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女孩子,将来总有一天会嫁人,娘说这些无非是告诉你,万事都须隐忍,女子本弱,没有立身之根,想日子过下去,总有些苦是要受的,哪由得你随意任性?
    田杏儿咬着唇,没做声。
    她是现代人,从小到大受的教育都是人要独立自强,对胡娘子这种一味隐忍,委曲求全的思想不敢苟同。
    要知无论男女,都得自立自强,一味忍着,只会让对方把你当成个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但这些话她也没法和母亲多说,给她上完药,就道,娘,我觉得爹回来,你还是跟他说一下吧,顺着老夫人固然好,但你的膝盖再跪下去就得废了,就算要忍,也不能让自己变成个废人吧?
    看她像个小大人似的,胡娘子失笑,抬手戳了戳她的脑门道,行了,娘心里有数,还用你一个小丫头操心?倒是你,以后和两个姐姐好好相处,万不可惹事!
    田杏儿磨牙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和两个姐姐好、好、相、处、的!
    从胡娘子房里出来,田杏儿心头闷闷的。
    古代这环境太操蛋了,尤其是对女子,太苛刻了。
    瞅瞅她娘过的这日子!
    本以为脱离了田家,裴家会是门好姻缘,哪想到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想到胡娘子过两年就要给她相看,她一个激灵。
    算了,她还是快点攒钱吧,到时候有钱财傍身,想去哪就去哪!
    如果找个不好的,她大不了包袱款款一走了之!
    那一晚过后,不知道是不是裴秀才知道了,第二天,裴老太居然没再让胡娘子过去请安。
    田杏儿去看了母亲,见她腿伤好多了,总算放了心。
    可下午,找茬的就上门了。
    贺嫂子带了一大盆的厚衣物,到了厨房院里,她把盆一扔,抬抬下巴道,今儿个下午,你们把这些衣裳都洗了,这都是冬天的厚衣物被褥,正好趁这几日天气好,洗完都晾晒了。
    田杏儿和喜鹊秀荷正在吃午饭。
    见到这么多厚重的衣服,秀荷赶紧过来收拾,贺嫂子指着还在一边扒拉碗里饭粒的田杏儿道,还有你!你怎么不动弹?
    喜鹊和秀荷道,贺嫂子,这些活儿有我们呢,用不着杏儿小姐动手。
    贺仆妇道,怎么用不着?这么一大堆东西呢,光靠你们两个得洗到什么时候去?
    她看着田杏儿冷笑道,哟,这还真是来做小姐享福了,听说你这两天什么都不做,你该不会是忘了前几日老太太跟你说的了吧?咱家可不养闲人!
    田杏儿抹了把嘴,放下碗道,不是我不想做,是做不了,我的手受伤了,泡不得水
    不等贺仆妇说话,她就冲她摊开了手掌。
    她的两只手心中果然有一片擦伤,因为没上药,看起来还有些发红。
    贺仆妇一脸讥诮道,哟,这可真是金贵,这点子伤口,就连水都碰不得了?
    田杏儿叹口气,一脸委屈的道,说起来,这伤口还是昨天二姐姐造成的,我来裴家也没两天,就被二姐姐欺负,我娘昨天还差点跪断腿,你又让我洗这么一大盆衣服,手都要泡烂了,人家都说裴家仁善,还是什么腐书网,可我看,分明是虎狼窝
    她这话一出,贺仆妇就大惊失色,喝道,住嘴!你胡说什么!
    田杏儿扁着嘴道,我哪里有胡说?我手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让我干活,从前我奶虽然不喜欢我,但也没狠心到这个地步
    住嘴住嘴!
    贺仆妇都快气晕了,这小丫头口无遮拦的,什么都敢说!
    什么虎狼窝,这话传出去,周围人该怎么看待裴家?
    老夫人最是个最爱脸面的,到时候只会拿她问罪!
    她气的咬牙道,你瞎说什么,二小姐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她根本不相信她的说辞!
