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浇下来,风王的怒火瞬间消了大半,回想起此事确实颇多疑点。再看自个儿嫡亲儿子,涕泪横流十分冤枉,左看右看都不像是个大逆不道之人。反观庶子皇甫天,心机深沉足智多谋,这倒像是他编排的一场戏。
    思虑及此,脸色便沉了大半,看向皇甫天道:天儿,这件事你认为如何?
    皇甫天心知定是风王起了疑心,脑子一转当即便道:回父王,如此看来此事确有疑点,容儿臣问问这奴才可好?
    见风王点头,皇甫天走出来背对着风王,刚好挡住南七的脸,严肃道:卜天,本王且问你,你是如何从太子手中拿到这信函的?
    南七方才一直低着头,见眼前是皇甫天,便大胆抬起头。皇甫天的眼睛深得像一汪湖水,定定看着她,南七恍若吃了一颗定心丸:回王爷的话,前几日太子又密召小人过府问话,回去之时见有位大人急匆匆赶来相会,便心存好奇留了下来。小人善使隐匿之术,轻声上了屋顶偷听。结果被小人看见这位大人拿出一封信给太子,说什么事办成了,太子看过之后很开心,赏了这位大人一箱金子。大人走之后,太子便开了暗格将信函放入。小人等候许久,待到四下无人,便潜进去盗了这信函。本以为不过是些买卖官职之事,没想却被小人发现了如此重大的秘密。思量再三,便只能不顾性命前来告发。
    哦?大人?哪位大人?在这朝堂之上吗?皇甫天暗笑一声,知道轮到某人倒霉了。
    南七道:是是,在朝堂上。
    那你能给本王指认出来么?
    南七用手一指,正义凛然道:是他!是他!就是这位大人!
    被指认的胡丞相眉毛一挑气愤不已,骂道:睁着眼说瞎话!我什么时候将信函给太子了?王上明察,老臣冤枉!
    今日一连听了不知多少个冤枉,风王也有点晕,道:小徐子,再拿颗清心丸给孤。宫人连忙递上,服了药丸之后风王又道,冤不冤枉待会孤自有定论,天儿,你接着问。
    皇甫天道:丞相说得对,不能平白冤枉了他。南七,你可有证据?这便是在说,南七,你还等什么,快把证据交出来。
    南七会意,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佩,道:这便是当日大人走时遗落的物件,恰巧被小人拾得。一直无机缘交还,今日得遇大人实在好极了。
    皇甫天接过玉佩,问道:胡丞相,这可是你的么?
    胡丞相一见此物,肝都差点被气疼,这不是他前几日才送给艺芳居水仙的么?这下可是哑巴吃黄连,什么话都说不出。且不说风王生平最忌官员流连风花之地,便是风王不怪罪,此事一出他亦会沦为全风华的笑柄,家里的母夜叉头一个便饶不了他。
    风王方才认为此事与太子无关,见了胡丞相脸色大变之后,坚定的心不免动摇几分。心说勇儿当真做了此事么,莫不是孤错待了天儿?
    皇甫天继续逼问:胡丞相,此物究竟是不是你的?你倒是说话呀。
    是,是我的,只不过
    哦,是你的就行了。皇甫天眉头一挑,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那胡丞相是承认了这奴才所言喽?
    胡丞相大骇,连忙道:这玉虽是我的,但已丢了有几日了,难道随便捡了我的东西就能诬陷我那日去过太子府么?王爷,您未免太不讲道理了!
    皇甫天冷笑道:你说本王不讲道理?好,那本王就跟你讲讲道理。轻蔑地看了胡丞相一眼,转身道,父王,儿臣也请求传唤两个人证上殿!
    什么?还有人证?快传!风王又一次吃惊了。
    皇甫天得令,朝殿外的侍卫摆摆手,便有侍卫带了一男一女前来。男的着蓝色麻衣,五十几岁,脸四四方方看起来很忠厚。女的衣着素雅,杏眼桃腮,行动间颇具弱柳扶风之姿。
    此二人一出现,皇甫勇与胡丞相皆是吃惊不小。
    风王道:殿下所跪何人?
    回王上,小人乃是太子府管家刘福子。小妇人是胡丞相家的沈姨娘。
    风王眼神锐利地盯了他们一会,道:你二人此番来有何话要说?
    皇甫天抢着道:回父王,此二人昨日分别寻到儿臣府上,直言有要事禀报。儿臣便请他们进来了,不料二人所报的均是同一件事,那便是大哥与胡丞相要要谋反!
