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做,是应该的。
    赵妈妈说,夫君,是她日后的凭仗,娘子本就该取悦夫君的。更何况,这人,掌着自己的生杀大权。
    触上那绵软唇瓣的瞬间,他便察觉到与上一次的不一般。
    她没有抗拒,而是乖乖地悉数接受,这意味着她在开始接纳自己,意识到这一点,他心头一软,却更受鼓动,紧紧地抱着那具颤抖的身子揽入怀中,转而压在软榻上,细细密密缠吻着,随后撬开贝齿,袭卷着体味琼液香津,直至酣畅淋漓,才一脸餍足地慢慢收住。
    她的双手依然抓着他的前襟,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抖着,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泪珠子不断从眼角滚落,却咬着红肿的唇,一丁点儿声响也不敢漏出来,滚烫的吐息丝丝落到了彼此的脸上,她羞燥得想垂下头去,却被两根手指捏着下颌不得不抬起来,被迫看进那双凤眸。
    她第一次看清了那双疏离的凤眸后面,热气,驱散了寒意。
    他脸上掠过了一丝怜惜,伸出手指轻轻抚去了她眼角的泪,一只手落到她后背,一下下抚着她绷得如弓的脊背,头却垂到她侧边,耳鬓厮磨,低低地说:蓁蓁,别怕!
    别怕什么?她不敢问出口。
    ,我会告诉你的。他直视着她,微微喘息着,与她胸口的一起一伏契合。
    她是他想要娶回去的娘子,终有一日,他会告诉她的。
    如果,她值得信赖的话。
    *
    安知珺终于平复了情绪,裴彬比她更快一步,看着偎依在自己怀里,小小团的一个人儿,忍不住再一次从她后背握着细腰把她搂了起来:蓁蓁!
    安知珺闭了闭眼,低低地唤了一句:三爷!她侧身回眸,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三婶婶跟八妹妹,还在外头等着我。她该回去了。
    裴彬握着她的腰不放,过了一会儿,才悠悠地道:三日后,我便要启程回京了。
    彭城余下的事,都能交给那位田大人全权负责,他要先行一步回京面圣。方牧监已经安排好将所有找回来的贡品跟抄没的财资装船,走水路返京,由州牧府派兵队护送着一路北上,不用十天时间就能回到京城。
    安知珺身子一僵。
    她知道自己要随裴彬回京,祖母亦已经托人送信给京城的父亲了,可她没有想到,启程的时间,会这般快。若是真三天后离开彭城,那等于她人到京城了,父亲或许还未有收到自己要回京的那封信。
    怎么?不情愿跟我走?裴彬脸色疏冷,先前那粘人的热情,似乎瞬间消没了。
    我,要跟祖母先说一声,还有,京里,父亲那头安知珺轻轻解释,也要派人去禀告。她知道,她躲不过的,这人会娶她,原本的动机之一,便是要拘着她保守他的秘密。
    可以。裴彬看着她,视线落到那红红肿肿的水唇上,忍不住伸手,手指才要凑过去,安知珺却一下转过身子,避开了,落了空的手便握住她的肩膀,蓁蓁!
    安知珺没敢应。
    清楚你现下的身份,是谁么?裴彬从后背看着她,慢慢地问。认识清楚身份,才不会随便在外头哪个公子面前,再乱分寸。
    安知珺又闭了闭眼,才答,三爷未过门的妻子。
    知道便好。裴彬抿着嘴,手掌慢慢松开了她的肩膀,捻了捻她通红的耳根,随手从车壁的一个暗格里,抽了一只长长的匣子出来,放到了她双膝上,看看。
    安知珺低头,看着那只匣子,乖乖捧着打了开来。
    里头是一支三面的赤金镶玉孔雀长簪,金灿灿的簪身,簪头是精巧镂雕出的一扇十八羽,每一雀羽的中间还镶嵌了一颗温润如水的白玉石,尾缀是几缕米粒大的细珠子串成的流苏,至于端头则用了一颗桂圆大小的红宝石,鲜红耀目,光华璀璨。
    这是,送她的?他今日来见她,是为了送这支簪子?