    田杏儿道,就昨晚
    一句话没说完,偷偷跟在贺仆妇身后,跑来瞧热闹的实在裴娇忍不住了,从外面跳进来,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个小贱人少瞎说了,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红口白牙的说谎!
    田杏儿看着她道,你敢说昨天你没踢我?那我手上这伤是小狗弄的?
    你!
    裴娇气的咬牙,想否认,却又不想承认自己是小狗,一时间一张娇丽的脸都涨红了。
    第21章 洗衣服
    田杏儿也不管她,慢吞吞挽起衣袖,走到木盆前道,算了,老夫人让我洗,我就洗吧
    她伸手要去拿衣服,贺仆妇忙拦住了她。
    她心里气的快吐血了。
    昨日田杏儿搬来了裴鸿,一通说情,老夫人在孙子面前难免落了个失慈印象,心口就堵了口气。
    又听说她这几日游手好闲的,什么都不做,更是闹心。
    让贺仆妇连夜收拾出了一大批积压了一冬天的厚衣物送过来,还特意吩咐她盯着田杏儿做事,就是想让这精怪的小丫头吃点苦头!
    没成想这丫头实在狡猾,转个头手就受伤了?
    偏偏还是二小姐弄的!
    这丫头伶牙俐齿的,要是出去胡说一通,裴家成什么人家了!
    贺仆妇可不想担这个责任,压下心头的火气,脸上扯出一丝笑道,行了,既然你手受伤了,就好好歇着吧!倒是你们两个,今天下午就把这些衣服洗干净!
    她转头看向秀荷和喜鹊,又一脸狰狞,一腔火气全发泄在了两人身上。
    秀荷和喜鹊噤若寒蝉,一声都不敢吭,眼睁睁看着贺嫂子扔下衣服走了。
    然而最上火的,却是裴娇。
    她好不容易说服了祖母,给这丫头找点事,却被她拿昨天的事当借口躲了!
    明明只是擦破点皮,这算什么伤口啊,她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她气的牙都要咬碎了,偏偏田杏儿还冲她晃了晃手,像是炫耀似的。
    裴娇实在忍不住了,狠狠瞪了她一眼,甩下一句,你给我等着!扭头就跑了。
    等她们出了院子,田杏儿脸上的笑才落了下来。
    她皱眉看向那一大盆衣服。
    这裴家老太太,还真是个铢铢必较的主。
    脸上有多宽和,心眼就有多小!
    那些衣服,除了厚重的棉衣棉裤,被褥,还有一些看起来积压了很久的毛皮料子。
    这些东西可不好洗,得用刷子反复的刷,秀荷估计都拎不动,更何况她这么小一个人儿了!
    再一个,里面除了裴家人的衣服,还有一些粗衣布料的,看着倒像是外人的。
    喜鹊跑过去,拎开一条黑色厚重的棉裤道,咦,这不是外面庄子上的衣服吗?怎么也拿进来了?
    秀荷看了田杏儿一眼,过去把那些粗衣和细料一一分开。
    田杏儿走过去,问道,什么外面庄子?
    喜鹊嘴快道,杏儿小姐,你不知道,咱家在镇西边,有百十来亩地,还有一个小庄子,贺嫂子的男人就管着那边,这些衣裳都是外面庄上那些长工的,不知道怎么也拿了进来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秀荷扯了一把。
    喜鹊看见田杏儿的脸色,立刻住了嘴。
    田杏儿听的清楚,都快气笑了。
    这裴家老太太,还真不客气啊,连外面下人的衣服都拿进来让她洗,这是将她和她娘当什么了?
    秀荷过来柔声道,这肯定不是老太太的意思,贺嫂子的男人在外头,她常常把她男人的衣服拿进来让我们洗,我们都习惯了,杏儿小姐,这些事用不着你动手,我和喜鹊一会儿就洗好了。
    喜鹊殷勤的给她搬了个板凳过来,还端了一碟炒瓜子让她嗑零嘴。
    田杏儿哪有什么心思吃,这老太婆摆明了是针对她,她躲过这次,下次不定又有什么花样呢。
    不过这事倒让她对裴家改观了,裴老太太天天哭穷,说家里光景怎么怎么不好。
    她娘和她节衣缩食,连吃饭都没什么油水,也就比田家强一点,能填饱肚子。
    没成想还挺有实力的,不光有百十来亩地,还有个大庄子?
