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药物研发的临床试验至少要经历三个阶段,五六年的时间林老等不起,余遂想要压缩审核流程或者把林老安排进临床试验者名单内,但困难重重。
    这段时间徐正阳也挺忙,于是余遂就简单两句带过没提自己碰到瓶颈。
    那束红玫瑰就躺在客厅茶几上,被吊顶灯照得更娇艳动人,余遂有点遗憾的说:家里没花瓶。
    徐正阳放回多肉手插进兜里,转身看着余遂说:是我疏忽了。
    徐正阳的口气漫不经心又态度诚恳,余遂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引狼入室了,不知道能不能经受住徐正阳的诱/惑。
    徐正阳就靠在窗台边跟他聊天,余遂坐在沙发里拨弄那一束玫瑰花,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过不久就快跨年了,徐正阳问了下他那天的打算。
    余遂说:应该是去陪老师吃饭。
    余遂没提起自己的家人徐正阳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只道:挺好的。
    很真的一句话。
    余遂后颈线被灯光打得非常漂亮,白皙又修长,说话期间徐正阳目光多次停在上面,最后还是定力不足走上前去,用手指撸开颈后细发,看着道:留疤了。是很浅的一道月牙型小巴,当初的裂口已经愈合但缝合的印子还在。
    余遂猝不及防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感受着徐正阳的指腹在某一小块皮肤上轻轻摁了摁,还揉了下,他的指腹还是那么温热粗砺,好像自己被扔进盛夏的沙滩里滚了一圈,但和上一次比起来他不再那么手足无措,甚至贴合着他的手指向后靠近蹭了蹭。
    他就这么无意识的给徐正阳扔了一把火,烧得身后的人眼睛里快溢出滚烫热烈的情意。
    那耳尖也是红得勾人,徐正阳肆无忌惮的也揉了把,余遂明显的颤栗了下,抬起头看徐正阳,欲/望开始弥漫,在两人渐重的喘息和凝视里。
    余遂,我这么吃你豆腐你不介意是么?徐正阳出口嗓音沙哑,垂头看着余遂,以及尽收眼底的喉结。
    余遂很浅的眸子里全是一张脸,一眨不眨的看着头顶的人,温和说:不介意。
    徐正阳眼里翻滚过热浪,眼神黏稠的看着余遂。
    静了两秒徐正阳又问:但就是不跟我确定关系?
    余遂不自觉抿起唇线,浅粉色的唇瞬间有点发白,垂下目光思考了会儿,又抬起头,认真的对徐正阳说:徐正阳,如果你承认,我一直都是你的人,但关于我的一切你永远可以选择放弃,随时都可以。
    空气里安静了,茶几上的玫瑰花还是鲜艳。
    徐正阳愣了几秒,收回在余遂脖间乱动的手,插回兜里,又退后两步,那些旖旎的气氛瞬间消失,他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下来,虽然没了柔情蜜意但出口声音依旧沉稳,问余遂:其实我也可以这么理解,你能随时放弃我是么?随时随地毫无缘由甚至能单方面这么做是么?
    徐正阳自嘲一笑,我理解没错吧,嗯?
    余遂垂下眼,徐正阳真的好聪明。
    沉稳的皮鞋声渐渐远去然后房门咔哒一声被关上,余遂耳边回荡着徐正阳留给他的话,你真聪明。
    余遂感觉胸口有些闷疼,他抬头喘一口气,又望向关闭的门板,徐正阳真的生气了,可能就这么到头了吧,余遂想。
    可是如果追溯余遂的过往,问那些曾见证过他某段成长的人,可能他们都会沉默许久,可能有些人会记起这个叫余遂的人,也可能不会,但如果追问,他们并不能给你任何答案,只会说着也许大概的印象孤僻?冷漠?
