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野甚至将地龙燃了起来,初春时分,这卧房热的让人喘不上气。
    忍春带上手套, 熟练的将一颗药丸喂进巫郁年的嘴里, 飞快的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任野,将大人抱进热水里!
    寂殒挡住他, 我抱主人。
    他走上前, 将温度低的可怕的巫郁年抱在怀里, 放进了滚烫的水中。忍春见状, 将自己的药包打开, 倒进了一瓶颜色火红的药汁,争先恐后的往巫郁年的皮肤里钻。
    巫郁年像是坐在血水中,戴着的眼镜早已弥漫了无数的水汽,他似十分痛苦,皱着眉轻喃着什么,手指无意识的握紧脖颈上的调兵符。
    白衣的质地清透,此时一沾湿,他皮肤上斑驳的吻痕就暴露无遗。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紧紧的握着他拿尊严换来的兵符。
    一身病骨支离,却竭尽所有办法,让这个王朝多一份可能。
    大人
    任野率先红了眼,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忍春虽已经猜到,但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声,程宿这个畜生,她到底是个医者,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将药包里的其余药材一样样续进去。
    良久,将巫郁年身上的银针收好,隔着锦帕把了把脉,才松了口气:控制住了。
    巫郁年身上的那一层薄冰缓缓的消退,浴桶内的药汁被他完全吸收,滚烫的热水也像是被迅速冷却一样,变成了冰的。
    小乖公子,将大人放进第二个浴桶里,忍春认真交代道,等到一刻钟之后,再使用第三个浴桶。
    按照往常,大人发病之后,会在第二个浴桶里醒来,然后让他们出去,但现在有小乖公子,应当用不着他们守着了。
    她在第三个浴桶里又倒了半瓶红色药汁,思索片刻,眉间浮现些许担忧,于是将寂殒拉到一旁,低声交代:你是大人的身边人,待会帮大人清理一下。
    忍春眼中愤恨心疼交加,忧心忡忡:以大人的性子,说不准根本不懂得这些,万一明日发热,就更不好处理了。
    寂殒根本没听懂,他疑惑道:清理,哪里?
    忍春:公子不知道?!
    寂殒诚实摇头,并露出求知的眼神。
    忍春:
    半晌,她被问的一脸麻木,教了半晌,明里暗里的暗示。最终挫败的掏出一本医术,翻开某一页,指着某处,木然道:这里。
    寂殒望向浴桶里的巫郁年,哦
    他知道了。
    这一折腾,就过了大半夜,巫郁年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安静下来了,只有他自己在这里。
    他此时泡在第三个浴桶中,水还是滚烫的,但体内积聚的寒气还是叫他发冷,湿透了的白衣穿在身上也格外的不舒服。
    他低咳几声,攒了些力气,勉强将外袍脱了下来,盘坐的腿伸直,却冷不丁蹬到了一个滑溜溜的东西。
    巫郁年一僵:?
    下一秒,哗啦!
    浴桶另一端倏地钻出来一个人影,寂殒破水而出,未着寸缕,浑身湿漉漉的,紫色的眼瞳清澈的望着他,主人。
    倒真像个妖精。
    巫郁年大脑发晕,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愣怔许久,才哑声咳道:你咳咳你怎么在这里?
    寂殒就道:我在主人身上找一个地方。
    巫郁年:什么地方?
    寂殒:忍春说要我给主人清理。
    巫郁年:?
    他用自己不太清晰的意识琢磨了片刻,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只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当寂殒在胡闹,随口敷衍道:哦,那你找到了?
    寂殒点头:嗯。
    他刚在在水下潜了那么久,就是在找医术对应的位置,虽然医术上画的没有主人身上的好看,但他确认了好几遍,绝对不会有错。
    寂殒认真道:我开始清理了。
    巫郁年心底生出些微妙的不对劲,刚欲拒绝,寂殒就蛇一样贴过来,他的皮肤被水烫的发红,巫郁年皱眉,你先出去,别烫伤了。
    水面哗啦一声,他被翻了个身,双臂下意识撑在浴桶边缘。
    巫郁年被迫做出这么大的动作,脑中的眩晕感叫他将想说的话尽数吞了回去。
    他缓了片刻,皱眉:咳咳你干什么?
