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实在经不住连衣的目光,别着眼睛,微红着脸胡乱应了一句知道了。
    吃过早饭,连衣就带着几个打手以及书城和罗管事往城西而去。
    原西镇距离城区不算太远,大约骑马半日时间就可到达,仔细算来,与城区到达书香裴家的垣镇差不多。
    连衣骑马走在路上,不知怎么的,又想起她和舒清晚一起在垣镇的时光。
    她一边骑着马跟在罗管事后面,一边回想和舒清晚的过往,抬眸间却看到远远有一队人马往他们的方向而来,那前头与马车并驾齐驱的人竟然瞧着有点像裴青松。
    可垣镇在城东外面,这里是城西之外,方向南辕北辙,裴青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连衣回头叫了后面的书城一声,指着前面还是小点的人影道:书城,是不是我眼花了,我怎么觉得前面那个男人有点像垣镇的裴青松。
    连衣说完又想起书城没见过裴青松几次,于是提醒道:裴青松你记得吗?他三个月前,来过我们家参加荷花宴,和裴言枫一起来的。
    一个月前跟梁三三成亲了,我还叫你去送礼品。
    书城定睛看了一眼,回道:记得,您介绍过,他是垣镇裴家大公子,现在是个举人老爷。
    连衣赶紧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个,你看看前面那个人,是不是他。
    是。书城又认真瞧上两眼,看着确实像是裴家大公子。
    目前为止,连衣对垣镇裴家两兄弟的印象都很是不错,而且她无端对这两人都带着点说不出口的愧疚。
    裴青原的愧疚是,她当时把阮林一装的太过博学多才,导致裴青原小小年纪就被她不小心掰弯了。
    而她又不是真正的阮林一,也已经有了舒清晚,根本就没有办法回应裴青原什么,只能狠下心肠让裴青原遗憾离场。
    裴青松则是,强行把他和梁三三凑在一起。
    虽然设定里裴青松本来就含有喜欢梁三三的成分,而且他和梁三三也很是相配,如今也算举案齐眉,但连衣当时却是为了甩掉梁三三,故意打破原有设定,提早让他来接手梁三三。
    而裴青松却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故意设计的。
    上一次来阮府还跟她称兄道弟,对她颇为感谢,这就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最后酿生成羞愧。
    本来还想在烹茶宴结束的时候,亲自送一送裴家这两兄弟离开,毕竟让人家这么远的路途过来,她都没尽过什么地主之谊,也没带人家玩一玩吃吃饭。
    谁知道钟七七突然搅了局,她又为了演落水昏迷的全套戏码,不得已只能放弃送别这两人,之后也没空再联系他们。
    如此一算,她的愧疚又在心里叠加一层。
    连衣这头憋着愧疚越走越近,而裴青松此时却似乎还没注意到连衣这队人马,他正扭头跟旁边马车里的人说着什么,眉眼温柔,笑的和煦,有那么一丝裴言枫的味道。
    连衣一夹马腹,冲上前去:嘿裴兄!好久不见啊!
    裴青松回头看到冲他笑着打招呼的连衣,微顿一瞬,才扯出更温润的笑容,也骑马靠近:好久不见阮兄,阮兄近日可是威名远扬了,听说颇得城主青睐啊。
    连衣赶紧客气道:哪里哪里,都是大家说的夸张了,我们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而已,混一口饭吃。
    连衣还想问裴青松从哪里来,和裴青松一起的马车也跟了上来,从里面传出细微而熟悉的女声:松哥哥,外面是谁在说话?
    裴青松的笑容未变,柔声道:是城区阮兄,阮林一。
    马车上的布帘猛地掀开,钻出一个清丽的女子:阮大哥!真的是你!
