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烊又要提口袋,又要抱人,好不容易开了门,感应一响,纪阮就冲进洗手间抱着洗手池一个劲地吐。
    他本来晚饭就没吃东西,适才挨了顿打,拳头皮鞋一大半都往他肚子上踹,折腾到现在没胃出血都算是好的,抱着马桶干呕,什么也呕不出来。
    明烊放下东西跟进洗手间,正看到他摘了眼镜,把手伸直搭在前头,另一只手从水龙头接水漱口。
    服务生的衣服料子不透气,给纪阮闷出一身汗,后背湿透,半透明的衬衫贴着蝴蝶骨和微微弯曲的脊梁,连同只露出小半个侧面的喉结,叫明烊看得呼吸一滞。
    水。纪阮轻声说了句。
    明烊回过神,赶忙拧开台前的矿泉水喂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这会酒劲上来,纪阮被明烊背贴胸地搂住也不反抗,或许是渴极了,闭着眼睛只管仰头喝水,不知不觉后脑勺就靠在明烊肩上。
    他但凡此刻睁眼,看看明烊盯着他的眼神,酒都能清醒一半。
    一口下去半瓶水,纪阮别过头躲开瓶嘴,明烊就明白他这是不想喝了。
    于是放下矿泉水,抓着纪阮肩头的手顺势往下,把着纪阮侧腰打算拖人出去。不成想刚把那截细腰握在手里,就听纪阮倒抽一口凉气。
    明烊心一沉,莫名想到了什么:怎么了?
    纪阮吸着气说不出话。
    明烊眼疾手快趁纪阮抓住他之前一把扯出纪阮衬衣下摆,纪阮还想躲,明烊已经把衬衣掀到他腰腹上方,再一步往前闪身蹲下,两手卡着纪阮下腰,凝目观察那一块的伤势。
    明烊!纪阮低喝。
    奈何他眼镜之前还拿在手里,刚刚喝水的当头,被明烊悄无声息拿走,眼下知道明烊蹲在他面前,想瞪人又看不清,目光茫然,找不到焦点,毫无威慑力。
    青了。皮下有点出血。明烊沉声道。
    眼前人肋骨处薄薄一层皮肉起码有巴掌大一块的青淤,其间还遍布大一块小一块的紫色血点子,伤口在本就白净瘦削的腰腹处相当刺目。
    他偏过头含糊不清骂了句脏话,小心翼翼把纪阮衣服放下来:我去买药,你在床上休息会。
    不用。纪阮推开他。
    明烊也不在口头上跟人拗:我自己也要用。你先到床上休息。
    说着就要把纪阮往外推。
    我要洗澡。纪阮拿开他的手,双目始终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你出去。
    明烊听了,一转身,到淋浴隔间去放热水。
    洗手间镜子上渐渐蒙了白雾。
    明烊的声音在一片氤氲中传出隔间:我二十分钟之内回来,到时候你要是没声我就闯进来,别反锁门,我不想大半夜报警。
    言语间人已经从隔间走出来,整个浴室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水放好了,你进去洗。
    接着地面啪的一声。
    拖鞋在这,别滑倒。
    纪阮没动,垂在两侧的手指尖微蜷,缓缓开口:你
    什么?明烊问。
    等了半晌。
    纪阮说:没什么。你出去吧。
    明烊路过洗手台顺带把眼镜拿了出去。
    走到会客间瞥见自己扔在沙发上的口袋才想起纪阮衣服还在里面。
    他把衣服拿出来,正要往回走,还没迈出去脚,又收回步子。
