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郁年这次根本没打算低调行事,国师府的护卫尽数列队护在马车旁,朝着二皇子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马车上的金铃一路轻响,趟开沉寂的夜色。
    如此大的动静,不出半刻钟的时间,就飞进了程宿耳里,他拧眉沉思片刻,将手中的长枪一扔,翻身从演武台上下来,随意的抹了把汗,扬声道:来人,去二皇子府!
    二皇子明原,性格冲动,但带兵能力不错,因为淑妃身后的母族,在朝中很有些支持的大臣。
    国师大人请止步!让我等通报一声!
    巫郁年满脸寒霜,被拦在了皇子府外,他唇边浮起一抹冷笑,在这大昭,竟还有我去不得的地方?
    任野。
    是!
    任野回挥手,身后侍卫立即上前,将两侧的小厮按下。
    紧接着砰的一声!紧闭的大门被踹开,巫郁年低咳两声,拢了拢薄氅,踏步进去,身后跟着的侍卫飞速的位列两旁。
    巫郁年静立在院中,冷声道:将二皇子请出来。
    片刻后,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被任野揪着,骂骂咧咧的出现在巫郁年面前,等到站稳之后,看清巫郁年的模样,呦了一声:本皇子当是谁呢?原来是国师大人,怎么着,也想灭本皇子满门?!
    他长得也算周正,但这幅色眯眯的模样瞧着实在是抱歉,巫郁年只看了一眼,就皱眉移开了视线,忍着恶心道:人呢?
    二皇子挑眉笑了笑,吊儿郎当的往前一步,什么人?本皇子可不像国师大人,身边还有小宠,本皇子养的,都是吞食血肉的猛兽。
    二皇子好猛禽,府中有一个斗兽场,听说常喂食人的生肉,这也是他被弹劾的一个点。但一直没有证据。
    呦,这里好生热闹。
    程宿不知何时来的,慢悠悠的走到巫郁年旁边,一双桃花眼弯弯:国师大人,好久不见。
    程将军?
    二皇子皱眉,心底生出些忌惮。
    巫郁年的权力虽大,但他毕竟是皇子,在皇城,除了皇帝,没人动得了他。但程宿手中握着实打实的兵权,不好得罪。
    程宿:二皇子恕罪,在下晚上吃多了,出来遛一遛,一不小心就到这里来了,您别见怪。
    二皇子:程将军一个人来没什么,但国师大人带这么多人闯进我皇子府。难不成是不把我父皇放在眼里了吗?!
    唉,您别这么想,程宿笑道,万一就真的是刚好溜圈溜到这里的呢?人虽然多了点,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二皇子一噎,眯眼道:程将军什么意思?
    他们扯皮这空档,任野神情凝重的赶来,他看了程宿一眼,压低声音,急声道:大人,找到小乖公子了。
    巫郁年:在哪?
    任野:在在斗兽场。
    周遭温度忽的冷了几分,巫郁年目光落在二皇子身上,后者被他看的莫名打了个寒颤。
    这是本皇子的府邸,你们还想硬!巫郁年!你想干什么!
    巫郁年转身就往斗兽场的方向走,任野一把将二皇子按在地上,吩咐侍卫看好。
    带路。
    是。
    程宿看着地上怒骂出声的二皇子,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巫郁年在皇城的权力究竟有多大。他自嘲的收了自己的那点担心,抬脚跟了上去。
    二皇子后院被挖成了一个极大的圆坑,下面就是斗兽场,浓重阴森的血腥味直冲鼻腔,猛兽的低吼声隐隐传来。
    巫郁年抬手捂住口鼻,压住喉间涌上来的一股腥甜,人在哪?
