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为仅有金丹,我们二人不可能一起逃走的我留下来,断尘剑会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意思很明白,他留下来,换殷岭西活。
    殷岭西拼命摇头,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生生被逼红了眼。
    别
    他喉间生生呕出来血腥气,哽的厉害。
    求你。
    别让我走。
    仙尊却伸出手,落在他肩膀处,那里曾被魔蛇咬出过两个洞:我说过要对你负责的。
    他最后看了殷岭西一眼,眼神很温柔,温柔的让殷岭西心中生出无边的绝望,然后,轻轻一推。
    断尘剑清鸣一声,按照主人的心意朝着安全地点急速飞去,殷岭西眼睁睁的看着那冷清颀长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他看着仙尊转过身去,对着数十名修为高于他的魔族高手说
    诸位,止步吧。
    随即,冲天的银色灵力掀开弥天魔气,磅礴的威压携着滚滚杀气,宛如一道永恒的守护屏障。
    殷岭西视线死死的钉在那里,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眼睛里攀上来的红血丝狰狞的骇人,疯魔了一般,拼命的唤醒自己平时苦苦压制的魔族血脉。
    额角的青筋暴起,唇边不断溢出血,他身上的气势一点点发生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他痛苦的低吼一声,浑身爆发出极其浓郁的魔气。
    断尘剑猛地一停,感应到魔气之后,剑身中蕴藏的灵力开始疯狂的反击,守护阵法被由内而外的能量冲击的粉碎。
    轰!
    殷岭西被整个掀了下去!
    他极快在空中稳住身形,刚刚觉醒的魔气在经脉里横冲直撞,隐隐有走火入魔之状。
    顾不得这些,他吐出一口血,心里一阵阵发冷。
    不可以。
    他要快,一定会没事的。
    仙尊一定会没事的
    他狼狈至极的朝着刚才的方向疯狂赶去,由于魔气运用的尚且不熟练,期间跌跌撞撞,摔了无数跟头。
    不知过了多久,阴云密布的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越靠近刚才的地点,殷岭西手脚就越发软。
    太安静了。
    除了风声,没有丝毫打斗的声音。
    灰暗苍茫的天穹之下,枯树荒野都挂上了雨的凉意。
    血腥味渐渐浓郁。
    空气里还残留着霜雪般寒冷的剑意。
    无数魔族的尸体陈横在这里。
    流出来的血被雨水冲刷,汇成了细小的血河,黏腻的血色宛如噩梦的网。
    殷岭西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过去,呼吸放的极轻。
    他神经质的笑了笑。
    还好。
    仙尊不在这里。
    正欲回他们隐居的山峰,殷岭西余光一瞥,一抹格格不入的白映入眼底。
    他微微一僵。
    眼珠极缓地转动了一下。
    那里半跪着一个人。
    三根魔枪从那人胸腔横穿而过,狠狠的钉在地上。
    氤氲出来的血将仙尊银白的衣服染成了红色,只剩下了零星的一点白。
    仙尊修长的手指垂在身侧,蒙蒙的雨雾将他的手映的模糊而苍白,自指尖滴落的血,仿佛成了唯一的颜色。
    长长的眼睫阖着,墨发逶迤在地上的血水里,他脸侧有一道剑伤,薄唇寡淡惨白。
    殷岭西神色木然。
    失了魂一样,一步步走过来,蹲下,抖着手去探拂知的鼻息。
    拂知低不可闻地咳了一下。
    殷岭西恍然惊醒,他颤声道:仙尊?眼神落在他身上插着的三根魔枪,想伸手拔出,却又猛地收回来,无措极了。
    小西
    轻到几乎没有的声音,恍若雨丝一砸,就会碎在空气里。
    我在,殷岭西握住他冰凉的手,不断的重复,我在的
    仙尊唇角微弯,再问一遍
    殷岭西听得仔细,生怕漏了哪句,问什么,要我问什么?
    仙尊似乎很累了,眼半阖着,半晌才又道:你每晚都会问的那个问题
    殷岭西忙不迭的点头,好。
    他眼眶通红,轻声问:我心悦仙尊,仙尊心悦我吗?
