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日记
    冷九程将 T恤衫重新盖在尸体头部, 起身望向四周,西临河附近的一片水稻地,绿油油的稻苗正随风飘摇, 因尸体的出现, 原本在地里摸鱼的村民,纷纷跑到路边围观, 河水依旧迅猛, 他穿过狭窄的田梗,走到李寻身边,有发现尸体其他部位吗?
    李寻合上笔记本,附近来摸鱼的村民全问了,没再发现其他尸块,身体可能已经被河水冲走。他望了眼快要长到岸上的水, 河水端急急, 西临河又这么长, 头不一定从哪冲来的,想找抛尸地点和身体其他部位并不容易。
    冷九程也抬头望过去, 暴雨让河水猛涨, 汹涌的河流, 像只张着巨口的蛇,别说尸块,就活人掉进河里, 也很难救上来,再难我们也要找。
    李寻随之叹气, 谁下手这么狠, 竟把人分尸扔到水流暴涨的河里?
    冷九程站在河边默默点上根烟, 他也想知道谁对方媛媛用了这么残忍的方式?这个沉默的少女做了什么能让人如此痛恨?他脑中再次浮现出, 卷宗上的照片,棺材中两具完整的白骨,均未出现折断的现象,说明当时方媛媛被埋进棺材时,是具完整的尸体,图片是警方拍的,不可能有假,可如今却变了,方媛媛的尸体不仅没出现在丁家祖坟,还被人分尸扔进西临河,什么导致了这样的变化?这些变化又会带来什么后果?
    诸多的疑问萦绕脑中,冷九程长吁一口气,暂且将疑问扔在脑后,不去想2021年,只把自己当成这个时代的人,用正常办案逻辑去侦破,先将头部送去法医室,再叫些人来准备沿河打捞尸体,顺便通知家属认尸。
    安排完现场任务,冷九程回到警局,方家父母已经认完尸体,虽然尸体面部损坏严重,但父母还是将他们女儿认出来,方母坐椅子上默默流泪,方父面色如常在做笔录。
    冷九程靠近听见方媛媛父亲说:我家前院那男孩死了,听说学校答应给梁家赔偿,像我女儿这种情况,会得到赔偿吗?。
    为他做笔录的刑警说:您这情况跟梁程有些不同,您还是先等到我们抓到凶手再想这问题。
    方媛媛父亲哼了声,做笔录的积极态度明显降低。
    如果没有这位重男轻女到极致的父亲,方媛媛上一辈子不会被埋在地下十几年无人知晓,冷九程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继续听,转身去局长办公室汇报案情,再下楼正巧撞见方媛媛父母离开警局,他跟过去,我送你们回去吧。
    方媛媛父亲认得他,于是愉快地跟着上了车。
    路上冷九程问:方媛媛最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比如她想要做的事,或者对什么不满?
    方父说:那死丫头跟闷葫芦一样,一竿子打不出一个屁,除了伸手跟我们要钱,一个字也不会多说,我们就拿她当哑巴。
    方母:我们家的情况,您也看到了,为养活这些孩子,我和他爸爸两个人恨不得干四个人的活,平时回家就睡个觉,跟孩子沟通很少,加上媛媛读书有文化,跟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我们对她的事了解得很少。
    她跟妹妹们关系怎么样?
    方媛媛父亲:那没良心的丫头对谁也不好,尤其是对我家小宝,趁我们不在家经常打弟弟。
    方媛媛母亲瞪方父一眼,再不好也是你女儿,人已经没了,少说几句吧,媛媛对弟弟一般,但对几个妹妹很好,平时跟老二老三关系最好。
    方家老二老三年纪和方媛媛差不多,同龄人间有共同话题,或许能从她们嘴里问到什么,到方家冷九程叫出方媛媛二妹妹和三妹妹,问了跟方媛媛父母一样的问题。
    两个女孩想了片刻,二妹妹说:大姐最近心情不大好,每晚上写日记都一副愤怒的表情,特生气,有次我好奇偷偷看了一眼,但只看见畜生两个字就被她发现,我骂了一顿。
    她有写日记的习惯?
    大姐每天晚上都写,但本子在她书包随身携带,我们看不了,偷看会挨打。
    没有手机和网络的年代,常用信件和日记传递感情,抒发情绪,日记是最隐秘的心事,如果能找到这本日记,对于破案会有很大帮助。
    冷九程:她书包在家么?
