一直忍受黄菲菲的欺负。
    他冷嗤了声,他爸妈和爷爷都是老糊涂了,害人精害得亲生女儿(孙女)被车撞了,他们还要袒护罪魁祸首。他可不傻,总有一天他要让黄菲菲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井玫瑰惦记着炼丹的事,速度不慢就喝完了两碗汤,随后拿着余下的药材进了厨房。
    黄迟心生好奇,电视也不看了,扔了遥控器就跟上。
    厨房一个佣人阿姨把压力锅腾出来,洗干净给了俩姐弟,接着继续去忙着准备晚餐。
    姐,你把中药放进高压锅里干嘛?还加水,别告诉我你用高压锅煎药?黄迟看得一愣一愣的。
    井玫瑰浅浅应了句,全部心神都放在高压锅上。这个器具非常好使,方才熬煮淬体汤的时候,仅仅花费了极短的时间,就将药材里的药效全部煮了出来,想必炼丹同样会比上辈子轻松许多。
    果不其然,才过了十五分钟,那锅便有反应了。
    老式高压锅通体由银白色的铝合金制造,锅盖上正中央嵌着一个空心的柱形突出,上面盖着重重的一坨铁。
    锅里的药汁一滚,里面的蒸汽便跑出来,那枚铁坨立刻被顶得团团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一边转,内里蒸汽还一边嘶嘶往外钻,几秒钟时间铁坨边缘就溢出稍许褐色药汁。
    黄迟第一次看见这幅场景,当即被吓了一跳,胆战心惊地拉着井玫瑰连连后退,嘴里还高声喊佣人来看:你们快来看!高压锅是不是要爆炸了?快把它端走!
    厨房工作的佣人们想笑又不敢笑,只埋着头说这是正常的,上气了就是这样。
    黄迟听得一知半解,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想拉着井玫瑰离开这个危险重地。
    井玫瑰当然知道这个器具十分安全,她之前亲眼看见过了,也用过了,不过炼丹的确有危险存在。虽然她精通此道,过去从未炸过炉,但同门的师兄弟却常常况且换了个炼丹的器皿,也不知道会不会不一样。
    想了想,先前的确是自己思虑不周了,于是干脆将黄迟和佣人们一起送出去,自己锁了厨房门独自守候。
    第8章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黄迟不停在外面拍门让井玫瑰快出去,次数一多,井玫瑰也有些不安起来,白皙的手指蜷了蜷,最终还是坚定地松开。
    姐,你快出来啊!那种老式的压力锅看着就不安全,转得跟个陀螺似的,好恐怖,你还是快点出来吧!
    井玫瑰定了定心神:放心,我练过无数次丹药,不会轻易出差错。除非有什么意外发生。
    黄迟一听快傻了:炼丹?你不是小说看多了吧?那都是假的!
    井玫瑰不再解释,只让他别再敲门,扰得自己心神不定。
    黄迟握着门把手,嘴里念念有词道:算命我还能信,炼丹?骗鬼去吧。
    就在他抓耳挠腮,急得快找人来开锁的时候,黄彦下班回家了。
    你们怎么都站在厨房门口?
    黄迟宛如看见救星一般:大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快过来!我跟你说
    话才到嘴边,厨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井玫瑰看见黄彦一愣,随即道:大哥。
    黄迟:你终于出来了!你没事吧?他探头往厨房里张望,确认那个锅没有爆炸,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他抱怨一句,又想起井玫瑰的丹药,调侃道:姐,你炼丹成功了?
    黄彦道:炼丹?
    眼神落在姐弟俩身上,听到黄迟对井玫瑰的称谓,他的眼里划过一丝精明锐利,黄迟的态度转变得有些快啊。
    他挑挑眉:你们在玩游戏?
    黄迟抢答:我姐说她会算命,还会炼丹!
    他嘴快,井玫瑰想拦着也来不及,对上自家大哥询问的眼神,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其实她不怕暴露这些,本来也没打算隐瞒,但是黄迟的语气很容易让人觉得好像在显摆什么似的。
    算命?炼丹?
    黄彦不置可否,随意点点头,只当他们看多了修真小说,自己突发奇想也要试试。
    他拿着文件袋道:我先回房冲个凉。
    黄彦态度这么明显,井玫瑰当然看出他没当真,不过她不在意这些。
    这边黄迟见大哥走了,又追问丹药炼成没有,井玫瑰学着方才大哥黄彦的模样,动了动眉梢,手掌一伸,掌心里露出两颗莹白色的圆丸子。
    卧我去!
    黄迟惊呼一声,好悬咽下嘴边的粗话:真的炼成了?姐,你能给我看看吗?
    井玫瑰往前一递:吃吧。
    黄迟黑人问号脸:?
    他接过丹药,手心还能感受药丸子刚出锅不久的余热,心里的疑虑打消了。老实说,他刚才还怀疑这是井玫瑰事先弄的什么糖果,故意逗他。
    不过让他吃下去,黄迟还真是没那个胆。
    他嘿嘿笑着打太极:姐,这是什么丹药啊?是不是辟谷丹?吃了一粒一天不用吃饭的那种?
    不是辟谷丹,是淬体丹,和我药浴的淬体汤是相同药材制成的。只不过汤药比丹药效果好一些,见效也快一些。
    淬体丹?黄迟眼睛一亮,这个他知道:吃了淬体丹,身上会排出黑色的有毒杂质是吗?原来小说里写的都是真的。
    不会,排毒的方式有多种,你说的我没有听过,我炼的淬体丹一般是排汗和其他的途径。其他的途径有些不雅,井玫瑰不好意思跟弟弟说明,便含糊其辞敷衍了事。
    井玫瑰语气自信,然而黄迟还是没那个狗胆真吃下去,他只拿了一颗:我先拿着吧,等明天我再吃,一颗就够了,我怕两颗会爆体而亡。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井玫瑰却赞同地点点头:说的也是,你身体虚,一下子吃两颗确实受不住。
    黄迟的脸憋红:我不虚!
    普通人的身体和修炼者本就不同,井玫瑰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情绪激动,但还是决定依着他,于是再次点了点头。
    由于宋雨买的羊肉够多,当晚全家就一起吃了羊肉火锅。
    汤鲜肉美,井玫瑰吃得极为满意,又因为白天疏通了筋脉,通体舒畅,心情极好地睡了个觉,第二天早早就起来晨练了。
    那时候才五点半,黄家起来的人还不多,除了做早餐的佣人,就只有井玫瑰和黄老爷子。
    老爷子见她这么早起,神情颇为意外,但也没说什么,继续慢腾腾打自己的太极拳。等到井玫瑰穿着宽松的运动服站到花园里,精神奕奕地也打了一套拳,老爷子顿时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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