    所以当这样的人有一天愿意主动迈出一步,一整颗心掏出来,试着热情和回应,很难说得到如今这样的结果不是残忍的。
    余遂走到门边站了两秒,最后还是拉开门抬起头,过道里已经空无一人,很安静,太安静,当他想关门进屋时,对门打开了,他不知道对面什么时候搬进来了人,是个年轻女人,穿着暴露的睡衣叫住余遂。
    余遂虽然脸色不好但还是顿住了,看着女人的脸,像看一本枯燥乏味的书,女人眉眼含笑道:先生您好,我家电视放不出了,能麻烦您帮我看一下吗?
    余遂收回眼,关门,留下一句没温度的话,我不会修。
    /
    徐正阳忘把外套带走了,余遂盯着那搭在沙发上的黑色西服外套,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
    他以为徐正阳不会生气的,毕竟所有的考量他真的全都站在徐正阳的立场上,这对徐正阳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害处。
    结果徐正阳还是生气了,那么成熟稳重的人都能被他气走,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全新又棘手的难题,因为此前他身上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他自我认为是这样的,没有人对他生过气,又或许发生过,但被他自主的无视和过滤了,他并不在乎。
    他以前研究过不少复杂疑难的课题,这次依旧,拿着烟和打火机去书房呆了大半夜,余遂学习能力很强,关于人类情绪的研究课题,如果只是单纯的理论知识阐述,这晚过后他能做出完美的课题报告。
    不知过了多久,余遂隐约听见敲门声,他游荡到门口,几秒后敲门声又响了几下,因为屋里没开一盏灯,这氛围突然就有点诡异。
    但余遂心跳加速,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他缓缓拉开门,被一阵扑面而来的寒意笼罩,继而印入眼里的,是徐正阳。
    他盯着自己,那双眼睛太震撼,就像黑夜里伺机而动得虎豹盯着猎物一般,侵略性和攻陷欲是毫不掩饰的强烈。
    余遂第一次感受到他这么锋利的一面,强势得像要把他一口吞入腹中,而徐正阳确实这么做了,门一打开就猝不及防的把人摁进屋里。
    余遂撞上沙发后背,徐正阳一手托住他后颈,把人逼到不能再往后退了甚至需要他托着后脑勺给人撑着。
    徐正阳一身的寒气,黑暗里余遂喊他,你怎么那么湿?
    徐正阳说:我去买花瓶了。
    他身上的烟味很浓烈,余遂猜测他抽了很多根烟。
    电视机一直没关,一直在新闻频道,声音低得像背景音乐,又因为寂静无法忽视。
    专业的播音腔说:今晚预计十二点整三十七号台风登陆临市,本市受强烈影响,请各单位、部门安排人员管理好各建筑物,不要在暴风雨时出门,不要在强风影响区域骑车或开车,如遇到危险时,请拨打报警电话110,消防电话119,急救电话120
    余遂说:商场都关门了吧?
    徐正阳嗯了声,回家拿的。
    余遂沉默了。
    徐正阳盯着他,黑暗里那一双眼亮得精光,掰着余遂后脑勺声音不大却很强硬的说:你知不知道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让我喜欢满意,余遂你不能这样,喜欢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知道吗?
    他声音更沉了些,你说的什么放不放弃的,你尽管试试,我盯上的肉,他低头凑近余遂,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盯一辈子。
    余遂学一晚上的理论知识这一刻似乎并无用,因为他自己也难以克制的心跳加速。
    徐正阳指腹捻磨着他的后脖颈,低头看着被他逼坐在沙发背上的人,稍一冷静,突然凑近余遂的脸闻了闻,又拉开距离问:抽烟了?
    余遂看着他轻轻嗯了声。
    抽了几根?
    一根。
    徐正阳不说话,静了两秒余遂抿唇有点泄气道:四根。
    徐正阳揉了他脑袋一把,余遂仰脸看着他,温声问,你抽了多少?
    徐正阳笑了下,和余遂对视着,手指不安分的在那道小巴上来回捻磨,余遂并无半分闪躲不喜,他撑着余遂肩膀弯下腰,改为平视,问余遂,管我呢?
