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重新安排了两名男生在远离枯枝杂草的地方生了火堆,烧红炭火支上烤肉架,不多时就飘出一阵阵烤肉的香气。
    大伙中午只随便吃了点干粮,这会儿闻着味都忍不住咽口水,纷纷涌向烤肉架子边。
    黎原也饿了,望了望那处,没忍住蠢蠢欲动的食欲,将吃了一半的烤玉米塞给男人。
    我去拿点吃的。
    在干饭这事上,他从来不含糊。
    盛檩看着自家小松鼠急匆匆的脚步,毫不嫌弃地接着吃那半截玉米。
    紧接着,在仅有六人的微信工作群里发了条信息:
    【过来吧。】
    此话一出,安静许久的微信群又是一阵沸腾,就连跑下山去溪边整理清洗的强子和阿超也出来冒了个泡。
    线上线下,一派热闹景象,不远处的烧烤架子边,更是大有超市打折抢购的架势。
    没几分钟,烤架子上的甭管肉、丸子、蔬菜都被一扫而空。
    黎原捧着个小碗,乐颠颠跑回来,微微喘气,眉宇间俱是笑意:
    来看看,我抢到了什么,三片烤牛肉,翅根两个,香菇丸子三颗,还有你最爱的一把韭菜!
    盛檩:
    什么叫他最爱的韭菜?
    内心话刚落下,一颗用牙签叉着的香菇丸送到了他的嘴边,被投喂这种事早已成为刻进骨子里的本能,他张开嘴咬住丸子。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腻腻歪歪地吃完,黎原又端起小碗奔向烤肉架子。
    并非大家带的食物不够,而是吃一种欢快热闹的感觉,抢着吃才有意思。
    这次的战况比先前还热烈,黎原细胳膊细腿根本没法挤到架子边。
    好在没一会儿杜依依出现了,她气势十足,瞅着个空隙就挤了进去,眼疾动作快,加之其他学弟学妹都惧她三分,不到五分钟就收获了满满一碗。
    我分点给你。她主动扒拉了一大半到黎原碗里。
    黎原捧着碗,随意地瞧了眼杜依依身后,疑惑道:怎么没见穆师哥,他不饿吗?
    他啊,杜依依夹起一块烤得油滋滋的牛肉放进嘴里,美美地眯起眼,恐怕没什么胃口,诶,好吃!
    为什么没胃口?黎原不解地眨眨眼睛,蓦地惊道,该不会是斗画输了吧。
    胡诌的鬼话,居然也有人信?
    杜依依咽下嘴里的肉,揽着黎原的肩往营地方向走,边走边继续编聊斋:压根就没比成,一个画国画一个画油画,有什么好比的。
    哦。黎原讷讷地点点头,也对。
    由于食物的诱惑,大平台上掀起了一阵欢声笑语的高潮,然而另一处无人的草堆后面,却是吹不尽的瑟瑟秋风。
    穆秋峰独自一人坐了许久,直到耳边传来的欢笑声逐渐淡下去,他才缓步返回开阔的大平台。
    此时烤肉架旁的学生已经不多,大多数人凑了凑热闹便回到了画架前,毕竟这次主要是来采风,可不是来秋游烧烤的。
    穆秋峰聚拢眸光看了眼自己摆画架的地方,却没有看到那道萦绕心间的身影。
    微风吹起仅有寥寥几撇笔墨的宣纸,画纸上空落落,一瞬间,他的心底竟是升起一股无端而起的愤怒。
    是来采风,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这份愤怒并不纯粹,还裹挟着其他的私心。
    他心知肚明,但没有关系,只要能驱使自己做出行动就行。
    他实在没法坐以待毙,更不愿眼睁睁看着那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
    这次穆秋峰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向营地,步伐流畅而坚定,一路垂眸,并不为两人肩靠肩说话的亲密行为表露分毫情绪,又好像这刺眼画面根本没入眼睛似的。
    到了目的地,他略微低头,声线不见丝毫起伏:师弟,你的山水画画完了吗?
