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子脸色一下不好看了:你可别来恶心我了,原以为是个香艳的美梦,谁知道竟是个噩梦。
    所以为什么只有他被打,原因已经很明显了。刘公子常年流连烟花之地,那夜红伞女鬼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烟花地呢,想着哪个美艳的姑娘自己送上了门,正要做个春梦,谁知道竟然是个女鬼,这才把他吓得直接萎了。
    温璨昨天来的时候还听说,刘公子现在看漂亮的姑娘就腿软,都直不起来了,可被嘲笑了好长一段时间。
    怪不得敢把心思动到云涟身上,敢情是对姑娘没兴趣了。
    刘公子这么直白的一说,云涟好像懂了,脸色不易察觉的沉了一下,起身便要离开。
    既如此,那我们也就不多打扰了,告辞。说罢,也不等刘公子回应,云涟便自行离去了。
    刘公子还没看出云涟的脸色不好看,起身要追出去:哎,云公子这就走了啊,要不再多留一会儿,吃个晚饭?
    看着那抹纯白的身影渐行渐远,头也不回,温璨在身后替他挡住了刘公子的「好意」:吃饭就不用了,我们大师兄可是天上仙,喝露水长大的,你这粗茶淡饭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温璨走出两步,又折回来笑道:还有啊,下回见着我大师兄记得绕道走,不然可就不止是下面不行这么简单了哦。
    他一定会把刘公子打的全身萎靡,后半生喝露水吊命。
    啧。
    出了刘府,云涟始终仪态翩然的在路上走着,他虽然冷若冰霜,但架不住好看,还时不时引来姑娘们的娇羞侧目。
    温璨小跑跟上,歪着脑袋看他的脸色,一点点细微的表情都没放过。
    从小到大,温璨最擅长的就是看别人的脸色,所以即便后来是在云涟这种木头人的身边,他也还是能准确的看出云涟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这刘公子满脑子污秽,被那女鬼打了一顿不亏,这样也就可以证明那女鬼说的是真的了。大师兄,你说那女鬼在找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云涟道:仙门之人。
    温璨不解:如何确定是仙门的人,也可能就是个寻常人家的公子吧。
    跟云涟一样的白衣,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指向,云涟向来不与清玄山的弟子穿一样的校服,除了腰上的一段束带,其他也没有跟仙门挂钩的地方,寻常人家的公子也是可以穿的。
    姓云,就更难说了,且不说这姓是不是随口一说,姓云的人家其实也不少,只不过清玄山更出名而已。
    云涟沉默片刻:我想我大概已经猜到了。
    第十五章
    那也得你甘愿被骗。
    两人回来的路上,温璨看着街边的小摊就走不动道,一个劲的要去玩。
    大师兄你看。
    温璨拿着一个风车在云涟眼前晃,那风车做的极精致,叶片上还画着两个小人的图,风一吹起,就像两个小孩子在追逐。
    云涟纡尊降贵的看了眼,问道:这是什么?
    风车啊,这你都不知道?温璨吹动风车给云涟看,我们兰溪那边很多这个东西的,只要有风,它就会一直转个不停,很有意思的。
    云涟的神色有些似懂非懂。
    温璨差点忘了,云涟自小就待在清玄山上,甚少下山,接触的最多的大概就是禁地里的那些妖兽了,连人都没见过几个,更别说山下的这些小玩意了。
    他最熟悉的东西,却是离云涟最遥远的。
    温璨选了个最好看的,递给云涟:呐,送你一个。大师兄,你试试看?
