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查出真相后如果真的需要司镜担责,都有些不忍。
    司镜用脸撇开她搁在两个人之间的水杯,她不得不把杯子拿开。
    司镜趁势跟她贴近,让她手上一松,杯子滑落在地,玻璃碎裂和水泼了一地的声音混在一起,为此刻的四目相对增添了几分激烈的碰撞感。
    司镜跟她几乎鼻尖相碰,英气的眉眼温柔着:不要藏着自己的感情,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难不成你现在就默认了,我要为悠宁的死负责,所以你要跟我保持距离。
    这话全都说到了姜清宴的心上,她愧疚地低下眼帘,抱歉。我的确总是担心有这个可能
    司镜轻声细语:我会为真相负责,不需要你用自己的感情来买单。
    到时候要是查出来与我无关,那你现在的克制对我多不公平。
    姜清宴顿了顿,在心里承认着司镜的话没有一句是错的。
    司镜双眸映着她,安静地等着她。
    她的耳朵后知后觉地发烫,神情尽可能地平静,双手游到司镜的双肩,曲起手指拒绝,声音微弱:但是我们没到现在这个地步
    司镜笑弯了眼眸,柔着声戏谑:那到了哪个地步?
    姜清宴静了一下,抬起的眼眸里有轻浅笑意,学着她的比喻:有一只很好看的笼子从天而降,落在小猫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姜清宴:你为什么摸了脸又不亲?
    司镜:要等小猫咪醒着的时候亲。
    姜清宴:明白了,那下次睁眼。
    第二十六章
    季沐欢设了晚宴, 傍晚交代佣人来请司镜跟姜清宴。
    宴会厅在今天去过的观景台附近,这些地点呈一个弧形,环绕着偌大的花园。
    司镜跟姜清宴跟随着佣人的引路, 穿过花园来到今晚用餐的宴会厅。
    她们刚刚踏上台阶, 季沐欢的声音就从里面幽幽地传出来, 听起来一改白天的雍容端庄与客套, 更多了些温柔:启鸣, 你怎么把手机打开了,不是说这几天都关机, 想清静清静么?
    韩启鸣的回答听起来很冷淡:我担心有重要的事情。
    季沐欢又说:今天来了新客人, 我们晚上可以好好聊一聊,放松一下。她们应该也快到了。
    姜清宴听着这些话,不由得给司镜递了个眼神。
    季沐欢显然对韩启鸣有情,韩启鸣的态度正如司镜所说的,他并不重视季沐欢,而季沐欢此刻虽表现出了情意,却也用着温柔的模样引出接下来的纷争。
    一边柔情相待,一边利用司镜来给韩启鸣施压, 这个季沐欢既情意深重, 又手腕犀利。
    司镜只是轻扬起唇, 紧了紧她们相握着的手。
    佣人在宴会厅门口止步, 司镜跟姜清宴进门,里面的人听到声响转身过来。
    怎么是你们?韩启鸣很惊讶,目光在司镜跟姜清宴身上转了一圈, 又转向季沐欢。
    季沐欢换了身淡紫色的长裙, 高雅而华贵,她不慌不忙地笑:我久闻小司总的大名, 难得小司总来找我,我怎么能不好好款待。
    司镜心知她的目的,得体大方地接上话:我来凌海是想结识季小姐,没想到今天季小姐告诉我,启鸣哥也在这里,我整个下午都在期待今晚的不醉不归呢。
    姜清宴看得出,这两个人在一唱一和。
    她沉默着,没有司镜的暗示,她不会擅自加入这个修罗场。
    韩启鸣敛去愕然的神色,他拥有常年经商积累的应变能力,很快就恢复过来,点了点头道:既然遇到了,那就别拘礼了。
    对,都坐吧。季沐欢招呼着落座。
    季沐欢居主位,司镜带着姜清宴坐在了她的右边,韩启鸣在季沐欢的左边,佣人们陆续地进来上菜。
    有季沐欢跟司镜在席间心照不宣的配合,这顿饭吃得还算是和平。
    夜色刚起时,司镜跟姜清宴回到了今天入住的小别墅。
    银色的月光从阳台流淌而下,姜清宴随意地放眼去望向花园。
    司镜后腰靠着护栏,任晚风将自己的长发发梢送到姜清宴的身侧。
    姜清宴远眺着花园里被晚风吹动的几株花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司镜,你说,今晚会不会发生些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司镜转头,饶有兴味地笑着问她。
    姜清宴看着司镜,回忆着晚饭时的细节,吃饭的时候我有留意到,季沐欢很关心韩启鸣,韩启鸣几乎不怎么主动,少有的几次还有些勉强。看起来很僵硬,不像是发自内心的
    司镜笑意更深:所以?