    黎原正跟老男人腻歪着,不知聊了些什么眉开眼笑的,听见这句稍显严厉的问话,顿时傻眼。
    居然完全忘了这回事,色令智昏了。
    还没有!我这就去!黎原反应过来,蹭地从草地上起身,同时挣脱了某人搂着他肩的那只手。
    那手啪地摔在草地上,不疼,但很不爽。
    我完成了作业再过来,你先自己待一会。黎原扭脸扔下一句话,不等男人回应,就跟着穆秋峰走了。
    他们的脚步不慢,穆秋峰低头凑到黎原身旁不知说了什么。
    黎原刷地抬头,嘴巴微张,看起来像是被吓着了。
    沉默一瞬,他大声哀嚎道:啊啊啊!穆师哥你怎么不早说,师父该不会真的罚我吧!师哥,你教教我吧,我一定好好学!
    这些话声音不小,顺着风传进盛檩耳朵里,几秒钟后,他凝着一双黑眸,冷哼了一声。
    夕阳的霞光漫透了山峦,天幕流转,田园山色间已是另一副柔和画面。
    某人作画的整整一个半小时,盛檩并没有前去打扰。
    他认为,适当给予彼此一些自由和信任,也是很有必要的。
    成熟男人要大度一点。
    只不过,由于他没带笔记本电脑不能依耐工作打发时间,索性把后面到来的小团队成员召集开了个会。
    谁在团建的时候开会啊!
    老板您是魔鬼吗?
    李檬低头悄悄翻了个白眼,看在钱的份上,方才认真地汇报起最近团队调研的几个项目。
    说了片刻,她却发现自家老板的眼神总是时不时往某处飘去,不由地慢下语速,缓缓转头朝着那处看去。
    这一瞧立马明白了,敢情是拿员工做掩护。
    李檬虽然先前没在集团总部顶层工作,对于总裁的八卦却听说不少,什么夫人爱折腾啦,夫人其实是男的啦,总裁好像弯了等等八卦,都在她耳边传过。
    只是她没想到总裁和夫人又复合了,更离谱的是,临时组织团建居然是为了追老婆。
    这些是爬山路上时,逮着新入群的两名壮汉子问来的,两人说得简略,大致意思是这两人阴差阳错又在一起了。
    怎么个阴差阳错法,没具体说。
    再仔细琢磨下,总裁被骗得那么惨还能继续追妻,只能说妥妥的真爱了。
    李檬收起心思,想想团建发放的双倍工资,继续汇报。
    具备专业素养的项目调研内容传入耳中,盛檩并不是没听,听到疑惑的部分也会询问两句,但注意力始终侧重于另一处。
    等看天色渐晚,陆续有学生收起画板,他则迅速终止了这场匆忙没准备,似乎也不是很有必要的会议。
    将万恶资本家的恶行展现得淋漓尽致。
    盛檩掐点掐得很好,他才走上几步,认真作画的某人便搁下了笔。
    黎原欣赏着自己的画作,禁不住感慨:穆师哥你太厉害了!要不是有你的指导,我根本画不出来!
    穆秋峰闻言,淡淡一笑,主动凑过去弯腰看画,其实你悟性很好,就是太爱偷懒,师父放养那套不适合你,以后我会对你严格一点。
    啊?黎原哽了哽喉咙。
    他还是头一次听师哥说要对自己严格,感觉怕怕的,讨好地笑了笑,不要吧,还是放养比较好,压力太大会失去灵感的!