    余遂不说话。
    你不说话没关系,我能听见你快速的心跳声就行。
    他才不管余遂有多少顾虑,他要的爱情连台风都阻挡不了,其他的算个屁。
    徐正阳想要抽身离开余遂,他身上冷气太重,怕把人捂生病掉,他刚撒手,余遂突然抱住他的腰,不太敢使劲,只轻轻贴着,但已经足够了。
    徐正阳低头看着他,嗓音沉闷的问,怎么了,嗯?
    余遂仰着脸,身体微微靠近徐正阳,认真说:对不起。他又缓慢的开口:以后尽量别抽烟了,你才出院。
    我出院半个多月了。
    才半个多月。
    你以后少气我。
    好。
    徐正阳这一刻觉得,值当,踏实。
    他压着嗓音问,今晚不想回去了,收留我一晚,嗯?
    好。他从不拒绝徐正阳的要求。
    余遂去摁亮家里的灯,湿透的衬衫贴在徐正阳身上,腰带收着的窄腰下两条大长腿,余遂撇开目光去浴室给他拿浴巾。
    家里只有我的生活用品,介意吗?
    徐正阳接过,不介意。
    他擦着头发,余遂又折回浴室调水温,弄好后喊徐正阳洗澡,余遂家也就一间卧室,自然浴室也在卧室,徐正阳进了他的房间,靠在浴室门口。
    余遂弄好一切转头看他,我去给你找衣服。
    徐正阳点头,走进去开始解衬衫纽扣,一点不拿余遂当外人,除了耳尖那一点红余遂毫无异样,他离开前说:衣服也
    穿过的也行。徐正阳打断他,脱掉衬衫。
    余遂眨了眨眼睛退出去,他站在衣柜前琢磨了好半天,听见浴室里响起水声后更没法思考了,终于找完衣服抱着坐在床上,什么时候送进去?现在还是等水声停了?他甚至控制不住的开始想一些不该想的。
    余遂?
    啊?余遂回过神看着浴室门。
    衣服。
    哦余遂赶紧过去递衣服,他的衣服穿在徐正阳身上有一种怪异感,余遂觉得,可能他没见徐正阳穿得这么随便过 ,他第一次觉得他的衣服太丑了。
    徐正阳挺满意,除了短了一点,他擦着头发问,我睡哪边?
    床。余遂反应了会儿,徐正阳意思是要跟他睡一张床?徐正阳不嫌弃就行,余遂说:右边行吗?
    好。
    余遂也去洗了澡,准备睡觉时想起什么,折出去扫视了眼,徐正阳带来的那花瓶被扔在沙发里,余遂过去把花拆了插进花瓶里。
    回到房间,徐正阳似乎已经睡着了,余遂轻手轻脚的爬上另一边床,他心跳又控制不住的快起来,很缓慢的躺下去。
    一开始,他背对着徐正阳侧躺,后来悄悄翻了个身,看着他,他没想什么,就这么看着他的脸,突然徐正阳开口道:余遂,我定力没你想象中的好。
    徐正阳并未睁开眼睛,只是侧身和余遂面对面,余遂喉结滚动,所以为什么定力不好还有转过来,徐正阳以为他定力好是吗?
    余遂抿唇,想躺平努力睡觉但刚一动徐正阳就捉住他手腕,余遂根本没想挣脱所以就这么给他抓着,徐正阳和他对视着,那么近的距离彼此间的呼吸都能清晰听到,余遂的皮肤很细腻。
    徐正阳问他:想聊聊天吗?
    余遂思考了几秒问:能明天再聊吗?
