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九程火速追出去,丁崇正往篱笆上爬,冷九程过去搂住腰给人抱下来,直接抱着往屋里走,等会儿再回去,我还有几个问题。
    丁崇胳膊贴着冷九程胸膛,隔着薄T恤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被男人抱着很奇怪,他强行从冷九程臂弯挣脱开,语气不善:还想问什么?
    案发前的事跟我讲一遍,每个细节都要说。
    丁崇沿桌边坐下,大爷似的朝冷九程说:我渴嗓子到冒烟,讲不了话。
    冷九程看他眼没说话,默默转身倒了杯水,放他面前,讽刺道:饿么?用不用给你做一桌满汉全席?
    丁崇:......
    他喝了水口说:晚休时间我和白刃正常回家吃饭,当时不知道梁程找李敬维约架的事,饭后回学校陈灵跟我说,他们帮我教训了梁程,以后梁程再不敢挑衅我,得知事情经过,我赶到杂物间时,梁程已经被李敬维和张成斌、陈灵打得站不起来,我本想过去扶起梁程,谁知他朝我吐口水,还骂我爸妈,骂得特难听,我一气之下在他腿上踢了脚,然后拉着李敬维他们走了。
    冷九程:谁提出在学校约架的?
    梁程,他说要在学校打到李敬维满地找牙,让同学看看班长的朋友,不过是个小喽啰,李敬维好冲动,听见这种话直接答应了约架的事。
    锤子是谁的?
    李敬维的,他辍学后,没找到正经工作,平时跟着王忠仁他们在街边瞎混,经常打架斗殴,管制刀具长带在身边,我们打群架进过一次局子,后来李敬维爸把他那些刀什么的都没收了,没东西护身,他心里不踏实就买了把锤子,没拿锤子伤过人,就之前用它吓唬过梁程。
    冷九程双眉一拧,这段话说有漏洞,按照丁崇的说法,那把锤子是李敬维目前唯一的防身工具,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留在现场没拿走?
    第7章 计划
    丁崇给的解释当时上课铃响,他怕老师撞见他们打架,急匆匆赶走李敬维,慌乱中李敬维遗忘了锤子,放学后想来教室取回来,那时梁程已死亡,有警察在现场,他们不敢回来拿。
    丁崇走后,冷九程重新梳理一遍谈话内容,如果丁崇所言属实,凶手另有其人的话,凶手可能在丁崇等人离开后进入教室,用李敬维的锤子砸死了梁程,至于丁崇说法究竟是真是假,等锤子上的指纹出来一验便知,如果锤子上没有其他人的指纹,说明丁崇从头到尾在说谎。
    第二天早晨,冷九程远远瞧见警局门口,伸脖子四处张望的李寻,他加快脚步,你在这做什么?有事?
    见到冷九程李寻紧拧着的眉瞬间舒展开,队长,你可算来了,刚才五中那边来人说,梁程母亲到学校大闹校长办公室,校方解决不了,叫我们过去,高清武还没到,我自己过去怕不行,只能在这等你。
    冷九程进院开出辆警车,带上李寻往五中赶,路上他问:你没通知梁程家属?
    通知了,去的时候他父亲不在家,只有母亲和弟弟妹妹,母亲差点哭晕过去,我们安慰几句再没什么,梁母当时没有过激行为,谁知道今天怎么忽然去学校闹了?
    把你们昨天了解到的梁程家情况,跟我详细地讲一遍。
    李寻翻开笔记本,梁程家情况有点特殊,他出生在兴振县下面的一个小村里,十几年前兴振县盛产煤,当地许多村民在煤矿上班,三岁时他生父死在一场煤矿事故中,后来经人介绍,他母亲认识了现在的继父,此后随母亲到京川市内生活。
    继父名叫梁国祥,年轻时一直没结婚,上年纪后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只能娶梁程母亲这种带孩子的,婚后他们又生了三个孩子,算上梁程家里一共有四个孩子,街坊四邻说梁国祥对梁程很好,比对亲孩子还好,吃的穿的全先可着梁程。
    李寻顿了顿,钢笔在梁国祥的名字上圈出个圆圈,梁国祥有一点奇怪地方,他在五中做门卫,每天和梁程一起回家,偏偏案发那两天请了假,说回村里帮老母亲锄草。李寻抓了抓头发,略带茫然地说:也可能我想多了。
    到路口等红灯,冷九程停下车,不要怀疑自己,有想法就去查,想验证这点很简单,去梁国祥老家走访一趟便知他说的真假。回到90年后,烟瘾明显变重,思考问题就想抽烟,他按下车窗,介意我在车里抽根烟么?
