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也在笑:“嫂子,我第一次吃这个的是比你还要难受,都吐了。”
    所以你们这里都喜欢用这个什么破鱼草来折腾人是吧!
    随玉喝了一口粥,又在桌下用自己还完好无损的那只脚踩了林牧青一下。
    “小秋,你知错了吗?”林晚夏拿着一根藤条,站在林晚秋的身后,林晚秋跪在他们爹娘的牌位前面。
    “哥,我没有错,你喜欢青哥,青哥也喜欢你,你们才该在一起,弄死那个小白脸有什么错!”林晚秋的脊背挺得很直,即使面对着爹娘的牌位,他也依然不认为自己错了。
    “谁我说喜欢青哥的,又是谁说青哥喜欢我的?”林晚夏气急了,一藤条抽在林晚秋的背上。
    林晚秋哭得很大声,他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为自己的哥哥追求幸福哪里错了,他反驳道:“你就是喜欢他,你还买了红布回来!”
    林晚夏两行泪落了下来,他又很快用手背擦掉:“我喜欢他,他就一定要娶我吗?小秋,青哥不欠我们的。”
    “他不喜欢你他为什么要救我们?”
    “他救我们就是他喜欢我吗?那他救了那么多人,他都喜欢吗?”林晚夏只觉得心都在抽疼,林牧青是个好人,是个行侠仗义,有大爱之心的人,所以他顺手救回来的人,很大一部分都在寨子里住了下来,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林晚夏的心口一痛,他以前也这么认为,林牧青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成亲,为什么不等他?
    “我不会跟你去道歉的,我没有做错。”林晚秋把脸上的鼻涕和眼泪都抹干,黏糊糊的一团糊在脸上。
    “小秋,你为我好我知道,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了一条人命,我的幸福,要建立在一条人命上面吗?我从前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林晚秋止不住的抽噎:“是他运气不好,遇到了棕熊,也是他运气不好掉进了陷阱。”
    “可是你回来有找人去救他吗?如果他不护着你们几个人,你们会平平安安地回到家里吗?他一个人换了你们三个人回来,你非但不感谢他,你还觉得他该死吗?小秋,哥哥从来没有教过你恩将仇报,忘恩负义。我跟青哥的事情可以另说,就这件事,你觉得你没错吗?你不该去道歉吗?”
    “可是因为他,我的朋友都不理我了,林华更是打了我一顿,我为什么要跟他道歉!”林晚秋只觉得自己太委屈了,为什么一向疼爱他的兄长这么不理解他,明明他都是为了他们好。
    林晚夏听他这死不认错的态度,又是一藤条打在他的背上,“你必须跟我去道歉。”
    “我就算去道歉,也不会真心实意道歉!”
    林晚夏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也扔下藤条,跌坐在地上,跟林晚秋哭成了一团。
    林牧青家的院子里,林华打了一盆水放在他们的面前,然后又去了林牧青临时给他们搭的那个屋子里在沙里写字去了。
    “林华倒是很爱学,要是我爹在,一定会很喜欢他。”随玉看着林牧青从屋子里给他拿出来的一把小巧的匕首,上面镶嵌着几颗洁白无瑕的珍珠,一看就不是凡品。
    “你爹?”林牧青投了布巾,往自己的胡子上抹了一把,随玉还在摸宝贝似地摸着那把匕首,他戳了戳随玉的额头,“我岳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爹是个教书先生。”这还是随玉第一次提起自己的家人。
    “读书人啊,也对,读书人才能养出你这么个水一样的哥儿了。”
    随玉哼了一声,拔开了那把匕首,看着寒光乍现锋利的刀刃,又看了看林牧青那络腮胡,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过来啊。”林牧青躺在随玉平常躺的那把躺椅上,向招小狗一样招呼随玉过去。
    随玉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又看了一眼自己跟林牧青隔得不太远的距离,最近被他抱来抱去地都抱习惯了,都忘了自己可以用没受伤的那只脚跳过去。他先把匕首插回了刀鞘里,才拖着自己那条不敢受力的腿往林牧青跟前蹦。
    林牧青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赶紧站起来,结果他的动作太大,起身的时候跟随玉撞在了一起,随玉扛不住他那个大的个子撞过来,一只脚也站不稳顺势就往地上跌,林牧青也来不及捞起他,只能一只手护着他的后脑勺。
    随玉整个身子都被林牧青笼罩着,鼻翼间也全都是林牧青身上的味道,随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像是他们惯用的牙粉的味道,又像是他给随玉买的擦手油的味道,又什么都不像,就是林牧青身上本身的味道,太具有侵略性,连带着随玉都有些心惊。
    “你还不起来?”随玉别扭地动了动被林牧青压着的身子,突然触到了某些生机,随玉僵了一瞬,就立马屈起膝盖,但下一瞬被林牧青按住。
    “这一膝盖下去,你后半辈子的幸福不想要了?”林牧青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在一边,自己把脸伸到他的面前,“动手吧。”
