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软点点头:是。
    拂知沉思片刻,先将第二个梦锁住,我说什么时候放,你再放开。
    好的主人。
    换无情道前的这几天,他还要演一场戏。
    离换道还有七天的时候,殷岭西发现,拂知有些微妙的变化。
    断情丹共四十九颗,前四十二颗,淡漠情绪,可吃到最后七颗,服用此丹者,会渐渐沉溺在他最割舍不掉的一段记忆里。
    然后在沉溺中,渐渐遗忘。
    起初,拂知不再要求去青竹山的时候,他心底还有些微妙的欢喜。
    可第二日早晨起来,他去送早膳的时候,发现拂知早就已经起来了,站在外面,望着自己的竹屋出神。
    因为断情丹的丹毒,拂知吃的东西很少,身形清瘦了很多,侧脸清冷,眉目冷淡,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殷岭西恍惚觉得,他身上多了些人气。
    他上前几步,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低声道:剑尊,用膳了。
    拂知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为何叫我剑尊?
    殷岭西愣住了,还没等他又什么反应,拂知就理所应当说:你往常不是唤我仙尊的吗?
    仙尊?
    拂知眼睛微弯,应了一声,竟是主动的拉近了和殷岭西的距离,指着自己的竹屋,沉吟片刻:这竹屋好像不对,应当是两层的才是
    他伸手比了比,那里还应当有一条小游廊,也是竹子做的,这边还有一个石桌,四个石凳
    他越说语气越清越,含着丝丝欢喜,整个人都活泛了起来。
    殷岭西终于想起来,这是断情丹最后七日。
    拂知会沉溺在他最难断情的一段记忆中,渐渐遗忘。
    他望着拂知轻快的神色,难得有些茫然。他并未参与拂知全部的人生,并不清楚眼下是他什么时候的经历。
    仙尊?
    曾经有人叫他仙尊吗?
    殷岭西扯了扯拂知的袖子,轻声问:仙尊,我是谁?
    在这段最难以割舍的记忆里,你将我认成了谁?
    顾眠凉吗?
    拂知停下来细细端详着他的脸,清澈干净的浅色瞳仁中闪过微微的恍惚,片刻后他才认真道:你就是你啊。
    殷岭西勉强一笑,我的意思是唔。
    他瞳孔微张。
    拂知轻轻吻住了他,很熟练的撬开了他的唇齿,温柔又辗转。
    良久,他才松开,气息微乱,唇色嫣红。
    昨晚已经胡闹了许久,今日不许再闹我了。
    这句话每个字他都听得明白,可组合在一起,他却分辨了好久,才听明白了拂知在说什么。
    后山的温度很适宜修养,桃花也开的烂漫,可殷岭西却觉得自己恍若身处寒冬。
    在他不知道的从前,拂知竟然曾经有过爱人么。
    这么亲昵和熟悉。
    可明明他刚认识他的时候,这人单纯的和一张白纸一样,又怎么会这么熟练的与人亲吻?
    但无论他如何变着法的去问拂知,得到的永远只有一句
    你就是你啊。
    这种极其重要的特殊时期,殷岭西趁着拂知睡着,将温初叫过来的一趟。
    温初细细探过之后,沉思道:没有什么异常。
    殷岭西:那这段记忆?