    连衣认真一看,也笑了出来:三三,没想到是你啊。
    连衣说完,又想起裴青松已经和梁三三成亲的事情,讪笑着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看我这记性,我这天天忙里忙外的,都忘记你们一个月前已经成亲了,这马车里当然应该是你。
    当时也怪我,出远门巡店,没赶上你们的婚礼,真是抱歉。
    连衣当时收到裴青松和梁三三的婚礼请帖时,其实不算出远门,仔细赶赶也是能回来的,她不去婚礼主要是怕裴青松知道梁三三以前喜欢过她,心里会有些膈应。
    任谁看到自己老婆暗恋的人来参加婚礼,心里都会难受,她这样去了不仅起不到贺喜的效果,反而还会给别人添堵。
    而且梁三三已经找到喜欢的人,她若真的要想梁三三过的好,就该像死掉一样,彻底消失在梁三三面前,不去打扰。
    如此连衣便真的没去,又找了个地方躲出去,只托书城务必带去厚礼。
    这厚礼当真称的上厚礼,她应了梁三三做妹妹,便是按照半个妹妹的礼数送去的陪嫁。
    梁三三出嫁当日,连衣整整备了十马车的金石玉器以及绫罗绸缎,引的百姓以为连衣要纳妾,更是激地刚分开的舒清晚第二天又连夜翻进阮府一次。
    可她问舒清晚为什么刚分开又来,舒清晚也不说,只闷闷地喝茶。
    直到她自己觉出味来,抱着舒清晚吧唧亲了一口,解释了她当初认梁三三做妹妹的事情,舒清晚才愿意开口跟她说话。
    梁三三那头,据回来的书城禀告,收到礼品的时候,都感动地差点落泪。
    之后还非要书城留下替连衣喝杯喜酒,书城赶着回去复命,梁三三就抓了一袋子的喜糖以及喜饼,然后又装上一小坛喜酒让书城另外带回,还嘱咐务必交给连衣。
    原本以为婚礼是她们最后的交集,往后裴青松和梁三三在垣镇生活,几人不会再有相遇的时候,没想到刚过一个月多就偶遇上了。
    梁三三也许太过高兴,只抿着唇摇了摇头,倒是裴青松笑着率先开口:阮兄事务繁忙,我和三三都是理解的,无事无事的,何况你给了那么多礼品,我们简直愧不敢收了。
    看到梁三三和裴青松这么和睦,连衣很是欣慰:裴兄可能不知,我之前是应了三三做哥哥的,妹妹结婚了,哥哥这点薄礼你们收的应当,我还觉得给少了呢,还请你们不要嫌弃才是。
    还是阮兄客气了。裴青松客套一句,嘴角的笑容稍顿,又扬的更深了,阮兄一片诚心,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不知是不是连衣看错,她刚才突然觉得裴青松嘴角的笑容有些意味不明起来,她正想认真细究,却听到旁边出了个声。
    少东家......费掌柜还在等着我们呢。
    眼看连衣和裴青松以及梁三三相谈甚欢,大有一副找个地方把酒言欢的意思,旁边拉着缰绳的罗管事有些等不及了,他赔笑着继续道:若是再晚一些,恐怕事情有变啊少东家。
    裴青松笑容微敛,目光在罗管事身上打了个转收回,露出担忧的神色:这是发生了何事?阮兄这是要去哪里?
    连衣也收了笑容,回道:原西镇的福寿布行出了点事情,我这会正要赶过去看看情况呢。
    裴青松面色微变,眸光转动一瞬,脸色又微不可查地松了松:那这是要紧之事,阮兄断不可耽误了,阮兄还是早点去吧。
    好。连衣应了一句,突然想起还没问裴青松他们要去哪里,裴兄和三三这是要去往何处?还是从何处回来?
    裴青松回道:我前几日带三三去了趟姑母家里,昨日三三说想家了,我正陪三三回梁家一趟。
    原来是这样。连衣拉过缰绳,往旁边让路,那今日我们就先分别了,若是得空,我再请裴兄喝酒。
    裴青松还没回答,就听到梁三三急着抢话道:阮大哥,我能不能......和你单独说句话。
    连衣没想到梁三三会突然说这种话,她尴尬地拉着缰绳,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裴青松也许早就知道梁三三曾经喜欢过她,她就这么走过去,裴青松要是跟梁三三因此产生隔阂,那她的罪过可就太大了。
    可若不过去,刚才还说的哥哥妹妹有模有样,现在又不敢过去,显得她们好像真的有过什么似的。
    正在连衣想解释她赶时间,不宜耽误时间说话的时候,裴青松却笑的释然:阮兄就陪三三说几句话吧,她当日收了你给的嫁妆,日日都说要亲自感谢你,如今真的遇见你了,你就给她个机会说吧。
    裴青松这么大度坦然,是连衣万万没想到的。
    特别是梁三三同连衣说完体己话,不舍地挥手分别时,裴青松还依旧保持着大方的笑容。
    两队人马分开不远,连衣不自觉地回了次头,却见那头站着的裴青松露出少有的锋锐神色,只那么一瞬,却又变成和煦温雅的笑容,还朝她挥了挥手。
    但只那一瞬的不同,连衣却觉得心里冒出一丝若隐若现的怪异感,没来由地想到了裴言枫。
    可她转瞬又想,只要裴青松是真心喜欢梁三三的,真心对待梁三三,那么其他的事情也就不重要了。
    这么想着,连衣便觉得心里松快,所有的抑郁都烟消云散。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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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章
    连衣在半路上的小摊将就了午饭, 又往西骑行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达原西镇的福寿行。
    福寿行的大门此时正微掩成一条细缝,门扉上粘着各种不知是什么泼上去的污渍, 地上则散落着泛黄的烂臭果蔬, 可见不久前福寿行又遭受过一场虐待。
    连衣带着随行的人下了马, 走到门前刚推开点大门,就有人蓦地突然从里压住大门关上, 那力道猛地差点将连衣推的趔趄,还好后面的书城眼疾手快地伸手扶好连衣。
    连衣还未开口说话,就听里头的人有些惶恐道:你们别来砸了,我们店里都让你们砸过好几遭了, 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凡事都可以商量的啊。
    罗管事上前替连衣拍了拍门, 朝里道:小邓子!商量什么商量, 是我回来了, 老罗,快开门!
    里头叫小邓的伙计一听, 欢喜起来:罗师傅回来了?
