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一噎,余光瞟见自己同事一脸不在意,因知青鼓掌欢迎的笑模样一丝不剩,指着对面的袁劲松恶狠狠的说:袁劲松同志,把你举报邓琳琅的理由说出来。
    林敬轩等人一脸诧异的看向袁劲松,就连王卫国都后退了一步,似乎要与袁劲松划清界线。他们的下意识的动作十分好理解,毕竟以前邓琳琅如何给袁劲松做马前卒,同住知青点的人一清二楚。
    只因为邓琳琅进了一次牛棚认清了袁劲松的嘴脸,不再唯他马首是瞻,威胁了他的组长权威,袁劲松就直接去公社知青办举报,那下次会不会有人不听他这个知青组长的招呼,也被举报呢?
    袁劲松暗地里牙都快咬碎了,实在没想到眼镜直接把他是举报人点出来,却不得不上前一步,把邓琳琅出了牛棚要求分粮的事儿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一遍。
    许茂林十分不解的看向眼镜:领导,我们生产队知青分粮的事儿我知道。小邓现在在牛棚上工,下工时间跟知青们不太一样,怕耽误大家才要求分开做饭,这不算破坏知青团结吧?
    眼镜没理会许茂林的话,眼睛一直盯着袁劲松:你把话一次性说清楚,不用替谁瞒着。
    这是替谁瞒着的事儿吗,许茂林就在当场,袁劲松很不想把自己怀疑他与光明生产队郑春和一起谋划不给牛治病、私分牛肉破坏生产的事儿当面说出来。
    他猜对了还好,猜错了可就一下子得罪两个生产队长,大队的推荐还有盼头吗?
    眼镜猜到了袁劲松的顾虑,转头向许茂林说:许队长,知青们看到破坏生产的问题,有疑问十分正常,对吧。我们工作中也需要听取不同意见,对吧。所以不能对提出意见的同志进行打击报复,对吧?
    一连几个对吧把许茂林问蒙了:领导,现在不是小邓跟袁劲松对质嘛,让他把话说完不就行了。要是只有刚才的问题,我跟你解释过了,那是袁劲松不对,毕竟后头知青全都分粮单做,跟小邓没啥关系嘛。
    看来许队长跟邓琳琅的关系不错呀。方块头突然来了一句。
    许茂林不解的看了他一眼:给生产队做出贡献的同志,我觉得都是好同志。小邓一下子治好了我们生产队的两头牛,保证了生产队秋后深耕,我不是好同志吗?
    竟敢当着公社知青办的面偏袒邓琳琅,袁劲松的头脑一热,对许茂林与郑春和的指责脱口而出: 许队长,你不是因为邓琳琅治好生产队的牛,觉得她样样都好,而是因为她与光明生产队合谋宰杀耕牛,私分牛肉也有你们家一份,才觉得她是一个好同志吧?
    放屁!
    胡说!
    污蔑!
    几声不同的骂声,一齐从知青院门口传来,竟是大队长陈老实带着会计郑春山和郑春和来了,那几声骂就是他们分别发出来的。
    郑春和脸红脖子粗的走到袁劲松面前,脸都快贴到他脸上了,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你说我跟小邓知青合谋杀生产队的牛?你知道我们生产队,因为牛一直拉稀不好,请了多少次兽医站的人吗,赶着牛去了多少次兽医站吗,给牛找了多少次偏方吗,花了多少钱吗?
    袁劲松在郑春和的质问中步步后退,郑春和一步一步跟进:要不是许茂林的老丈人是我们生产队的牛倌儿,郑秀敏才不会管我们生产队的牛是死是活,不会带着小邓知青去给我们生产队的牛看病。
    人家小邓知青跟我们生产队无亲无故的,自己骑着自行车到县城花钱给家里人打电话,替我们的牛求药方,自己垫钱直接把药给我们买回来,救回来一头牛。她图啥?真跟我合谋害牛,两头一起害不好吗,她还能多分点肉吃呢。害死一头,好让你抓住把柄,她那么傻吗?
    一声声质问,袁劲松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了,因为现在邓琳琅不管做啥事都不会跟他说,他根本不知道邓琳琅往家里打电话的事儿,更不知道她出钱垫付药费的事儿。
    不可能,邓琳琅早就不跟家里联系了,她肯定是骗人的。袁劲松只能找出这么一个理由。
    邓琳琅终于有了发声机会:以前我年纪小不懂事儿,不知道家里人劝我都是为了我好,去牛棚照顾牛那几天我想明白了,就跟家里人联系不行吗?你说我骗人,打电话的单子我还留着呢,你要不要看一看。
    邓琳琅的家里人为啥劝她,劝了些什么,袁劲松自己心里应该明白吧?
    他确实明白,不甘的看了邓琳琅一眼,仍需要面对郑春和的质问。
    郑春和现在问的不是他了,转头刚想问两位知青办来人,就被陈老实拦住了:两位领导,现在看来袁劲松举报的问题都是捕风捉影,你们调查清楚了吧?
