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肚儿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差点被淹死,就是因为功夫全用来保护这些银票了!
    南七刚入口的茶差点喷出来,她努力咽下去,勉强笑了笑:是啊,爱财如命说的就是我这种人。
    那我更不能用你这些钱了,这都是你用命换来的!快,塞回枕头下面去。白肚儿说罢,将银票一股脑儿全扔进南七怀里。
    没料到他如此死脑筋地为自己着想,南七有几分感动,准备对他晓以大义:你看,这银票放在我这儿,只会少不会多。如果我们拿去开酒楼,每日赚的钱比你一个月的工钱还要多。到时没过多久,本钱就回来了。天长日久的,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土豪呢!
    孰料白肚儿却并不心动,依然沉了脸道:我不想成为土豪,我只盼你过的开心,不愿你每日忙忙碌碌的。
    此路不通,南七也不灰心,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幽幽道:白大哥,你看不起我是不是?我知道的,你就是看不起我。怕我上当受骗,怕我没法儿打理好一家酒楼,你觉得我没这个能力。
    啊唷,你可别这么想!白肚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溜烟从位子上蹿起来,我我我我没这意思!南七,你千万别误会!我怎会怀疑你的能力呢?我就是
    没这意思就好!南七立马换了副神色,兴高采烈道,那你是同意啦?我们收拾收拾,明儿一起去邻镇瞧瞧好不好?
    她既打定了主意,他横竖想拦也没法儿,怕说多了讨她嫌,便不再说话权当默认。
    庶日,阳光照向槐木窗子,从轻薄的窗纸透进房间内。房里的水仙已然开放,花朵大而明媚,散发出阵阵香气。
    床上原本睡着的人忽然被亮醒,伸出手本能地遮挡刺眼的日光。他揉揉眼睛,仍觉得有些困乏。
    门外响起轻柔的脚步声,随即有人敲了敲门,道:阿炼,你起了么?
    声音甜美,他一听便知是谁。随手披了件衣裳,趿了鞋下床开门。门外的果然是米子,她今日穿了件水红色襦裙,扎两个小髻,显得俏皮可爱。手中还端着一盆清水,一旁挂着汗巾,一脸讨好的笑。
    自他们入住客栈,米子每日这个时辰必来,蒙炼习以为常,哑着嗓子淡淡地道:不是说了不用你打水么,怎么又来了。
    米子也不在意他的冷淡,依然我行我素,端了水从他身旁擦过。一面将水搁在桌上,一面笑道:等你醒了再喊小二打水,那可不晚了?他们手脚慢得很,不使点银钱不用心的。再说了,为你打水我高兴。
    话语间双手已绞干了汗巾,笑眯眯地递给他。
    蒙炼接过,心里虽然纠结了千百遍,到底没忍心打击她。用汗巾抹了一把脸,委婉道:其实我不太习惯让别人伺候,要不
    她却像听不懂似的,又将茶水与青盐递给他,打断话头:来,再漱漱口。
    蒙炼便也不再说下去,乖乖把茶水含在口里,咕咚转了几圈,吐进杯子里。用青盐细细擦了一遍牙,再狠灌一口水,反复几圈再吐掉。
    他洗漱之时,米子一直在旁看着,眼角眉梢挂满甜蜜。事毕,她端起面盆走出去,边带上门边笑道:我去给你拿早饭来,等着我。
    蒙炼在桌旁坐下,含糊地唔了一声。
    不多时,她一手拎着袋包子,一手端碗豆腐花儿进来了。窸窸窣窣地放在桌上,对蒙炼道:快,趁热吃。
    蒙炼不言不语,拿起个包子咬了口,不妨她又道:味道如何?昨儿你说不爱吃肉馅儿的,我全给换成菜包了。
    她眼里都是期盼,像偶尔做对了一件事,渴望得到大人表扬的孩子。他嘴里的包子忽然间变得索然无味,他点头:不错。
    嘻嘻,我就知道!她笑起来,把一纸袋包子全推给他,都给你吃!
    他哭笑不得:我一个人哪儿吃得完。从纸袋里拿出个包子递给她,一块儿吃。
    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却高兴极了,连声道:哎哎,好。接过包子后,又把豆腐花儿推到他面前,道:听人说这家的豆腐花儿是全镇最好吃的,你吃吃看,不好吃我明儿再换一家。
    她如此对他,他心里愈发不安,迟疑着道:豆腐花儿你吃了罢,我有包子尽够了。你多早晚起来的?
    我呀,我五更天便醒了。躺在床上睡不着,早点铺也没这么早开门的。我便想了会事情,捱到它开门,然后起床去买包子。可是我一想,等你醒了包子都凉了,还怎么吃。我便借了客栈老板的厨房,把早点放在锅灶里边一直加热。说到这里,米子颇为得意地道,如何?我聪明罢?
