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圈内人,但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人是沈寒和许一新他们的圈外多年好友,发小。
    那人放了五六张朋友圈截图,并配字道:要不是名字和头像都对得上,我差点以为进了什么学术论坛。
    截图头像都被抹去了,只剩下二夏众人的名字,内容无一例外,全都是调查问卷,还统一写着一句话:填完,领红包。
    所有人:
    底下评论点赞最高的一条,是一个头像是猫的女孩子。
    她说:憋不住了,在现场,真的不小心路过现场在夏南的酒吧走错了路,一开门就看到了夏南以及二夏一群人,还不小心看到了夏南的手机屏幕,一堆专业术语,当时一屋子人,一句话不说,都在低头看手机,我以为他们心情不好都没敢跟同伴说,现在才知道,原来当时一屋子的人是在帮温年填问卷我还摔了酒吧一瓶酒,南哥大气说记他头上。
    所有人:
    【犹记得我写论文那时候,为了调查问卷人数达标,就差上街贴小广告了。】
    【一屋子的人在灯红酒绿的酒吧给温年填问卷,为什么我觉得这么好笑。】
    【宣传期不宣传期我不知道,能帮忙宣传个电影、电视剧的见多了,帮忙宣传调查问卷的,还真就这一次。】
    【谁说关系不好的,出来。】
    直到深夜,热度才降下来点。
    温年挂断电话,看着沈寒:这是第八个让我帮忙发个链接的了。
    沈寒笑得不行:导师不是夸你了吗,说今晚的数据应该挺有针对性的,一群家里开公司的。
    沈寒:许狗甚至给他爸发了一份。
    温年:别折腾叔叔了。
    沈寒大笑。
    问卷事件很快被压了下去,众人再次投入组合舞台的训练,几乎是别墅、练习室、食堂三点一线。
    排练到第四天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疲累,光嗓子哑的都有7、8个,于是温年每天就早起二十多分钟,学着付临泡些解暑护嗓的茶放在厨房。
    这天中午午休刚起,温年泡完茶,正准备去练习室,就接到了付临的电话。
    看到付临名字的瞬间,他还怔了下,然后想起来,沈淮景昨天已经回来了。
    临哥。
    年年,沈寒说你现在在别墅?
    温年嗯了一声:早上有个东西落别墅了,就回来了,顺便午休一下。
    付临声音有点着急:那正好,你现在有时间吗?去一趟淮景那边。
    温年皱眉:怎么了?
    昨天下午回来之后电话就没打通,以为他在睡觉我就没管,今天还是没打通,不知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现在我人不在江北,其他人过去也远,本来想喊沈寒的,他说他在总台那边,就麻烦你走一趟,帮我看看。
    好,我马上过去。温年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跑。
    付临听出了温年的脚步声: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你慢慢来。
    温年一边应,一边脚步更快。
    对了!付临突然喊了一声。
    温年:?
    付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这几天倒时差,他可能会有点不舒服,可能
    付临也有点摸不准该不该跟温年说。
    可温年已经接过话头,声音很平静:生人勿近是吗,沈寒跟我说过了。
    付临这才放下心来。
    行,你大概知道就行。
    要是他凶你了,你跟我说,别往心里去。
    好。
    第22章 检查完了?
    江城像是把该下的雨一口气全下完了,这几日天朗得像是能把人烫化,热浪从地上蒸腾而上,温年伞也没顾得上拿,急匆匆跑了出去。
    别墅外墙的大门虚掩着,没关严实,有几朵拳头大的月季从上头垂下来,橙粉透白,被晒得有点蔫。
    温年在心里说了句打扰了,跑了进来,直到门口才停下。
    付临给他发了沈淮景的手机号,在来的路上,他打了两个,都显示暂时无人接听。
    温年没再犹豫,按响门铃。
    门铃悠长响了三声,在空旷的庭院里甚至有些刺耳。
    又响了三声。
    依旧没人。
    是不是真的病了?