    大人,这边。
    任野直直的穿过斗兽场,走到另一边类似监狱的通道里。两侧的笼子里都关着各种各样的猛兽,此时都拱起背,龇牙咧嘴的看着他们。
    最里面有一个大笼子,里面有着数只老虎和野狼。但此刻倒在里面,死状凄惨。
    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身影。
    身上遍布着猛兽的咬痕,利爪留下的长长伤口。
    任野打开笼子,低声道:大人,小乖公子不肯出来。
    巫郁年感受不到颈锁的震动,他眸色幽深,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朝笼子里招了招手,带着命令的意味:过来。
    寂殒耳尖轻颤,他慢慢抬起了头,紫瞳失焦,片刻后,才认出了巫郁年。
    身形单薄的少年,眼睛慢慢亮了,他努力的站起来,却伤的太重,一次次的摔在猛兽的尸体上,主人
    任野看着自家大人毫无怜惜的神色,微叹了口气。
    寂殒一步一爬,勉强扶着笼子站起来,眼中只有巫郁年一个人的身影。紫瞳少年浑身伤痕,依赖的将自己靠在巫郁年的肩膀上,主人,疼
    巫郁年看着没什么异常的颈锁,微微松了口气。他片刻不停的赶过来,就是生怕颈锁断了,这东西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他眯眼,轻抚着寂殒的背,很快就回家了。
    程宿在旁边看了半晌,忽的笑道:国师大人的小宠也当真非凡,他望向那笼子里面的猛兽尸体,这些东西,说杀就杀。
    巫郁年示意任野将寂殒搀好,再如何,也与将军无关。
    程宿脸上的笑收敛几分,国师大人真的无情。
    各取所需,将军一直计较,就没什么意思了。
    也不管程宿是何反应,他避开脚下的一滩血,往外走去。
    巫郁年走到外院,在二皇子身边停了一下,在他愤恨的眼神中,微微垂眼,声音说不出的轻柔:二皇子,珍惜现在。
    他真动了杀心的时候,反倒不生气了。
    任野怜悯的看了看二皇子,扶着半昏迷的寂殒,示意身后的侍卫跟上,大人,我们现在
    巫郁年出了二皇子府邸,听着里面的怒骂,眯眼望着天上的月亮,这件事,身后有太子的手笔。二皇子这个蠢货,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走,回府。
    等一下。
    程宿快步跟上来,径直在任野警惕的目光中,走到巫郁年面前,认真道:国师大人之前说,只要有筹码,你可以做任何事,这句话,还作数么?
    巫郁年顿了下:自然。
    程宿在他耳畔低语一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如何?
    多久,巫郁年声音微涩。
    程宿:一个月。
    巫郁年吐出一口气,可以,什么时候开始,我定。
    他转身上了马车,苍白的侧脸隐在暗处,帘子放下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程宿看着远走的马车,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眼中的风流尽数化成了偏执,他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直到马车再也看不见。
    寂殒的伤口被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忍春还想在给他熬一些药,却被巫郁年拒绝了。
    都下去吧,他死不了。
    忍春不再多言,心中倒是叹了口气。她觉得大人今晚为了小乖公子兴师动众,想必是心中已经有了小乖公子的位置,但是现在这个冷淡的样子甚至连一副药也不愿意给小乖公子用。
    她关上门,琢磨了半晌,终于想起了这种隐隐熟悉的桥段,在虐心虐身的苦情戏话本子里见过。
    忍春摇头,小乖公子,苦啊。
    巫郁年在房间里静坐了片刻,叹了口气,还是抬脚朝着床榻走去,坐在床边,苍白的指尖拂过寂殒身上的伤。
    他指尖似有微弱的光,在寂殒的心口画了一个简单的星图,加速伤口的愈合。
    原本就在愈合上伤口恍如被刺激了一般,在巫郁年眼皮子底下,竟汹涌出数股黑气来,黑气飞速将寂殒包裹。
    巫郁年一惊,飞快的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却半点动不了。平地忽起一阵风,巫郁年心里慢慢冒出些不详的预感,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被黑气包裹的寂殒。
    他身体慢慢紧绷起来。
    黑气慢慢消散,寂殒的身形赫然大了一号,五官深邃俊美,他紧紧攥住巫郁年的手,缓缓睁开眼。
    一双紫瞳幽幽的望着他,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主人,你去哪。
    第64章 小乖死了。
    巫郁年被他握住手腕, 指尖慢慢变凉,他目光落在寂殒的脖颈上,从这个角度看去, 依稀能看见里侧有一道裂纹。
    寂殒的灵智越来越完善,眸中的单纯之色一扫而空, 他慢吞吞的坐起来,身上的伤痕已然全部愈合。
    冰冷的幽紫兽瞳缓缓逼近,声音低沉:主人在看什么?
    与之前少年形态完全不同,危险至极, 深邃的五官透出几分异域皇族的贵气。
    他摸了摸自己脖颈间的颈锁, 以及皮肤上的星宿图。这两个,就是拴着他的锁链, 一个禁锢力量,一个禁锢思维。
    看这两个么?
    巫郁年轻咳两声,另一只从后腰摸出血珀匕首, 抵在寂殒的咽喉, 眯眼道:你恢复了?