    明烊抓着那件已经洗得变薄的白T,慢慢凑到自己嘴边,一低头,闭眼深深吸了一口。
    好香。
    是纪阮在宿舍惯用的青果香的沐浴露。
    还有洗衣液。
    还有
    纪阮的香气。
    谁的痴汉属性逐渐暴露
    第4章
    最后明烊点了外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抱着纪阮的衣服闻了二十分钟。
    药送到的时候,他估摸纪阮也该洗得差不多了,来回用手把T恤抻平到完全看不出被人紧紧攥过的痕迹,才去浴室敲门。
    刚敲了两下,就听纪阮说了声:在。
    像是生怕他想借机闯进去似的。
    明烊对着门缝说:你衣服。
    里面安静了几秒。
    你拿进来吧。
    洗手间厕浴分离,浴室隔间的玻璃门做了双面磨砂处理,还有道帘子。
    明烊开门进去,猝不及防刹住脚。
    他本以为纪阮会在浴缸里泡澡,所以才担心人泡久了晕浴室里头。不成想这人是站着冲的淋浴。
    此时明烊在隔间外面,透过层帘子,磨砂门里那个高高瘦瘦的人影转身举手都让他依稀看个大概。
    纪阮头小,肩比起明烊的不算宽,两臂以内向下是往里走的,所以明烊一眼定位到他的腰在哪。
    磨砂门映出来的轮廓本就模糊,纪阮很瘦,这么看过去更瘦了。
    那个影子两肋的线条往里收,一路收到腰线,再往下,又缓缓向外扩,扩出了纪阮的胯骨。
    胯骨向下还有一点弧度,那是
    门里人动作一顿。
    你进来了吗?
    明烊猛然回神,咽了口唾沫,低着眼睛走过去:我把衣服放拉杆上。
    嗯。
    衣服被胡乱塞到拉杆和门的夹缝里,管它先前是怎么一下一下让明烊抚摸平整的,眼下都不重要了。
    明烊嗓子干得厉害,逃难一样快步出去灌了两瓶矿泉水。
    等纪阮擦着头发出来,明烊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跑进洗手间,顺便还把药水喷雾和软膏扔给他,声音如风般飘过纪阮耳边:我进去洗澡了。
    浴室里天花板上的抽风机还在响,上一个人留下的温度尚未完全散去。
    明烊怔怔站在磨砂门外,不仅没进去,还把门拉上,帘子也关得严严实实,像刚才进来给纪阮送衣服那样。
    他闭上眼,想象门里还站着纪阮。
    纪阮仰头,在冲洗发露。
    纪阮侧了个身,在挤沐浴乳。
    纪阮低头,在往身上擦沐浴露。
    纪阮的沐浴露先抹在脖子上,然后抹在腰上,然后往下,纪阮抹遍自己身上每一个地方。
    他会避开那几处吗?还是会多抹几下?
    纪阮的腰再往下是什么样,明烊没来得及看。
    但绝不是处处都干瘦的,有些地方一定刚刚好,不然胯骨下的弧度不会那么好看。
    明烊呼吸急促起来。
    他再睁眼,自己已经坐在马桶上,左手是纪阮洗澡时顺便用沐浴露洗干净后晾在浴室的衬衫,右手放在两腿间,衬衫上有两三片浓稠的白液。
    他才弄上去的。
    明烊看着衬衫上的液体,发了会神。
    然后慢慢地,把那些液体抹到衬衫其他干净的地方。
    领口,前襟口袋,还有袖子里。
    他抹完,把衬衫挂在置物架上,一边看着它一边洗澡,洗完澡,再把衬衫里里外外洗得一尘不染。
    他这澡洗得太久,从洗手间出来,纪阮已经坐在床头睡着了。
    应该是撑不住睡着的,连眼镜都没摘。里侧那只手手边还放着没合上盖的喷雾。