    哦?此话当真?你们二人可小心些说话,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风王半眯着眼道。
    刘福子吓得魂不守舍,战战兢兢道:小人小人绝无半句虚言太子爷与丞相已是密谋许久,每回商谈必让小人在门口守着。时间一长,小人断断续续亦是听得只言片语。什么海国登基逼宫这类的词。可叹小人只是区区太子府的管事,人微言轻,若是说出来也不见得有几人会信。但小人也知这风国是王上的,只有王上才是小人最应该效忠的。不管后果如何,小人总要将此事揭发了,才对得起王上,对得起风国啊。即使身死,小人亦无悔。
    皇甫天啧啧道:父王,这奴才一片忠心为国,实在难得。
    混账!一派胡言!皇甫天你这个杂种,你冤枉本太子!你你不得好死!还有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东西,收了皇甫天多少好处,竟跟他一起上赶着来污蔑本太子!狗奴才!本太子早该剁了你扔去喂狗,免得你在这胡言乱语!一直跪在地上的皇甫勇听得对方这般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再也忍不住,跳起来对着他们一通乱骂。
    闭嘴!给孤跪着!风王一派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大儿子是不是太傻了点。即使他是被冤枉的,这么一通怒吼,再清白也没人愿意信他。想着大儿子从懂事以来便十分让他,操心,他不禁有些无力。若非勇儿是皇后之子,而皇后又是他一生最爱,论才能论人品怎么也不会选他当太子。
    皇甫天对着沈姨娘道:还有你,将昨日对本王所言在殿上尽数说出便是。话毕,见沈姨娘害怕地看了胡丞相一眼欲语还休,宽慰道,别怕,有王上在这,没人敢动你半分。心却道这沈姨娘还真会装,她这副受惊小兽般的样子做出来,是人便对她同情三分。
    果然,风王心里软了不少,轻声道:你尽管说吧,孤给你撑腰。
    沈姨娘缓缓道:多谢王上。胡大人与太子之事已有好几月了,此事小妇人本是不知的,胡大人也不会轻易对我说。前几日大人从太子府处回来,揣了箱金子直奔小妇人住处,眼角眉梢均是喜色。他教小妇人端几杯酒过来,待他饮得醉醺醺直笑,小妇人便好奇询问了些许。谁料他竟说出这风国要易主了,今后老爷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上也该退位了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小妇人吓坏了,素来闻得宁王乃忠良之士,便冒死把此番话告知。若有虚言,便教小妇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小妇人也知,若是大人倒台了,小妇人下半辈子也完了但求一心安尔说罢嘤嘤哭了起来,神色悲怆,其人莫不动容。
    胡丞相傻了眼,不可置信道:怡儿,我平日待你不薄,今日你居然自嘲地笑了笑,又道,王上,这二人亦是口头所言,并无任何实质证据。王上英明如斯,岂可轻信?心说没有证据还怕你们这几寸舌头?说破大天去也没用。
    风王一时也不好下评断,头疼地敲敲脑袋。
    王上!小人有证据!刘福子脸色苍白,冷汗一滴滴留下来。
    皇甫天骂道:你这奴才,有证据怎么不早拿出来,让丞相大人悲喜交加的多不好。说罢善意地冲胡丞相笑笑,胡丞相撇过头去不理会。
    第58章
    刘福子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摒了一口气道:太子爷私制了九虎袍与虎印!如今如今仍藏在太子爷卧房之中!
    此言一出,风王的脸色较之先前更加不好看了。风国王室身份的象征便是虎袍,寻常的王子衣物上最多只能绣四只虎头,太子较之他们多一只。而九虎袍,在风国只有风王才有资格穿。这虎印,则可较之前世玉玺。
    风王冷笑道:好好好!原来勇儿一切皆已安排就绪,只待孤一命呜呼了,真真是好极了!孤的好儿子!自古帝王皆薄情,他对这个儿子也算好得不能再好了,但再爱儿子也不可能爱到由他危害江山的地步。皇甫勇既然不念他这个父王,也休怪他狠心。
    儿臣冤枉!儿臣冤枉!皇甫勇磕头如捣蒜,悲泣道,父王,您听了这狗奴才三言两语,便不信儿臣了吗?父王!您怕是忘了母后临终之前所言了!母后,您看看儿臣,儿臣如今被小人算计,有苦说不出啊母后!若是您还活着,儿臣岂会这般凄惨!
    皇甫天脸色一暗,皇甫勇搬出了生母,好端端的勾起风王思妻之情,这次怕是又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不行,不能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这次即便是给风王留下心胸狭窄不念兄弟之情的不好印象,他也认了。咬了咬牙,便道:父王,兹事体大,仍是要派人去太子府搜查一番。是非曲直,一探便知。
    不必了!你皇甫天既然打定主意冤枉本太子,事先又怎会不做好布置?父王,儿臣自问无愧于天地,但求父王赐儿臣一死以表清白!皇甫勇双目紧闭,一行清泪流下,母后,今后就让儿臣来陪您吧!