    随玉的脸红得像是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红玛瑙,林牧青的一句话就让他又羞又恼,他拔开刀鞘,明晃晃的刀刃在林牧青的面前晃了晃:“你要是再乱说话,我割了你的喉咙。”
    林牧青举起手做投降状,随玉才觉得脸上的灼热感消退了一点,才开始认认真真地给林牧青剃起了胡须。
    他慢慢凑近林牧青的脸,感觉到林牧青的呼吸都热热地喷在他的脸上,随着手里的匕首慢慢地移动,林牧青的下巴慢慢地露了出来,以往被胡子遮住,看不清的完美的下颌线有了十分清晰的线条轮廓,随玉的目光从他的下颌线慢慢地挪到了他的眉峰上面,飞扬的眉,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还有锋利的下颌线。
    他今天才真正地看清林牧青的长相。
    随玉的手指有些凉,尾指碰到林牧青的脸颊,像是被他脸上的热度烫到,手指微微地蜷缩了一下。他的力度很轻,做这件事像是非常地熟练,应该是从前就经常做这事。
    “你以前,也给别人清理过胡须吗?”林牧青的眼神落进了随玉如水的眸子里。
    “给我爹。”随玉又用自己的尾指探了探林牧青的鬓边,没有触到生硬的胡茬才作罢,“好了。”
    林牧青其实有些不太习惯下巴上的凉意,但看到随玉微微有些弯起的唇角,林牧青挠了挠头,强迫自己习惯下来,他看见随玉用布巾把那柄匕首擦得干干净净地,又合上刀鞘再递给他。
    “你拿着玩吧,送给你了。”
    林牧青说完之后就看到了随玉亮晶晶的眼神,澄澈清明,让人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他的面前。
    第18章 县衙
    吃完午饭之后,林牧青去了后面的空地上喂马,大黑也摇头晃脑地跟着,他回来之后,跟随玉说要带他下山一趟。
    “为什么啊?”随玉没想到林牧青居然还愿意带他下山,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这次一定要看清下山的路!
    “有点事,还有就是把你的户籍文书拿回来。”林牧青又把上次那个帷帽交给他。
    随玉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被重重地一击。
    “为什么要戴这个?”随玉看着林牧青递到他手中的帷帽,拒绝都写在了脸上,“我为什么还要戴这个?”
    林牧青上一次的借口是不希望别人看到随玉的脸,而现在他又多了一个理由,只是很严肃地对随玉说:“那你是想去云西?”
    “这跟云西有什么关系?”
    “随玉,你跟我说的,你是被流放到这里的,不怕官府的人抓你吗?还是说你又是骗我的?”林牧青把装着银两的包袱放在自己胸前,拍了怕马背。
    随玉泄了一口气,又乖乖地把帷帽戴在了头上。
    只是这一次,林牧青不再允许随玉坐在他的身后,而是让随玉坐在了他的身前,他的手刚好能穿过随玉的腰间,拉起缰绳。
    马儿跑起来马背的起伏,让随玉的后背不住地撞向林牧青的胸膛,下山的路上林牧青没有强制要求他戴上帷帽,随玉就一直在看他们走过的路途。
    只一个转弯,随玉的后背又毫无征兆地碰到林牧青的胸口,林牧青干脆腾出了一只手,紧紧地扣在随玉的腰上,随玉的脑中刚刚记住的路在他的动作间又忘了个一干二净。
    随玉想掰开他的手,想让自己和他的距离不再那么近,林牧青就像是个蚕食人记忆的妖精,弄得随玉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林牧青感觉到他的动作,又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别乱动,小心摔下去又上伤了脚。”
    随玉不敢动了,害怕自己多灾多难的脚再受一次伤,那自己的逃跑计划又不知道要推迟到猴年马月去了。
    他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想着自己逃回廿州之后应该怎么跟父亲虞哥诉苦,又想自己一定要跟虞哥说一说早上那个难吃的草,还要跟虞哥说林牧青究竟有多讨厌。
    等随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山脚下,这一路上他都在胡思乱想,路压根儿一点没记!随玉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想再拍第二下的时候被林牧青捉住了手,随后眼前就是一片白,林牧青又把那个帷帽戴在了他的头顶上。
    随玉不想被他背来背去,只能被林牧青一只手握着腰,让他的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挂在了林牧青的身上,知道随玉馋那些吃的,林牧青把他往上提了提:“先跟我去一趟钱庄,过会儿再带你去逛。”
    随玉点了点头,他跟林牧青挨得很近,街上的人很多,还有笑闹奔跑的小孩,在一个小孩差点就要撞过来的时候,林牧青又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他又闻到了林牧青身上的味道,随玉知道,这是春娘和他洗衣裳的时候用的皂角的味道,只是随玉觉得这味道在他的身上和在自己的身上差得太多了。
    随玉的脸通红,只是在面纱下面,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脸。
    “呀,林老弟啊,这剃了胡须我差点不认识你啊。”钱庄老板留着一撮小胡子在下巴上,看起来精明又势利。在看到林牧青旁边的随玉的时候,又多了些不明不白的意味,“我说呢,原来是有喜事,你这可不仗义啊,也不叫我去喝杯喜酒?”