    李寻手一伸,给我一根。
    烟雾从两侧车窗飘出,车厢内,两人均凝神思索,李寻的话提醒了冷九程一点,之前他断定凶手为学生,其实受了些丁崇的干扰,因此忽略了学校除学生外还有职工,教师、后勤、门卫,这些人每天出入校园,不会引起人注意,学生上课后,他们还可以悄悄地做些不为人知的事,比如进那间教室,拿李敬维的锤子砸死梁程。
    梁国祥在校内工作,又在案发期间请假,确实有些可疑,看来他把这案子想得太简单,接下来要以梁程为中心,排查整个学校,包括学校附近住的居民,烟抽完冷九程开车说:重点查一下梁国祥。
    李寻应下,队长,我还有疑问,咱们问了高二3班那么多学生,基本可以证明梁程跟丁崇之间有矛盾,方媛媛为什么说谎?
    她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还有她说她从厕所回来,看见杂物间的门开着想去关上才发现的尸体,根据这点我特意问了学校老师,大家说除了全校大扫除,杂物间的门很少开,放铁锹扫把废弃桌椅的教室,谁会没事过去开门?
    我检查了杂物间的门,没坏,案发当晚没大风,门怎么会开了?凶手杀完人肯定不希望,尸体马上被发现,凶手也不可能做完案后敞开门,学生当时在上晚自习,没风没人门自己就开了?
    冷九程诧异地看李寻,接到报案李寻紧张到说话结巴,案发现场胆汁快吐出来,时隔一天竟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案情,还做了冷九程没交代的事。
    李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对查案挺兴趣的,我小时候看侦探小说,能看一晚上不睡觉.......他滔滔不绝地讲起往事。
    冷九程听着听着,耳朵自动关上门,聒噪的声音隔绝在外,他想到方媛媛说谎因为喜欢丁崇,但李寻提出关于门的问题怎么解释?
    真的凑巧门自动开了?
    还是方媛媛在这件事上同样没讲真话?
    如果梁程和丁崇关系不好这事,方媛媛说谎为了保护丁崇,那在发现尸体问题上说谎,则是为保护凶手。
    她为什么要保护凶手?
    这个不起眼的女孩身上还有其他秘密?
    又是否跟丁崇后来杀她有关?
    眼下验证这些推断最好的方法是凶器上指纹, 痕检那边怎么样了?
    还没给反馈,他们很忙,手上不止我们一个案子。李寻瞥见冷九程眉间的川字纹,默默叹口气,领导眉眼清冷,话少,每天心事重重,他无法分担领导的心事,只能在工作上多做些事。
    冷九程和李寻没走到校长办公室,就听见妇女尖锐地喊叫:你敢碰我一下,我马上报警告你强||奸,我儿子死在你们学校,拿不出说法就拿钱。
    冷九程抬臂拦住李寻,眼神示意他等会儿再进去,两人站门外无声地观看梁程母亲表演。
    校长长相儒雅,颇有书生气的中年男人,孩子在学校出事,我们看管疏忽,这点不推卸责任,但赔偿问题,要等到警方那边有了结果,请专业人员来定赔偿金额,您现在闹我也没用,再说您要的赔偿金额,把学校卖了也赔不起。
    梁程母亲双手往大腿一拍,咧嘴放声大嚎,别跟我说什么警察,我不管他们,我谁也不管,你们欺负梁程亲爸死得早,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们家老梁在学校看了那么多年大门,最后儿子死在学校都不知道,上哪说理去?
    校长扶着额头,走来走去,梁国祥站一边低头不说话。
    老梁先带你媳妇回去,容我和警方沟通完,咱们再谈赔偿金的事,你既然是学校老员工,该知道现在上课时间,这么哭哭啼啼影响孩子们上课。
    梁程母亲朝校长脚边啐了口,提高尖细的嗓音:我儿子死不瞑目,他们却在安心上课,这不公平,不让我儿子入土为安,谁也别想上课,呜呜呜呜呜......
    梁国祥唯唯诺诺,校长......不怕你笑话,我根本管不了这泼妇,我一说话她就骂我,说梁程不是我亲儿子所以我不急,养了那么多年跟亲儿子一样,我咋不急嘛......她没有文化,撒泼闹起来我没办法,急了连我都打,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校长连连叹气,这样吧,先以我个人名义给你们一万块,具体赔偿还有你们想要的金额,不是我一个人能定下来的,你们总得给我点时间,当下最重要的是抓到凶手让孩子安息,对不对?
    梁程母亲一把扯住校长裤腿,想敷衍我们?别以为我们没文化什么都不知道,我老家的二丫出去打工让人杀死,二十年了警察还没找到凶手,如果警察永远抓不到凶手,你们不赔偿?孩子就这么平白无故死了?
    昨天梁程母亲还正常,今天忽然闹学校要赔偿,她的转变必须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这一点加重了梁国祥的嫌疑。
    冷九程低声跟李寻说:等下我自己进去,你躲起来,等梁国祥和妻子离开后跟上他们,观察他们一举一动。
    李寻走了,冷九程开门进屋,冷脸沉声道:抓杀梁程的凶手用不上二十年,我尽快给你们结果,如果你仍然不满,可以去警察局闹,那有免费茶水专人接待,比这舒服多了。
    梁程母亲坐地上看进门的人,身高腿长,裤线笔直,鞋铮亮,往上利落的短发,眉眼深邃,瞳仁漆黑,目光清冷如冰,往那一站自带威严,即便饱读诗书的校长,也没有这般气质,生活中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不由自主地被震住,说话声音也低了,你、你谁呀?