    后院,大姑娘裴燕正坐在窗户边垂头绣花,一边竖着耳朵听裴老太太和贺仆妇说话。
    贺仆妇一回来,就添油加醋把前院的事说了一遍。
    说到田杏儿的手,气的直拍腿道,您是没看到,那小丫头多狡猾,手就破那么一点皮,就大惊小怪的嚷着说要泡烂了,鸿哥儿马上要府试了,我怕她出去胡说八道坏了咱家名声,才没敢逼她
    裴老太太一口气又堵在了胸口,气道,那娇儿呢?她说她欺负她,她就认了?
    话音还没落,裴娇就从外头咋咋呼呼的进来,气冲冲道,祖母,你一定要替我做主!田杏儿那个小贱人太不要脸了,我只是绊了她一下,她就说我欺负她
    裴老太太道,你怎么和她说的?
    裴娇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末了气的跳脚道,她,她还骂我是小狗
    裴老太太看着自家的蠢孙女,气的连话都不想说了,照她脑门狠狠戳了一指头,冲贺仆妇道,瞅瞅家里这两个,但凡要有那丫头一点心眼,我都不至于这么操心!
    裴娇气结道,祖母,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心眼了
    裴老太太心气不顺,没心思再搭理她,往外撵人道,行了行了,你们出去吧,半点忙都帮不上,光知道添乱!以后没事别惹那丫头,免得再被她咬住什么把柄!
    裴娇撅了嘴,要待再说几句,裴燕从炕上下来,收拾了针线拉着她往外走。
    姐妹两个刚到了外间,就听到里头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道,这两个哟,一个只知道埋头绣花,一个没长半点脑子,这将来,还不得被那丫头耍的团团转
    裴娇一愣,气的就要嚷,裴燕扯了她一把,眼眸沉了下来,手中狠狠扯着帕子。
    出了院子,裴娇气的跳脚道,姐,你扯我干啥?祖母这是怎么了,竟说那野丫头比咱们强,谁被她耍的团团转了?祖母简直,岂有此理!
    她气的在树上乱踢。
    裴燕沉着脸道,她的确比你聪明多了,你想想,祖母几次要拿捏她都没占上风,那丫头总有理由推脱。昨儿个你只是绊了她一下,她就说你欺负她!无非就是捏住了咱家顾忌名声这一条!
    祖母向来慈名在外,咱家又是读书人家,真被她出去乱嚷嚷几句,咱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这就叫什么,打老鼠还得忌着玉瓶儿呢!
    第22章 撵人
    裴娇气的嘟囔道,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就任由她这么嚣张?她还真是来家里享福了,每天什么都不做,比咱们还像正经小姐呢,爹也真是,娶个后娘也就算了,还娶个带着拖油瓶的寡妇,你都不知道外头多少人笑话咱们
    裴燕皱眉道,住嘴!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爹都敢编排!这话要是让爹听到,还不打断你的腿!
    裴娇被姐姐骂的垂了头。
    裴燕牵起妹妹的手,缓和了口气道,行了,你以为祖母真没办法收拾那丫头?无非是跟她计较太降身份罢了,那丫头且让她舒服几日,等她真犯了大错,祖母肯定会毫不犹豫就把她送回乡下,难不成还真能留她在府里添堵?
    裴娇眼神一亮道,这个好!就该把她赶回去!看她那土里土气的样子,我真是浑身膈应!
    裴燕莞尔一笑。
    屋外,姐妹两个说话,没压低声量,屋里老太太和贺仆妇听的真真的。
    贺仆妇也撺掇道, 老太太,那丫头这么精怪,将来留在府里说不定就成个祸害,大姑娘说的对,要不要找个什么由头,把她撵走?