    她对他实在不错,只不过这些不错的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闷声道:嗯。今后别起那么早了,待我醒了可以一块儿出去吃。
    他、他这是在心疼她么?她心底暖和起来,满脸的笑意,轻快道:好。
    然他下一句话却像判了她死刑,初秋的天气寒风刺骨。
    伤好的差不多了,再休整一日,后天出发罢。不知道南七与左为过得好不好,得尽快找着他们。
    她的笑僵在脸上,咬了咬唇,道:好。
    第75章
    南七与白肚儿到达平安镇时,刚好是午时。
    这儿虽比不上繁荣镇富裕,也是个不错的栖身之所。街上到处是行人,不一样的地方有着一样的热闹。
    南七兴奋地催促着身后之人:快点儿!怎么走这么慢!
    我我我我有点累白肚儿身扛三个大包袱,手上还拎着不少东西。此时已是气喘吁吁,说话都没力气。
    南七看他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不是专门扛米袋的么?怎么,才这么点儿东西就不行了?
    白肚儿眼眉低垂,支支吾吾道:可是我们已经走了两个时辰的山路
    唔,那倒也是。嘻嘻,好大哥辛苦你啦!看他累的不轻,南七便点头道,饿了吧,我们赶紧找个酒家。你再坚持坚持,到吃饭的地方就好了。
    哎,好!一声令下,白肚儿有了盼头,感觉力气回来了一半。跟在南七身后,不再啰嗦一句。
    二人很快找着了一家酒家,就在进镇不远的地方。酒家占地面积不大,总共也就一层楼,店里只有掌柜一人。不知怎么回事,到了饭点竟也没一位客人。
    二人一进门,掌柜的便热情迎上来:二位要吃点什么呀?
    南七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懒洋洋地问:有什么好吃的吗?
    哎哟,好吃的可多着呐!像什么龙凤呈祥、青龙戏水、金玉满堂、国色天香之类的,都是我们店的招牌美食。怎么样,您要不要每样来一份?
    行呀。南七随手拍出一张银票,财大气粗地道,给本姑娘通通端上来!本姑娘有的是钱!
    掌柜细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接过银票,一叠声儿道:行行行,您哪,就等着罢!我这就去吩咐厨子给您做!
    掌柜的个子矮腿也短,跑得倒挺快,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不见了。
    南七心情不错,看看窗外的景色,啷个哩个哼起小曲儿来。
    白肚儿见她摇头晃脑,跷着二郎腿一派怡然自得的样子,忍不住道:你这样儿真不像个姑娘家,快把脚放下来。
    哟,今儿胆子肥了,编排起我来啦?知道他古人脑袋不开花儿,南七不恼,反而与他逗趣,你书没读过,怎么讲话倒与那老学究一般。长在深闺大院儿里的,与长在市井民间的,终归不一样儿。要让我学她们学的那破玩意,我可干不来。怎么着,你也嫌我了是不。
    这话听着有点刺耳,白肚儿难得地生了气,撇过头去闷闷地道:我哪有资格嫌你,我就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傻子。
    南七心里苦笑了一下,跟他开玩笑,他还当真了。也是她不对,白肚儿分明为她好,她却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戳人家心窝。没读过书还不是因为该死的迷信,原本是县大人的公子,享尽富贵。如今却孤身一人,过这样凄凉的日子。她悻悻地坐好,伸手推推他:好啦好啦,是我嘴上没把门儿的,说了不中听的话惹你不高兴。我道歉还不行么?你看,我把脚也放下来了。都听你的,今后你怎么说我怎么做,成不?
    白肚儿没什么心眼,别人一道歉,他也就不气了。他转回来,认真地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骗我。
    嗯嗯嗯,好,骗你是狗娘养的。
    看看,又来了!不准说粗话!
    南七举手投降:好,不说。
    见白肚儿神色缓和许多,她打蛇随棍上,笑道:嘻嘻,不气了罢?好大哥,你一生气我都不晓得怎么办了。也就是你我才这样儿,换了别人,我才懒得搭理。
    这话说得白肚儿挺感动的:真的么?除了他娘,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在乎他。心里美滋滋的,像吃了蜜一样。
    南七毫不犹豫道:那可不!
    不多时,前头点的美酒佳肴便一一上足了。掌柜的微微一笑,道:菜齐了,慢用您嘞。
    呵,好家伙!南七本怀着满心的期待,乍一瞧脸都绿了,气势汹汹地冲掌柜道:什么鬼东西!我点的是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么?当姑奶奶好欺负是不是,糊弄人也得看对象!惹毛了我,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店!
    也不怪南七生气,给他一百两银票,结果端上来的全是什么白菜汤、清炒玉米之类的素菜。她瞟了眼,竟然一道荤菜也无。这就过分了点,知道他会贪,没想贪得这么明目张胆。
    掌柜的嘁了声,无所谓地道:客官作甚大动肝火,这就是您点的四道菜。全上齐了,一道不缺。做生意的讲良心,我可没讹您。
    说着指了指清炒玉米,这是金玉满堂。
    又指了指白菜汤,这是青龙戏水。
    南七脸色沉沉地道:你接着不会告诉我,豆芽是国色天香,苋菜是龙凤呈祥罢?
    不不不。掌柜笑了笑,摆手道,您弄反了,这俩得换个名儿。
    白肚儿忍不住道:你,你这不是骗人么!
