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自由发挥了。
    但很快,庄斐又为这样的想法感到羞怯,什么女婿不女婿的啊,她和小鱼干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庄母无情扎心:“在一起多久重要吗?你和宦晖在一起七年,七年里你往返印城和嵱城,多少个十四个小时,他可曾送过你一次?我和你爸又可曾喝过他一口水?吃过他一粒米?”
    庄斐:“……”有道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怎么想来都是小鱼干体面。
    因为正式招待陈瑜清的菜宴是安排在晚上,加上长途驾车带来的食欲不振,这会儿两个人就只是简单地吃了一点儿。
    吃完饭,庄母便让庄斐带陈瑜清去楼上休息。客房里配备了独立卫生间,暖气开得充足,庄母准备细致,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一应俱全。
    陈瑜清洗完澡出来,庄斐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去哪儿?”陈瑜清问。
    “我当然是回我自己的房间啊。”庄斐抬手在他身前比划了两下,调侃道:“伺候好了远到而来的尊贵客人,我也要去洗个热水澡,好好地睡一觉了。”
    可能是她用了尊贵的客人这样的身份,陈瑜清听来耳中舒适,他站在午后的阳光里,微提眉毛,笑得隐忍。
    “午安,小鱼干。”
    庄斐和他短暂告别,她抬腿向外走两步,却被人一把从身后握住手腕,她的心一瞬儿漏拍了几分。
    她纤细的手腕处落下一阵稳重的抓握,那握力稍加拉扯,庄斐便向后仰去,因为毫无防备,她忍不住惊呼一声,后知后觉,这里不比印城,她抬起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以免惊动楼下的父母。
    她撞进他的怀里,连同他一块儿失了重,两个人双双跌在柔软的大床上,床垫韧性很好,颠簸几下却没有发出令人遐想的异响声。
    又来!!
    “你怎么总是喜欢搞偷袭”,庄斐低伏在他的胸口呼吸甫定,她忍不住轻轻捶他两下,小声谴责道,“我要是摔到地上怎么办?”
    他的胸膛里传来一声闷笑,带了些少年般的恶劣:“我垫着。”
    她的下颌轻磕在他的胸膛上,骨骼与他鲜活跳动的心脏共同振颤,起起伏伏,呼吸频率趋向于一致。
    “算你还有一点儿担当。”庄斐脸红了红。
    “嗯。”
    庄斐轻浅的呼吸被他吸入鼻腔里,随着灌进去些似有若无的花香,陈瑜清突然感觉有些困了,他闭上眼睛突然想起她说她小时候偷穿妈妈的裙子,在一众儿蓝白条纹里像朵盛开的小雏菊。
    小雏菊的花语是,天真纯洁和深藏在心底的爱。
    “庄斐。”陈瑜清调整了一下侧身的幅度,将庄斐趴卧的姿势调正,手搭在她纤薄的蝴蝶骨上,闭着眼睛,轻轻地说:“抱一会儿。”
    “哦。”庄斐便任由他抱着。
    她趴在他的劲瘦的小臂上,看着他这张厌世脸,鼻梁高挺,长睫垂下来覆于眼睑,嘴角的弧度却是微微往下的,她百看不厌。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于直白,大过于明目张胆,叫装睡的人儿也无法继续装睡,他突然抬起手,从下往上逆向滑行停在她的颈后,他的手腕和长手指同时作用力往下扣压。
    她的脑袋继续往下沉。
    她的唇覆在他的唇上。
    庄斐:“?”
    他松了松口,吞进去她半边软舌,口齿磕绊:“亲一会儿。”
    庄斐:“?”
    抱一会儿,亲一会儿……
    他接下来,该不会是……还有什么更过分的要求吧?
    得寸进尺了啊!
    庄斐正欲教育他几句,却发现……他居然睡着了。
    什么人啊?接吻接睡着了,这么没心没肺的吗?
