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喘着粗气看着他,眼眸红通通的,装着道不尽的思念。明明两个人只有一米的距离,只需要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可是却仿佛隔了千万里。
    江野的眼神越来越难过,千言万语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化作一丝失落在眼眸里晕染开来。
    余白伸手:瓶子给我吧,我扔了。
    江野微微摇了一下头,沉默的上了车。余白紧随其后坐上了副驾驶。他有点不放心江野这个状态,说道:要不你休息会?还是我来开车吧?
    江野摇摇头,发动了引擎。
    余白只能作罢。
    那价值不菲的车子行驶在商业街那一带,看起来很拉风,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余白就靠在窗户边上看街景。
    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睛时不时抬起来一下,小心翼翼的在后视镜里偷看副驾驶座上的余白。
    余白单手托着腮,头未转,眼睛还盯着街上,背后却跟长了双眼睛似的,忽然开口:江医生开车的时候分散注意力是很危险的。
    那偷看的眼眸正视了回去。
    车路过一个品牌蛋糕店。
    余白盯着那家店,嘴角扬了扬:我忽然好想吃蛋糕。
    这里是不允许停车的,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饶有兴趣的看向江野,语气像有些甜,撒娇似的开口:江医生,你不会连个蛋糕都不愿意给我买吧?
    如果沈念是听到他这种声音,估计早就趴在哪个角落里吐了,然后吐槽一句:余白你嗓子里夹了个妖怪吗?
    相比起他,江野显得淡定很多,唯一的情绪波动,是那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片刻,他磁性的嗓音在安静的车内响起:我去停车。
    余白笑意更深了:我就要现在吃。
    江野: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这生日过得真惨,连个蛋糕没有。
    听话。
    男人语气里藏着一丝无奈。
    听什么?余白歪歪头,笑盈盈的看着他:江医生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江野被他盯得受不了,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那裸露在外的纤长白皙的脖子上肉眼可见的出现很多红痕,像是被谁咬了一样好不暧昧。
    他的过敏加重了。
    隐忍着疼痛停下车,低声道:下车吧。
    他还真为他停车了。
    那张淡然的脸,余白怎么用言语去刺激他好像都没有多大表情。说实话余白有点难过,但也没过多去刺激他。
    算了,我又不想吃了。
    这孩子以前的性格不是这样的,看来他那次的离开,给他少年时期的心理造成了毁灭性的创伤。
    现在那就是一道疤。
    因为余白出现。
    那道疤又被血淋淋的撕开。
    余白道:去西餐厅吧。
    江野:嗯。
    两个人来到西餐厅,余白点了份两份牛排。江野吃了过敏药不能喝酒,又给他点了杯白开水。
    还没开始吃饭呢。
    沈念的电话打来了。
    对面的江野眼神有些微妙。
    余白看了一眼来电人,不想接,挂了。没过多久沈念又打来,余白又挂,如此反复四五次后余白烦了,刚想关机,沈念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师父,我要死了。】
    看到那条消息,余白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拨通了过去,电话那头沈念的声音非常虚弱,带着一丝哭腔:师父过来见见我好不好?我现在好想你,好想见到你。
    你出什么事了?
    我沈念忽然不说话了。
    好了,不能说话就别说,你先省点力气。,把你定位发给我,我现在过去找你。
    他看起来很着急,江野从没见他对自己露出过那么着急的模样。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想着,不由得皱了皱眉。
    挂掉电话,余白看向对面沉默不语的江野,说道:你先吃,不用等我,我先离开一下,等会再联系你。
    余白拿起外套就走了,走得真是绝决,没有一丝犹豫。
    江野站目送着余白离开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那泛白的指关节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节奏听起来有些焦躁。
    那原本明亮的眸色原来越深,现在像一潭没有光泽的死水,暗沉沉的,阴郁极了,吓得没有一个服务生敢靠近。
    *
    余白找到沈念发的定位,是他们学校附近的一个篮球场。这家伙不知道和谁打了一架,浑身的伤,跟条死狗似的趴在地上,疼得都不能动。
    见到余白,他委屈的直哼唧:师父,你在来晚点我就死了。
    余白无语: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叫救护车?非得让我来接你。他还以为他出什么大事了呢。
    他把沈念扶起来,因为是正面,沈念顺势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腰,可怜的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我第一个想到的只有你啊。
    好了。余白把他扒拉开,他又跟牛皮糖似的黏上来:你背背我好不好?我现在疼得走不了路。
    你别闹。余白把他推开,拨打了120:我叫救护车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推开他又黏上来,还把他手机抢走了,左右非得要抱着他:我就要你背我回去!