    寂殒再次回想了一下医术上的位置,以及忍春的百般嘱咐:一定要清理干净,就算大人让你停手,也不要听他的话,否则大人会十分难受。
    寂殒思维模式与行为方式都十分直接,偏向兽类,不似程宿那般磨蹭,找到医术上说的位置之后,半点不犹豫,手指点穴似的,直接戳了下去。
    巫郁年瞳孔一缩,下一秒,腰身宛如白鱼一般弹起,剧烈挣扎起来,寂咳咳咳寂殒!奈何他本就没剩几分力气,轻易的就被按住。
    甚至连水花都没溅出去多少,忍春放进去驱除寒气的药,正在加速吸收。
    薄薄的一层里衣贴在巫郁年苍白脆弱的皮肤上,他趴在浴桶边缘,手指无力的垂在半空,再说不出半个字。
    医术教得好,寂殒洗的很认真,掏掏戳戳,他看不见里面的构造,就分外好奇,很仔细的一寸寸探索着,十分有钻研精神。
    不知过了多久,巫郁年身上浮起淡淡的红,气息渐渐急促起来,他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手腕,眼神迷离,半废右瞳里的泪混着脸上的水汽,缓缓顺着下颌滑落进领口。
    寂殒疑惑道:主人,是我弄错地方了吗?他洗了半晌也没洗出来什么东西。
    这单纯的声音刺激的巫郁年身体微僵,紧接着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清瘦的手腕上被他自己咬出了一个牙印。
    恰在这时,寂殒发现了什么似的:洗出来了。
    他眼睛一亮,紫眸闪着光,抱住浑身发软的巫郁年,主人明天不会发热了。
    他甚至捧了一捧水,送到巫郁年眼前,主人你看。
    巫郁年平复片刻,耳后红了一大片,他偏过头去,哑声道:滚。
    忍春和医术教了寂殒很多,天生灵物向来聪慧非常,只实践一次,就能理解大半。他见巫郁年似在生气,以为自己没洗干净,歪头道:要再来一次么?主人。
    巫郁年没力气理他,闭着眼等着药力全部吸收,体内的寒意缓缓散了之后,才慢慢撑着身体起来。
    可若没有刚才那一次,他自己走到床榻上是没问题的,但眼下
    巫郁年强提起一口气,抬脚出了浴桶,下一秒,眩晕感袭来,他整个倒了回去,好巧不巧的摔进了寂殒的怀里。
    抱我出去。巫郁年无奈妥协。
    寂殒颈锁下的星宿图闪烁,身形有瞬间模糊,他低下头去。
    脆弱的主人就在他怀里。
    无力的,孱弱的,只能用苍白的手指攀附着他。
    好想
    弄坏掉。
    寂殒紫瞳幽幽,默不作声的抱着他出去,按着巫郁年的指令将他擦干,放到床上,扯好被子。这被子还是冷的,巫郁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困倦的掀了掀眼皮,上来,睡觉。
    寂殒身上实在暖和,钻进来之后就紧贴他的后背,将巫郁年整个圈在怀里,暖烘烘的,舒服得很。
    巫郁年沉沉睡去。
    他没瞧见,那结实的颈锁里侧,已经悄然出现了一条裂痕。
    黎明时分。
    东宫。
    房间内没有挑灯,太子站在窗边,半个身子隐在暗影里,他淡淡道:国师真的去了将军府,到现在没出来?
    有人隔着屏风,回道:殿下,我们的人并不确定那是不是国师,但看见了那白衣人身边跟着任野,那白衣人进去之后,再没看见他出来。
    但没多久任野就离开了国师府后半夜似乎有些惊乱,里面守卫森严,我们的人也没有探出多少消息。
    太子转了转掌心把玩的扳指,冷冷吐出两个字:废物。
    太子殿下,还有一件事,国师身边似乎养了个男宠,似乎叫什么小乖,国师对他颇多纵容,或许,是个软肋。
    哦?太子讥诮,男宠?真是稀奇,哼,程宿现在的态度很不明晰,那烈羽军的调兵符到底还在不在他手里,很难说。
    男宠这么多年,可从没在国师身边见过陌生的人,太子眯了眯眼,不管是不是软肋,找个机会,在元国使者来之前,给本殿抓来。
    是。
    巫郁年睡到下午才醒。
    嗓子有些难受,他低咳了几声,扶额昏沉起身。
    寂殒见他醒了,也跟着爬起来,鞭痕交加的身体就这样坦荡的展露在巫郁年眼前,他肩上还有伤,是昨晚留下来的,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这再一次提醒巫郁年,眼前的这个少年并不像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害。
    巫郁年目光落在他肩上,片刻后移开视线,淡声道:去忍春那里拿些药膏,你自己抹上。
    他换了身衣服,披上一件玄色薄氅,也不管还赤条条坐在床上的寂殒,推开门:你在这里别乱动,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寂殒:你们看,他穿上衣服就走的样子,像极了拔x无情的渣男。
    第63章 主人,你去哪?