    没在,书包跟她命根子一样,走到哪背到哪。
    冷九程立刻开车去学校,将方媛媛在学校的遗物翻了遍,未找到日记本,问当天参加白刃生日宴的同学,得知方媛媛那天去饭店也背着书包,就说日记本在她身上,人苡橋被分尸,书包很可能被凶手处理了。
    上课铃响冷九程退出教室,二楼拐角的杂物间还贴着封条,透过窗户能看见警方在地面画的痕迹,在方媛媛家树下挖出的锤子,经过化验锤子头的血是梁程,锤柄有梁程和方媛媛两个人的指纹。
    留在案发现场的那把锤子有丁崇、李敬唯、张成斌的指纹,埋在树下的锤子有梁程和方媛媛的指纹,为进一步证实猜想,冷九程在拿到检验报告后,将两把锤子进行比对,之前看到案发现场的那把锤子上有梁程血迹,并未多想,两把锤子进行比较才发现,在案发现场发现的锤子,上面血迹少而且淡,被方媛媛埋在地下的那把锤子,锤头有大量血迹,是真正让梁程毙命的凶器,而案发现场那把锤子的血迹,是方媛媛后淋上去的。
    当时在案发现场未找到方媛媛留下的痕迹,说明她进入案发现场前,做过充足的准备,以及上厕所的时间也是提前计划好的,也就说梁程死亡这件事,她和梁程早就计划好了,梁程这么做的原因倒能解释得通,可方媛媛为什么帮忙?她暗恋丁崇,为什么又要帮梁程陷害丁崇?
    如今两人都不在了,这些疑问变成了未解之谜,如果找到方媛媛的日记,或许能找到答案。
    冷九程再次来到好运饭店,寻问当晚见到方媛媛跳窗的服务员,是否有看见她身上背书包,服务员给出的描述,与同学们描述的一致,是一个斜挎的墨绿色书包,说明方媛媛跳窗时仍然背着书包。
    当晚饭店服务员看见方媛媛很急,似乎在追什么人,被挎背包奔跑很不方便,方媛媛会不会沿路扔掉?
    冷九程不敢错过任何一种情况,他从饭店的后窗跳出,沿路翻找垃圾箱,从傍晚到夜幕,附近的垃圾箱翻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
    满身臭味,没办法去吃饭,只好饿肚子回家,踢开院门,隔壁邻居家传来热情洋溢的少年声,冷哥。
    丁崇从屋顶爬下来,翻过篱笆跳到冷九程家院子,今天去我们学校了?是方媛媛有消息?
    看着面前充满期待的眼神,方媛媛的事卡在喉咙说不出来,冷九程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丁崇,抽吗?
    上次丁崇说抽烟,不过随口一说,上辈子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烟民,几十年各种档次的烟都抽过,上辈子发生过的许多事,他都不想再尝试,像和陈灵早早划开界限,对烟也一样,他把烟推回去,不抽你也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身体?1990年夏天冷九程还未出生,2021的事不知道结果,莫名来到这,就算爱惜身体,也见得能活到七老八十,说不上哪天就消失了,冷九程笑而未答。
    丁崇又问了遍方媛媛的事。
    躲不过去,冷九程只好如实回答。
    丁崇僵住,喃喃自语道:都怪我。
    冷九程在饭店外盯了一晚上没能阻止悲剧发生,他一个知道未来的人都无能为力,怎么能怪丁崇,即便丁崇那晚不邀请方媛媛,也可能发生其他的事,他拍拍丁崇,不怪你,别想太多,现在首要事情是找出凶手。
    丁崇:方媛媛平时很低调,谁会对她做这么残忍的事?
    现在还没线索,对了,你见过方媛媛的日记本没?
    没有,日记里有线索?
    应该走。冷九程抬腿往屋里走,余光瞥见丁崇家晾衣绳,随口问:雨衣收进去了?
    丁崇:我正想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雨衣?明明早晨还晾在这,晚上回来没了,雨靴也不见。
    冷九程推开房门,叔叔阿姨收起来了?
    我妈早起就走了,跟我爸一起去乡下奶奶家,不可能回来收衣服,而且我看了没在屋内 。
    进到房间冷九程给丁崇倒了杯水,进贼?
    丁崇倚靠客厅窗台说:可能吧,雨衣是姑姑从外地商场带回来的,款式新潮,附近只有这一份大家都喜欢。
    白忍生日那天怎么没穿?
    当时着急出门,忘记了。
    既然独一份,以后谁穿谁是贼。
    就怕贼不穿出来。
    谈话间,院外传来阵阵欢笑声,声音很耳熟,闻声看过去,陈灵、白刃等四人,谈笑着从街上走过,丁崇微微一怔,他们找了白刃却没找自己,以前就算关灯锁院门,陈灵也会□□进来敲窗,这次不仅没敲门,都没往院内看一眼。
    冷九程往窗外看眼,被伙伴抛弃了?
    陈灵怪怪的,好像再躲我。
    冷九程挑眉,为什么躲你?
    不知道。丁崇眉头紧锁,冷哥先睡吧,我出去一趟。
    丁崇出门去白刃家等,半小时后白刃进门,看见丁崇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
    丁崇开门见山,你们今晚出去了?
    白刃恢复以往的淡然神态,去河边转了圈,见你家熄灯,以为睡了没去打扰。
    丁崇直视白刃双眸,都没敲门怎么知道我睡了?
    白刃:
    陈灵不想见我对不对?告诉我她为什么躲我?