    寂殒看他片刻,良久:没有。
    他心中一边翻涌着将巫郁年撕碎的兽性和暴戾,一边像狗一样渴求着巫郁年施舍般的鞭笞以及抚摸。
    这两种极端的情绪糅杂在一起, 叫他忍不住痴迷巫郁年赐予的疼痛, 他主动往上迎了一寸。
    那把能让他手上的血珀匕首顿时将他的脖颈割出一道血痕。
    巫郁年瞳孔一缩,忍着将匕首收回来的冲动。他对天生灵物的生长习性了解不多,一时半刻搞不清楚眼下寂殒是什么情况。
    但
    巫郁年匕首尖端抵在寂殒野性裸露的胸膛, 划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 语调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 你要噬主吗?
    不。
    寂殒脖颈上的星宿图加深了一些, 他察觉到什么似的, 学着巫郁年勾唇的样子,低笑:主人要拴好我这条狗,不然颈锁松了,是会咬人的
    巫郁年眼眸微冷,缓声道:你不乖,让我很生气。
    你惧怕鞭子、匕首,惧怕我生气。
    他确实是在明目张胆的加深巫术暗示。
    寂殒表面看不出来什么,但巫郁年能感受出来,他在接触匕首的时候,身体会有片刻的僵硬还是怕的。
    既然怕,那就该有怕的姿态。
    巫郁年命令道:去,自己去将鞭子拿来。
    鞭子就在墙上挂着,寂殒一顿,眼中挣扎之色更甚,好半晌他才翻身下床,走到墙边将鞭子拿了过来。
    为了好上药,他光裸着上半身,下面的布料破破烂烂,倒也遮不住什么东西。
    黑发直到腰际,精壮劲瘦的腰身和紧贴在骨骼之上的肌肉,无一不透出危险的爆发力,走动间充斥着野性的贵气。
    天生灵物的每一寸无不完美,是上苍的珍爱之物。
    寂殒捧着鞭子,跪在巫郁年面前,主人。
    巫郁年接过来,漆黑的鞭身在自己手腕上缠了一圈,然后慢慢松开,狭长的眼尾藏着暗色。
    他脑中浮现起寂殒强闯将军府背他离开的样子,兽笼里向他爬过来的样子,以及他发病那晚
    巫郁年抿唇,扬手一鞭子抽了下去。
    啪!
    寂殒精壮的胸膛上顿时浮现一道骇人的血痕,他身形半点没动,稳稳当当的。
    【阿软:毁欲收回度,百分之五十一。】
    巫郁年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下手更狠了些,直到寂殒身上再没半点好肉才停手。收回度停在百分之五十三就不再往上涨。
    他低咳两声,苍白的侧脸晕上几抹薄红,轻喘着将鞭子扔到一边。
    巫郁年微微俯身,以一个极其羞辱人的姿势,踩在寂殒胸膛的鞭痕上,也不知是惩罚还是另类的奖赏,不紧不慢道:知错了么。
    其实除了难以控制的恐惧之外,这鞭子打在身上并不算多疼。
    寂殒看着他冷淡的神色和脸侧晃动的金链,喉咙莫名有些干涩,心里叫嚣的撕碎欲似乎小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他不知如何缓解的痒。
    这痒如在骨髓,如在心底。
    寂殒视线在巫郁年眼角停顿了一下他总觉得,这么美的眼睛,哭起来会很好看。比单纯血腥撕裂的美,还要好看千万倍。
    他喉结一滚,知错了。
    于是巫郁年就笑了一下,脚尖轻踢,乖狗给主人脱鞋,他眼眸幽深,含着笑意:灵智涨的这么快,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寂殒目光落在巫郁年的脚上,低应了一声,然后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他的小腿,另一只手生涩的将他的靴子脱下。
    巫郁年身形实在清瘦,寂殒掌心圈住他的脚踝,只觉得他一用力就会断掉,出神间,他肩膀冷不丁一痛。
    巫郁年用匕首戳在他的肩膀,冷声道:你弄疼我了。
    寂殒手一松,才发现巫郁年脚踝上被他攥出了一圈红痕,主人。
    巫郁年看他片刻,脱另一只。
    寂殒垂眸,他学习能力极强,动作间再不见半点生涩,脱完之后就安静跪在床边,犹如一头蛰伏的野兽。
    巫郁年消耗太多精力,自己将外袍脱了下来,搭在旁边。他方才抽的太狠,右手酸软的厉害,将眼镜放在枕边,自己揉了片刻,才困倦道:跪在那里不许动。
    颈锁未断,巫术未解,他不担心寂殒会杀了他。
    巫郁年将被子盖好,被窝里冷的他蜷了蜷腿,片刻后,才勉强躺平,从今日起,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夜色渐深,寒意更重。
    房间里烧着地龙,巫郁年还是冷的蜷缩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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