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犹清摇头。
    师父,我觉得,我可能需要冒个险。叶犹清缓缓开口。
    十里动作一顿。
    圆盘样的月亮已经落下了树梢,不知沉没进了哪团云朵,叶犹清和十里这才分开,二人各自回房。
    叶犹清方才动作一番,伤口有些麻痒,她一边动着肩膀,一边开门穿过门堂,走进卧房。
    一抬头,她双肩猛地一颤,心脏被眼前静静坐在床榻上的女子吓得一阵乒乓。
    辞柯?她看清那人后,呼出一口气,反手将烛火点燃,几步走近她,你在这里做何?
    辞柯没说话,她只抬眼,火光浮动,她蹙起的眉毛的阴影也在晃动,莫名多了丝委屈。
    你去哪了。她轻轻道。
    去叶犹清将手背在身后,拽了拽披在身后的长发,小心道,去了对门。
    那你往后要去哪呢。辞柯又说,她看着眼前一直都冷冷清清看不透情绪的凤眼。
    叶犹清忽然有些说不出口,她动了动嘴唇,上前想拉起辞柯,却不料那女子忽然起身,再然后,温软的手臂便圈着她腰肢,贴进她怀里。
    柔软猛然触碰到胸口,触感鲜明,女子的身体一如既往得好闻。
    玉指伸开,平平落在叶犹清后背,轻轻捏住她皱起的衣衫。
    可不可以带上我,我不想再从别人口中,听到你受伤了。
    第71章 只在意你
    她的每一分声音都像落在叶犹清心口似的, 让人心里痒得慌,她的味道似乎比往日还迷人,虽说是脂粉香, 可叶犹清从没在另一个女子身上闻到过这样勾人心动的香味。
    叶犹清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抬起,搭在辞柯肩上,左手抚上她腰肢,顿觉从内到外一阵战栗。
    触手的每一寸都像触碰到了云朵, 温温软软,腰肢纤细得好像两只手就能圈进掌心, 让她再也跑不掉。
    叶犹清没说话, 将女子抱在臂弯里的感觉很美好, 像是飘在半空, 任由四五月的风吹着。
    她手往上移了移,摸到辞柯垂在脑后的发丝,裹着她脖子揉了揉, 便感觉到了女子的回应, 那双手在她背上蹭蹭,脸颊黏着胸口,呼出的热气滚烫。
    心口压抑的悸动似乎呼之欲出,叶犹清连忙深吸一口气, 将手松开, 生怕自己失了态。
    辞柯,你听我说。叶犹清沉声道,按着辞柯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下, 你方才听见了?
    辞柯摇头:没有, 可我看到你们回来后便商量了许久, 你是不是想故意被他们掳去?
    叶犹清哑然, 她本想明早再告诉辞柯,不曾想女子冰雪聪明,倒是问了她一个猝不及防。
    嗯。叶犹清只能点头,那人身上的刺青同风华坠中的图案别无二致,他们一定同铁骑有关。
    而且除去寻找铁骑本身。叶犹清认真道,如今为祸百姓的是他们,而风华坠在我手中,我至少不能坐视不理,否则以后不知
    叶犹清。辞柯忽然道,她双目映着灯火,能够看清里面橙黄却冰冷的倒影,我不在意他们。
    我只在意你。她说。
    她瞳孔中的倒影忽然模糊,叶犹清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她双眼,像是陷进去了似的。
    叶犹清猛然垂眸,嘴巴微微张合,想说什么又乱了心。
    叶犹清我知晓我没资格同你说什么。辞柯又说,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晃动的指尖,我只是,真的无法再看你受伤。
    我会疯的。她这句话低到几乎飘然而过,没让叶犹清听清。
    不。叶犹清摇头,你有资格。