    姜清宴肯定地说:所以,季沐欢的刺激是起了作用的。
    在韩启鸣看到我们进门的时候,心里估计已经有危机感了,他担心自己跟季沐欢的合作被你截胡,才会在晚饭时主动关心季沐欢。
    之前总是司镜在解释这些藏在海平面下的暗流,这是姜清宴第一次分析,倒是捋得有条有理的。
    司镜很给面子地轻笑起来,还做出鼓掌的手势:分析得很对。
    气氛本是严肃的,瞬时就被她这略带调侃的话给缓和。
    姜清宴吸了吸气,扭头回去眺望花园。
    花园里有通向各个方向的小径,这时候有个人影从观景台的方向进了花园。
    那人一身笔挺的西装,脚步缓缓的,像是在沉思着。
    姜清宴拉住司镜的衣袖,凝神去看:好像是韩启鸣
    司镜闻言,转过身来仔细看,喃喃道:是他她停顿一下,忽然说道:现在机会正好,我去找他,你等我回来。
    嗯。
    姜清宴应了一声,目送司镜回房间再下楼,看着她快步出了小别墅的门。
    她们在楼上可以把花园全貌尽收眼底,但实际上要过去一趟并不算近。
    等司镜去到花园里,韩启鸣的身影刚刚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司镜脚步不停,踩着路灯映在地面的光,追着韩启鸣的背影过去。
    她扬声道:启鸣哥。
    韩启鸣身形一顿,侧过身来,有些意想不到:司镜?
    司镜来到他身边,跟他走在一起,神色自若道:我出来散散步,你呢?
    也许是因为上次交易不成的不欢而散,韩启鸣对她的态度冷淡了许多,只简洁道:去一趟冷库,拿些黑松露。
    冷库专门储存一些需要冷藏的食材,就设在这花园边上的宴会厅附近,司镜跟韩启鸣拐过弯就到。
    司镜有意试探,故作寻常的口吻道:昨天刚到凌海的时候,我想着你跟季小姐熟悉,想请你牵个线的,没想到一直联系不上你。
    韩启鸣道:我过来散心,不想管临州那边的生意,就关了两天机。
    司镜留心着他的神色,倒是没发现掩饰的模样,看来的确只是巧合。
    她点了点头,跟他一起进了冷库,并适时进入正题:正好,有些事情想问你。
    韩启鸣没答话,伸手开了灯往里走。
    司镜缓步跟着他,冷库像是个制冷的大冰柜,整个空间都阴冷异常,跟外面那闷热的三伏天如同是两个世界。
    什么事?韩启鸣兴致缺缺,拉开一个储藏柜的门。
    司镜笑了,眼眸里却是一片肃然,她轻声而缓慢道:悠宁的事。
    这个名字曾经在她跟姜清宴之间,犹如一枚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而现在这枚炸弹在她跟韩启鸣之间炸响。
    韩启鸣手上动作立时僵住,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阴沉了几分。
    他转过身面对司镜,沉着声音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反应是在司镜意料之外的。
    以她对韩启鸣韩悠宁两兄妹的感情了解,韩启鸣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该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把疑惑压下,面上不动声色地将准备好的话抛出:你也知道,我跟悠宁从小一起长大,她突然想不开,我很难过。
    葬礼过后我经常会想起她,也回想过她具体是因为什么才这样,可是我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她边说边观察着韩启鸣的神态,前半部分时还好,越往后韩启鸣的神色越僵,到最后一句时韩启鸣竟冷笑了一声。
    价值?他眼睛里有着说不清的情绪,你是生意做多了,什么都能往价值上套。
    司镜眼眸微眯,眸色凉下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韩启鸣这个反应太过反常了,除了刚才的情绪不对,现在还扭曲了她话里的意思,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作为韩家这一辈的当家人,韩启鸣比她和韩悠宁年长几岁,更比她们早几年进入商界,在她们还在跌跌撞撞地摸索的时候,韩启鸣已经初有成就。
    这样一个拥有不薄经历,向来稳重的人,怎么会突然间这样表现。
    韩启鸣没顺着她的话,而是拐回了起初的问题,只是脸色仍旧冷着: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说吧。
    司镜也不跟他多费唇舌,一字一顿道:她的死因。