    明烊放轻脚步走过去,走到床边,极缓地俯下身,在鼻尖快挨到纪阮侧颊那一刻停下。
    纪阮睫毛不算很长,但是特别密,又黑,睡着的时候不知梦见了什么,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总是时不时动着,这样就带着他的睫毛也会颤。
    纪阮整张脸都很秀气,是那种精致的秀气,精致里又透露着些许刻薄。对,不是指他这个人,而是他的长相,是刻薄的精致。
    他的双眼皮窄窄的,薄薄的,褶皱从眼头起,带到眼尾,因为刻薄,不会像那种温厚的长相一样处处收敛,所以眼尾便往上扬了,这样的眼睛细看有些吊梢的味道。
    还有纪阮的鼻梁,细细的,也窄,像是天生为了架这副金丝眼镜生的。他的鼻尖不翘,也不很尖,是盒型,所幸从山根向下那条线宛如一笔挥就,毫无波折,这就是他的精致之处了。
    至于那双唇,嘴角虽然是略微上扬的,两唇却薄,只下唇要稍稍厚一些,唇峰很明显,从这双唇里说出的话,唇边浮起的笑,也总很刻薄。
    明烊对着纪阮微扬下巴,但又不敢真的把嘴挨上去,尝不到味,他就使劲闻,又要压着动静,每次呼吸都又细又深。
    闻着闻着,他闻不够了,悄悄把手撑在纪阮两侧,脑袋向下移,移到纪阮颈窝。
    他张嘴,张开只够呼吸的幅度,口鼻并用着,闻着纪阮闻个没完。
    你在做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
    明烊不紧不慢起身,把在纪阮手边摸到的那瓶喷雾颠了颠,慢悠悠走向床头的沙发,淡淡道:拿药。
    他一眼也没朝纪阮身上看。但就算不回头,也能感受到床头那道目光跟随着他的后背。
    明烊若无其事往沙发上一坐,喷雾喷在掌心,两手搓了搓,捂到自己下颌。
    捂了会,才开口道:你睡吧。我今晚在沙发上休息。
    纪阮不动。
    我是对你有点想法,你也感觉出来了,我藏着掖着也没意思。明烊放下手,接着往掌心喷喷雾,一派镇定自若,但也没到你以为的地步,别那么提防。我对长得好看的男的都能有点想法,你没多吸引我。
    感觉到纪阮还是无声看着他,明烊皱了皱眉,神色冷峻:一个宿舍住了那么久,我想干什么早干了。
    撂下这句话,他再也不吭声。
    过了很久,床头响起眼镜和桌面相碰的响动,纪阮终于摘下眼镜睡了,但也还是留了盏灯。
    那天晚上,正是他留的那点昏黄的床头灯光,让明烊坐在沙发上,像一匹饿狼,盯着他到天亮。
    有的人表面上:你没多吸引我
    背地里: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第5章
    二早纪阮醒了要走,明烊才想起把昨晚的口袋递给他。
    纪阮先是愣了愣,然后接过去,低头认真翻找着什么。找到最后,神色一黯,说了声谢谢就准备离开。
    临走时又转过头问明烊:酒店多少钱?
    明烊:什么?哦你说这个
    他突然反应过来,摆摆手:算了,我一个人住也花那么多。
    纪阮还是想问价格,结果被明烊打断:你刚刚在找什么?钱?
    不是。说起这话纪阮脸色就不好了。
    钱他当然知道是找不回来,只是没想到酒吧里那帮孙子把他口袋翻遍,连手机都不放过。
    现在只怕在哪个二手摊子上了。
    明烊反应很快:手机?