    白刃看他眼,欲言又止。
    第23章 转机
    到底怎么回事?丁崇温和眉眼染上怒气。
    白刃见躲不过去, 只好如实说:灵灵最近好像很怕你,提名色变,具体原因我不清楚, 她不肯说。
    怕我?丁崇回想最近自己没对陈灵做什么, 生日宴结束陈灵就开始躲,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怕我?
    白刃一耸肩, 不知道,这些年没见过灵灵怕谁,我很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让灵灵如此恐惧?
    她的表现?给我具体描述一下。
    白刃想了想,提起你脸色惨白,浑身抖,像看见鬼。
    丁崇看眼镜中的自己, 阳光年轻挺帅的, 哪也不像鬼, 怎么就让陈灵这么怕?
    跟白刃反复聊了许久,两人都没找到答案 , 丁崇决定再去找陈灵, 到陈家门口, 再次被陈母阻拦,推推搡搡一个小时仍然没见到陈灵本人。
    丁崇泄气回家,路过冷九程家见屋里灯亮着便开门进去。
    冷九程洗完澡出来, 见少年沮丧脸闷闷不乐,真被伙伴抛弃了?
    丁崇心里烦闷无处诉说, 冷九程这么一问, 像给河堤开了道口子, 憋在心里的情绪一股脑倾吐出来, 他们躲我,是因为陈灵怕我。
    陈灵很迷丁崇,得不到都不肯放手,怎么会怕?冷九程眉头一皱,问了丁崇曾问过的问题,陈灵为什么怕你?
    我要知道就好了,她现在根本不见我。
    冷九程拧眉沉思。
    算啦,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丁崇熟练地翻过篱笆,进了家门。
    少年消失院中,冷九程收回视线,拿起毛巾擦头发,动作越来越机械,脑子逐渐神游到之前的事上。
    在陈灵等人身边卧底多年,除了张成斌,冷九程对陈灵四人的性格非常了解,一个女性能做上犯罪团伙的头目,必然要有勇有谋,八面玲珑,不是胆小之人,俗话说三岁看老,人的性格很大一部分在童年期间就形成了,即便现在陈灵没黑化,也不至于怕丁崇怕到不敢见面,这举动确实很古怪。
    陈灵曾跟警方说亲眼看见,丁崇把方媛媛埋进丁家祖坟,丁崇则说那晚他没出过家门,他俩究竟谁在说谎?还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抛开过去看现在,陈灵对丁崇从喜欢变成恐惧,突然的转变必然有原因,追溯回去,转变发生在白刃生日宴那晚。
    再回头看那晚,方媛媛跳窗出去追人随后失踪,陈灵突然恐惧丁崇,联想卷宗的记载那晚陈灵看见丁崇杀了方媛媛,那么现在陈灵对丁崇的恐惧,源于她看见了丁崇杀人,见到暗恋多年的好友杀人,换谁都会恐惧想逃。
    实际上丁崇整晚和冷九程在一起 ,根本没作案时间,也就说陈灵看见的人不是丁崇,会认成丁崇因为凶手有跟丁崇很像的特征,暴雨冲刷的夜里,雨衣或雨伞的包裹下,很有可能认错人。
    那晚的事在冷九程脑中有了大概轮廓,方媛媛有正门不走,却从窗户跳下去,她可能看见了什么人,而这个人有可能是凶手,跳窗追出去之后,她与凶手发生冲突,或其他事情导致被杀,在凶手杀人或运尸过程中被陈灵看见,陈灵误以为那是丁崇,所以这些天对丁崇十分恐惧,处处躲着。
    这些只是推断,真相是不是这样需要验证,冷九程扔掉毛巾,出门去了陈灵家。
    陈家人已经睡觉,冷九程在门外踟蹰片刻,像陈灵这样的女孩经常打架,对警察有敌意,按照正规审讯流程,她不会说实话。
    城郊这片围墙不高,夏季炎热,晚上睡觉家家户户基本都开窗户,冷九程翻过陈家院墙,潜进陈灵卧室,陈灵没睡觉,抱着被子靠坐墙角,双臂环保膝盖微微发抖,见有人进来立刻尖叫。
    冷九程一把捂住陈灵的嘴,别吵,我是警察。
    警察来我家干什么?你滚,我要告你非法侵入
    脏话源源不断从指缝中蹦出,果然陈灵很抵触警察,冷九程:你可以去警察局告我,但丁崇的事我会说出来,让他进监狱,然后死刑。
    污言秽语骤然停止,陈灵没想到冷九程这样说,她明显一愣,过了许久开口说:你胡说三哥没杀人怎么会判死刑?
    说话有明显停顿,声音颤抖,陈灵在说谎,冷九程面不改色继续问:你不说也没关系,那天晚上有人看见,方媛媛从饭店窗户跳出去追人,她追的人是丁崇,他们俩在路上发生了争执,丁崇一时冲动杀了方媛媛,随后冒雨埋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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