    冷库里的温度很低,但她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在说完这几个字以后,韩启鸣周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这整个空间的温度都像是在放大他的情绪,表示着他内心的不悦。
    他一只手不自觉地按住刚才打开的冰柜门,将它关上,眼睛直视着司镜:警方的调查结果,在葬礼那天我就告诉过你
    他顿了顿,冷淡的神色终于因为提到韩悠宁而显出苦涩,有了些微的暖化:排除他杀,她是自己想不开的。
    我说的不是警方的调查,司镜缓缓地走近他,轻微的脚步声在幽静的冷库里带着森冷的寒意,一个人不会莫名其妙放弃生命,可是她从来没有露出过任何相关的迹象
    所有人都知道,韩悠宁表面上的死因是连人带车滚下悬崖,可这整件事情的源头是什么,是什么原因让韩悠宁这样果断决绝,竟这样绝望地踩下那一脚油门。
    她想不明白,也不相信跟韩悠宁血浓于水的亲人会这样轻轻放过。
    韩启鸣俊朗的面容上悲痛不止,喃喃自语道:是啊,一个人不会莫名其妙放弃生命
    你知道些什么?司镜不想再跟他纠缠,脚步停住,口吻冷肃。
    韩启鸣被这句话当头一棒下来,略显异常的反应登时敛去,又恢复了平时稳重的模样。
    他看着司镜,终于在今天见到司镜以后第一次柔和了神色。
    司镜,作为悠宁的哥哥,我很感谢你能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倒是我自己这两个月来都沉浸在伤心消沉里,非但前不久跟你起了冲突,而且还没有你考虑得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今晚可以聊聊。
    这一刻的他彻底恢复了往常的自然,司镜虽疑惑他刚才的反应,但他总归愿意谈这件事,便也放轻了语气:她刚过世不久,你伤心也是正常的。
    韩启鸣笑道:那我出去回个电话,这个冷库里没信号,等我回来你也帮着我挑一下黑松露,厨房那边还在等着给沐欢做宵夜。
    行。司镜点了点头。
    这度假庄园占地宽广,一间储存食材的冷库当然也不小,整间冷库里排满了冰柜跟储物架。
    司镜在过道间随意走着,指尖抚在冰柜边缘,通过透明的挡板来辨认柜子里储藏的食材。
    远处出入冷库的门悄无声息地合上,门缝里是韩启鸣注视着她背影的阴鸷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姜清宴:敢欺负我的笼子,你完了!
    第二十七章
    夜色更深了, 像是一滴墨水从天际晕开,笼罩住整个大地。
    司镜一直没有回来,姜清宴从阳台等到了房间里。
    以她这段时间对司镜的了解, 这次跟韩启鸣的沟通不会有什么困难。
    司家跟韩家本就是世交, 司镜跟韩悠宁又是发小, 对韩启鸣来说, 司镜才是他的半个妹妹。
    只是司镜去的时间已经接近两个小时了, 难道有这段关系打基础,司镜都不能直入主题地问韩启鸣么。
    还是说, 之前发生的摩擦让司镜跟他之间的关系, 已经没有那么融洽了。
    姜清宴坐在沙发上,长时间的等待让她不安,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在一起,脑海里不停地在构想着现在的情况。
    叩叩
    敲门声刚响,姜清宴很快地起身去开门,在看到来人是留着中短发的清秀面庞时,她刚松的一口气化为失落。
    姜小姐,是我周屿有点尴尬地笑, 举了举手上的托盘, 上面有一碟小蛋糕跟奶茶, 季小姐叫人送了点甜品过来, 我给你送上来。
    谢谢。姜清宴接过来,但眉目中难掩失望。
    司镜还没回来,她哪里吃得下甜品。
    她把托盘拿进屋里放在茶几上, 周屿也跟进了房间, 替她把托盘里的甜品都摆到茶几上。
    周屿看出她的焦急,不禁关切道:小司总可能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蛋糕跟奶茶是刚做好的,新鲜出炉的奶香味在空气里弥散开。
    姜清宴却只是在这香味里坐回了沙发,用很轻的叹息回答了周屿。
    自从跟司镜坦诚相待以来,她真实的性子便显露出来,跟不熟悉的人不会多说。
    周屿知道她不会跟自己有什么交流,便打算出去。
    周助理姜清宴这个时候却叫住刚刚转身的周屿,语气犹豫着。
    周屿连忙回身,去到她身边,诶,姜小姐。你跟小司总一样,叫我周屿就好。
    姜清宴站起身,问道:周屿,我想知道,司镜跟韩启鸣的关系好不好她顿了顿,眼里迟疑了一下:这个问题可以问么?
    当然可以,周屿听出她的犹豫,了然又安慰地笑起来,上次小司总解决了你舅舅的事情以后交代过我,说对你要像对她一样,不需要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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