    看他怂怂的可爱模样,穆秋峰顿觉心尖发软,没按耐住那抹悸动就要抬手往他脑袋上摸去。
    小原。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男声吸引了黎原的注意力,他刷地转回头。
    以至于手掌只能从他柔软的头发上遗憾地轻抚而过。
    黎原的眸子里还带着画作完成的喜悦与亮色,看见男人,眸光不自觉又莹亮了两分。
    迎上去把人拉到画架前,笑盈盈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盛檩并不评价好不好,嘴角润着点从容淡定的笑意,不拿回家裱起来可不行。
    黎原知道他是在故意逗趣自己,撩起眼尾斜了一眼:不行,这画还要交给师父检查的,不能裱起来。
    这样啊,那可惜了。盛檩颇为遗憾地说。
    随即,用余光瞥见被挤到一边去的男生,突然生硬地转了话题,对了,你不是说以后成为国画大师养我,让我给你洗衣做饭暖被窝,那你要再努力
    说什么呢!黎原赶紧打断,瞪他一大眼。
    这种私下情侣开玩笑的话,怎么能说出来,叫人听见怪不好意思的。
    黎原红了红脸,悄悄瞟了瞟一旁的师哥,只见这人已经重新铺了张白净宣纸,很专注地盯着画纸,似乎并不关注周围情况。
    师哥总是这样的,作画的时候特别专心。
    黎原内心再次对勤奋的师哥生出了浓浓的钦佩感。
    收好笔墨,他对仍然目不转睛恣意挥洒笔锋的穆秋峰说:穆师哥,你帮我看一下架子,等墨迹干了,我再来收,谢谢。
    穆秋峰握紧笔,脊背萧肃,不出声,轻轻地点了点头。
    黎原不觉丝毫异常,高高兴兴地拉着老男人离开。
    两人伴着夕阳的霞光四处逛了逛,逛到一处没人的地方,交换了一个几分钟的亲吻,才慢悠悠回到营地。
    此刻的夜晚早已悄然拉开了星辰的帷幕,不少人坐在篝火边闲聊看星星。
    黎原也加入进去,听杜依依说各种奇闻趣事,跟着大伙乐呵呵地笑上一笑。
    欢乐的时光过得很快,转眼一两个小时过去,大家的眼皮都开始打架,便陆续钻进了各自的帐篷。
    黎原打着哈欠往自己的帐篷走,也懒得问身旁的男人有没有带帐篷这种蠢问题。
    到了帐篷前,他随口问:你带睡袋了吗?晚上可能有点冷。
    既然这人跟着来了,那肯定做了充足准备。
    听见这话,盛檩果断蹲下身,将帐篷旁的背包打开,掏出个更大号的睡袋包,很理所应当地说:带了,双人睡袋。
    黎原:
    果然很充足!
    两人是恋人,从前还是夫妻,睡双人睡袋没什么不妥,可就是觉着怪怪的。
    仿佛自己一会钻的不是睡袋,而是个圈套。
    周遭渐渐安静下来,甚至隔壁的帐篷里已经传出了呼噜声,黎原困得睁不开眼,没心情多想,躺进了男人铺好的双人睡袋里。
    下一刻,温暖的高大身躯也躺进来,顺势将他拥入怀里。
    陡然,黎原内心莫名警铃大作,赶忙用双手抵住男人的胸口:这里不行!
    盛檩一听,险些笑出声。
    虽说封闭狭小的帐篷确实有点刺激,但周围可有不少人,他还不至于如此禽兽。
    不过嘛,趁机逗一逗怀里的人,倒是没问题。
    略微一想,他先在那带着淡淡馨香的脖颈边吻了一下,再贴近耳廓,从低沉的嗓子里溢出一声轻笑:放心,我不碰你,你声音太大了,要是一时忍不住被人听去怎么办?
    黎原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
    你想想,我们旁边是你师姐,再旁边是你师哥,到时候你一出声被他们听见,你清纯小师弟的形象岂不彻底毁了?盛檩越说越来劲,犯难地叹口气,唉,今天有点累,但起码至少得一个小时,这么久你肯定没法不出声
    黎原实在听不下去,狠狠捶了他一下。
    哎哟盛檩很不走心地痛呼一声,加紧了怀抱,低头在微撅的嘴唇上碰了碰,所以一会你乖乖的,别撩我,撩出火你可得负责。
    谁稀罕撩你!
