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眼儿忒小,还不禁逗。
    魏砚看她抿唇的模样忍不住笑,“气什么,大不了我让你骂回来就是。”
    他眼毒,一下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沈瑜卿咬唇不语。
    他眼向下,看到一片雪白的颈。离得近,又嗅到那股淡淡的香,隐约勾人。
    第24章 .教你他承认,他存着坏心思。
    “下流。”沈瑜卿眼瞪他,吐出两个字。
    半晌她又没说话。
    魏砚好笑地扬唇,“等了这么久就骂这两个字是不是亏了点。”
    沈瑜卿眼瞥过去,又转回来,乌黑的眸子有他的倒影,“你还想让我骂什么?”
    “你敢听?”
    他说的是敢不是想。
    魏砚眼没移开,棉氅里隐约的雪白诱人目光向下,即便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他笑得不怀好意,吐出的热气全都喷到了她脸上,
    沈瑜卿压住耳根的烫,脸色未变,淡淡道“你说了我便敢听。”
    有什么不敢的,难道她还会怕他?
    魏砚扯开唇线,头低下,完全贴上她的额。
    云发隔着,是他抚过的软,有点凉,和她面色一样。
    沈瑜卿一僵,要错开时被他压住,她看入他的眼,“你做什么?”
    “教你骂人。”他说。
    他起了唇,唇边薄,显得痞气浪荡又薄情寡性。
    他说了两个字,沈瑜卿看清了。
    月光划过,泻到他眼里。
    …
    那抹身形高挑远去,脚步急促,有些冲。
    魏砚眼望着,摸了下嘴,忽而笑了。
    每次都先来勾他,最后还都是自己先受不住,末了挨骂的还是他。
    魏砚将那张纸往怀里一揣,转身走了。
    …
    厉粟得令查中钜关一事,小半月过去,还真查出了点苗头。
    中钜关守漠北,与异域相隔,是西域与中原相通的重要关卡。
    魏砚刚到漠北时,尚没坐稳淮安王的位子,胡人趁机出兵攻关。
    彼时,漠北兵力不足,粮饷不够,人心惶惶。
    魏砚日夜勤兵,与士卒同住同吃,驻兵关上。
    两厢对峙,魏砚出奇兵,身先士卒,夺回数年所失城池,士气大振,人心安定,一鼓作气将胡人逐出关外。自此,漠北无人不晓淮安王的名号,胡人皆闻之色变。
    而今已安定数年,因耶律延一人,又牵扯出诸多事端。
    “王爷,这是斥候的军报。”
    厉粟将臂下夹带的纸呈上去,“属下前去关外察看,发现不只是那一波人,自关外还有人往南奔,大多携老扶幼,也不知道打哪来的。属下又去查了来路,这可怪了,他们竟然说是打阳关来的。”
    “咱谁不知道阳关是死城,连个鬼影都没有…”
    魏砚收了军报,眼一抬,“半月前北营那批粮草怎么失火的?”
    他忽然问。
    厉粟被打断,挠了挠头,“是几个不怕死的犬戎人放的火,连人都烧死了。”
    半月前魏砚离上郡,北营粮草突然失火,起因没过多久查出来是犬戎人所放,但现今来看,并不是那么简单。
    魏砚刀鞘敲了敲桌,手停住,“暗中带兵去趟阳关,有情况立即来报。”
    “王爷是怀疑犬戎人有大动静?”厉粟多嘴问了句。
    “不错。”魏砚说,“仔细着,别让人发现。”
    厉粟看王爷一脸凝重,就知事关重大,不敢大意,立即抱拳,“属下得令!”
    厉粟下去,魏砚从怀中掏出那张纸,密密麻麻写了一堆的药名。字迹清秀婉约,倒是和她那个硬脾气不一样。
    药名多,他算是看不懂。
    折好揣进怀里,提刀出了门。
    这些药明面上不好找,出入关也不方便,他倒底要动用些江湖上的关系。
    明面上他是漠北淮安王,少有人知,暗场的人还称他一声大哥。
    魏砚事吩咐下去,舍内围做一圈,都是漠北地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大哥吩咐的事,俺们自当全力相助!”
    一圈膀大腰圆的汉子,满脸凶神恶煞,能半夜止小儿啼哭,看着就叫人瑟瑟发抖。
    他们尚武,于他们而言,漠北的刀说话最好使。
    魏砚那股子狠劲足以震慑一方,又为人仗义,有血有肉,场里的人无不敬服。
    …
    出舍里,魏砚牵马,将要翻身上去。
    远处一娉婷人影而走,柔声叫住,“王爷。”
    魏砚眉皱了下,那人已近前,屈膝福礼,“王爷。”
    女郎温婉,声音柔柔和和。
    魏砚脸没什么表情,“有事?”
    安浔尧道“听说王爷受伤,我怕王爷老样子不肯找郎中医,只是担心。”
    “已没事了。”魏砚说,“若无他事,我先走了。”
    安浔尧刚启唇,看他已上马,口中含的话咽了下去。
    远处石记药铺,沈瑜卿刚从里面出来,一眼先看到对街的男人,接着一梳着妇人发髻的女郎过来搭话。两人仿佛认识,相说了几句。
    没过多久,魏砚先上马走了。
    沈瑜卿盯那背影一会儿,他敏锐察觉出,忽回过头,沈瑜卿视线来不及收回,两人目光一撞。
    他看到她,咧开嘴,又露出那副招人厌的笑。两手扯缰,竟掉头向她过来。
    沈瑜卿将药包交给醒柳,一转身去牵来时骑的马。
    那男人骑得快,已经到她面前。
    他打量下,只看到贴身的醒柳,“怎么没多带几个人?”
    沈瑜卿侧对着他,“什么?”
    魏砚道,“最近有人偷入关,以后出来多带点人。”
    “担心我?”沈瑜卿转过去,面朝着他。
    魏砚卷舌舔了舔牙根,“你说是就是。”
    醒柳垂低着头,默不作声。
    沈瑜卿没再说话,上了马,裙裾在他眼前滑过一道弧。
    是那日的襦裙。
    他记得领下一片如雪的白,只是现在叫棉氅遮了。
    沈瑜卿扯缰,眼斜过去,“可真是够无情的。”
    魏砚想了番,明白她的意思,“都看着了?”
    沈瑜卿没接他的话,冷冷瞥了一眼,便打马往回走。
    云发随风绕了绕。
    魏砚看她在风里遮了兜帽,沿回府的路走,待人稍走远,才跟上去。
    高挑的人影在他眼前晃,不急不缓。
    他眼盯着,慢悠悠地走。单手摸着横在马前的刀柄,忽而记起昨夜,他教她骂人,问她敢不敢听。
    她说你敢说我就敢听。
    早料到这样的回答,他承认,他存着坏心思。
    她等着听。
    圆月寂寂,他压着那柔软的发,低笑吐出两个字,他笑,“下次这么骂我,我保证绝不还口。”
    她面色一变,却硬撑着,“王八蛋。”
    她挣了下,没挣开,额贴着他,她往后错,他向下撞,劲儿不小,她瞪他,“你撞疼我了。”
    魏砚眼盯着她,咽了下喉,唇角咧出笑,幽幽启唇,“这就疼了?还有撞得更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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