    皇甫勇哭得伤心,风王思及亡妻,亦是滴下两滴浊泪,宫人赶紧递上帕子拭了。风王沉吟许久,叹道:勇儿,自你长大以来不知犯下多少过错,孤总念着你母后不忍罚你。你养成今日的性格,孤亦有责任,是孤未将你教好。究竟如何,孤也不想再追究。你记着,这是孤最后一次放纵你了!语气中含着深深的无奈。
    皇甫勇心头大石骤然放下,满怀感激道:是儿臣不孝,惹得父王伤心了。儿臣从今以后定当严于律己,修身养性,不辜负父王谆谆爱护之情。
    南七心里倍感不是滋味,你个老头是不是老糊涂了,这种事也能原谅?今天换做卜天,恐怕你早把他大卸八块了!唉,卜天真可怜!南七偷偷拿眼去瞧皇甫天,见他笑容如常,眼中还时不时透露出安慰之情。影帝啊!南七不由感叹。
    你知错那便好了,只是风王话题一转,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不罚你实难以服众。
    居然还要受罚?皇甫勇一激灵,心虚道:父王父王说的是,要如何惩罚儿臣都无异议。
    风王道:就罚你回府里思过,停止一切宫里供给,也不许人探视。回头孤会派几位学究去你府上,你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学些东西。每隔两个月孤便考你一考,若你通过考核,孤立马放你出来。否则,你就在那一直待着吧。
    皇甫勇心道就您这身体,能不能熬过两个月还另说,更别说考核了。待您一归天,这天下还不是本太子的,本太子想怎样便怎样。哼,等着瞧吧,到时便叫这群陷害本太子之人死无葬身之地。念及此处,心花怒放地应下了。
    风王见到自家儿子的表情,心中便已知个大概,凉凉道:另,褫夺太子之位。
    皇甫勇大惊失色,颤抖着道:父王您
    风王面无表情,仿佛不愿多看他一眼,心中却盘算着借着此事激发儿子的斗志。这温室里的花朵,没被风吹雨打过怎能成长?手一挥冲侍卫道:带下去。
    南七见到皇甫勇失魂落魄,大喊大叫的样子只觉痛快极了。所谓由天堂到地狱,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不过太子已废,新太子会由谁来任?南七想想在太子府见过的几位王子,再想想皇甫天,觉得太子之位若不交给皇甫天简直天理难容啊!
    胡剑天。风王轻声道。
    胡丞相一听自己的名字从王上嘴里喊出来,自觉大大不妙,哆嗦着上前道:臣在。
    风王瞧着他便气不打一处来,自从太子立了府以来便成日跟他混在一处,吃喝玩乐。好好的一个儿子无能也就算了,偏让他胡剑天挑唆得心胸狭窄嫉才妒能,这老贼实在该死!
    堆积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可以一次发泄干净,风王冷冷道:身为当朝左丞相,百官表率,本应尽心社稷辅佐太子。你却屡次三番教唆前太子做错事,挑拨他与一众兄弟不和,日常开销亦极尽奢靡,荼毒百姓惹得民心尽失。这一桩桩一件件,孤倒问你,你是何居心!风王身体到底不好,今日伤心伤肝又动怒,便是服了几颗清心丸仍是又咳了起来。
    王上,老臣
    风王摆摆手截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来人,传孤旨意。左丞相胡剑天欺君犯上,理应处斩。其家产充入国库,父母妻儿一干人等交由刑部发落。把他拖下去。
    待有侍卫拖了已似一滩烂泥般的胡剑天下去,风王长呼一口气道:如此处理,众爱卿意下如何?
    太子一党中即使有不服者,此时亦不敢发声,只跟了众人一同道:王上英明!
    此事终于解决,却耗费了风王大半体力,他抚了抚发晕的额头咳道:无事了便退朝罢。小徐子,扶孤回寝宫休息。
    接着呢?接着怎么样啦?那胡剑天当真被斩了么?米子听及此处不免心痒,急于想知道后事。
    南七打了个哈欠道:那还有假?风王都开尊口要他死,谁救得了他。
    哈哈好玩好玩,你们只联手做了场戏就把风王给骗了,实在是厉害。可惜我不在场,如此震撼的场面你怎地也不叫上我?米子说着说着,便开始唉声叹气。
    南七无奈道:我的姑奶奶,你当这是好玩哪?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不去。那朝堂你是不知道多吓人,风王长得要多凶有多凶,我那天都快把心给吓跳出来了!
    米子嘁了一声:瞧你那点儿出息,不过一个风王而已。要我说,过几日我们便能见到海王了,到时你再分一分究竟谁更吓人。托了托腮帮子又道,那时你便挨着我走罢,免得被海王吓得道也走不动。
    南七白了她一眼不答,心道你自是说风凉话,现下没有性命之忧任你如何白话都行了。
    米子见南七不理她,只得笑眯眯地凑上前去哄道:好南七,好南七,是我不好,你可消消气罢。我也就是逞逞口舌之快,真叫我去我可没你行。快告诉我,接着怎么样啦?
    你想知道什么?南七看她认错态度挺好,当下也不恼了。
    米子想了想道:说说那刘福子吧。他堂堂太子府管家,日后太子若登基必然少不了他的好处,为何竟肯帮着卜天对付他主家?这难道不是赔本的买卖么?
    一家老少全在别人手里,换做你该当如何?
    米子道:卜天可真狠。那这刘福子后来怎么样?
    南七用手对着脖子做了个咔嚓的手势,米子便明白了。杀人灭口,自古以来倒也很平常,她想了想又道:刘福子的一家老少呢?卜天不会把他们也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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