    裴老太太无奈的揉着额头道,你以为我不想?要不是通儿不听劝,执意要娶这么个女人,我至于跟她一个小丫头过不去?
    她越说越火大。
    儿子裴通自来孝顺,从小到大都没违逆过她,唯独在这件事上执拗住了!
    当初一见胡娘子,就跟中邪似的,不顾她是个寡妇,死活要娶进门来,居然还答应她把女儿带过来!
    裴老太拗不过儿子,到底应了,心口却堵了一团火!
    所以胡娘子嫁过来,对这个闹得他们母子差点失和的女人,她怎么可能有好脸色?
    对田杏儿就更简单了,一个没有血缘,强贴上来的孙女,在老太太眼中无异于个野种!
    这野种还天天在她跟前晃,上赶着叫她儿子爹,老太太眼底就如扎了根针!
    贺仆妇显然十分了解老太太的心思,所以才对田杏儿百般刁难。
    老太太揉了一通头,勉强压下心头火气道,她娘刚刚嫁过来,通儿正是由着她的时候,等过些日子,抓个那丫头的把柄,把她送回田家算了。
    哎!
    贺仆妇立刻笑吟吟的答应。
    厨房院子里,现在还挺热闹。
    田杏儿尚不知道,她还没刚来两天,人家就盘算着要撵走她了。
    她正围在胡娘子身边,叽叽喳喳的吵着要帮她洗衣服!
    胡娘子刚才听说贺仆妇来了这边,生怕女儿又有什么事,后脚就赶了过来。
    果然,看到那一大盆的衣服,饶是生性和善,胡娘子的脸色也不好了。
    如今还是二月天,从井里打出的水冰凉刺骨,又这么多厚重的衣裳,推给秀荷三个人,杏儿和喜鹊还那么小,哪里洗的动!
    胡娘子哪舍得用女儿,当仁不让就动手了。
    田杏儿心疼母亲腿还没好,说什么也要帮忙,胡娘子毫不留情的撵她道,去去去,小姑娘家碰什么凉水,你们俩去做饭吧!
    她把女儿和喜鹊都赶进厨房。
    秀荷看到胡娘子要亲自动手,吓的手足无措道,大娘子,这个,用不着您动手,我和喜鹊洗就行
    胡娘子笑道,喜鹊那么小,能顶什么事,这么些衣裳,你一个人得洗到啥时候去?行了,我以前也常干这个,你今日身子不是不舒服,就别碰冷水了,这些我来洗,你把洗干净的拿去晾了就行
    她边说,边把秀荷从冷水盆边拉了起来,自己坐在了小凳子上,挽起袖子,埋头就利索的洗了起来。
    秀荷有些恍惚的看着她。
    她竟看出了她不舒服?
    她从来了裴家后,就没日没夜的干活。
    裴家下人少,贺大嫂是个惯会偷懒耍滑的,喜鹊又太小,宅子里所有的活几乎都是她来做。
    全宅子的人都把她当成一个不知疲倦的隐形人。
    秀荷也没有抱怨,毕竟她知道自己身份。
    胡娘子嫁过来后,就是宅子里名正言顺的主母,别管裴老太太多看不上,她也依旧安守本份,真心把胡娘子和田杏儿当成主子来敬。
    但她没想到这个看似柔柔弱弱,没什么主见的妇人,却有一副善良细致的心肠。
    她今日来了葵水,常年的操劳和受寒让她腹痛难忍,却不得不忍耐着,手泡在冰冷的水里。
    这本是她习惯了的事,胡娘子竟然注意到了她的难受,不让她碰冷水。
    她毫不犹豫就拉开她,自己蹲在地上,半点主母的架子都没有,把她手里的衣服都抢了过去。
    秀荷垂下头,眼睛莫名有些发酸。
    从被家里赶出来后,有多长时间了,她头一次听到一个人对她说句暖心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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