    余白的青筋跳了一下。
    沈念知道他想干什么,眼睛一闭就开始叫嚷:你打!就算你打死我我今天也要跟你待在一块!
    余白刚抬起手。
    他嬉皮笑脸的扯开一个笑:师父,生日快乐。
    那巴掌顿在半空硬是没舍得打下去。沈念抓住他的手乖巧的蹭了蹭:嘿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打我。
    余白拿出钱包抽了一沓红票给他:行了行了,你拿着钱自己玩去。我还有事,不能在这里陪你。
    那样子就好像哥哥在敷衍的哄自己的弟弟一样,沈念看得好不爽:你的生日为什么要给我钱?
    余白头疼:那你还想干嘛?
    他一脸认真地开口: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想和你一起过个生日。
    不用。余白人在这里,心却不在,回答他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的:我和别人约了饭,他还在等我。
    沈念的表情一收:是他吧。
    余白没否认。
    沈念拉住他的手:不要走好不好?我也很需要你。
    余白压根没听他说什么,在路边叫了一辆的士,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就把他往的士里塞。沈念尽管一万个不愿意还是被他塞了进去。
    余白对司机说:师父,麻烦你把我弟弟送人民医院去,没到目的地别让他下车。
    余白给了司机两张红票,然后关上了车门。的士缓缓开动。沈念可怜兮兮的趴在车窗上,眼睛红红的看着他,可怜得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狗。
    余白是狠心了点。
    因为他不想给沈念可以看到希望的任何机会,从始至终都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弟弟来看,从来没有想过其他方面,也不会去想其他方面。
    *
    回去西餐厅的途中,余白给江野打了个电话。那边几乎是秒接起来,余白低低问:还在等我么?
    江野回应了一个:嗯。
    我马上过来。
    他回到西餐厅的时候江野那里发呆,可能太过无聊,他伸出一根食指,用指腹围绕着玻璃边缘来回刮蹭。
    桌子上什么都东西都没有动,来的时候是这样,他走的还是这样,江野连一杯水都没有碰过。
    不是让你不用等我么?余白在他面前坐下。江野没有回应,手指还在焦躁的沿着杯缘转圈。
    不过一会儿,余白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医院里打过来的。余白接起。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女声:请问你认识沈念么?
    江野刮蹭杯子的手指一顿,勾起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那笑意很浅很浅,浅到如若没有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余白是最了解他的。
    他盯着他的嘴角,忽然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刚一皱眉,就听电话里那女声说道:如果你认识沈念的话,麻烦来医院一趟,他出车祸了。
    余白瞳孔一震,震完之后很平静的看了江野一眼,也没有对他问什么,起身离开了。最后那眼神是带着一丝怀疑和不确定的。
    江野双手插在口袋里,很淡然的目送着他离开,眸子黑得发亮,透着那么一丝若有似无的邪气。
    *
    余白到达医院的时候,沈念正躺在病床上治疗,小腿骨折,皮肤多方面擦伤,陷入昏迷不醒中,严重得需要吸氧。
    门外有个人在等他,见他一来忙忙走上前,是那个负责送沈念来医院的司机:小哥啊,我这真不是故意的啊,是他非得要跳窗跑出来,我踩刹车的时候已经晚了。
    余白一愣:什么?
    司机好愧疚啊:他跳下车之后就被另一辆车撞了。但是他有责在先阿。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们两兄弟应该不会不讲道理的讹我吧?
    你说是沈念自己跳车的?
    是啊!那时候还在路上呢!车来车往的这谁能注意啊!
    余白没什么表情,是不是他沈念自己的问题另说,那个撞他的人现在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司机在这顶罪。或多或少他都猜到了一些,但是还不敢确认。
    付完医药费。
    司机也走了。
    沈念一直到深夜才醒来,醒来的时候余白陪在他身边。氧气罩内少年的脸上扯开一个灿烂的笑脸,说道:我就知道你是担心我的
    余白忍着想揍他的冲动:你为什么要跳车?
    他可怜巴巴的来了一句:我想去找你
    算了。这个理由真的窒息。
    余白懒得跟他废话,生气的站起来准备离开:你以后要是再做这种事情我就再也不会管你。
    师父沈念拉住他的衣角,声音软糯糯的:我不想让你跟他在一起一分钟都不想
    知道你为什么会躺在这么?到底是陪了三年的徒弟,余白沉闷的吐出一口气:医院出去之后就回去吧,不要再接近我,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听我的话,别再给我惹麻烦事。
    师父沈念奇怪的皱了一下眉:你是被他威胁了么?
