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箫看时辰是差不多了,刚想道别,面色的笑意一凛,走上前扣住姜如倾的手腕:你怎么知道军营的规矩的?
    她一个大齐来的人,才来晋阳没几日,平日里也见不到军中人,怎么会得知魏国军营的事?
    姜如倾顿了顿,一时嘴快,竟忘了这茬,这规矩还是前世老夫人告知她的。
    那些夜里,他要的多,晚晚芙蓉莺啼转,闹到深夜,以至于每日早间都踩着点去上值。
    老夫人看不下去,便出口提醒,说了这军中的规约,这是好心,她倒也听着放在心上。
    但老夫人还明里暗里讽刺她,说是齐国公主的狐媚手段还真是常人难以企及,把她向来不近女色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
    她那时向来是不敢忤逆长辈的,而且在魏国无权无势还无娘家撑腰,心中委屈也只能默默忍着,又被鞭笞几次后,不知怎么被裴文箫知道了,在老夫人那里好一顿震慑,自此后,老夫人就没再找她谈过话。
    但婆媳两人也因此生了罅隙。
    所以后来,裴文萧一离晋阳出了魏国,老夫人就和魏王沆瀣一气,将她赶出镇国公府,囚禁宫内,她倒是毫不意外,但她那时一心等着裴文萧
    万千思绪皆在一瞬,姜如倾回过神来,手腕被握得生疼,她抬眼,看裴文萧眸心处翻涌着浓郁的情.愫,她听他问:姜如倾,你是不是也是
    声色是难得一闻的发颤。
    姜如倾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想问她是不是也是重生的。因为在前几日他醉酒吻她的时候后,她也想这般问他。
    当时被情.欲上了头,她也被亲晕了,也有过想把她的一切倾诉于他的冲动。
    但现在一想到前世那堆糟心事,还有他的有所隐瞒,她就觉得还不是时候,姜如倾笑道:裴大人不会以为我也做了和你一样的美梦吧?
    我一个齐国人,这魏国军帐的规矩,自然是听涔涔说起的,不然哪能知道的如此细致。
    她看裴文箫的眼神稍黯了黯,缓缓松开她的手,勉强笑道:是我天真了,没事,慢慢来。
    细白的皓腕被他握出了红痕,裴文箫小心地端起她的手吹了吹:被我弄疼了吧?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雪肤上,轻轻浮浮,和他身上的木质清香摄人心魂,姜如倾的心动了动,他刚刚说的慢慢来,是要慢慢实现他说的梦么?
    姜如倾抽出了手:过会就好了,你快去军营吧,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可裴文箫心疼,非得给她上完药再走,姜如倾拗不过他,只得应下。
    看着男人还在温吞地给她抹着药,拿指腹轻柔细涂,心里着急,嘴上也发着狠:到时候被打哭了可别说认识我,丢人。
    是是是,裴文箫看着姜如倾的手敷上药膏后,红痕减缓不少,才放下心来,怕夫人心疼地也一起哭,被打了也不告诉你。
    滚。
    听到廊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姜如倾突然想到他刚刚的眼神,落寞暗淡,他很希望她也是重生的?
    可是她是重生的话,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知道他的背信弃义,知道他的道貌岸然?
    还是说,这之间,有她不知道的误会?
    姜如倾放下梳篦,飞奔在朱栏廊下,衣袍摇曳,青丝飞舞,在府内穿梭。
    那人正一脚踏上马车,听到后面有个小姑娘喊了声:裴文箫。
    他回头,那抹蓝跌进了他的心上,心跳骤快。
    小姑娘眉目含笑,清清身影,神姿无双,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站在他面前。
    听她朱唇轻抿:希望你美梦成真。
    若真有误会,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把隐瞒的真相都告诉她。她也愿这一世如他所说,一宅一猫,两人三孩,踏雪寻梅,美梦成真。
    只要他告诉她。
    但他什么也没说,而是将她拉近,轻轻覆上了唇,落下漫夺的吻。
    作者有话说:
    裴大人:只想和我老婆贴贴。
    倾倾:你要迟到了啊喂.....唔唔...唔....
    希望大家多多收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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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心疼
    蝉鸣已启。
    姜如倾微怔, 看着裴文箫阖着双眼,鸦羽般的长睫轻抖,他唇间的柔软已在轻扣她的贝齿之时, 她才回了神。
    这还在大门口呢!姜如倾使劲推搡。
    现在正是上值的时辰,这清月坊来来往往的马车内坐着的皆是达官显赫, 很难说不被看到, 他这镇国公的仪态还要不要了?!
    姜如倾心中着急, 将他往外推, 裴文箫却将她搂得更紧,修指温柔地抚上后颈, 穿过如墨青丝,她被吻得喘不上气。
    不得已, 姜如倾只能轻启珠贝,让那柔软探了进来,她轻咬了下。
    裴文箫吃痛, 漾着笑才缓缓松开了唇。
    姜如倾已是满脸绯红:你你,赖皮裴!