    良久。
    仙尊轻笑了下,慢慢摇了摇头。
    殷岭西浑然不在乎这些,他扯出一抹笑,眼泪唰的落下来,恐惧和慌乱几乎将他逼疯。
    没关系的,是我不够好,仙尊,你告诉我,我怎么救救你你告诉我好不好
    一定会没事的,我怎么救你
    他声音忽的一顿。
    仙尊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挣了一下。
    殷岭西急忙松开手。
    仙尊的手落在了他的脸侧。
    冰凉的指尖抚上他的眉眼,一点点勾勒着,像是要刻进心里。
    殷岭西不出声了。
    仙尊冷淡的瞳孔里有细碎的柔和,我不知道何为心悦一人
    但我知晓小西大抵是我唯一愿意
    相守一生的人
    殷岭西呆呆的,眼泪从眼里无声无息滑落。
    仙尊又叹息一声,像当初遇见一样,拭去了他眼角的泪。
    莫哭
    他眼中的光慢慢的散了,声音缱绻悠远,仿佛又看见了漫天的桃雪。
    真想再喝一坛桃花酒
    抚在殷岭西脸侧的手蓦的滑落,殷岭西一个激灵,急忙想抓住,却握了一空。
    砰。
    手垂落在地上,砸在血水里,溅起来的脏污染了白皙的皮肤。
    殷岭西愣了好久,才似哭似笑的张了张嘴,雨水落进他嘴里,他只尝到了漫无边际的苦。
    他小心翼翼地将拂知的手擦干净,护在心口妄图暖热。
    可还是很凉。
    怎么就暖不热呢。
    灰沉沉的苍穹变的更暗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恍然意识到
    人死了,才暖不热。
    仙尊,死了。
    殷岭西后知后觉的捂了捂自己的心脏,喃喃道:好疼啊
    疼的喘不上来气。
    好疼啊
    他死死弯腰,滚烫的眼泪一滴滴砸在拂知的手背上,他张着嘴,青筋暴起,眼眶红的吓人。
    啊啊!!!
    咔嚓。咔嚓。
    镜子碎裂的声音越来越明显,荒芜的血海宛如被割碎的镜面,轰然碎成无数片!
    满身鲜血的仙尊和跪在他身侧的黑衣青年,分割在无数的碎片里,缓缓的消失在黑暗里。
    苍梧峰。
    后山的竹屋里,殷岭西倏然睁开眼,他额头全是冷汗,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胸膛在不稳的起伏,心脏剧烈跳动,残留的痛感让他指尖轻颤。
    他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向窗外
    天快亮了。
    缓了好久,他才从这种状态中脱离。
    他垂眸,掌心里握着的同梦镜已经碎成了四片。
    魔器崩毁了。
    梦里发生了什么?
    殷岭西反复回想,也只能记起一片模糊的空白,和零星闪过的桃花瓣。
    莫非他这次入梦失败了?
    殷岭西拧眉。
    倒也极有可能。
    毕竟拂知是分神期修士,之前他就已经靠同梦镜借机催熟拂知体内的欢情蛊了被防备也理所应当。
    只是
    殷岭西伸手,按了按心脏处,风流的眼中极其罕见的闪过一抹迷茫。
    刚醒来的时候,这里为什么会那么疼
    甚至有点说不上来的,空荡。
    怀里的魔族传音灵玉仓促的发出隐晦的波动,殷岭西暂且将这件事按下,掏出来灵玉。
    鱼鹰急匆匆的声音传来
    少皇殿下!上古封印阵有所异动!族中长老推测,这次祖魔抽取供给的时间,很可能会提前!必须尽快取得镇压之物,否则
    鱼鹰咬牙,终究是没再说下去。
    若是祖魔止生提前抽取供给,首当其冲被血脉桎梏强行献祭的,就是殷岭西这个天赋极高,魔气纯正的少皇。
    殷岭西声线一沉:又提前了。
    鱼鹰看见他手里同梦镜的碎片,一惊:少皇,这?