    安知珺不敢回眸看他,盯着那簪子咬了咬唇。
    喜欢么?果然,背后,他那般问了,不紧不慢。
    安知珺点点头。
    裴彬于是便抿了抿嘴,淡淡道,既喜欢,那便送你了!
    得到许可的安知珺抱着那只装着簪子的匣子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冲柳树那边走过去。
    伸着手指掀开帘子看着她离去的裴彬,一下把帘子放下,坐回榻上时,见榻旁掉落了几根兰草。
    是方才抓她上车时,无意中落下的。
    裴彬微微弯腰,俯身将那兰草悉数拈了起来,弹去了上面的尘,拢入了袖中,回到范家别院后,着李信将那几株兰草悬挂在书房,闻着浅淡的兰香,裴彬神色一缓。
    爷,这是,安姑娘送您的?李信笑盈盈地问。
    你说呢?侧身看着兰草的裴彬坐正了身子,将这些日子撰写的卷宗拟写完,而后将其输入了系统中。
    【146号案例已上传】
    【上传完毕】
    【评估完毕,评估卷宗价值积分三百六十四万八千分】【宿主目前积分为四亿九千九百九十八万二千三百六十分,增加积分后余四亿零三百六十三万零三百六十分】【任务登记完毕,请宿主注意及时获取积分】裴彬握了握黑檀狼毫毛笔,最后还是将其搁置在砚台上,唤来李信洗墨。
    【宿主,友情提示:积分余额不足以支付启动一次自主基因修复】【请宿主尽快获取积分】
    知道了,不急!裴彬不以为意,淡淡道。
    系统:
    行叭,反正它知道裴三爷不会听自己讲的,尽义务就行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应该不会再遇多少凶险之事。
    回去禀告上峰了结此案后,裴彬打算暂缓手头公务,亦不接离京查办的甚么差使了,毕竟此趟回京,他身边多了一位未来娇妻,可见的回京后,最重要的事是择日完婚。
    婚期,在六月。
    在那之前,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第29章
    三日后,安知珺向老夫人辞行,坐上了护送裴彬回京的官船。
    此次返京的大船有五艘,均是运送此次在彭城落马的官员家中抄查出来的财物,还有便是各地进贡入京的物资以及部分税银,另有方牧监护送的兵艇若干。
    安知珺乘坐在第二艘官船里。
    这还是她第一次坐船,从彭城出发时,看江上百舸争流,一时兴奋,削弱了与祖母分离的伤感,船出了彭城海线,缓缓北上时,不适感渐渐涌了上来,等被白汀与柳梅从甲板扶进内舱后,找来随船医官,才知道是晕船。
    喝过一副药后,安知珺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到醒过来时,眩晕感却依然没消,还不时地觉得恶心,这让安知珺的心情更加焦虑了几分。
    原本她便不想离开彭城,无奈裴彬行程已定,祖母也极力赞成她返程回京都。而在京中,安尚书府上的人,该是不愿意见到自己再回去的,再加上,获悉裴彬此人隐秘的不安,如此,晕症加重了她心中焦虑,令其整个人深觉疲乏无力,便是煎了药汤,也难以见效。
    安知珺卧于榻上,原本便因晕症不适气闷,又出了一身冷汗,身上黏糊糊的,只觉得难受。
    虽然已经是三月,然在江上行舟,水雾湿重,河风习习,安知珺骤然觉得手脚冰凉,不由得将身上的被子又裹紧了一点。
    此时,内舱关闭的门外不时传来脚步声,偶尔还有嘈杂的对话声,间或听得到柳梅跟白汀的低语。她们亦是第一次坐船,却不晕船,情况比她好多了。
    安知珺胡思乱想的时候,白汀提着食盒进来了,见她醒了,走到了榻前,姑娘,您醒了?还难受么?
    安知珺点点头,水!