    怎么这人能这般不要脸啊?!好好地说句话就被亲上了
    呵。
    裴文箫轻笑了声,一袭官府玄袍敛尽清贵, 此刻却添了几分风流,不是倾倾说得美梦成真?
    她看向他,深不可测的瞳眸中是万里星辰, 笑意直达眸底。
    裴文箫俯身,在她耳边轻呼低语:这是美梦的第一步。
    他的气息泼洒在她的耳侧,灌入低哑的声色, 淌过心尖, 纵横四肢百骸, 心跳得厉害。
    姜如倾的脚趾忍不住蜷了蜷, 眼皮轻掀。
    见未央街上的一辆华盖马车正飞驰而过,那飞舞的靛青窗帷很是眼熟,匆匆晃走,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但人家驾得如此之快,是为了赶着上值,不被挨板子,而眼前的这人还在不疾不徐地傻乐
    姜如倾忙后退了一步,将他推上了马车:看你待会被打时还能不能笑得这么欢。
    那人竟笑出了声。
    姜如倾觉得这人多多少少有点大病,被骂还能如此乐不可支,她得回去写本手札,将那些能触发裴文箫偷袭亲吻的话语划为禁词。
    思及此,自己竟也忍不住跟着嘴角扬了扬。
    阿愉不知从哪窜了出来,两眼巴巴地勾着姜如倾的衣角,美人将小黑猫一把抱起,举着它肥墩墩的小短足,眉眼弯弯地道别,马车轱辘缓缓转动,碾压着青石板路渐行渐远。
    仲夏迷人,大抵是从这番缱绻开始的。
    这宅子大了,繁多冗杂的事需要打理,姜如倾不放心交给他人,就将芳沁留在了院中,毕竟她操持过凤梧宫多年,管理这个三进院落还是绰绰有余的。
    姜如倾则带着孟仁来到了户部的地务司,到达时,已是半晌。
    她与那署外侍役说明来意,就听那人懒懒说道:你来得真不凑巧,那闲地昨日刚被征用了,回吧。
    姜如倾大惊:敢问官人,是被何人征用?没有盘桓的余地了么?
    那侍役不耐道:我们就是看户部大门的,哪还知道这么多?
    孟仁见他语气不善,刚想上前辩驳几句,被姜如倾拦下。她从怀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荷包,塞给侍役:舟某初来乍到经商,对魏地不懂甚多,还请官人指点一二。
    荷包鼓得很,侍役脸色很快变好,掂着荷包道:公子还算懂事,我们也是昨日得令,得尽快将那地的外租贴书撤下,说有大人要征用。不过正式文书还没下,所以小的还真不知道是被哪家大人征调了,但能这样说用就用的,应是来头不小。
    姜如倾的心凉了一半,那官人,敢问这地务司的掌执是哪位大人?
    如果在文书张贴前,能和掌执人见上面,说上话,阐述这块地的用途,没准还有回旋的余地
    侍役将荷包装入衣袍里,低语道:户部侍郎白束。
    姜如倾蹙了蹙眉,这名字听着耳熟。
    侍役见她在思索,在一旁小声提醒:小侯爷。
    是了,靖安侯府家的公子,白涟的同胞哥哥白束。
    但前世姜如倾并未见过他,只是听闻这靖安侯爷虽身强体壮,但生的两女一儿,唯白涟其体健安,这大女儿白露五年前就病死了,唯一的儿也是个病秧子,虽温润儒雅,可身子骨孱弱得很,说是从娘胎里带出的毛病,见风就倒,平日里除了上值就是在家呆着,到她死也尚未娶亲。
    倒不知他上值当的差竟是户部侍郎。
    姜如倾试探问道:那官人能否帮我带个路,引见一下?
    侍役摇摇头,今日倒怪了,这白侍郎没来,尔后一想,没准在家照顾老侯爷呢。
    摇头叹道,这老侯爷也是惨,接这骁骑七营作甚,听说尾椎骨都摔断了。
    姜如倾本想要走,但听到骁骑七营这四字,脚步一顿,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骁骑营都是裴文箫主理的,怎么会到了靖安侯爷手里?
    当然前世的这个时候,她还没来到魏国,没准有这么一出,她也未可知,可上一世也没听说老侯爷有摔断尾椎骨之事
    姜如倾便接话问道:这老侯爷怎么接管骁骑营了?