    门铃落下又响起,还夹杂着不知道从哪片传来的知了声,温年锲而不舍按着,到后来几乎已经没有间隔,甚至可以算得上吵闹。
    在他忍不住想要给付临打电话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声音很轻,叠在尖锐门铃里头,几乎难以察觉,温年却听见了。
    他停下按门铃的手。
    咔,锁舌出扣的声音。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霜雪似的冷气直扑过来。
    沈淮景还没看清来人,温年先看清了他的样子。
    他穿着黑色的睡衣,长袖长裤,衣领处的扣子像是被扯松了,垮在锁骨的位置,脸色很沉,眉宇间萦绕着被扰了安静的郁气。
    他开了门,却也只是开了个门,连看清外头的人是谁的念头都没有。
    就那么微斜着身子,倚在玄关处的墙上。
    甚至比沈寒和付临说的生人勿近更冷漠些。
    温年却不觉得慌张,不觉得害怕,只是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没事。
    温年伸手,把微微晃动的门彻底打开。
    午后的日头有些毒,阳光直照在门口的大理石瓷砖上,光照刺的人眼睛生疼。
    别墅内所有帘子都被拉上,极其昏暗,在那片逆光中,沈淮景看清了门口那人的模样。
    是温年。
    那人走近一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心: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所有郁气在这一刻褪得干干净净。
    没有。沈淮景尽量调整状态,可刚睡醒,声音还是哑得有些吓人。
    看着温年被晒得有些红的皮肤,额角微微涔出的细汗,也不知道晒了多久。
    怎么突然过来了。
    一冷一热容易感冒,眼前这人又是个容易感冒的体质,沈淮景一边跟他说话,一边伸手,在玄关那边的总空开关上,把空调调高了几度。
    临哥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都没接,他不放心,就让我来看看。温年顿了下,又说。
    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温年说着,将沈淮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沈淮景注意到他的视线,也不动,任他看。
    等他看完,才很轻淡地笑了下:检查完了?
    温年:。
    在睡觉,没听见铃声。沈淮景潦草解释了一下。
    温年悬着的心彻底放下:那给临哥回个电话吧。
    任务完成,局促感才慢慢袭了上来。
    那我温年刚往后退了一步,腕间便一凉。
    再回神时,人已经被沈淮景带进了别墅。
    刚不让你进来,是室内外温差太大,怕你着凉。沈淮景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他的手腕被沈淮景握在掌心,沈淮景握得低,从他那个视角看过去,像是牵着手。
    温年呼吸有些发紧。
    直到走到开放厨房的水槽边,沈淮景才松了手。
    有付临电话吧。沈淮景接水,洗了把脸。
    有。
    打给他。
    温年乖乖打过去。
    沈淮景笑了下,双手微微一举:都是水,帮忙拿一下手机,可以么?
    电话已经接通,付临的声音出现在屏幕那头。
    温年点头:好。
    温年拿起手机,抬手,沈淮景微一偏头,温年的指背触碰在沈淮景的脸侧。
    在空调房里待太久,沈淮景身上的温度很低,掌心是,脸也是,碰到的一瞬间,触感异常清晰。
    沈淮景正和付临说着话。
    睡了,没听见。
    嗯,他的手机。
    懒得找。
    他手机在我这,你说他人现在在哪。
    行了,差不多得了。
    付临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沈淮景很长时间没说话,最后才说了一句:知道了。
    等挂断电话,沈淮景才拿纸巾,擦了擦手。
    温年蜷着手指,把手机收回,同时也想起一件事来手上有水,拿不了手机,但他可以开免提。
    温年:
    可仔细想想,当时沈老师似乎只给了他一个选项。
    在门口等多久了。沈淮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就一会儿,不久。温年接过。
    付临说你跑过来的,还给我打了几个电话。
    温年低头,没否认,喝了一口水,才说:一直不接电话,有些吓人。
    沈淮景:我道歉。
    下次不会了。
    两人就站在开放厨房这边,沈淮景走了两步,从冰箱里拿了瓶咖啡,倒在玻璃杯里,又开了冷冻层,打算取两块冰。
    冰箱隔层还没拉开,身旁忽然多了个身影。
    温年抬手,按在冰箱把手上,制住他的动作。
    沈淮景像是有些意外:?
    温年眉头皱着:你刚睡醒。
    沈淮景手一松。
    冷冻室霜气不断往外冒,沈淮景却觉得眼前这人的脸色比霜气还要冷些。
    从昨天到现在,东西都没吃,一起来就喝这个?
