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脸汉子惊愕问道:还有这等事?损人不利己,宋掌柜吃饱撑着了么?
    嗨,谁说不是呢!黑脸汉子叹一声,偏他还嘴硬,物证都有了,还一直狡辩。
    那这案子最后如何判?
    关键时刻,黑脸汉子却舔了舔嘴唇道:说了这许多话,口有点干。
    另几人纷纷道:没问题,小二,再上一壶酒来!麻溜儿的!
    待小二上了酒,几人又以最快的速度倒了杯,放在黑脸汉子眼前:来,喝一口!喝完再说!
    黑脸汉子极为享受此刻,笑眯眯地一饮而尽,这才道:这下好多了。
    那您就快说罢!然后怎么样啦?
    哎你们真是,急什么。最后呀,镇长大人命人打了宋掌柜二十棍,他仍是不招。大人没法儿呀,毕竟为两只鸟儿也不好闹出人命不是?只得放他回去,勒令他赔偿贾掌柜三百两就算完事儿了。
    白肚儿听着听着,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宋掌柜与南七口中的阴险掌柜恐怕是同一人。至于南七跟这事儿有何关系,他不敢再想下去。
    第76章
    及至晚间,南七终于睡够了,来房里寻他。
    白肚儿见她言笑晏晏,心中忽然有些别扭,他毫不掩饰地问南七:你是何方人氏?
    南七一愣,神色有瞬间的紧张,不过随即便恢复正常。她走到桌旁坐下,用手支撑着脑袋,探询地看着他道:为何想知道?一直做个不知者,不好么?
    不好,我就要知道。白肚儿很少犯倔,一犯起来谁都挡不住。
    南七叹道: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白肚儿喉中发酸,眼眶红红的: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不公平。我们明明已经是兄妹,你却事事瞒我!南七,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亲人?
    亲人?南七冷冷一笑,道,傻瓜,不过认识了十几日,便是亲人?相处五六年的,还不一定亲呢。
    可是你你对我很好我对你也很好,这样这样还不算亲人吗?白肚儿颤抖着问道。南七的话实在具有很大杀伤力,明明前一秒还是那么亲切的笑脸,怎么转眼间便变了呢?他呼吸急促,脸色惨白,后悔眼前这一幕,只恨不得立刻厥过去。
    不算。南七的言语依旧冷酷,甚至出现了不耐烦,你真要知道我的来历么?那好罢,若我说完了,立刻便走。此生此世,再不相见。
    她说得决绝,白肚儿惊呼一声捂住她的嘴:不要,不要说,我不听了!不要说
    南七如他所愿止住话语,她看见白肚儿神情哀伤,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她的心一阵滚烫。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可能对他没有一丝感情。但白肚儿这么好的一个人,她不能连累了人家。
    房里很安静,只剩下白肚儿无声的痛哭,他拼命咬着唇压抑自己的哭声。他怕哭出来,又遭南七嫌弃。已经孤单了这么多年的人,忽然遇见一个他掏心掏肺都想对她好的人,这是多么大的恩赐。他这些年都是白活的,直到有了她,他的人生才有了色彩。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她要走,他会不会直接崩溃。
    他不好受,南七更不好受,她只能轻轻拍他的肩以示安抚。
    别哭了,好好的你哭什么。
    白肚儿努力把眼泪咽回去,断断续续道:南七,你不要丢下我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只求你留我在你身边当哥哥,当朋友,甚至是当你的下人只要留下我就好
    你呀!唉!南七心里发苦,重重一叹,站起来身拥住他,做什么傻成这样儿?我几时说要丢下你?
    你白肚儿轻颤,小声地哭出来,你方才说此生此世再不相见是此生此世啊你怎能如此心狠?
    瞧他委屈的模样,南七无奈道:我才刚疯魔了,嘴里胡乱说话,你可别见怪,那都是作不得数的。
    真的不作数么?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白肚儿收了眼泪,道:你说过以后都听我的,不准你再说这种话。
    南七笑着点点头,调侃他:你一个七尺男儿,眼泪说流便流说收便收,也实在是种本领。
    被她这么一笑,白肚儿彻底从伤心中走出来了。他三两下擦干泪水,道:你吃饭没有?思维跳跃的本事也是一流。
    南七道:这都是小事,我来找你是去办正事儿的,回来再吃也一样。
    那不行。白肚儿又犯了倔,不管什么事,先吃饭。
    他是好意,南七不与他争辩,乖乖地同他下楼吃了晚饭。
    十月的第一天,吉祥酒家更名为大白酒家,换了掌柜后正式开张。所有的菜品均半价出售,一时间酒家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白肚儿没有想过,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光临吉祥酒家。这里给他的回忆太不愉快,他打心底的排斥。
    甚至,他根本想不到,某一天这酒家会属于他。哦不,这酒家仍是南七的,虽然她已明言会将酒家赠予他。
    他回想起南七当日用完晚饭,领他去吉祥酒家门口转了一圈,什么也没说便回去了。结果没过几日,居然光明正大地站在酒家门口,指着牌匾笑眯眯地问他:喜欢么?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从今日起你就是这儿的掌柜了。
    他从惊愕到感动,差点流下泪来,只觉这辈子再也遇不到对他这么好的人。下定决心再不计较南七身份一事。就算她原先罪大恶极,世人皆唾弃,他也不在乎。
    他胡思乱想了许久,直到南七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他才清醒过来,迷茫地问: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刚喊了你三遍都没听到,魂飞哪儿去了?