    太阳晒得明晃晃,衬得骨头都软懒了。
    街坊有家长里短,这官圈的闲言碎语倒也传得飞快,一点不比市井少。
    侍役收了钱,左右无事,便将镇国公裴文箫醉酒被罚一事从头到尾倾情地讲述了番,仿若那日他也在朝上亲临。
    末,还不忘替裴文箫愤慨一把:喝杯小酒哪能罚得如此之重,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帮文官也是难得能抓到裴大人的把柄
    姜如倾额间沁出了薄汗,她没太听侍役后续讲了什么,惶惶地道谢告辞。
    想到那人那天醉酒后来寻她,醉眼惺忪,她问他为何喝酒,他说
    因为想你。
    想你,所以破了戒。
    烈日炎炎,姜如倾的心里却像被甘露浇灌般,甜腻腻的。
    裴文箫向来自持,从不曾在未休沐的日子喝酒,那么多人盯着他,他不会没有任何察觉,稍有差池,就会被谏言,可他却自己破了规矩。
    她是他的界限之外。
    骁骑军是他的命,她是知道的,他每日的早出晚归,都是为了这支铁骑,他们一起出生入死,驰骋沙场。骁骑七营是他带得最久的兵营,如今被拱手相让,他应是不甘心的。
    但他却从未曾在她面前多言过,要不是今日多问了几句,她恐怕永远都不知道有这一出。
    世间最难打败的,就是温柔,姜如倾要溺死在这片他构陷的温柔乡里了。
    拾阶而下。
    公子是在担心裴大人么?孟仁在一旁问道。
    姜如倾拿绢帕抹了抹双鬓的汗:是愧疚。
    不止是担心,还心有愧疚。
    如果那之前的深夜在镇国公府没有不告而别,裴文箫第二日是不是就不会去喝酒,也不会受如此重罚?
    孟仁宽慰道:公子,裴大人这一醉酒,我却觉得他变得更真实了。
    姜如倾有些茫然:如何说?
    孟仁解释道:从前我只看到他狠戾无情,关于裴大人的传闻也是束身自律,很有压迫。但原来他也会犯错,反而更添上点烟火气,说得直白点,就是有人情味了。
    而且裴大人未必怕骁骑七营被收走,你看那老侯爷去的第一天就自取其辱了,所以公子不必太过愧疚。
    姜如倾耳边听着,长叹了口气,话虽是这般说,但他被重罚总有她的缘故在。
    她算了算他的生辰还有两个余月,要不到时送他一份大礼以弥补自己的歉疚吧。
    这般想着,刚要踏脚上马车,眼神飘过那翻飞的窗帷,脑海乍现早间飞驰而过的那辆朱轮华毂,脚步一停,她知道那是谁家的了。
    靖安侯府的。
    白涟和老夫人走得近,她前世在镇国公府的门前看到过。
    那马车里坐着的谁?
    不可能是白涟,这么一大早胭脂粉铺尚未开门,而且那方位明显是往城外军营走的。
    可老侯爷尾椎骨都摔断了,应是连大门都出不了,那就只有可能是小侯爷户部侍郎白束了。
    白束替老侯爷去接管骁骑七营了?
    姜如倾从儿女情长的情愫中回神,孟仁,去军营。
    现在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西南关街上的那片土地,她必须得拿下。
    若她往靖安侯府递名帖,按照她现在无权无势的身份,恐还没到侍郎手上,就被侍从打发了,所以还不如直接去军营试试。
    孟仁没反应过来:这么快就去找姑爷了?
    他本就钦佩裴文箫,之前有所误会,现在看他整日往府上跑,又添上今日一事,更觉得他是个有血性有人味的男人,打心眼佩服,也被芳沁耳濡目染,跟着叫姑爷。
    姜如倾摇了摇头:不,不找他,找白侍郎。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撞见裴文箫,万一碰到,按照那人的醋劲,恐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但她前世去过军营,场地偌大得很,每个营之间相距较远,他既然不在骁骑七营,且极有可能在帐内理事务,想必是不会那么凑巧遇上的。
    况且裴文箫也不是个好管闲事之人,应也不会多嘴问白束见了谁,姜如倾的心稍定了定。
    孟仁虽不清楚姜如倾是如何得知白大人在军营的,但他向来听从她的安排,二话不说,驾着马车往城外跑去。
    骁骑七营,军帐内。
    白束沏着茶,身形纤瘦七分病容,饶是这样的炎炎烈日,他还披着薄氅,喘咳了几声。
    和站在他对面腰窄肩宽的硬朗男人迥然不同。
    那男人开口道:从齐国的那两个名医如何说?
    白束笑道:都是一样的说辞,无甚新花样,我这身子从小到大看了多少大夫,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早就死心了。但还是谢过表哥的好意,你去齐国娶媳妇还不忘给我寻医,等你臀上的伤好了,请你喝酒。
    特意强调休沐时。
    裴文箫听出他的调笑之意,也回怼道:就你这身子喝茶都够呛,还是好好将养着吧。
    白束轻叹道:是啊,我倒想做个清闲官,可老侯爷躺在床板上还在忧心这骁骑七营,念得我耳朵生茧,非得让我来看看,他也不想想,我这身子骨吃不吃得消。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帐外传来通报:大人,有位叫舟公子的求见。
    舟公子?
    裴文箫眼眉轻挑,藏不住的笑意:哦,找我的。
    难道这么快就知道他挨板子的事了?
    小孩懂事了,都知道主动跑来军营心疼人了。
    他疾步往外,修指掀了帐幔,笑问道:人在哪?
    在大营外的门口,帐外随侍胆怯地看了他一眼,颤颤巍巍地说道,不过舟公子说她是来找,来找白侍郎的。
    作者有话说:
    倾倾: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希望裴小虎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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