    威胁这个字有点讽刺。
    不如说他是自愿的。
    你好好休息吧。余白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师父那少年努力的伸手想去抓住他的衣角,最后什么也没抓到,只能垂下那支空落落的手,难过的闭上眼,再没有声音。
    *
    他从医院回来之后。
    发现打江野电话打不通了。
    关机。
    关机。
    无数个关机。
    他跟疯了似的找去医院,可是前台告诉他,江野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来过医院,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33章 Chapter (33)
    画室里一片狼藉。
    余白就坐在那堆狼藉里, 身上沾满了斑驳的颜料。他颤抖的描绘着记忆里少年的模样,一笔又一笔,跟魔怔了一般,画到双眼赤红, 画到手哆嗦, 都没放下那支笔。
    江野断联的这几天。他憔悴了好多,小脸苍白, 身形瘦弱, 因为很久没有喝水, 连嘴唇都干裂破皮。
    现在无论他怎么画, 画里都没有了当初的灵气。到底少了什么呢?余白蜷缩在五彩斑斓的颜料堆里, 思考着这个问题。
    江野断联的这几天, 余白就跟失恋了一样做什么都很没精神, 无论现在他画什么都没那个意思, 甚至画出来的东西让他厌恶至极, 索性撕毁了一张又一张的画作。
    他扔的纸团被沈念当宝贝捡起来, 一个个收在自己的单肩包里。
    这些画在沈念眼里看起来都是宝物,是可以直接办画展的程度, 他不明白为什么余白觉得这是垃圾。
    沈念过去。余白喊了他一声。
    沈念一愣。
    余白用有些厌世的眼神指了指外头一处玫瑰花圃里。那些都是余白买的, 余白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订购几百朵新鲜的去换替换枯萎的,只为让他画里的玫瑰保持的鲜艳和新鲜感。
    沈念走过去。
    余白低声道:吻它。
    又让他吻花?沈念觉得好奇怪, 为什么余白要一直执着于这个画面。
    但他还是很听话的照做了,俯下身子, 小心翼翼的吻那朵玫瑰。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那个被江野推得四分五裂的小丑。
    心里有点不舒服,眼神也暗了些。
    余白看到后, 皱了皱眉:不是这样的,你眼神温柔点。
    沈念试着去温柔,但还是达不到他的要求。余白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或者你调一下角度,我再找找感觉。
    沈念听话的换了一个角度。
    小丑在他脑子里咯吱咯吱的发出诡异的笑声。他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可是怎么都会想到那个红鼻子的滑稽小丑。
    你笑一下。余白说。
    有小丑在嘲笑他,沈念笑不出来。
    余白有些不耐烦了:我让你笑一下!
    沈念还是笑不出来,有些委屈的看着余白。余白把画板推倒了,喘息着平复自己逐渐燥怒的情绪。
    沈念被他凶得一震,好久才开口:我从来不属于玫瑰花,我也很讨厌玫瑰花,为什么硬要让我去亲吻玫瑰?师父画不出来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么?
    他想说这句话很久了。
    余白也被他说得愣愣的。
    咯吱咯吱。
    小丑又被推倒,四分五裂,肢体蹦得到处都是。江野支撑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盯着监控屏幕,等待着余白回答。
    余白愣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从来都没觉得我有问题,是你表达不出我心里想要的感觉。
    行吧。沈念自嘲地笑了笑,将钥匙往地上一扔,拄着拐杖往外走去,有点可怜:这些天打扰你了余白。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屏幕里余白无奈地捂住了头,把十根手指头插进了发丝间,盯着桌子上的手机似乎在思考什么。
    好久好久。他拿起了手机,又拨通了那个号码。
    与此同时江野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
    但没人接。
    屋子里烟雾弥漫,那俊雅的医生躺在沙发里吞云吐雾,捂着半张脸抽笑着,吓坏了他坐在他对面的病人,为什么刚才那温柔的医生忽然变成这样。
    他现在就像个疯子。
    不,他就是个疯子。
    一个将优雅体现到极致的疯子。
    *
    快接电话吧。
    我不能没有你。
    余白心急如焚的等待着江野的接通。
    终于那头有了回应。
    江野的低音炮慢悠悠响起,听起来有些温柔: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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