    哦,找我什么事?
    南七靠了一声,顺手给了他个爆栗:有四桌的客人都点了红烧里脊肉,还不快给我做!你瞧瞧小八、小九、小十他们,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的,偏你在这儿发呆!
    他回过神,尴尬地低下头,迅速拾掇起菜肴来。
    南七叹口气,他每次只要这样一低头,她便再也气不起来。说了句好好做事,再不专心,厨房的活儿便不让你做了,转身出了厨房。
    白肚儿虽知她只是嘴上说说,然看了同厨房的另外两个厨子都累的满头大汗,生怕南七一怒之下真让他去当掌柜的。他性格怯懦,不擅与人打交道。这么一想手下便不敢再慢,认认真真做着事。
    南七回到大堂,见客人仍是只多不少,又是高兴又是感叹。半价促销果然最有效,刚开张便人满为患。也幸亏白肚儿和新雇得的两个厨子手艺好,否则再便宜也没人来。
    堂里正忙着上菜的几个小男孩,都是她这几日从街上带回的小乞丐。身世大多相同,不是死了爹便是死了妈,有的更是父母双亡。她图省事,一人给他们起了个代号,就从七这个数字往后叫。都是苦罐子里泡大的人,知道工作得来不易,俱是用心的很。
    南七满意地转了一圈,眼神回到柜前算着帐的女子身上。女子名唤叶薇,也是个可怜人,有个混账赌鬼爹爹。她爹前日赌红了眼,输光田产地契,却想着赖账半夜逃跑。结果他是跑了,留下个女儿,还一无所知睡在家中。直到赌场的人第二日过来,寻不到她爹,见她有几分姿色便起了念头将她卖入窑子抵债。她宁死不从,一路哭喊着被人愣是拖到了窑子门口。
    也是她运道好,被南七二人撞见了。
    彼时南七心境已大不如前,别人的闲事她本没空再理会。转眼却瞧见白肚儿脸上都是担忧,她想了想,笑道:白大哥,你想救她么?
    白肚儿为难道:想,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将他的无力看在眼里,走上前对着领头的打手道:可否浪费一小会儿时间,我有事同阁下商量。说罢递了锭银子给他。
    那人看在银子的份上,便同意给她一盏茶功夫。命手下留在原地,自己则跟着南七走到巷子里。他有功夫在身,也不怕南七一个弱质女流能对他做什么。
    南七见四下无人,便开门见山道:那姑娘欠你们多少钱?
    哟,你一姑娘家,也想学别人英雄救美?那打手戏谑地笑笑。
    南七不与他贫嘴,正色道:这是我的事,说罢,要多少钱?
    既然你诚心帮她,那我也不坑你。五百两,你给得起么?
    南七冷冷一笑,道:把那姑娘卖了恐怕也不值这个钱罢,阁下乃聪明人,可也别把别人当傻子。
    打手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也不在意:那你说多少?
    南七伸出两个手指:二百两,人你爱放不放,我就只出这个价。
    打手探询地问道:二百两也不是个小数目,你又不是男子,买回去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大哥至今未娶,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他看得上眼的,我便尽力帮他带回去。最后再说一次,二百两,你不同意那就算了。南七作势要走。
    哎等等。打手拦住他,叹了一声,做出被人割了一块肉的样子,咬牙道,二百两成交,人你带走罢。
    南七笑笑,一手拿出二百两银票,一手朝他伸出道:欠条拿来。
    那人无奈地摇摇头,将欠条交给她:喏,给你。
    完成交易后,南七走到白肚儿身边,把欠条放入他手心,指着叶薇道:把她带回来罢。
    叶薇姑娘自此视白肚儿为救命恩人,沾了他的光,南七也有幸一起住进了叶家。叶家离大白酒家不远,两头来去倒也方便。
    南七对叶薇是真存了几分心思的,准备把她嫁给白肚儿。于是乎,成天给他们二人制造独处机会。白肚儿却不领情,时常借着打扫厨房之名溜走。叶薇见了也不恼,反而处处对他温柔体贴,看起来是真心瞧上了白肚儿。如此一来,南七便放下心,不用担心日后她离开,白肚儿无人照顾。
    这时,叶薇也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她,抬眼一看是南七,便微微报以一笑。
    这一笑如梨花海棠般,直让南七感叹:这么好的货色,看得她都心痒痒,瞎眼的白肚儿竟然不知道珍惜!