    辞柯指尖一顿。
    我不知晓怎么说,但,你很重要。叶犹清一边叹气一边说,她用掌心触碰自己脸颊和鼻尖,似乎这样能让自己保持清明。
    所以我不会让你冒险。叶犹清说完,便站起身,拉起辞柯。
    不早了,回去歇息吧。叶犹清将她拉出房门,在她头顶揉了揉,随后不敢多看似的,将门关上。
    烛光越变越窄,最后成了一条缝,消失在辞柯眼中,她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下。
    她转头望向月亮,面纱早已除去,月光照耀着她姣美的脸,似妖似仙,粉唇被她咬得充血,红润欲滴。
    我很重要。她低低说,随后忽然低头,将容颜移入黑暗。
    呼吸声渐重,不知是喜是悲。
    过了几日,天有些阴,云层颇厚,遮挡天光,风依旧很大,吹得旱柳的枝条都快飞到了天上。
    不过此处的人们像是习惯了这种天气,在大风中牵着牛马,背着箩筐行走,除去白发苍苍的卖菜老翁,不见几个男人。
    于是路中央两个清瘦高挑的身影便有些惹人注目了。
    那二人一个黑袍,一个蓝白衣裳,都梳着男子发髻,黑袍那人面容不像中原人,鼻梁刀削般高挺,眉目更为英气些,而蓝白衣裳的凤眼清冷,像个俊俏的白面书生。
    二人当街大摇大摆走着,偶尔停下买些瓜果蔬菜。
    正付钱时,那卖菜老翁一把抓住叶犹清的手,低声劝告道:二位可是城外来的商客?如今渭州城有歹徒作祟,只绑男子,你们快回去锁好门,可别再露面了!
    叶犹清装作一副惊讶面容,询问几声后道谢,拉着十里又走了一条街后,转身回宅子。
    进门,十里放下手里提着的瓜果,抓了抓头发:真有用么?
    试试吧,不行便多试几次。叶犹清坐下石凳,又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从后厨走来,端着口大锅。
    粗声粗气道:少镖头
    咳。十里咳嗽了一声,他便变了嗓音,尽量将嗓子挤得纤细:少镖头。
    叶犹清看着快要被马大撑爆的衣裙,不敢抬头看脸,生怕笑出声来,憋得胸口有些闷疼。
    女子应当没有什么危险,你同马小好好保护辞柯姑娘,盯紧了那个怜儿,莫要让她跑了。十里嘱咐,马大将一边将锅放下,一边认真点头。
    公子,少镖头,你们当心些。马大被剃细了的黑眉毛收着,担忧道。
    十里点了点头,她如今也不见几分懒怠神色,而是双目清亮。
    叶犹清看着她笑,一身武功在乞丐的身体里憋了七八年排不上用武之地,如今才越来越看出那个在辞柯口中意气风发的走镖少女来。
    我昨夜进门嗅到了迷香的味道,所以晚上听到动静后便立刻屏息。十里低声叮嘱,然后将一个只有小指大的哨子递给叶犹清,帮她藏在了发髻里,用簪子牢牢固定。
    有危险便吹响它,我只要不是相隔太远,就能听见。十里说。
    好。叶犹清回答,我们只是瞧瞧他们藏身于何处,若有危险,逃便是了。
    辞柯今日还不曾出来么?十里看着房门问。
    不曾。叶犹清叹了口气。
    你瞧,她多担忧你啊。十里含笑说,换来叶犹清一个瞪视。
    昼夜轮转,很快便又入了夜,许是白日风太大吹开了云层,露出一半的月色,正将房屋照得亮堂。
    叶犹清只穿着中衣,睁眼躺着,后背的伤口还有些不适,但已经不影响什么。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月光偏西,屋里暗了些。
    忽然响起一阵细微的风声,再然后,脚尖轻点地面的声音传来,叶犹清绷紧了身体,静静等待。
    一缕白烟从通风口飘入,叶犹清按照十里说的屏息,又过了一会儿,门上的门闩自己哗啦掉落,门开了。