    方块头不语,眼镜把自己的眼镜摘下来,撩起衣角反复的擦,也不怕把镜片擦碎了。陈老实便把目光对向袁劲松,问:袁劲松是吧,你对郑春和有啥意见,还是对许茂林有意见,咋一下子要搞下去我两个生产队长,是想自己当小庄头生产队的队长吗?
    叫老实的人说出来的话不见得老实,换成邓琳琅就不知道该咋回答陈老实的话。袁劲松同样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回头往知青们身上看,想让人替他说两句话,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袁劲松无法,只好说:我们知青点本来很团结,自从邓琳琅闹着分粮之后,大家的心就散了,所以我才怀疑她动机不纯。都是因为邓琳琅,她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她有意挑起知青不团结,进而牵连了两位生产队长。我的本意只是想给大队提个醒,不能太信任邓琳琅。
    如此急智,邓琳琅深表佩服啥叫柿子捡软的捏,相比两位队长她可不就是那个软柿子吗。她佩服袁劲松有脸把臆想当成真事儿说的本事,到现在还想咬自己一口。
    袁劲松,你说我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我治牛的目的是什么?邓琳琅今天还非得把袁劲松的画皮揭下来不可了,免得一棍子打不死,以后见天恶心自己。
    回答邓琳琅的问题,袁劲松看起来压力小多了:你当然是想通过治牛,获得两个生产队和大队的好感,取得今年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名额。
    陈老实看了袁劲松一眼,眼神冰冷。邓琳琅却觉得好笑:谁告诉你我想要这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
    你破坏生产队的农具,想嫁祸到成静然身上被我们发现,才被生产队罚进牛棚,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那时你不就是为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吗?袁劲松信誓旦旦,仿佛不知道以前邓琳琅种种争取,都是为了他一样。
    邓琳琅心里为原身掬一把辛酸泪,眼神扫过袁劲松身后的所有知青,开口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没有人回答邓琳琅的问题,可知青们的神色表明,他们心里的确是这么认为的。邓琳琅不屑的笑了一下:你们眼里只有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就当别人都和你们一样吗?
    我告诉你们,你们想错了。咱们下乡是为了什么,是响应老人家号召,跟贫下中农一起建设新农村。可是你们忘了他老人家的教导,为了逃避劳动,为了跳出农村,都想得到推荐,我邓琳琅却不稀罕。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知青院子里回荡,除了许茂林听郑秀敏说过,邓琳琅对工农兵大学生名额没兴趣外,其他人都惊呆了。
    以眼镜和方块头最受震撼。
    知青办管着全公社的知青,他们太熟悉每年选取工农兵大学生期间,知青们花样翻新的举报、送礼、拉关系等行为,不想现在有一个知青当面告诉他们,自己不稀罕!
    知青们也不相信邓琳琅的话,王卫国小声嘟嚷了一句:漂亮话谁不会说,你知道现在大队和生产队看重你,推荐板上钉钉,当然能说风凉话。
    邓琳琅鼻子哼了一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完不看王卫国胀红的脸,向眼镜和方块头说:两位领导,为了不让许队长、郑队长因为我受牵连,我当着两位领导保证,哪怕我们大队推荐我,我也不填表。如果我说到做不到,两位不必给我的表格盖章。
    方块头打量着眼前瘦弱的女知青,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放弃如此好的机会袁劲松有一点没有说错,前进大队很看重这个女知青,十有八九会推荐她。
    知道邓琳琅想法的许茂林,还想劝劝她:小邓,虽然现在工农兵大学生原则上哪来哪去,可你思想过硬,人品又好,说不定毕业后能分到好单位。你们家能直接从兽研所要药方,还不能把你塞到兽研所去?
    邓琳琅正等着他开口呢,目光坚定的对他也是对一院子人说:许队长,正好今天大队长也在,我就当着大家的面表个决心。我要把自己的户口从知青点迁出来,彻底落户到小庄头生产队,真正做到扎根农村。我还要自己起房子,不再跟知青住在一起,免得有人暗地里监视污蔑我。
    你胡说,谁污蔑你了?袁劲松不干了,他不能让邓琳琅所指坐实在自己身上。
    邓琳琅直接对上两个知青办来人:两位领导,你们现在调查清楚了吧,我没跟郑队长合谋私分牛肉,袁劲松的举报不实,是不是对我的污蔑?
    方块头直接点头,眼镜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跟着点了下头。
    袁劲松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一步,着急的说:陈组长、王组长,我举报邓琳琅,是为了纯洁知青队伍,哪怕与事实有些出入,也不能认定为污蔑呀。
    真被扣上污蔑人的帽子,被拉去批斗都有可能,还想啥大学生名额。
    成静然向前一步,似乎想与袁劲松分担这沉重的打击,邓琳琅则寸步不让:既然他构成了污蔑,是不是应该由红小队进行教育,也不再具备推荐入学的资格?