    张扬的笑脸在眼前,温璨咧着嘴,就像是拿糖在哄小孩子似的,一脸的期待。
    无趣。
    云涟转身要走,被温璨一把拉了回来,哎呀大师兄,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我可不常送人东西哦,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温璨还是把风车塞进了云涟的怀里,然后付了钱,一溜烟的跑了,都没给云涟再还回来的机会。
    只是温璨没看见,身后云涟默默地拿起风车吹了一下,勾勒着图案的叶片随风转动,隐约可见两个小人在追逐奔跑。
    他不易察觉的抿了唇角,随即将风车塞进了袖口里。
    云涟回来的时候,常松霖几人也已经回到客栈了,与此同时还多了一队穿清玄山校服的弟子。
    清玄山弟子看见云涟,都不约而同的上前拱手道:大师兄。
    你们怎么来了?
    陡然看见这一群风姿翩然的仙门弟子聚集在此,就连客栈老板都不由得频频回头多看两眼。
    云秉容颔首:在鹿庄除了祟,路过时恰好听说你们在这,就过来看看了。
    云秉容虽然叫云涟一声「大师兄」,但其实他的年岁还比云涟大一点,师门中也有不少弟子比云涟大,却还得老老实实叫他大师兄的。
    清玄山向来信奉「有能者居之」的道理,不根据入门的时间论身份,只看弟子的本事。每四年都会进行一次师门比试,也就是在新弟子入门的第三年,只有第一名才有资格成为师门大师兄。
    但自从云涟参加了之后,大师兄的位置就一直没换过人。
    温璨好奇的探出脑袋问道:鹿庄也出了邪祟?
    鹿庄距离洛河镇不远,也同属于万径山的管辖地,在同一片管辖地下出了两起邪祟的事,这还是头一回。
    云秉容应着:是啊,说来也奇了,你可知那邪祟是什么?竟是一堆骷髅。只不过骷髅被除了之后就碎成粉末了,也没能查到是从哪里来的。
    那跟我们这的情况也差不多嘛。温璨一挑眉,余光正对上云涟。
    云涟看了云秉容一眼,随即道:既然来了,那便留下帮忙吧。
    这下该到云秉容好奇了,他跟云涟一起长大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过云涟需要帮忙的时候,哪次云涟出手,不是完全自己搞定,把别人的多余体验得淋漓尽致?
    这种感觉云秉容最熟悉了。
    好。云秉容应声,然后对身后的女弟子嘱咐,道,陆师妹,你先带几个弟子上去收拾一下吧。
    身后的女弟子应声抬头,温和的容貌挑起眉梢,反而还多了一丝英气。陆檀乔道:知道了。
    这边顾怀玦还在跟云涟汇报他们去镇长家了解到的情况,温璨嘴里砸吧砸吧的吃着糕点,目光却是一直在云秉容身上瞟。
    跟云涟穿一样的衣袍,姓云,还能让那女鬼认错了人,在清玄山上,不,是在整个仙门之中,能与云涟的气质姿容极为相似的,大概也就眼前这一个了。
    温璨突然好奇的问道:二师兄,你是不是经常下山除魔卫道啊?
    云秉容本来正在认真的听顾怀玦说话,突然被温璨问了一句,先是怔了一瞬,然后温和的笑道:倒也不是。虽然清玄山会接收很多百姓的求助,但大多不是什么棘手的事,交给其他弟子就可以了。除非比较麻烦的,或者大师兄不方便出面的,就会由我来代劳。
    清玄山弟子众多,且个个修为都不差,而且云秉容是平沧尊门下的弟子,又是师门二师兄,只是除个邪祟,哪需要云秉容下山。
    温璨又道:那,三年前你有没有来过洛河镇,或者这周围什么地方?
    洛河镇?云秉容想了想,摇头道,没有,我第一次来这里。怎么了吗?
    没,只是好奇。
    温璨知道云秉容不会说谎,也没必要隐瞒什么,时间地点对不上,那就不是云秉容了。
    两人交谈的声音不大,但没逃过云涟的耳朵,余光瞥着还在兀自吃糕点的温璨,眉梢微垂。
    据镇长的了解,这女鬼是最近半个月才出现的,且大致查探了镇上所有过往去世的年轻女子,五年之内的,都没有一个能对得上身份的。
    又或许,这女鬼根本也不是洛河镇上的人,只是游荡至此?