    一个明显是男人的七尺身影走到叶犹清旁边,伸手在她胳膊上捏了捏,叹了口气,似乎在不满这人瘦削文弱。
    他来回掂量了好一会儿,才勉为其难地弯腰扛起叶犹清,悄无声息出门。
    叶犹清此时被倒扛着,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便见眼前景物颠倒了个个儿,晃悠得令人昏眩,她挤了挤眼睛,这才勉强看清。
    身后还跟着一人,肩上扛着的男子手臂纤长,她便松了口气。
    被人扛着在屋顶飞奔的体验感十分难受,叶犹清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肺腑都好像搅和在了一块,时而天空盘旋,时而咣当落地,将她折腾得昏昏沉沉,只能尽力记住一些地标。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出了城,四周已不见城镇,她被放上一匹快马在树干中穿梭,大概天微亮之时,终于在一片山林中停下。
    如果她没记错,这片起伏的群山便是她当初前往渭州时,经过的那片。
    回来了?有人开口问,叶犹清连忙闭上眼睛,任由那人将她重新扛起来。
    这个怎么这么瘦,和块排骨似的。看门的人嫌弃地撇了撇嘴。
    没办法,大哥说缺人手,要我们再多抓些人。扛着她的男人叹气道,随后走上一条山路。
    一路上叶犹清时不时偷偷睁眼,只见这似乎是个山寨,脚下是山坳,走过几个关口才见成片被枯叶遮盖的房屋。
    匪徒时不时遇到一些熟人,笑着拉话家常,气氛还甚是融洽。
    四周山体上偶尔有些被红砖砌好的洞口,里面的人进进出出,一身乌黑,看着十分疲惫,有个人从叶犹清脸前经过,对被扛来的她视若无睹。
    那人用衣袖擦去脸上搀着泥的浑浊汗水,随后又将袖口挽起,叶犹清眼尖,正好瞧见了上面十字形的刺青。
    她眼神渐沉。
    头顶的光不见了,那人将她扛进了洞穴,洞穴很是幽深,门口有人把守,里面四通八达,有些洞进去后是宽阔的半圆,地上摆着一些脏兮兮的被褥,像是床铺,这个时间点,里面只有一个人缩在角落。
    叶犹清被扔在了其中一个床铺上,那人开始在她身上检查摸索,从她腰间解下个钱袋,打开看了看,又贴心地把钱袋放了回去。
    倒是比山匪文雅一些,除了人什么都不要,叶犹清腹诽。
    叶犹清将风华坠也藏在了发髻中,还没摸清此处的状况,她并不想暴露,以防铁骑是被别人控制着。
    那人草草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武器,便起身给她扔了件灰色裋褐,脚步声渐渐远去。
    兄弟,兄弟。有人在她耳边小声叫她,叶犹清睁开眼,偏头躲开。
    又来新人了。一旁那脸漆黑的男子看着似乎十分兴奋,他一把将叶犹清拖起来。
    叶犹清打量了他几眼,看身形和听声音都十分年轻,只是洞里太暗看不清面容,那男子正偷偷划了根火折子,让山洞亮堂起来。
    叶犹清这才将他脸看清,仍然黑得出奇,像是蒙了一层煤灰,但是仔细看五官都很是清秀,尤其那双眼睛,微微上挑。
    像是拨动了一根弦,熟悉感潮水般涌来。
    叶犹清盯着他看了很久,但始终想不起,自己何时见过此人。
    那人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吓傻了,便急急忙忙摇了摇她肩膀,兄弟莫慌,只要你不跑,他们不会揍你。
    这是何处?叶犹清停顿了一会儿,问道。
    我不知晓,我在此处待了两年了。男子说着,眼中划过一丝愁绪,不过很快便被呲着白牙的笑意掩盖,外面如今如何?