    是真实存在的,温初微微皱眉。
    可她并不记得,小师弟什么时候有过像殷岭西给她描述的那些记忆。
    按照你的说法,小师弟应当是已经陷入了那段记忆里,不过他自己也记得不清晰,才将你认错了。
    殷岭西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温初起身淡声道:当初答应只让你一个人守在师弟身边,只是因为你的心头血罢了,如今他既然认错了人,那就将错就错,你别露出什么马脚。
    还有不到七日的时间,你好好守在他身旁,不要忘了你当初发的天道誓。
    殷岭西一个让拂知变成如今这个模样的罪魁祸首,可以独自守在拂知身边这么长时间,当然不只是因为心头血,还有他以自己的性命发的誓
    绝不会伤害拂知。
    殷岭西:我记得的。
    等到温初走了许久,他才慢慢走到拂知床边,蹲下身来,小心翼翼握住拂知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低喃道:你将我认成了谁
    第二日。
    拂知醒来,殷岭西不在他身边。
    他眉梢微挑,将衣服穿好,推门出去,外面俨然变了一个样子
    竹屋一夜之间变成了两层,一条曲折的小游廊尽头连着凉亭,桃树长得高大,绯色的云雾宛如奇幻的梦境,无数纷纷扬扬的桃花瓣落在四周,幽淡的香味弥散在空气里。
    面容风流的男子一身鎏金玄衣,笑吟吟的拎着一坛酒走过来,眉眼弯弯:仙尊。
    拂知微顿,随即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朝他招了招手,来。
    好熟悉
    殷岭西脑中隐约一痛,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他晃了晃脑袋,再去抓刚才的熟悉感,已经找不到了。
    好,他快步走过来,拂知自然的将他手里的酒接过来,拧开尝了一口。
    只这一口,他神色骤变。
    酒坛毫无预兆的从他手中落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在殷岭西愣神中,拂知声音微冷,红唇抿起: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让你出去吗?
    他指着地上碎开的酒坛:这不是你酿的桃花酒的味道,你什么时候出去买的?
    殷岭西心头发紧,他解释道:仙尊我之前酿的酒还没有完全酿好,所以我就想着先从外面买
    那你就没有想过,万一那些人抓到你怎么办?!
    殷岭西:哪些人?
    是
    拂知忽的顿住,紧接着,他脸色渐渐白了下来,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脑袋,身上的力气一点点卸去,是
    是
    殷岭西连忙接住他,压着慌乱在他耳边低哄:没事没事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听话
    拂知身体在细微的颤抖,黏腻的冷汗一层层往外冒,他竭力的去回想他忘了什么东西,往回找却只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记忆深处慢慢的变淡。
    我不出去了,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殷岭西心疼的不住安抚他。
    许久,拂知才渐渐的好转了一些,整个人显得格外虚弱,他倚在殷岭西怀里平复喘息,苍白的指尖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恍若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块浮木。
    他慢慢的将视线移到殷岭西脸上,伸手抚了上去,细细勾勒,茫然道:我好像忘了很多东西甚至,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了。
    这是断情丹的作用吧。
    已经开始忘情了。
    说明,拂知在遇见他之前,真的爱上过一个人。
    殷岭西心中钝痛。
    这时间,他听见拂知轻声问他:你再告诉我一遍,你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拂知认真的看着他,眸中含着歉意和温柔的深爱:我一定不会再忘记了。
    碎开的酒坛残片里,还有些许清酒,漫天的桃雪映在这小小的一汪酒中,轻轻一颤,就漾开了醉人的迷梦。
    殷岭西他将拂知抱的更紧了,低声道,我叫殷岭西。
    说他卑劣也好,说他自私也罢。
    但拂知深爱的那个人,并没有在这种重要的时刻陪在他身边。
    他像一个窃贼,在拂知断情的这最后几天,偷来了这份不属于他的爱。
    拂知听完他的回答,笑了笑:我记住了。
    他轻声道:你叫,小西。
    是夜。
    拂知在屏风后沐浴。
    殷岭西坐在桌前,将昨日鱼鹰送来的同梦镜掏出来看了看,指腹摩挲着带着裂纹的镜面。
    即使是修好了,但是他也只能看到第一个梦境里发生了什么,第二个梦境仍旧是模糊不清,被一片迷雾挡的严严实实。
    第二个梦境到底是什么。
    他一直都忘不了自己那天总第二个梦境中惊醒后,那种惊惧恐慌的情绪。
    在看什么?