    昨夜与那女鬼交手时,温璨明显感觉到,她身上的怨念其实并不深,所有的邪气几乎都是从手里那把红伞上散发出来的。
    若是被害回来复仇的,应该宁可错杀三千,也绝不放过一个,像这样溜达了半个月还没动手的,属实不是复仇的态度。
    起码不是温璨复仇的态度。
    屋外天色渐沉,夕阳透过窗户洒进了客栈里,照在温璨的侧脸上,透着一股暖意。
    云涟打发了几人回去,转身对云秉容道:秉容,我还需要你去帮我拿一个东西。
    半夜的时候,女鬼不出意外的再一次「造访」了云涟他们所在的客栈。
    只不过这一次去的是云秉容的房间。
    屋顶上,温璨懒散的斜靠在一边,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悄然而来还有些兴奋,头一回觉得置身事外的看戏是这么爽的一件事,就连昨晚被女鬼掐着脖子的不适都抛之脑后了。
    他伸手胡乱的抓一把旁边的人,细滑的衣料捏在手心,轻声道:大师兄,你看,她真的来了。
    果然云涟就是云涟,竟然想到了用云秉容引诱女鬼出来,也是奇了。
    云涟孑然立于身侧,被温璨抓了衣角也没动,嫌弃似的瞥了眼腿边靠着的人:闭嘴。
    搞这么大动静,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温璨悻悻的闭了嘴,也不再出声,专心看戏。
    房间里,朦胧的帷幔放下,依稀能看见床上躺着一道男子的身影,纤长风雅。
    女鬼从窗外飘进来,一手撑着伞,温璨看不清她的神色,却也能从她细碎的步伐中看出,她现在有点激动。
    她可是女鬼,哪需要走路,这绝对是激动地忘了自己已经是鬼了。
    夕阳落山时,云涟故意将云秉容支出去替他拿东西,就是为了让女鬼能在外面看见云秉容。他本来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竟然让他猜对了。
    女鬼走到床边,刚一撩开帷幔,床上的人蓦然起身,一柄利剑从里面刺了出来,横在两人中间。
    女鬼后撤两步躲开,却在云秉容露出面容时彻底镇住了。
    云公子?
    她撑起红伞,一双美目满是震惊,又像是生怕自己看错了,女鬼始终盯着云秉容,不敢移开双眼。
    被她盯得紧,云秉容微皱眉头,显然有些疑惑。
    果然,这就是你要找的人吧。
    清脆的嗓音响起,温璨携着云涟从房顶落下,一黑一白,想两个索命的无常,偌大的房间顿时显得压抑起来。
    女鬼美目微怒:又是你们两个,你们是故意设计引我来的。
    温璨笑道:那也得你甘愿被骗,我们才能骗到你啊。
    她明知他们仙门的身份,明知这里住的是谁,却还是来了,不是甘愿被骗,还能是什么。不过还得是他大师兄聪明机智,不然哪能这么顺利就抓到这女鬼啊。
    云涟沉了沉眸子:这次,该把你没讲完的故事讲完了。
    女鬼没理他们,凝着云秉容问道:你真的是云公子?
    被温璨这么一搞,云秉容更疑惑了,收了剑,云秉容颔首:在下云秉容,不知姑娘是何人,我认识你吗?
    我是风吟。风吟哽咽了一句,公子也许早就忘记我了吧
    三年前的月北城里有一位貌赛西施,倾国倾城的花魁,名叫风吟。
    与其他的花魁不同,风吟卖艺不卖身,只凭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琴技,便引得无数男子为她掷千金,一时风靡全城。
    可说是花魁,无数人追捧,其实也不过是那些富家公子掌心的玩物罢了。他们喜欢的时候就招猫逗狗般的讨好两句,再送点东西,不喜欢了,也就不喜欢了。
    那时是云秉容初次跟云涟下山,代表清玄山在某个世家中做客,具体商讨的什么事情,已经没人记得清了。
    风吟是城中有名的花魁,因得一手好琴技,被世家邀请来为他们表演。
    听说云霭仙长最擅琴艺,巧了,我这也有一个抚琴的高手,要不二位仙长来鉴赏一下?