    巫郁年将门关好, 瞥向守在门边的任野:六皇子呢?
    任野见他无事,心中松了口气,六殿下在您院子外跪了一夜了, 属下如何劝都不肯起来。
    外面的风还是有些冷,巫郁年低咳两声, 吩咐道:这里不是见面的地方,叫他去前厅。
    六皇子匆忙赶到前厅,见到身形清瘦,坐在椅子上的巫郁年, 又是忍不住鼻尖一酸, 一撩衣摆跪下,老师
    巫郁年冷冷看他一眼, 苍白的手指握住桌子上的茶杯,往下一摔!
    起来!
    六皇子一惊,立即起身:老师莫气!
    巫郁年抵唇压住咳意, 还是改不了你动不动就跪的毛病!咳咳站好了!
    六皇子忙道:学生知错。
    学生只不过是
    只不过什么?巫郁年咳了两声, 缓缓眯起眼,神情莫名阴郁,你的帝王之术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利益权衡, 什么该取, 什么当舍,你自己心里半点主意都没有吗?
    他今日气色十分不好,语气虽厉, 但不难听出声音虚浮的厉害。薄氅的领口向上系了几分, 将昨日斑驳的脖颈掩的严严实实。
    六皇子咬牙, 老师教训的是。
    巫郁年摊开掌心, 上面赫然躺着皇城烈羽军的调兵符, 六皇子的目光落在上面,微微一凝。
    这个东西现在还不能给你,我还有些用处。
    六皇子忙道:这本就是老师的东西,老师自己收着就好!
    巫郁年垂眸,指尖摩挲着这调兵符,耳畔不期然想起了昨晚程宿与他说的话我手中还有不少筹码,若你还会来么。
    他眸中闪过一抹深思,指尖无声在空中轻点了几下。
    六皇子见他这幅模样,心中微微一凌,这是老师算计别人前惯常的动作。
    【拂知:你说,要是我再攻略一遍色欲和贪欲,会怎么样?】
    【阿软:可他们已经被攻略完成了。】
    【拂知理所当然:但他们还是未唤醒状态,他们转世跟来,就算是被唤醒,也要等我最后的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
    【拂知:碎片对主魂的渴求是本能,我想在最后的时候,将他们一起唤醒】
    想想就让他忍不住兴奋的颤栗。
    【阿软:那我再帮您弄一个数值做参考。】
    它动作很快,当即重新计算出了程宿的攻略值:【程宿(殷岭西):收回度百分之百,第二世攻略值,百分之五十。】
    收回度变成了攻略值。
    巫郁年微微勾唇,望向还在站在的六皇子:从后门走,不要让人发现你与我有联系。
    元国月铮太子不日会来拜访,特殊时期,小心行事。
    是。
    六皇子咽下疑惑,朝巫郁年行了礼,就被任野带着离开了。
    巫郁年吩咐:收拾一下,进宫。
    明日就是除秽之日,他需要提前进宫布置场地。
    这东西费不了多少时间,他很快就回来了,但前脚刚从马车上下来,焦急守在国师府门前的忍春就立即跑了上来,大人!小乖公子不见了!
    巫郁年神色顿时冷了下来:怎么回事?
    忍春:您出去不久,小乖公子就消失了,属下找不到他,本以为会像前两次一样与您一起回来,却不想
    【阿软:我知道他在哪,主人我】
    【拂知:闭嘴。】
    阿软眼睁睁看着他主人冷漠拒绝他之后,三两步进了卧房的暗室,借助屋子里的金铃强自动用寻人的巫术,生生被反噬出内伤,巫郁年擦了擦嘴边的血,苍白又虚弱。
    【拂知:注意人设。】
    【阿软:是。】
    巫郁年这具身体没有内力,若是没有巫术傍身,说一句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此时受此反噬,脉象紊乱的厉害,他面无表情的抬脚出了暗室,眸中尽是阴冷。
    他望向二皇子府的方向,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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