    冷九程双手插兜往屋里走,我叫冷九程,负责侦破此案的刑警。
    救星来了,校长肩膀一松,朝着冷九程伸手相握,冷警官你好。
    冷九程:您好。
    他们打招呼期间,梁母抬头看了眼梁国祥,短暂的眼神交流后,她双手再次往大腿上狠狠一拍,校长和警察一家亲,吃公饭的人联合欺负老百姓,还有天理嘛?儿!你死的冤枉呐。
    冷九程直言:校长咱出去谈吧。
    梁国祥夫妻傻眼了,见人要走,梁母扑过去搂住冷九程裤腿,今天不给我个说法,别想走。
    冷九程蹲下身,面无表情地掰开梁母的手,我说了想闹去警局,觉得我们勾结直接去举报,说我强||奸他冷笑了下,先想想有没有人相信?
    遇见耍无赖的人,冷九程会比他更无赖,这种人越尊敬,越得不到好结果。
    梁国祥夫妻一时愣住,眼睁睁地看人出去,等反应过来想继续纠缠,门外早没人了。
    冷九程和校长去了案发教室,赶学生下课,走廊教室乱哄哄一片,无法安心聊天,校长借此去卫生间,冷九程进了高二3班,他找到梁程的座,桌上摆着书本,家长没来收拾遗物,死人的东西学生们不敢动,一切保持梁程生前的摆放,他把那些凌乱的书收起来堆在一边,没有书本的遮盖,桌面露出许多字。
    丁崇去死。
    愿你像风来去自由。
    被疯狗咬了一口真恶心。
    地狱有天使在等我。
    HO滚去死。
    死亡是走向光明的起点。
    我愿化作蒲公英的种子,随风到天涯海角。
    ......
    桌面大大小小的钢笔字、刀刻字,像少女的日记本写满心事,只是这些字东一句西一词,没办法一眼看出梁程的心事,需要拍下来回去仔细琢磨,想到拍照,冷九程有点想念2021年,拿手机随手一拍即可,90年要用胶片相机,他走得匆忙还没拿相机,只能等过后让李寻或高清武来拍。
    上课铃响他起身要走,余光瞥见身后有人看自己,一回头方媛媛、丁崇、白刃,三颗脑袋齐刷刷地看他,前后三排正好连成一条线,动作整齐,
    眼神各异。
    方媛媛可能知道自己说谎被拆穿的事,目光小心翼翼,碰见冷九程的眼神立刻低头躲过去,不敢正视。
    白刃好奇地打量,想知道冷九程在看什么,想什么。
    丁崇则带着赤|裸||裸地愤怒,他在记恨昨晚的事。
    冷九程离开,白刃踹一脚丁崇的凳子腿,你说警察怎么不找咱们问话,难道咱班没人敢告诉他,咱们和梁程打架的事。
    丁崇撸起袖子,露出手腕一道红印,没来找是因为昨晚我全说了,他把我铐在他家床头刑讯逼供,现在我手腕的红印还没消。
    白刃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白刃一挑眉,他怎么铐你的?双手举过头顶铐在两边床头?双脚打开绑在两边床尾?
    画面不太对。
    白刃笑到趴桌子上起不来,三哥,戴手铐的感觉怎么样?
    丁崇把自己和冷九程带入白刃说的画面,一下脸红了,恼羞成怒:滚!他为了逼我说咱们跟梁程的事。
    白刃止住笑声,诶?两次给你戴手铐,要掐死你,还跟踪,怎么回事?你俩有仇?
    丁崇将手中的书卷成圆筒杵下巴上,惆怅地说: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白刃:老师来了,先上课等中午放学,我们帮你想办法。
    正值炎夏,中午的太阳又毒又辣,晒得知了不叫了,街上行人稀疏,西临河水波光粼粼,河边草丛茂盛,绿地之上大柳树茂密的树枝像把大伞,树下的少年们围坐成一圈。
    陈灵拉过丁崇手腕看了眼,警察既然不说原因,别怪咱们不客气,三哥绝不能白受气。
    李敬维胸有成竹地说:要我说就干就完了,咱们埋伏在三哥家附近,等条子晚上回来,麻袋往他头上一套,手脚一捆,他再牛|逼也打不过咱五个,事后一跑,都不知道谁打的。
    白刃瞪李敬维一眼,我爸说他刚来分局 ,梁程是他接手的第一个案子,说明目前人家没仇人,突然在三哥家附近遭埋伏被打,你觉得他猜不出是我们?打警察叫袭警犯法的。
    李敬维一口吐掉嘴里含着的狗尾巴草,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三哥白受气,咱得让他尝尝被人莫名其妙盯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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