    语气不太高兴。
    连沈老师都没说,直接你了。
    沈老师却觉得挺高兴。
    他要笑不笑地看着温年:好,不喝了。
    别站这,冷气太强。
    沈淮景关上冰箱,冰块没取,还把冰咖啡倒在了水槽里,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温年突然有些脸热。
    下午是不是还要去练习室?沈淮景看着温年。
    温年点头。
    等我一下。
    温年把那杯水喝完,沈淮景已经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
    直到走出门,温年才知道沈淮景那句等我一下是什么意思。
    他的原话是:付临不在,那就只能将就用一下我了。
    温年:
    外头依旧闷热得不像话,走出大门的瞬间,温年忽然转头,看了那满墙的月季一眼。
    他沉默良久,很轻地开口:沈老师,这月季是你养的还是别人设计的?
    我养的。
    为什么会养这种花?温年声音轻到几乎有些听不见,甚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沈淮景眼眸很轻地抬了下。
    几年前拍戏的时候,在一所中学取过景。
    学校附近有间花店养过,就养了一墙。
    学校,拍戏
    温年猛地顿住脚步。
    第23章 初遇
    一阵风吹过, 把月季吹得摇摇晃晃,也吹过温年周身。
    在刚到别墅的时候,他其实没有很在意这墙月季。
    养月季的人实在太多, 别墅区一路过来, 好几家养着, 什么品种的都有。
    可沈淮景现在却说,以前拍戏的时候见过。
    温年忽然很想问问沈淮景, 他记得片场外头那墙爬藤月季,那记不记得那时候遇到的人。
    可他最终没问出口。
    沈淮景开的自己的车,车停在总台地下二层。
    温年心思还挂在那墙月季上, 有些心不在焉, 被地下室阴凉的风一打, 才定了定心。
    温年解开安全带, 下车。
    谢谢沈老师。
    和当时一起来就喝这个截然不同的语气。
    沈淮景有些好笑。
    等等。他喊住他。
    温年转身,就看到沈淮景手上多了一个东西。
    一截小指那么长,离得有些远, 他看不清,于是俯身,从降下的车窗往里头看。
    是一把钥匙。
    别墅的钥匙。
    温年很快反应过来:带给临哥是吗?
    沈淮景先是怔了下, 随即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给你。
    温年脑袋里像是糊了团东西。
    给他?
    沈淮景再次开口: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打不通电话就直接开门进来。
    温年一下子有些懵:以后?
    沈淮景:嗯, 以后。
    沈淮景一直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的回答。
    温年机械接过钥匙:那先放我这。
    沈淮景笑了下:好,上去吧。
    这次, 地下室的风再也吹不定心了。
    到了排练室, 沈寒立刻走了过来,看温年有些魂不守舍的:怎么了, 是不是我哥凶你了?
    温年:没有。
    沈寒顿了下:所以你过去的时候,他没在睡觉?
    温年一时没听懂沈寒这个所以的意思和里头的起承转合,只答:在睡,我把他吵醒了。
    他在睡,你给他弄醒了,他竟然没生气?沈寒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故事。
    温年想起沈淮景那时的样子,被吵醒总归有些不舒服,但也没生气,甚至还挺好说话的。
    沈寒正在思考这事的合理性,耳边突然飘过来一句:你有沈老师别墅的钥匙吗?
    要是有,临哥就直接让我过去了,沈寒立刻摇头,然后随口问了句,临哥让你问我的?
    温年沉默。
    攥在手里的钥匙更烫手了。
    月季,钥匙,温年越想越乱,越乱越累,等结束排练回了别墅,连动都不想动了,直接拿了一本书,跑到楼下庭院里吹风,顺便放空一下。
    书翻了几十页,沈寒从二楼阳台窜出脑袋,可怜兮兮地喊:年年。
    温年抬头:怎么了。
    沈寒:衣柜里东西太多,昨天我就把上衣都塞到行李袋里,结果今天助理来拿东西的时候,把行李袋拿错了,当成不要的给带回去了,我没短袖换了。
    去我那拿吧。
    沈寒就等着温年说这个,闻言笑了下:是在衣柜里是吗?
    前两天他好像看到温年用衣柜了。
    温年心不在焉地回:嗯。
    沈寒打开衣柜,只看到一个装得很好的袋子。
    他没多想,打开一看,顿住。
    那不是短袖,而是一件外套。
    还是件校服外套。
    沈寒莫名觉得眼熟。
    他盯着那外套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突然,记忆开了道闸口。
    他想起来了。
    几乎是他想起的瞬间,砰的一声响,门被猛地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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