    白汀慌忙将那凉了的水壶匆匆拿出去,而后又匆匆将满满一壶热茶带回来,给安知珺快速满了一杯递到了榻前。
    安知珺抿了好几口,觉得身子暖和了几许,才将那茶杯递回给白汀:外头,没事吧?
    放心吧,姑娘,这船上不是官爷便是官兵,又有三爷吩咐,奴婢们都没事。
    安知珺一行奴婢八人跟行囊都是裴彬安排上官船的,临行前,除了当初拨给安知珺的柳梅跟木梅,老夫人另外还给了两个仆妇,两个小厮,一来好在路上照顾孙女,二来是知道安知珺的奴婢返乡时没了,特意拨的人手让她回京后使唤。此时这些人都安顿在同一艘船上,原本是听安知珺命令行事的,但安知珺犯了晕症无瑕顾及,那些奴婢就暂时都由柳梅管理了。
    听说都安顿好了,安知珺稍微松了口气。
    原本她身边有赵妈妈跟刘管事,许多事都用不着她操心的,可如今不一样了,白汀跟柳梅都只是丫鬟,管事上自是没赵妈妈等人来得有经验,她不得不多问一句。
    等白汀将食盒里的膳食拿出来,安知珺才知已经入夜,船队离开彭城后航行已有一日。
    因着不舒服,安知珺草草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箸,看着白汀将剩下的吃食撤走,安知珺心情烦躁不已。
    先前以为经水路返京轻便,奔波不过八*九日便能返京,谁知自己是坐不得船的身子?第一日便如此难受,接下来还有至少六七天要在船上渡过,岂不是还要饱受煎熬?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单独返京,如此,还能在彭城多留些时日。
    不得不将自己拘在内舱房里的安知珺这般一思虑,眷恋着彭城的祖母,再想到京中怕是不喜自己回去的尚书府众人,心情郁卒,等喝过药后,便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
    翌日一早,安知珺惊醒得早,依然是病恹恹的,那晕船症丝毫没有减弱。
    听从医官所说,主动适应行船环境或许会减轻症状,便想起来走动走动,谁料才刚下榻,她便头晕目眩,双腿发软,差点没摔倒,于是又老老实实地躺了回去。
    等勉强吃过几口朝食,歇息一会儿后,外头响起了李信的声音,而后,她所栖住的舱房门被打开,裴彬走了进来。
    因这船队主要是运送贪墨钱银返京的,更别说一起同航的还有西南几大州的贡品以及税银,作为主办官员的裴彬以及方牧监,昨日在船队启程前及启程后,均免不了要安置好各艘船上的事务,是以安知珺昨日亦只是在码头上裴彬安排她们这一行人上船时见过一面,此时见他得空过来,该是已经处置好了别的事务。
    还晕?
    早在方牧监安排船队时,他便一早告知过安知珺等人随船返京的事,负责这艘船的校尉跟官兵知道她们的身份,自是不敢半点为难,所以他见着她平安上船后,便去处理其余官务。
    等闲暇下来,听闻安知珺晕船,夜间来过一趟,见她睡了过去,便也没多打扰。
    以为有医官看诊,又服用了药汤,过了一宿,今日该无事才对,此刻见她依然脸色苍白,便知那煎的药汤对她无效。
    小小的一个人儿软软地团在榻上,面露倦容,昔日水润娇嫩的红唇变得干涸无光,那一双本该如波光璀璨的眸子,也少了几分色泽,便像是缺水的花儿,蔫了。
    裴彬坐到榻上,看她这副病容,心生怜惜,不由得便将她揽了过来。
    三爷,我,身子不舒服。安知珺被他揽着腰肢,心里却是慌乱。
    自从清楚了裴彬的身份,也知晓自己是高攀之后,她便已经明白,这裴彬之所以会选择与自己定亲,缘由之一是自己知晓了他的隐秘,至于另外一个缘由,从他对自己的态度,她也很快猜出来了,因是自己的容貌入了他的眼。
    他曾经说过,知道他隐秘的人,都死了。
    如她这般无意中知晓他隐秘的人,在她之前,应该也是有的,甚至应该也会有不少姑娘。
    像护国公府郎君这般尊贵地位的人,想要守住这样的一个隐秘,怕没什么人的性命是不敢取的。所以那些姑娘,该是都被他杀了。
    但他却放过了她,甚至,愿意以结亲的形式拘自己在身边,若不是自己长得好,怕是跟当初的那些盗匪一般,早死在那场劫难中了。
    而她不得不接受与他定亲,虽是形势所逼,却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她一个不得势的安府二娘自是没办法抗衡护国公府权势,便是京中的父亲知晓,怕也恨不得主动将自己送上门,甚至连祖母,整装前获悉这桩婚事是与护国公府结亲,亦幸甚不已。
    所以,名声已毁的她,当真能嫁入护国公府,无论在旁人,亦或是自己本身看来,均是一件幸事。
    毕竟,知晓他隐秘的人,都被他除掉了。
    自己若只是以色侍人,将来有一日,他乏了自己,能随便取她性命,但若当真成为他的妻室,护国公府嫡子的夫人,便是届时当真要杀她,他也会在动手之前,掂量几分吧?