    那家主招手,唤了风吟出来,说道,今儿是凌清君和云霭仙长亲临,风吟你可要好好表现,可不能让本家主失了颜面啊。
    第十六章
    风月之地的规矩
    一曲高山流水,仿若天籁之音。
    云秉容还未曾见过谁能将高山流水弹的如此出神入化,余音袅袅,不由得赞道:风吟姑娘这一手琴艺,当真是天籁,云霭佩服。
    那家主应声大笑道:能让云霭仙长夸一声天籁的,至今还未有几个,风吟这可是你的福气啊,还不快谢谢公子。
    风吟颔首福礼:多谢公子夸赞。
    清隽的少年公子立于高台之上,一身白衣翩然,温润如玉。风吟美目微扬,只看了一眼,便仿佛被摄了心魂,自此烙在了心底。
    本以为再也无缘相见,可没想到再次见面时,却是风吟被逼迫嫁人之时。
    五日后,云秉容和云涟替那世家除了邪祟回来,路过风月楼时,碰巧撞见风吟被逼着嫁人。云秉容路见不平,将她护在身后。
    原来城中有一户富商人家早就看上了风吟,那富商年逾五十,原配妻子刚过世不久,就等不及要强娶风吟给他做小妾。
    风吟不同意,但风月楼的老鸨收了钱,也不得不把她送出去。
    云秉容见风吟可怜,又思及她那一手的琴艺以后就要埋没在院墙之中,实在可惜,便在临走前给了她银子替自己赎身。
    只不过风吟最后还是没逃过,被那富商和老鸨里应外合,绑着嫁了过去。
    大婚当夜,风吟宁死不屈,一头撞死在婚房里,富商嫌她晦气,就将她的尸身丢在了城外的骷髅地里。
    因着骷髅地里的邪气和她的执念,风吟的魂魄才能残存下来,修成女鬼。后来她一直在各处寻找云秉容,等着他回来娶她。
    温璨坐在桌边,撑着脑袋,叹道:这姑娘一片痴心,还是挺可怜的。大师兄,明明这里还有你的戏份,你怎么都没想起来?
    云涟冷冷地瞥他一眼:忘了。
    也是,别说他了,就是云秉容这个当事人恐怕都不记得了吧。
    他们虽然下山的机会不多,但平时修炼还要处理山上的事情,要忙的太多了,哪有空管这种闲事。
    也就是云秉容性子温润,待谁都这般和蔼,路见不平还能拔刀相助,这要是给云涟,怕是连让他看的机会都没有。
    温璨瞬间释然了。
    风吟撑着伞,殷红的纸伞之下,映出一张美艳的容貌。她顾盼生姿的向前走两步,站在云秉容面前,道:云公子,我就知道你心里一定是记着我的。
    若不是风吟现在已经变成了女鬼,温璨猜她只怕是要立时滴出两滴眼泪来,以表自己此刻的心情。
    人家姑娘持着一腔执念,便是死了也要等云秉容回来娶她,可奈何云秉容并不是这么想的。
    姑娘怕是误会了,在下并无此意。云秉容皱了眉,道:我救你,不过是看你可怜,并没有要娶你之意啊。
    可是我们风月之地的规矩,谁出钱赎了女子,就是要娶她的意思。你不娶我,又为何要赎我?风吟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云秉容连忙解释:姑娘,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在下乃修道之人,早已摒除世俗的一切想法,清心修行。踏入红尘非我之意,扰了姑娘也并非我本愿,一切都是误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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