    方块头再次点头,眼镜看了袁劲松身后的成静然一眼,没理咄咄逼人的邓琳琅,而是向许茂林说:许队长,上次邓琳琅出事儿,是你们生产队自己处理的吧,这次袁劲松是不是就不用麻烦红小队的同志了,也由你们生产队自己处理吧。
    人家不想理自己,邓琳琅又觉得自己的恶毒形象应该深入知青人心,便不多做纠缠,静等着许茂林发挥。
    眼镜能忘记袁劲松说过许茂林为了光明生产队的牛肉包庇邓琳琅,许茂林自己能忘吗:领导,袁劲松这事儿跟小邓当初的性质可不一样。小邓的事儿从头到尾都没麻烦公社革委会,袁劲松可是越过生产队和大队,直接向公社反应的情况。
    眼镜很想说,袁劲松是向知青办而不是公社革委会反应情况,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你敢说知青办不是在公社革委会的领导下开展工作,明天前进大队就敢向公社革委会举报。
    袁劲松举报口说无凭,他们还跑到小庄头兴师问罪呢,院子里这么多人听着,前进大队不怕没人作证。
    眼镜不由后悔自己在生产队部官腔打得太足,以至于许茂林不给他这个面子。
    陈老实想着这俩虽然只管知青的事儿,毕竟还是公社革委会的人,出面打了个圆场:许队长,话不能这么说。袁劲松咋说也是你们小庄头生产队的,要是被红小队教育了,丢的也是小庄头生产队的人。你们自己教育教育,重新选一个知青组长就行了。
    邓琳琅心里暗乐,觉得陈老实说的话与名字太不相符了:丢人,需要教育,不配当知青组长,这就是他给袁劲松定的性。
    眼镜和方块头总算有个台阶,连许茂林家准备好的饭都没吃,灰溜溜回公社去了。陈老实在带着郑春山、郑春和两人走之前,又问了一次邓琳琅是不是真想好了,要把户口从知青点迁出去,得到肯定答复之后,让她明天自己去大队办手续。
    许茂林临走之前,则告诉邓琳琅,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起房子不现实,不过生产队西头许茂山去城里儿子家养老了,房子一直空着,可以先借给她。
    邓琳琅一口答应下来:别看她今天只把袁劲松踩死,实际上在说出跟知青划清界线那一刻,已经得罪了知青点所有的人。与其大家相看两厌,不如尽早搬出去。何况她现在是有积分的人,可以在系统那里换各种吃食,在知青点做起来太不方便。
    邓琳琅想得没错,直到许大富亲自把大妮送回知青点,没有一个人理会邓琳琅。
    想着自己以后独门独院的生活,邓琳琅对此毫不在意,哪怕知青们故意大声吆喝着要开会选新的知青组长,她都当听不见他们开会就不用厨房,她正好给大妮做点好吃的。
    邓琳琅不参会,其他人都聚在男知青的房间里,一个个刚才的吆喝劲都没了,人人面沉似水,不似开会,倒象参加谁的葬礼。
    许久,袁劲松开口了:今天我本想纠正一下队伍中的不良倾向,没想到给知青队伍造成坏影响。我的确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不适合再做组长,大家就按大队的意思,重新推选知青组长吧。
    所有人一齐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得到口令一样同时低下头,哪怕成静然也不例外。林敬轩与张晓凤的目光,在抬头的刹那一触即分,屋子里再次陷入沉默。
    我选成静然。王卫国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众人身体一震,看看王卫国再看看成静然。
    许丽荣冷笑了一下:昨天成静然还说自己身体不好,一直受到组长的照顾干轻活。要是她当了组长的话,能起带头作用吗?
    谢红玲听不得人说成静然不好:成静然起不了带头作用,你能起得了?我觉得成静然平时爱帮助人,就该让她当组长。
    林敬轩似笑非笑的看向谢红玲:她都帮助谁了,是咋帮助的?
    谢红玲被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她不能说成静然帮助的就是自己,坐实她们拉帮结派。
    要不咱们还是投票吧。刘胜海突然来了一句。
    可投票结果很可能又是四比四,谁也不想让邓琳琅有一票决定权,知青们不由面面相觑。
    刘胜海又有主意:邓琳琅已经不把自己当成知青点的人了,可以不用她参加投票。不过袁劲松今天犯了错误,虽然生产队还没给出处理意见,是不是也不应该参加投票?
    ◎最新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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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好奇会选出谁,虽然关系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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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把袁劲松这个搅屎棍抡下去了,成静然还能靠着王卫国和谢红玲这两个哼哈二将呼风唤雨吗?】
    【哈哈哈,笑死我啦】
    【666,我喜欢】
    【哈哈哈】
    【就这么几个人,小心思真的多】
    完
    ◇ 第 27 章
    ◎能耐表哥◎
    知青们怎么投票、怎么选组长、选谁当组长, 邓琳琅觉得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现在想的是自己搬进许茂山家,都需要做些啥。
    那房子她路过不知多少回,从外头看都快塌了。
    如果不是房子眼看着没法住人, 许茂山家的屋子也不会一直空在那里许姓是小庄头生产队的大姓,加之这个年代人能生, 许茂山亲兄弟都有三个,与许茂林一样的叔伯兄弟还有七八个, 谁家的房子也不宽裕,都知道许茂山以后不会再回小庄头,能住的话早有人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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