    离开彭城,失去了祖母的庇护,船启航的那一刻,她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既不想放过她,那她便唯有嫁与他这一途,才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手段。
    或许他也以为,在尚且没对自己生厌,没生出除掉自己的念头时,用婚事拘着自己,是保守他隐秘的最好方式。
    可,若是,婚期之前,他便想杀自己了呢?他甚至不用退亲,直接动根手指,怕就能让自己死得无声无息。
    明白这一点,安知珺便知道,为了能让自己当真能嫁进裴府,不仅要压下对裴三爷的惧怕,还要顺依着他的心意,才有可能让这桩婚事顺利。
    所以,此时,安知珺压下心里所有多余的心思,不得不偎在裴彬身边,被他掐着下颌抬起了头。
    很难受?
    她点点头。
    裴彬揽着她的身子,只觉得这团原本该又暖又软的温玉,多了一层凉寒,忍不住又搂紧了几分:冷?
    安知珺继续点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三爷,我呆在船上又冷又不舒服,可不可以在下个港口,放我下船?我还是经由陆路回京吧!
    裴彬伸出手指抚了抚掌心里苍白的脸,若是冷,让白汀多找几床棉衾。
    安知珺蹙了蹙眉,可我还是晕船。
    裴彬松开了掐着她下巴的手,从袖中一掏,矜贵修长的两根手指拈着什么便递到了她唇边:张嘴。
    安知珺瞥了一眼,才看到两根手指中间拈着的,是一颗小小的药丸,不由得兀自一顿,看着他,眼神疑惑。
    治晕船症的药。他淡淡地解释了一句,手指依然在她唇边,意味明显。
    他是从哪里取来的药?别艘船上的医官么?
    安知珺看他脸上一副坚持的神情,只得慢慢张开了唇,她以为他会将那颗药丸塞进口中,却没想到,这人径直将手指放进了她嘴里,药丸落到口里时,那两根手指不可避免的触到了柔软的口腔,上下唇瓣间便似吻住了两根手指。
    这人却似故意般,还慢慢将手指抽出,她的脸瞬间便闹得通红,一抿嘴便想将那药丸干咽下去,却差点没卡在喉中,还是他端过了案几上的水,喂着她喝了一口,才吞将下去。
    裴彬将茶盏放回案几上,摩挲了一下两根手指,感受方才的细腻触感,抬眸,却见她羞红着脸退缩到了榻里头。
    他知道她心存惧意,也知道这种对自己的忌惮并非一两日能够消弭,但同时亦知道她在试图接纳自己,难得见她没以前那般抗拒自己,他自是乐见其成。
    蓁蓁!他看着她蜷缩起来垂首躲在角落,耳根都要红的出血了,微微抿了抿嘴,这药若有效,也便是四个时辰,四个时辰后我再来给你喂药!
    第30章
    这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药丸当真有效,半个时辰后,她觉得晕船症减轻了许多,亦不会在感受到船身倾斜波动时,犯一阵阵的恶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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