    黎原气鼓鼓地骂了句,扭身背对着人。
    逗老婆确实是件趣事。
    盛檩根本压不住上翘的嘴角,很快追上去从背后把人拥住,低声说:其实啊,你每时每刻都在撩我,我现在就想吻你了。
    窸窸窣窣的谈话声后,隔壁帐篷里没了动静,不知是睡了还是正在做不为人知的事情。
    杜依依左边耳朵得以放松,又竖起右边耳朵去听另一边帐篷的声音,很安静,安静得过分了。
    要不是她亲眼看着那人进了帐篷,恐怕还以为里面没人呢。
    唉
    半晌后,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师弟,师姐把帐篷隔在中间,其实是保护你啊!
    睡吧,今晚别哭。
    第64章 男装的第十五天
    露营那晚,穆秋峰哭没哭不知道,反正从采风活动结束那天起,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疏离感愈发强烈。
    是人也冷淡了,精神也恍惚了,完全一副遭受失恋打击的憔悴样子。
    不过这得知晓内情的杜依依才能瞧出一二,落在其他人眼里,只是察觉这人脸色不太好。
    这日清晨,一身运动服似是刚晨跑结束的丁老来到画室,老人家扫了眼画室内的景象,再瞧瞧三个自觉勤奋的徒弟,满意地点了点头。
    来来,休息会儿,我同你们说个事。
    丁老不仅对徒弟们采取放养模式,并且自己酷爱摸鱼,没事绝不会来画室闲逛,尤其大清早穿着运动服就来了,更是少有。
    说明确实有事。
    听到他的话,三个聚拢到一张老榆木做的方桌周围。
    四个人,每人一个方位,表情状态却截然不同。
    杜依依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的,眼底的黑眼圈能看出昨夜没睡好,黎原睁着两只滴溜溜的明亮眼睛,双手扒着桌沿,笑容腼腆,模样很是乖巧。
    另一个人,则微低着头,一身如同深渊静海的寂静,散发出行将就木的颓然气息。
    面露两分慈祥的丁老看着面前的三人,顿时有种扑面而来的违和感。
    这种感觉仿佛是,三人同处一室,却完全不属于一个世界。
    画室的悲欢并不相通。
    丁老多瞧了瞧左手边明显处于悲状态的穆秋峰,再缓缓把视线移开,清了清嗓子说:昨晚我接到《鉴宝》栏目组的邀请,说有书画品鉴的部分,所以想请我去看看。
    杜依依一听,清醒不少,耷拉的眼皮掀开。
    语调慢悠悠:既然师父您特意来这里,肯定是答应了。
    丁老轻轻颔首,假模假样咳嗽一声:咱们学国画的应当淡漠名利才是,我啊,实在是同学邀请推脱不开。
    淡漠名利?
    你老整天飞来飞去参加各种活动,哪里淡薄了喂!
    这番话是没人相信的,只不过大家对师父充满了绝对的尊敬,从来不揭穿。
    黎原笑眯眯,杜依依撇撇嘴。
    至于另一个人,没表情没声音,还神游着。
    那你们谁跟我去?丁老淡淡扫了眼三人。
    杜依依第一个摇头,嘿嘿笑道:师父您知道的,我嘴巴没边到时一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岂不是在全国人民面前丢脸,我不去!
    最后一句斩钉截铁,态度明确,她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类似的活动。
    丁老很是理解地摸摸下巴,又瞧瞧左右两位徒弟,斟酌片刻,把脸偏向左侧:秋峰,要不你跟我去?
    穆秋峰这人性子冷淡,看着很难相处,但有一个优点,就是他从来不怯场,不管什么场合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的样子。
    带他去,特别稳,绝对不会出问题。
    之前丁老带穆秋峰参加过多次展会活动,他从来不拒绝,本以为这次也会点头同意,然而他却缓慢地摇了摇头,淡淡地瞥了眼对面的小师弟。
    一双明亮眸子里透出的期待好奇格外显眼。
    穆秋峰收回目光,嗓音淡淡:您带小师弟去吧,我最近有点事。
    气息弱而散,不像是有事,倒像身体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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