    罗师傅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们就......小邓说着,就打开了大门, 看到罗管事旁边的连衣稍愣了下, 这个是......是少东家?
    是。罗管事应道,是少东家来了,快去叫费掌柜出来。
    小邓到福寿行只有一年不到的时间, 作为少东家的连衣, 他之前只见过一次。
    那一次是连衣从裴家池塘刚上来不久, 以为自己刚穿过来,而原身又死亡, 决定留在这个世界好好咸鱼接手生意的时候。
    她为了熟悉阮家的生意,特地跟着账房管事到各个商铺查账,由此便来过这个店铺一次。
    不过她来时大多时间都是跟着费掌柜查账,以及巡查库房,作为伙计的小邓只匆匆打过一个照面。
    这会小邓乍一见面,只缓了片刻就想起,是因为这少东家实在是让他太有印象,只那么草草一瞥,他便惊艳地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所有男子里最为温雅清秀的。
    小邓愣愣地又盯着连衣看了两秒,被罗管事又叫一声后,才察觉自己失礼,他脸红着朝后堂边跑边喊:掌柜!掌柜,少东家来了,少东家来了......
    看到小邓慌慌忙忙跑远,罗管事赶忙推开大门请连衣进去,讪笑道:乡下伙计,没见过世面,让少东家见笑了。
    无事。连衣边打量店内的情况边客套回应,这孩子看着还挺能干的。
    店里的架子上已经没有布匹,凡是售卖的东西也都已经搬空,看来这店铺没少受贾家的荼毒,掌柜连售卖的东西都不敢摆放。
    罗管事从旁边拎了条长凳放在连衣身后,用袖子猛擦两下赔笑道:这几日......总之店内太过简陋了,少东家先坐坐,费掌柜应该快出来了。
    连衣正准备坐下,内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旋即帘子一掀,人与声音同时出现:少东家,您终于来了,老朽真是有负老爷的托付了。
    这最近一年来,连衣虽然只见过费掌柜两次,但她还是阮连衣时却没少见,所以还算熟悉。
    她赶紧扶住就要往下跪拜的费掌柜,安抚道:哪里哪里,费掌柜快请起,这事情都是我们没有意料的,您不必自责。
    费掌柜撑着连衣的手臂站起,苦着脸叹气:还是怪我,没有把事情处理好,才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连衣搀扶年过五旬的费掌柜往后走,一起坐到罗管事前面搬过来的长凳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掌柜再同我讲的更细些来听听。
    费掌柜将事情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尽管内容说的比罗管事那次详细,但大致的经过并没有变化,也没有提供出什么新的线索。
    时间还算善早,连衣便让掌柜带她去看看那些有问题的布匹。
    库房里,有问题的布匹已经被事先挑着放在一边,连衣和书城跟着进去后,掌柜就指着角落架子上那些单独放着的布匹给连衣看:就是这些了少东家。
    连衣让小邓去取一匹正常的布料进来,和有问题的布匹一起放在露天有阳光之处做对比。
    她仔细瞧着两边的颜色道:这有问题的布看着和没问题的差别不大,但是太阳下,有问题的这匹显得深一点。
    是了。费掌柜如实回答,之前因为差距不明显,我们也一直未曾注意,后来贾家找上门来,我们才察觉出颜色不同。
    具体是染料里被下了什么东西,你们后面验过吗?连衣问着,用帕子隔着布料捏着,拿到鼻子附近闻了闻。
    费掌柜的面色有点难看,但还是诚实回答:验过,是玉汁儿。
    连衣镇定地点了点头,就让书城割下一块有问题的布匹带走,巡逛一遍店铺后,又对店里的三个人分别进行了面谈。
    等到最后的小邓面谈结束,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灰暗。
    费掌柜宴请连衣等人吃了一顿,又给定了客栈,送连衣回房休息后,才带着罗管事离开。
    等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连衣往床上一躺,伸了个懒腰对书城说:掌柜说的玉汁儿就是玉米叶的汁调制的让人生疹的药,对吧?
    我记得之前,福婶好像被玉米叶割过,小蝶说,当时大夫就是给的玉汁儿的解药治好的。
    书城立在一边,微低了下头:是。
    连衣鼓着嘴巴,吁了一口气:目的这么明显,看来确实是我们内部人员做的,不过他们说的内容里,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
    刚才他们说了,库房的钥匙有甲乙两把,平时要同时到场才可以一起打开,掌柜留的甲,罗管事留的乙,平时两人都有去过库房,这不好查啊。
    书城,昨天晚上让你查的这三人的详细资料,你查的怎么样了?
    应当快了。书城抱拳躬身道,那属下去催促一下。
    连衣应了好后,书城就开门出去做事,临走前交代了门口几个守门的仆人,又通知上暗卫,然后才逐渐隐身而去。
    连衣在床上空躺一会,脑海里没来由又浮现之前跟舒清晚一起在垣镇客栈里的甜蜜时光,想着想着,就格外希望能马上见到舒清晚。
    她索性坐起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目光逡巡间,就看到书城前面带回来的那块有问题的布,此时那布正叠成一小块,单独用帕子包着和行礼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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