    碎了,殷岭西皱眉,我不记得刚才入梦时,梦里发生什么了。
    鱼鹰:同梦镜已碎,您自然记不清梦里的事情,他小心的看了看殷岭西的神色,少皇殿下,这东西应该可以修好,修好之后,您将灵识探进去,应当就可以知晓里面所有发生的梦了。
    殷岭西眉间稍缓,那就修好吧。
    不过
    同梦镜已经碎了,他借助这个东西催熟欢情蛊显然再不可能。
    但上古封印的事情缓不得。
    所以。
    殷岭西望向苍梧峰峰顶的大殿。
    免不得要使些激进的法子催熟蛊虫了。
    那根至净骨。
    必须尽快拿到手。
    第14章
    呜呜呜呜!!!
    阿软整个团子哭的皱皱巴巴的。
    拂知披上衣服走到窗边,伸手一推。
    雪沫卷着寒风将体温吹走,寝宫内瞬间被冷气灌满。
    他垂眸向后山的方向看去,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会,才有心情搭理阿软,懒洋洋道:你哭什么?
    阿软抽抽搭搭:主人呜呜呜好虐啊太惨了
    它憋了又憋,还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仙尊救小西出了鬼蜮,两个人十年相处,他死之前才跟小西表明了心意!
    那坛桃花酒最终还是没有喝到呜呜呜
    拂知伸出手,雪花落在他掌心,沁了凉意,只是梦而已。
    梦境十年,不过一夜时间。
    仙尊只是仙尊,小西也只是小西。
    不是名满天下的拂知剑尊,也不是魔族少皇殷岭西,只是两个陌生又熟悉的人的,另一种可能的人生罢了。
    阿软擦擦眼泪:那您为什么在最后的时候毁了同梦镜,封了殷岭西在梦里的那段记忆?它不是很理解,明明保留记忆才会增长收回碎片的进度啊。
    拂知眯眼:现在还不是让他记起来的时候。
    他慢条斯理的给自家团子分析。
    梦里的色欲,被我抹消了他之后的经历,相当于没有觉醒,恶意远远没有三百年之后的今天大,所以才会这么容易就心动。
    但我真正要攻略的,可不是梦里的小白花,是完全觉醒了恶意的殷岭西。
    一个是无害的幼犬,一个是恶意盈满的凶狼。
    拂知:梦境里这份纯粹干净的爱,当然要放在合适的时候,再让他想起来,才会达到整体效果最大化。
    阿软看着他的侧脸,犹犹豫豫道:主人你真的没对殷岭西动心吗?
    阿软,拂知抬眸看它,微微一笑,他就是我,我永远都爱我的灵魂。
    温柔的仿若最永恒的誓言。
    阿软哑然。
    它想起自己主人在无尽神渊里屠杀的样子。
    那时候,拂知刚杀了一众围杀他的神,眉间沾了血,站在尸山血海中,也是笑的温柔极了。
    它那时刚刚诞生不久,什么都不知道,就趴在拂知的肩膀上,看他擦净了剑,闲庭漫步般,走进了看不清路的阴影里。
    它问主人,这样开心吗?
    主人带着血腥味的手指戳了戳它的脸,回答,开心。
    它又问主人,您有爱人吗?
    主人答,有啊。
    它好奇问,谁?
    我自己。
    主人笑了笑,说,我会把最好的一切,都献给自己。
    阿软纠结的想了一会,主人,你到底打算怎么收回色欲啊?
    他想要的,都给他。
    拂知微微一笑,声音慵懒宠溺。
    阿软不吭声了,它觉得色欲承受不住主人的爱。
    如今同梦镜已经碎了,显然不可能再次入梦去催熟欢情蛊,那色欲必然会采取其他的手段,主人
    窗外的风停了,雪沫大了些,落在拂知冰凉的指尖竟很久都化不去。
    拂知闭了闭眼,要想骗过别人,首先要骗过自己。
    再睁开时,他就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角色里
    剑尊在窗边伫立,看着外面飞雪漫天。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醒之后,心里就空了一块。
    梦里有一个人叫他仙尊,但他却记不清那人的模样。
    他浅色的瞳仁掠过窗外飞雪。
    梦中好似也有这个场景,只是
    飞舞的不是冰凉的雪,而是缠着酒香的桃花瓣。
    同梦镜碎之后,殷岭西连着三天都没有来苍梧峰大殿,拂知也从未踏出过大殿一步。
    直到第四天。
    咚咚咚
    预警的灵钟猛然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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