    哎?何出此言哪?钱你们已经给了,菜我也上了,何来欺骗之说呀?再者,菜是你们自己点的,我没逼你们罢。
    掌柜的歪理一箩筐,白肚儿分辩不过,只能道:你这样做生意,难怪店里没客人!把钱退给我们,菜我们不要了!
    掌柜的一听可不干了,眉毛倒竖,阴恻恻地道:客官这是要吃霸王餐么?换作哪家酒楼也没这种规矩,上了菜还兴退的。这些菜,你们要么吃了,要么扔了,横竖已经卖给了二位。钱嘛,决计是不退的。二位若不服气,只管去衙门告我,小老儿随时奉陪。
    你这人好没道理!一百两都够买几千道这样的菜了,欺负我们外来人是不是?白肚儿仍脸红脖子粗地与他斗争着。
    南七用手轻抚白肚儿的背,示意他安静。换了副戏谑的神色,慢悠悠地问道:掌柜的,做人要厚道。你娘没教过你,莫贪图小便宜么?有时候区区小便宜,引来的可是大灾难。
    掌柜扑哧一笑,冷冷道:你就可劲儿地吓唬我罢,小老儿什么风浪没见过,会怕你个黄毛丫头?去去去,赶紧吃完,吃完就给我走人!
    不吃了,白大哥,我们走。南七说罢,带着白肚儿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掌柜望着他们的背影,得意地喊了句:呸!大姑娘带着傻子,装什么大尾巴狼,恶心不恶心人!
    他声音不小,二人自然能听见,白肚儿皱着眉要回去找他理论。南七一伸手拦住他:不许过去。
    白肚儿不依:他骂你!我要让他给你道歉,怎么能骂你?
    南七笑笑,依然拦着他:他自有老天收拾,你别管了。
    白肚儿将信将疑,却仍是听了南七的话。经了此番不愉快,二人也没心情逛,随便找了个酒家住下。一日匆匆无话。
    白肚儿一夜没睡好,被那黑心掌柜气的整晚心绪难平。浑浑噩噩地睡到第二日中午,仍觉精神不济。本以为南七这下该恼了,孰料他去敲南七的房门,半天没反应。
    他骇了一跳,怕南七出事,卯足了劲儿准备将房门撞开。他刚往前扑,门唰得一声从里边开了。白肚儿暗道糟糕,一时没刹住,整个人摔进门内。脑门正巧撞上了桌角,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偏罪魁祸首南七好好地杵在门边,一脸茫然:白大哥,你房里没桌子么,犯得着这么激动。抱大腿她可见多了,抱桌腿倒是第一次见。
    白肚儿用手摸摸伤口,禁不住嘶了一声,满含委屈地问她:你既然在,为何方才喊你不应?
    嗨,我这不是刚醒懒得开口,想着先给你开门再说嘛。南七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倚在门上,找我什么事?
    白肚儿奇道:你昨夜也没睡好?现在都中午了,该吃午饭了。
    南七道:不着急,我再睡会儿。
    还睡哪?我们今日的事儿可不少哟。
    南七点头:嗯,我知道。有句话不是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么。你放心好了,酒家的事我心中有数。这么早,那阴险掌柜才刚从威严堂里出来不久哪。你呀,自己去吃饭罢,我睡够了会去找你的。
    话毕不由分说将白肚儿赶走,又睡她的回笼觉去了。
    白肚儿嘴张的老大,嘴里喃喃道:威严堂?什么威严堂?
    他摸不着头脑,心里很是感到困惑。偏门关的死死的,也无法再询问南七。他无法,便告知自己别想这么多,南七说的话自有她道理。
    可惜想法美好现实相反,越告诫自己不要想,越想知道缘由。带着这种矛盾的心情,他连饭都吃得没滋没味。
    自古酒楼这种地方都是八卦的最好场所,白肚儿没精神,不代表别人也没有。这不,隔壁桌的几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一个黑脸汉子道:哎,听说了么?吉祥酒家与老贾铁匠铺的掌柜今儿早上打起来了!哎呦喂,打得那叫一个惨烈,围观的十几个人拉都拉不住。
    另一个方脸汉子急道:怎么回事?快说说!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
    桌上的另外几人纷纷看着黑脸汉子,等他说下去。黑脸汉子得意地笑笑,轻咳了一声道:这事儿还是我那在镇长身边做事的侄子告诉我的,也是刚审完不久。怎么,你们都不知道?
    我们哪有您神通广大呀?您快说罢,别吊咱们胃口了。几人催促道。
    好罢,既然你们急着想听,那我就说罢。听说是昨儿夜里出的事,这贾掌柜不是有一对儿金刚鹦鹉么?那可是花大价钱买的,成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准备下个月在镇长大人的寿宴上献给他。结果今天早晨一瞧,不知被哪个黑心的给生生弄死了,尸首都硬了几个时辰。贾掌柜是既心疼又愤怒,赶紧四下命人寻找可疑之人。你猜怎么着,还真在花园找着了一枚带血的扳指,一打听原来是对门吉祥酒家宋掌柜平日戴的。这不,贾掌柜立马找上门去跟人家拼命,打着打着就进了威严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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