    他睡得不深,眼皮轻阖,呼吸却均匀而绵长。
    她家里的窗帘不是像他家里的那种遮光的窗帘,这会儿虽拉得严丝合缝,可仍有薄薄的光亮透进来,房间里是捂住光的那种模糊的亮。
    但他居然在没有眼罩也没有耳塞的状态下睡着了。
    他应该是真的累了。
    庄斐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趋于平静的心跳声,这一刻庄斐感觉到安宁,她轻轻闭上眼皮。
    庄母上楼拿东西,经过客房门外,门关得不严实,留半臂宽的门缝隙,刚好可将客房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年轻男孩儿平躺在里侧,女孩儿趴卧在外侧,下巴抵压在他的手臂上,一条薄被全卷在女孩儿的腰间,男孩儿的一只手隔着薄被搭在她腰上。
    薄薄的光透进窗户,将这画面过滤得分外柔和,男孩儿把他的喜欢藏在细节里,女孩儿睡得毫无戒心。
    这才该是年轻人的爱情该有的模样。
    庄母轻轻地关上门。
    为了表示对小鱼同志的重视与热情,庄父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当地的特色菜。
    嵱城人爱吃鱼,这一桌特色菜必少不了葱烧鱼,以及吃鱼不见鱼的鱼糕鱼丸。
    这是陈瑜清时隔多年,再一次和长辈们坐在一起吃饭,虽然他脑子里面很清醒地知道,眼前的人是庄斐的父母,是他喜欢的姑娘的父母,而不是那家人,也不是那些人,但他仍隐隐有些不适。
    庄斐家里的餐厅用的是水晶吊灯,富丽璀璨,过多的灯光从头顶坠下来,将室内照得通亮。
    陈瑜清扶了扶大理石柱子,目光有些晕眩。
    回廊上就有间卫生间,他顺势拐了进去。
    庄斐回头一瞧,跟在她身后的人突然就不见了。
    陈瑜清打开水阀冲洗着手腕和手指,手腕和手指被他揉搓得通红,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庄斐的家人。
    无数遍心理建设之后,陈瑜清最后洗了把脸出来。
    一出门就看到庄斐仍坐在大理石回廊上等他,她跷着腿托着脑袋,细仃的脚踝轻轻晃荡,明艳张扬的。
    小雏菊。
    庄斐看到他出来,忙起身关切地问:“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陈瑜清摇了摇头:“手碰脏了,洗了个手。”
    庄斐垂眼看见他那双手洗得通红,那不是正常力气能搓出来的红痕。她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笑笑,自然地牵过他的手。
    他的手瘦长,这会儿冲洗得冷硬冰凉,她用力地握了握,拇指在他的手心里打圈,摸到他的中指和无名指指根长着厚厚的茧,她轻声喊他一句:“小鱼干。”
    陈瑜清回应她:“庄斐。”
    男性的,沉着的,有力量的。
    ……
    庄父庄母很热情,在陈瑜清少有的饭桌记忆中,这样的菜品应该算得上是款待,并且,这一桌全是出自于庄父的亲自操手。
    很用心了。
    至少,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用心对待过。
    庄父甚至拿出瓶存放了十五年的茅台招待他:“小鱼同志,喝酒你行不行?”
    陈瑜清想起庄斐的告诫,理智告诉他此刻应该说不行。但……这句话在此刻讲出来,似乎是句扫兴的话。
    他于是,轻点了下脑袋。
    庄父满意地给他倒满一杯,二两的酒杯,酒液透明澄澈,有透明的酒泡浮在表面,十五年陈酿酒香诱人。
    庄父庄母热络地同他聊家常,问起他家里的情况。他看了一眼庄母,接受到她以微笑回应,他如实回答。
    他家里的情况,庄斐妈妈应该是知道的。
    父母亲年纪大了,有一个姐姐。姐姐的年纪和庄父庄母差不多大,他外甥女只比他小两岁。
    庄斐第一次听他详细说起家里的情况,比他之前零零散散说的几句更具体了些,庄斐因此可以准确拼凑出他家里的一个人物关系图。
    庄父从商多年,商人本质精明,他很快捕捉到其中的关键信息:“那小鱼同志,你肩上的负重还是比较重的。”
    陈瑜清说还好,父母亲的退休金和每月靠房屋租赁收取的租金并未让他感觉到有压力。
    他家里的经济收入,庄斐之前倒没有听他说起过。只是秦霞和她提过,秦霞曾经以有多套房产为条件提出和陈瑜清交往被他给拒绝了,而拒绝的理由是,他说他也有。
    那时,她还附和了秦霞,说他为了拒绝秦霞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懒得编。现在看来,他说的居然是大实话。
    但……在印城有多套房产,他为什么还要和他们一起租房子住??
    “你送斐斐的那辆车?”
    “我的工资、奖金,还有一些别的收入。”
    并不是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行为。
    到这里,庄父对他还算是比较满意,庄父喊他喝酒,“我干了,小鱼同志你量力而行。”
    量力而行。
    “小鱼干。”庄斐坐他身边推推他的手臂:“你抿一小口,意思一下就行了。”
    陈瑜清却眼未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庄斐:“……”
    庄母笑笑,给他盛了碗热汤推到他面前。
    庄父又问起他:“那你现在是在哪个行业,从事什么工作?”
    庄斐有点儿反感父亲一直问这样的问题,她咳了咳,提醒庄父:“爸爸吃菜。”
    爸爸不理。
    “年前刚刚辞掉了工作。”
    庄斐补一句:“对,他辞掉工作是打算来帮我。”
    庄父继续无视女儿,再一次对小鱼同志举起酒杯:“那你辞职之前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陈瑜清自己满上:“电子软硬件设计。”
    庄斐在他耳边又道一句,量力而行。他拍了拍庄斐的手,说他知道。
    庄斐对“他知道”这三个字,依旧持怀疑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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