    困了?徐正阳刮了下他的皮肤。
    没有,但我这会儿聊不过你。
    还真是人精。
    徐正阳:那睡吧。
    徐正阳闭眼几秒又睁开,发现余遂还睁着眼,他突然开口,有点紧。
    徐正阳口腔里的味道此刻跟他的一样,清凉的薄荷味,余遂逐渐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眨了眨眼,解释说:新的。
    徐正阳懒声道:知道,摸着手感就是。他甚至逗余遂,这么紧,会出事吗?
    余遂动了动被他捏着的手腕,努力躺平闭上眼低声说:你别这样,我经受不住你的诱/惑。
    徐正阳: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这边建议,为了后半生幸福还是别穿了吧。
    第二十五章
    隔天一早徐正阳接到胖子电话,说看到徐进远了,跟一群很像社会青年的男生混在一起,不知道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
    那时他刚把车停在研究所门口,余遂叫他赶快去吧,徐正阳也没耽搁调转车头疾驰离开。
    胖子说在大楼门口看见一群人进了电梯,但上了四楼,四楼是游泳俱乐部,大冬天的去那干什么,冬泳吗?徐正阳想想徐进远那瘦骨嶙峋的骨架子就头疼,就怕又被欺负。
    昨晚一夜暴雨,今早路上积水严重,哪哪都堵车,等他把车开到俱乐部胖子已经等在大楼门口,胖子没办会员卡上不去。
    电梯门一开徐正阳就见着泳池边湿得跟落汤鸡似的徐进远,他全身皮肤白嫩得跟牛奶似的,被半跪在他跟前的一男生揪着湿衣服往上掀,两点都露出来了。
    那男生一头红毛扎进徐正阳眼里,刺眼得很,徐正阳急赤白赖不分青红皂白的上前从后边一脚把那男生踹进泳池里。
    徐进远大惊失色,惨白着脸瞪大眼睛,哥拽着脱了一半的衣服吓得屁股尿流,哪管得了泳池里探出来的红毛落汤鸡一顿操骂。
    徐进远跟泥鳅似的跑,徐正阳不想追他怕他滑倒跌地上,僵持了七八分钟徐正阳手机响了,拿出来看是余遂,他指了指徐进远然后接起电话。
    没事儿,不用担心找到了,我不骂,你专心工作吧,嗯
    徐进远瞧他哥那表情那语气一猜就知道是谁,扯着嗓子吼救命稻草,余遂哥,快来救我,我哥要杀了我!
    整个泳池回荡着他的绝望。
    徐正阳挂电话迅速,妈的这小兔崽子还收拾不了他了,轻松抓住人拎着胳膊提着脖子往电梯去,我记得今天不是周末吧?逃课?嗯?徐进远你长本事儿了?
    徐进远那么可爱一孩子,胖子看着徐正阳教育的时候心疼得紧,回到二楼跑前跑后给人倒感冒冲剂拿毛巾开电烤炉拿吹风机。
    怎么逃课了?
    徐进远低着头把脸埋杯子里,小声嘀咕道:哥,虽然没人敢欺负我了,但他们会冷暴力我。徐进远抬头,冷暴力你懂不懂?哎,估计你不懂,你又没经历过。
    徐进远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轻松像是习以为常了,问到懂不懂的时候眼睛还亮晶晶的,他耸耸肩说:所以我不喜欢在教室里待着。
    胖子拿着干衣服裤子进来,叫徐进远赶快换,但湿衣服黏糊糊粘在身上,而他平时生活能力又低,弄半天弄不好。
    徐正阳嫌弃的一把扯过人,踢开点烤炉把人摁在自己腿上帮他换,这些年他不在家,很少知道徐进远的情况,问道:给你换个学校?
    徐进远伸长手穿进毛衣,说:不换,我都换了好多个学校了,这个学校我才适应点。
    裤子徐进远自己换,一般小孩都脸皮薄,徐进远倒是大方的扯下自己裤子跟内裤,换上干净的,又把内裤放到烤炉上烤。
    胖子和徐正阳:
    这孩子吧,做事儿确实是虎了点,但又透着那股天真和稚气,让人不好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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