    南七直起背脊,手覆在身后,装模作样地朝她点点头,意思很明显:好好干,老板我不会亏待你的!
    叶薇忍不住又一乐,同样朝她点头,表示我知道了,便低下头去看账本了。
    巡视店铺的过程中,南七浑身俱是满足感。她一路走来,小八小九等人不停地跟她打招呼,喊她南掌柜。南七自以为很有王八之气,不对,是王霸之气地冲每个人笑,以显示她的和蔼可亲。
    孰料,小九居然问她:掌柜的,您是不是脸抽筋啊?
    南七嘴角抽了抽,心里有了想把小九大卸九块的冲动。不过她自认是文明人,仍然对他微笑:没有。
    话一出口,又引来了小八的关切询问:没有脸抽筋,怎么笑得这么难看?
    南七还没说话,小十不乐意了:怎么能这么说掌柜呢?
    南七不禁目光热切地看着小十,还是他懂事啊!
    没等她感激多久,小十又补了句:这种实话当这么多人面说,掌柜还要不要做人啦?就算掌柜笑得难看,也不能说出来呀!
    小八小九一脸原来如此,我错了的表情。
    南七的脸色却唰一声沉到底,她眯起眼睛朝三人冷笑道:你们很闲么?工作时间居然谈论私事,通通扣工钱!
    三人大惊,连忙想替自己辩解。南七一记眼刀杀过来,几人便不敢再言语,灰溜溜回去做事了。
    盛怒中的南七,却没注意到门外不远处,有两个故人正在远处的茶肆坐下,似有似无凝望着她。
    二人一男一女,男的清俊,女的灵气,站在一块儿极是吸引路人目光。
    男子神情略带悲伤,缓缓道:我还以为没想到她竟过得这样好
    女子宽慰道:别这样,小七知道你的死讯时,也是难过了一阵的。
    此二人正是寻了南七多时的蒙炼与米子。几日前碰巧在繁荣镇遇见保和堂老板娘,蒙炼记性向来不错,一眼便认出了她头戴的是米子的玉簪。米子见瞒不过去,便顺口说道这是她不久之前赠与南七的。
    蒙炼大喜,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于是连忙上前询问。老板娘告知了二人,玉簪是位女子相赠,用来抵消看病的诊金。寥寥几句话,更加证实了她口中的女子便是南七。
    一番打听过后,二人便立马去白肚儿原住处寻找南七。孰料仍是迟了一步,住处已然人去楼空。他不灰心,到处打听白肚儿的行踪。可偌大的繁荣镇,竟无一人知晓他们的去处。
    他这才感到沮丧,却仍不甘心放弃,带着米子去了各个邻镇找寻他们的下落。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一进平安镇,他们便发现了南七的踪影。
    只是酒家人多眼杂,他不方便立即上前。便在附近找了个茶寮,想等客人少了再与南七相聚。
    酒家生意红火,南七眉开眼笑,这一切他原本看着是欢喜的。可是南七笑得太开心,他看着看着,便越来越觉得难过。为何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丝哀伤?明明,她都以为他死了!他在她心里真的这么不重要么,只是难过了一会儿,便再也不愿搭理了。
    此时此刻,相比于他的难受,米子的心里却较为复杂。南七果真未死,她先觉着开心,压在心头的大石也不见了。可再瞧瞧蒙炼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心里又是酸又是涩。这一段时间二人独处,她为他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同样的,费的心思多了,便再难放下。
    临近戌时,忙忙碌碌的第一天总算要过去,南七让叶薇算了算,发现今日除去成本净赚十两。在菜品均半价的情况下,能赚得十两,成果已算喜人。
    南七心里高兴,便准大家伙儿提早打烊,通通回去休息。几个伙计都很疲惫,闻言纷纷道谢,言掌柜的体恤伙计。
    落上最后一把锁后,大白酒家门前只剩下南七、白肚儿与叶薇三人。
    白肚儿一身臭汗,南七吸吸鼻子,轻轻推他一把,皱眉道:难闻死了,回去赶紧洗一洗,仔细熏着别人!
    嘻嘻。白肚儿不好意思地笑笑,熏到你了呀,我回去一定立马洗。
    南七见他样子憨憨的也挺可爱,不由跟着笑了笑。又见白肚儿额上冒着汗,遂拿出帕子一点点擦干,嘴上却埋怨道:你看你,满头大汗也不知擦擦。这天儿,指不定刮阵风过来,你可仔细吹病了!
    她动作轻柔,一双眼睛在暗夜中明亮极了。白肚儿静静享受着这一刻,心中欢喜无边。
    一旁的叶薇感觉到了几分尴尬,轻声催促道:我们快回去罢。
    闻言,南七直接将帕子扔给了白肚儿:自己擦罢,你颈脖儿也都是汗。
    白肚儿拿到帕子的一瞬有些不高兴,他甚至觉着叶薇很碍眼。不过下一瞬,他便自己责怪起自己来,人家叶薇多可怜的一姑娘,他怎么能觉得人家碍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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