    随玉跟在林牧青的后面,看着他从包袱里拿出银锭,看样子足足有上百两:“您是大忙人,我这点小事,哪能惊动你。还是老样子,给我换成碎银和铜板,我明儿过来拿。”
    “好勒好勒。”掌柜点了点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先给林牧青写好了凭据,又赶紧叫几个伙计跟他去后面库房里称银两。
    随玉看着他们的动作,被拉出钱庄的时候,他对着林牧青欲言又止。
    “怎么了?”林牧青从他有些僵硬的手脚里看出他的犹豫不决。
    随玉往他旁边凑了凑,然后轻声说:“你怎么敢把这些银两往钱庄送啊?”,随玉有些担忧,这些是他们打劫来的银两,如果被官府查到了......
    林牧青听清了他的话确实朗声一笑:“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随玉没有办法像他那么淡然,手心里都沁出了汗,林牧青在一边安慰他:“比起我,你是不是该担心一下你自己?”
    好在那边的告示栏上,还是空空如也,随玉才松了一口气。
    “等会儿干嘛去?”
    “带你去县衙。”林牧青看了一眼天色,计划着晚上就在县城里住下,明天一早再赶回来。
    安平镇离云北县城步行大概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如果他们骑马的话,大概一个半时辰就能到,随玉心里一惊:“你疯了!我怎么能去县衙!”
    “你不想去散散心吗?”
    林华和春娘都跟他说过,从上次的事情之后,随玉就整天闷闷不乐的,他们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最后跟他商量,说借着这次机会,让随玉出去走走,给他买点喜欢的东西,别整天把他拘在山上。
    林牧青说走就走,直接抱起随玉就往客栈走,这会儿马已经被喂得饱饱的,正在马棚里伸蹄子,直到听见了林牧青的脚步声,才嘶鸣了一声。
    马跑在官道上的速度比在山路上要快得多,随玉只觉得耳旁都是呼啸的风,这是他前十几年的生命里都从来没有过的体验,那种心跳加速,身体上的每一个骨缝都像是被打开了一般,随玉从来没有觉得这般畅快过。
    “以前没有跑过马吗?”林牧青的胸膛起伏,因为马跑了起来,他想跟随玉说话就必要凑近他的耳边,只是身形起伏,他往随玉的耳边凑的时候更像是在一下一下地啄吻着随玉的耳根。
    随玉只觉得耳尖发烫,他咽了咽口水,回答的声音却被耳边的风给吞噬掉了,他只能更大声会回答:“没有!”
    虽然有过骑马的经历,但也仅限于骑在一匹小马上,被人牵着在马场上走过几圈,这样子也就算是骑过马了,而这样在路上疾行狂奔,是以前从未有过也不敢想的事情。他们家世代书香,这么多年也就出了个虞哥是个例外。
    已经入了秋,午后阳光炽烈还好,随着日落西沉,风也渐渐凉了起来,林牧青放慢了一点速度,即便这样,随玉还是打了一个冷战,林牧青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
    他们终于在落日余晖中到了县城的城墙下,城门口已经没有几个排队进城的人,林牧青在离城墙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下了马,让随玉一个人骑在马上。
    随玉握紧了缰绳,在林牧青想要带他过去的时候他抓住了林牧青的手:“城门口要查进城的人,我……”
    “别怕,没有问题。”林牧青就势把自己十指都插。进了随玉的指缝里,他不知道怎么说软话,只能用行动给随玉足够的安全感。
    城门口是例行的通行检查,随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了,他坐在马上,手指微微的有些抖,尤其是在听到守门的衙役叫停他们的时候,更是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那个衙役看了一眼骑在马上的随玉,整张脸都被帷帽遮住了,他厉声到,“把面纱摘下来。”
    林牧青却是十分从容:“我们是安乐镇人,来县城探亲,这是我们的文牒。”
    另外一边那个衙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赶紧跑过来:“哥,这是我家邻居,马上那个是他的夫郎,腿受了伤,来探亲顺便给我嫂子看腿。”
    那人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手上拿着的文牒,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另外那个小一点的衙役笑得露出了自己那一口白牙:“青哥!明天我休沐,到时候找你喝酒!”
    看他们真的认识,那个衙役才放下心来,他们接到上峰的命令,云北的战事又起,要他们注意不要被蛮族的人混进城里。
    直到离城门很远了之后,随玉才松了一口气,刚才还有些冷,现在却因为太过紧张,后背上已经起了一层湿汗。
    “都跟你说了要你别担心。”林牧青轻车熟路地找到一家客栈,看起来像是跟老板很是熟悉,很快就要了一间上房,随玉这才真正地放下心来。
    “你来县城到底是来做什么?”随玉坐在床边,才问林牧青。
    “上次来办婚书,就顺便帮你把户籍信息也办了一下,今天过来拿文书。”林牧青要了热茶,先是自己喝了差不多半壶,才又个随玉倒了一杯,看他小口小口地喝。
    喝完一杯之后林牧青又给他倒了一杯,随玉接过来又问:“你是怎么给我办到户籍文书的?”
    在先帝的时候,对户籍这方面管得特别严,几乎不可能出现这种凭空地给你办理户籍的事情。
    “有钱能使鬼推磨。”林牧青幽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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