    纪阮不说话。
    被偷了?明烊又问。
    纪阮转身去开门:酒店钱我明天给你。
    你等等。明烊拉住他,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个去年的旧款,我这正好有个才换下来的,还没来得及扔。
    纪阮只是瞥了一眼,根本不想搭理他。
    你不信你开机试试,里边连卡都没有。明烊不冷不热的,反正你现在一时半会搞不到新的,将就着用会怎么样?就当买个二手,到时候给我钱。
    然后补充了一句:早点跟你家里说也免得他们担心。
    纪阮眼神动了动。
    我也懒得劝你,搞得像我求着你用我的似的。明烊撒开手,到时候谁给你手机解了锁骗钱,损失的也不是我。
    他说完就真没再管纪阮,走回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手机在两只手里换着玩。
    过了几秒,余光里玄关的人影动了动,朝沙发走过来。
    手机确实格式化得一干二净,纪阮将就着酒店的wifi,给纪宁打了个微信电话。
    嗯,你跟奶奶说一声,我现在还来不及办卡
    下午晚点来找你想吃什么
    嗯好。
    打完电话,纪阮想把手机还给明烊。
    明烊懒洋洋撑起眼皮扫了一眼,没接:用都用了,也不差这会儿。等你买了新的再还我,或者你改天直接拿点钱给我就当把它买了。
    顿了顿,又睁开眼,说:只要你不嫌弃是个二手。
    纪阮哪有什么权利嫌弃二不二手,这手机本来就是去年才出的款,只不过上个月开了今年的新品发布会,在明烊这种人眼里,肯定就过时了。
    他抿了抿嘴,抄回兜里:我下个周连着酒店的钱一起还你。
    行。
    纪阮一走,明烊从沙发里噌的起来,赶紧翻翻自己钱包,还好,包里还有几张卡,卡里的零钱够他打个出租去取钱。
    他昨晚在酒吧就发现纪阮手机不在柜子里,一开始还抱着可能纪阮随身携带的想法,结果到了酒店也没见纪阮把手机掏出来。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在酒保服里跟那堆票子一起被人摸了。
    明烊连夜把自个儿手机格式化,完了再把卡取出来,今早上才顺理成章有那么足的底气告诉纪阮这是个不要的。要不是昨晚纪阮洗了澡出来太困直接睡了,他还真不一定来得及搞这一套。
    明烊松了口气,抓着钱包出去打了个车到就近的ATM取钱,取完钱才正儿八经给自己买了个新手机。
    两个人再见是当天下午。
    国庆收假,收假当天六点半准时去教室报道,上了晚自习才能归寝,第二天照常上课。
    他们教室在五楼,进教室正门外边是一整个教学走廊的大平台,平时傍晚会有很多学生站在平台上扒着栏杆看操场,操场那边夕阳很漂亮。
    教室里还自带一个阳台,站在阳台能直接看见校门口。
    明烊这天下午照例跟他妈吃了顿饭,被送回来,在校门口和他妈挥手道别的时候下意识抬头往纪阮班上阳台一瞧,纪阮就站在阳台。
    隔得远,可明烊就觉得,当时纪阮正看着他。
    他进了保安室,登记个名字的功夫,再出来,阳台上已经没人了。
    明烊想了想,先回宿舍放下东西洗了个澡,换上他妈刚给他买的新衣服和鞋,才慢悠悠往教室去。
    不成想这回纪阮破天荒主动找上他。
    两个人站在明烊教室外边,一个一米八一个一米九,面对面站着都不说话,不知道的以为是打了架老师叫出来逼着相互道歉的。
    纪阮背打得笔直,脖子和脊骨连成一条直线,半点不弯,体态极好,加上身量清瘦,脸上鼻梁下颌线也清晰,架个金框眼镜,从侧面看,身上没哪根线条是不完美的。
    偏偏体态这么好的人现在两个眼珠子只盯着明烊鞋尖,心下试了几十次开口,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憋着憋着就把自己脸色越憋越难看,跟明烊惹了他似的。
    其实呢,是烦自己。
    他跟明烊过不去。光是昨晚害他丢了近两万块钱就够结下一个梁子,偏偏这气他还不好撒。
    怎么撒?抓着人衣领说,昨晚那钱要不是我不打你就不会丢,所以你不紧要挨打还要赔我钱?
    太没道理了。
    可是不是明烊那句下流话他也不会打人。
    要真是只结梁子就算了,问题在这人昨晚又帮了他,还给他手机,解决他燃眉之急。
    眼下倒好,不仅不能让明烊赔钱,自己还要倒还给人。
    他今早出酒店特地看了房间号,问接待台昨晚住的房间多少钱,问过又在心里估计明烊这手机的价格,少说也得还四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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