    挺好,天气很好。叶犹清无心同他攀谈,躲开他往洞口走去,那男子连忙起身,却险些摔了个踉跄。
    叶犹清才发现他的腿是瘸的。
    她正要伸手搀扶,便看男子眼睛忽然睁大,像是害怕什么似的,重新抱着腿缩回了角落,她忙回头,便见另一男人正堵在门口,一身黑衣,面上横贯两道刀疤,魁梧如同恶鬼。
    他上下打量着叶犹清,骇人的脸闪过探究。
    叶犹清低头藏起面容,慢慢后退。
    第72章 天仙女子
    抬头。那人道, 他声带似乎受过什么损伤,声音嘶哑难听,令人起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
    叶犹清心中忐忑不安, 也并未隐藏,而是做出更为惶恐的模样,抬起头接连退却,甚至被身后的褥子绊了一下, 踉跄几步才站稳。
    这是何处她颤声问道。
    叶犹清本身的声音便不算尖细,而是清冽柔和, 若是有意低沉下去, 便会雌雄莫辩, 配在瘦弱书生的脸上也不觉奇怪。
    男人眼中的探究转为了厌烦, 他一向看不起那些瘦鸡一样的书生,于是轻蔑地往前,脚一抬,便将刚刚站稳的叶犹清再次踢倒在地。
    大腿像被巨石砸过一样疼, 叶犹清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微微侧身捂住腿。
    余光下,她看见男人咧唇嗤笑,随后转身离开了洞口。
    她这才放开身体,手撑着潮湿的地面坐起, 大腿像被数百根针扎着似的疼,就算不掀开看,她都知道定会起一片淤青。
    看见男人离开了, 方才那个缩在角落里的男子这才半跪着爬过来, 小声宽慰道:兄弟莫怕, 我这儿藏了药。
    说着, 他便开始脱衣服翻找,叶犹清忙伸手按住他手臂,摇了摇头。
    男子看着她,哦了一声,随后在她身边坐下:你第一天来还不用干活儿,能歇息一日,好好养精蓄锐。来了此地便不用想着逃了,与其被打个半死,倒不如安稳偷生
    他是谁?叶犹清打断他的絮絮叨叨问。
    男子一愣,指向洞口:你说二王?
    二王?叶犹清狐疑道。
    那是这山寨的头儿,对了,你可千万不要惹他,他性子阴晴不定,打起人来十分凶恶,像我们被捉来的,见他都像耗子见了猫。
    那为何叫二王,这山寨还有别的领头?叶犹清问。
    我怎么知晓,只听人们都叫二王,便也跟着叫了,你只需安分些,平日里是见不到他的。男子摇头。
    叶犹清微微颔首,沉思了一会儿,便闲聊似的开口:你这腿,是逃跑时打断的?
    那不会。男子笑得露出白牙,这腿我年少时便被打断了,一直落下了病根,每月都要狠狠疼一次,这不今日便疼得走不了路,我还是拿攒下来的口粮贿赂看守,这才换得休息。
    叶犹清点头,此时大腿针扎般的疼痛缓解了,她便忍疼起身,走到洞口往出瞧,只见外面的通道深邃曲折,不知尽头是什么。
    往常被绑来的人要么哭哭啼啼,要么吱哇乱叫着要离开,你这小兄弟看着身板弱,胆量倒是不小。男子瘸着腿,蹒跚到她身边。
    他似乎很久没有遇到能谈天的人了,话密得要命。
    哭有什么用。叶犹清敷衍似的。
    男子愣了愣,忽然笑道:我爹也这样说。
    外面没什么人,叶犹清便退回洞穴里,打算从这话多的男子身上多套出些情况,这男子倒是乐观爱笑,在这中地方关了两年,说起话来仍是滔滔不绝。
    很快,叶犹清便摸清了这是个什么所在。
    在四通八达的洞穴深处,便是几个巨大的地下矿坑,据说如今也只开采了冰山一角,越是往群山深处,开采出的铁矿石越是品质极佳。
    我们每日便下井挖矿,再将矿石运送回地面,再往后,便不是我们这些人能知晓的了。男子一边说一边摇头。
    而一旁默默听完他话语的叶犹清,此时已经陷入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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