    殷岭西回神,将手中的同梦镜收好:没什么。
    他微微侧过头,唇瓣却不期然的扫过拂知的侧脸。
    殷岭西喉间一紧。
    他这才发现,他二人离得极近。
    暖色的灯烛下,让拂知皮肤染上一层暖色,乌发慵懒的散在后背,清冷的眼瞳在灯光下显得潋滟无比。
    他刚沐浴完,身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温热的水将他身上的冷香融成了惑人的味道。
    他没有灵力,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将薄薄的里衣浸湿了一半,紧紧的贴在肌肤上,隐约显出柔韧的线条。
    清澈的目光中难得有些好奇之色,我刚刚看见,你手里有什么东西。
    没什么,仙尊,天色不早了,去睡觉吧。殷岭西站起身,不着痕迹地和拂知拉开距离。
    他视线落在别处,不敢去看拂知。
    拂知应了一声,却很自然的将殷岭西拉住,自己躺在床的里侧。
    他看向身形似乎有些僵硬的男人,微微弯了弯眼睛。
    上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拂知说:我真的不渣,只是博爱。
    他还说:我从来都不勾引别人。
    第28章 【+1500营养液加更】
    外面的夜色沉沉, 确实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殷岭西僵硬的躺在拂知身侧,竹制的床榻发出一声轻响。
    床幔落下来。
    一片安静和黑暗中, 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殷岭西甚至可以听见拂知清浅的呼吸声。
    一只微凉的手摸索着,慢慢扣上了他的手腕, 殷岭西睁开眼,身体有点紧绷。
    拂知靠过来,清冷的声音微哑:小西,你今日, 好像有些不开心。
    他摸到了殷岭西袖子上的袖扣, 顿了一下:没脱衣服?
    忘了。殷岭西嗓音发紧。
    拂知没出声,长长的手指虽许久没有握剑, 但也十分灵巧,三两下就将他的袖扣解开,又将手伸到被子下, 去解他的腰带。
    玄色的衣衫被丢在了床幔之外, 落地之时发出轻响。
    察觉到他的紧绷,拂知吻上了他的喉结,温热的气息落在殷岭西的颈侧, 是我今天反应过激了, 我只是担心你。
    殷岭西掌心慢慢攥紧,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拂知的性格,也说不出什么抱歉的话, 所有的歉意都融进了他温柔的动作里, 他低低道:今晚你不必动。
    身侧的人沉默的像块石头。
    拂知思索片刻, 低头含住了殷岭西的唇。
    然后慢慢的将身体挪到他身上, 坐起来。
    几乎是瞬间, 他就察觉到,殷岭西并不向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
    拂知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身上撩拨着,还有闲心在识海和阿软说话:【放在之前,我早就被他压住了,现在还得我主动,有点累啊。】
    阿软羞红脸:【主人,按照我们伴生灵的年纪,我还没成年呢!】
    拂知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啊没事,多知道一些东西没坏处。】
    阿软咻地窜回了拂知神识深处:【主人羞羞!】
    拂知微觉好笑,再次将注意力全部集中起来。
    仙尊
    殷岭西终于没忍住,轻唤出声,嗓音哑的厉害。
    他炽热的掌心握住拂知的手,阻拦了他下一步的动作,你身体还没好,我不想。
    魔族心头血温养的身体,虽然比刚被挖骨的时候好了不少,但是仍旧要比一般的凡人还要虚弱,尤其是这种即将换道的关头。
    他不想眼睁睁看着拂知修无情道。
    但这是拂知能活下来的唯一办法,只要他能活下去,做什么都可以。
    拂知被他拦住,眼中闪过一丝被打断的不悦,面上却不显,仍旧保持着自己的人设,声音有些不解:我身体有什么事?
    这疑问一出,殷岭西就暗觉不妙。
    果然,拂知像是陷入了深度的思索,他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我想不起来了头好疼
    别想了,殷岭西忙道,仙尊身体没事,我乱说的。
    拂知问他:那为何不想?
    片刻后,殷岭西低声道:想的,只是不想你累到,他扶着拂知的肩膀让他躺下,我来。
    殷岭西黑沉沉的瞳孔酝酿出一片暗色,可紧接着,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将所有的冲动尽数压下去。
    不行,拂知现在的身体太过脆弱,又对他诱惑力极大,他怕自己会失控。
    仙尊,今日我侍候你。
    他轻柔的褪去了拂知身下的贴身衣物,低下头去。
    月色西沉,拂知疲惫的睡去。
    殷岭西心跳声渐渐平复下来,不再那么急促,唇色有些异样的红。
    他摸索出一张锦帕,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片刻后,他将微湿的锦帕扔在一边,然后轻轻地将拂知拥进了自己怀里。
    怀里的人温热且真实,像是回到了在魔族,拂知再次原谅他的那段时间。
    殷岭西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大脑有些莫名的昏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缓缓的拽进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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